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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旨宅斗-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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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年?”我蹙眉,愣是没想起半点蛛丝马迹。
  李渊一恨恨地在我脸上咬了一口,留下牙印也带了点口涎,我嫌恶地探头过去,全噌到他衣衫上,才觉得稍好些。
  他气不打一处来,又咬了一口道:“你年年只收了你爹娘一份礼,便无旁的礼一块儿搁着了。”
  “后几年有唐远离送的。”
  我亦是有些无语,这种小事他竟也是斤斤计较之辈。不过,要是他当真送过,东西又是去了何处,其中弯弯绕绕,确实不得不思量,莫不是谁在其中存了什么阴谋才好。
  李渊一也觉着不对问道:“你一个生辰收几份礼?”
  “三份,我爹一份,我娘一份,唐远离一份……”我顿了顿,鬼使神差的还是补了一句,“偶尔,还有李淳风补上一份。”
  “你爹娘素来和送一份,何时分了送?”
  李渊一蹙眉反问我,当即恍然道,“莫不是你将你年幼时从你爹那处坑来的头绳,或是些小玩意儿也当是一份,后来理所应当觉得该是你爹娘各一份吧?”
  确实是如此。
  我反问道:“你如何得知我爹娘合送?”
  李渊一几不可见地顿了一会儿,才回道:“南朝风俗便是如此,你若不信,大可对上一对,你每年收的礼是否有我送的。”
  好歹想起几样来,还真有。
  李渊一将我身子揽德近些,搂紧我,声音带着温热气息全掉我我耳朵里,有些沉重,他说:“从前,我还偷着想将自个儿送你做生辰礼。我偷着送你了你十来年的礼,到底是没送自个儿出去。本想今年总算能送了,可临行前,我特意问了军医,道是女儿家孕期不足三月,不可。”
  良久。
  他在我耳边轻笑出声,如风,温温着和煦:“我像是母妃月月佛堂为我祈福有用,天见我垂怜,今年是闰九月,你下月还能过上一个生辰。”
作者有话要说:  

  ☆、阳谋阴谋(一)

  
  辰时二刻,凉风也准点来唤我起身。
  书太医曾言辰时最适宜用早食。 
  床上空荡荡的,李渊一不知去向,不知是何时离开的,他一向只搂着我睡,本就是半张床是凉的,实在没什么好摸。我伸回手,暗自嘲讽,多此一举。
  用罢早膳。
  凉风端来据说是李渊一临走前特意炖的鸡汤。一看便是没做过这些活计,将食材一股脑全丢进锅里,加了水也就煮了,食材更是熟烂不一。幸而扰着了凉风,过去在旁看着,才加了盐巴进去。说是去了油,最后搁了乌梅去煮,汤清淡里带了点酸,不算太难喝。
  正喝着汤,张公公奸细的嗓音传来:“皇上驾到。”
  凉风看了我一眼,我搁下汤碗,起身走出去迎人,见着人入了庭院,屈膝,款款施礼道:“参见皇上。”
  “免礼。”
  李淳风几步上前来,扶起我,也不撒手,作势要扶着我往屋里走。我轻轻侧身,挣脱开了,他的手还悬空地伸着,僵硬而生分,只能沉默。
  我偏头吩咐道:“给皇上上茶。”
  宫人应声,疾步而去。
  我端了浅笑,招呼道:“皇上不若进屋,秋日里的日头虽不烈,还是有些晒,久了不舒服。”
  李淳风点头,面上自始至终是温和笑颜,即便是适才的僵硬和沉默也不能碎裂了那张温和容颜。
  “这是峨眉雪芽,随意从府里带的,想着宫里有人来坐坐也有点能拿得出手的茶才是,还是太妃赏的。茶味不重,皇上将就着尝尝。”
  我抬手示意。
  李淳风端了茶,轻呷了一口道是不错,颇有些感慨道:“南箫有心,还记得朕喜欢茶味重的茶。”
  “谈不上有心,见得久了多了,总也会记得久些。”
  我端了吃剩下的鸡汤,慢慢继续喝,从汤里捞出不少乌梅来,自然也烂得只剩下核,“就像是我记得从前三皇子府前有个小乞丐,每回施粥,见着我总问我能不能给个烧饼,就因为头一遭我想施给他一个馒头。”
  李淳风笑了笑,露出齐整的牙来,白白的,我记得从前我说过好看的次数不会少,他的神情倒是有些怀念的味道在里头道:“也不知那小乞丐如何了。”
  “皇上如今心怀天下,一个小乞丐自会有旁的人去施舍。”
  我见他半天也没进入正题的意思,实在不想整日都耗在他身上,只得自己开口问道,“皇上让我入宫,总不是用来谈谈小乞丐的。”
  李淳风手指修长,如玉,轻轻点在桌案上,一声又一声。我记得他的手很嫩,无名指关节处有练字留下的薄茧。
  而我的手,长年握剑,粗的厉害,如今好了不少,可摸上去还是有些粗得不像一个姑娘家的手。李渊一曾握住我的手,满目心疼。
  他们李家都是戏子,一个让我为他拼命,一个想我为他做什么,我尚且不知,可我不想了。我只想为阜家翻案,留下血脉。然后去阜家祖坟那儿瞧瞧,可还有空地,择一处而坟。
  李淳风笑如春风,缓缓道:“东南那边姜国异族与五弟是老‘交情’,五弟与其对阵该是熟稔才是,虽不能速速得胜,也不至于连日兵败。朕着实想不通,故而想请南箫来宫里问问,父皇生前也夸南箫聪慧不是。”
  他让张公公递了封书函过来,扣在桌案上,推到我面前,笑容愉悦,“南箫定是朕的福星,才进宫,今儿个就传来军报,道是小胜。”
  我没伸手,笑着挑眼看他,从前我竟不知这人能将扣为人质作为施压之事粉饰得这般出色。
  忽然觉得苍凉,我跟在他身边十五年,有没有一件事是没粉饰过,清清楚楚的让我知晓的。到底是偏颇了,他让我对哪个朝中大臣动手的命令总下得清楚,不过,许是粉饰过罪名。
  “怎么?”李淳风看着我,稍稍敛下些飞起的眉梢,温声问道。
  我摇头道:“无事,不过是想着今儿个书太医怎还不过来诊脉罢了,怕是睡过头了,还硬要我定时起身用早膳,医者却不以身作则。”
  凉风接了被我搅得成了一碗糊糊的鸡汤,稍稍退来,回禀道:“回王妃,昨日书太医说过,今日一早要去太医院取几样缺的药材,诊脉推到晌午。”
  “本宫倒是忘了。”我点头,让凉风退下不用伺候,自有其他宫人在,皇帝也在,不至于有人要动手脚。
  李淳风忽的起了兴致般,欣欣然道:“好久不曾与南箫对弈,左右无事,南箫可愿陪朕下上一句?”
  说的是问话,却是调转了头当即命张公公送了棋盘和棋子到前庭去,回头对着我道,“秋日里吹吹风,也好。”
  他是皇帝,吩咐了,自是应允。
  我棋下得不好,最多懂哪处能下,哪出不能。书是我爹硬逼着我念的,余下的空闲全用在了习武上,琴棋书画里也就勉强占了个书字。习武为的李淳风,也不是不好,起码保住了命。
  李淳风很快将我的盘面占了大半,我素来喜欢下到最后一子,他突兀拦住我指着其中一小块道:“这两枚棋子,朕将他们下出去,还想着能一直呆着,帮着镇守领地。你这子下了,就踢掉了他们,盘面已定,何不早些投子认输?”
  我指着那一圈被围住成了一块空地之处,失笑着问道:“皇上下那两子时,干掉整个阜家时,皇上可曾想过要为我手下留情?”
  “父皇要阜家顶罪……”李淳风抿了抿嘴,为难道,“朕不能出手,否则会被盯上,前功尽弃。”
  “一句话,我爹愚忠罢了。”
  我抬手推散了棋盘上的棋子。我曾想过闲敲棋子落灯花的日子,因而每每被李淳风抓了壮丁对弈,输了就缠着他指点我惨不忍睹的棋艺。我竟是不知,我们都不是在下棋,我在讨好,他在下江山。
  “我不能对上李家,可刽子手,我不会放过。”
  我抬手拣了两颗棋子出来,随手丢进了花坛里,长出了口气,错眼不看李淳风,瞧着土里的两颗棋子道:“这两颗棋子,皇上弃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阳谋阴谋(二)

  
  我动手将黑子和白子一颗一颗挑出来,分别放进棋盒中,收好了搁在棋盘上,抬眼看着李淳风,一字一句道:“臣妾相信皇上派出去的御史大夫不会徇私枉法才对。”
  李淳风似乎颇为无奈,苦笑着道:“朕从前身边谋臣中便是你最出众,虽不会有什么独一无二的法子,可总能出奇制胜。你盯准了东南地方,逼得朕只能派出御史大夫,再将脏水引到左以清和梁生身上,朕也没法子包庇。”
  他似是怅惘。
  “南朝最重言官,祖宗训诫,绝不能杀言官,御史大夫是其中之一。南箫素来聪慧,父皇生前也曾夸赞。”
  你是皇帝,我堪堪得了一介傻子王爷的青眼,还不知作不作得数,能不能用来仰仗保命,再不聪明些,怕是坐你龙椅下森森白骨的资格都没有。
  我不卑不亢,淡淡回道:“皇上,人总不能傻一生,十五年都太多了。”
  “不是左以清和梁生对阜家下手的,是父皇要推出阜丞相来顶罪,他们不过是制毒,刚好被用上了。”
  李淳风微微抿着嘴,这说明他心绪不善,可他习惯了藏匿情绪,不让人看出他的心思,不会表现出来。若不是我在他身边小心讨好这么多年,定也叫他能温润模样骗了过去。
  今时今日,我不得不承认,李淳风确实是个好主子,他对曾为卖命之人皆是不错,许是我贪心,偏偏求的是皇家最不能给的。
  “又一起先皇与皇上的协议?”
  李淳风摇头,欲言又止,最后侧头,目光落在了旁处,他说:“阜家一案,朕不曾插手。”
  “还有第三方啊。”
  我抬手,让凉风扶我起身,稍稍颔首,款款施礼道,“多谢皇上提醒,但凡下手的,我都不会放过。我不心狠怎么对得起我这千古毒妇的名头。臣妾身子惫懒,恐多有冒犯,臣妾告退。”
  我屈膝施着礼,硬耗着不起身。
  李淳风看着我,不言不语,良久,他终是点头道:“王妃退下吧。”
  “谢皇上。”我直起身子,凉风扶着我慢慢往屋里走,留了李淳风一人在凉亭,几个宫人低垂着脑袋,战战兢兢地伺候着,不敢迈进凉亭半步。
  我确实不曾预料到“沈家案”牵连阜家一事,还有第三方牵扯在内,纵观整个现存的皇亲国戚,我想不到还会有谁牵扯在内。李渊一当时镇守在西南边陲,先皇还在,他不至于要插上一手。
  倒是明妃那边,看来该多加留意。能留有余力,伺机反扑的,总不是泛泛之辈,不容小觑。
  落座,我接了宫人递上来的酸梅,示意他们全退出去在屋外伺候,自我进宫素来如此吩咐,她们亦是习以为常,悄无声息退出去。
  “凉风,让冬野盯着明妃,再派人暗里盯着。”
  凉风点头低声道:“小姐身边无人,待书太医归来诊脉,我再出去,能赶在书太医离开前回来。”
  我允了。太妃和李渊一皆有盯人,我再吩咐了是要避开他们手下的意思,凉风自会领会。左右无事,我寻了本字帖,练练字,顺道想想如何能不动声色地从李淳风那里得了事态进展的消息,总不能“闭门造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只能等着事态发展超出预计,最后功亏一篑。
  晌午。
  书太医才诊完脉离开,外头宫人便通传道是皇后娘娘驾到。前几日,我这门庭冷落得堪比后宫,这李淳风一来,还真是人间四月天,什么莺莺燕燕全上门了。
  尽管无奈,我也只能出去迎人,不出一日,我那半熟不熟的宫中礼仪真是用了一遍又一遍,屈膝施礼道:“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妹妹快起。”
  皇后娘娘笑意盈盈,亲自来扶,如何折煞二字了得。好似不久前我的冷嘲热讽全是子虚乌有的,她与我当真是姐妹情深。
  我不动声色侧了身子躲开,请皇后上座,自己在下首落座,让凉风上茶好生伺候着。此番也不知要在这深宫里多久,让宫人们觉得我深得皇帝以及皇后青眼也好。上午李淳风一来,宫人手脚不知利落了多少,眼色也精明起来。
  皇后端了杯盏,一手轻轻划拉着杯盖,面上妆容精细,笑颜优雅,堪比宫中礼仪参造,与太妃实在如出一辙,怨不得她们皆是在后宫之中雄踞一方。
  用罢茶水,她雍容地开口道:“妹妹身怀六甲,诸事不便,若是有个什么缺了短了的,只管让下人去姐姐那宫里传个话,姐姐让人给你送来。今时,渊王爷在外头为南朝征战,姐姐当为皇上好生看顾妹妹才是。”
  “皇后言重,臣妾没什么缺的。”
  我虽要与她不至于争锋相对,也没要与她上演姐妹相亲戏码的意思,能以礼相待,算是好的。
  皇后不尴不尬地捻了桌案上剩下的一枚酸梅,放进嘴里,酸的鼻子眼睛全皱在了一起,吐了吐舌头,即便是俏皮之举也有个要母仪天下的架势在里头,她道是:“好酸。妹妹也是好福气。吃了这十月怀胎的苦,多少人求不得。”
  话锋突兀一转。
  “妹妹可听说了,笙歌死了。”
  满眼满心是与闺中姐妹闲话家常的做派。这般仿佛戏疯子上身的模样,与那李家众人如出一辙,不然怎说得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我故作不知道:“是么?臣妾在府上,被那府里杂务绑了手脚,光府里那些个账册便瞧得头大,这些个事也就没那工夫去听了。”
  皇后面色僵了僵。
  一个渊王府还能大过皇宫去,我这话明着是谦卑,皇后是聪明人,我含沙射影的话她都能懂。我最喜与聪明人说话,不好出口的,藏在话里,聪明人不用点拨,自然会懂。
  皇后迅速扯上淡笑,盈盈如花,嘴上却转成了无知闺中少女般道:“据闻笙歌是死在渊王爷大营床上的。三军传得风风雨雨,也不知安得什么心,这话一听便是谁出的暗箭。”
  是暗箭,皇后还特意拿到我面前说?
  多谢皇后荣宠。
  送上门来的荣宠,我如何不接着,这后宫确实是我打探李淳风动作的最好之处。
作者有话要说:  

  ☆、阳谋阴谋(三)

  
  “臣妾确实不知。”
  我故作谦卑,可也没要就此被打压的意思,含笑着道,“臣妾原是被渊王府中厘清账册一事缠住手脚,后又因着腹中小家伙,委实比不上皇后娘娘尽管久居深宫,依旧耳聪目明。”
  皇后一双眼深沉幽暗,面上笑颜却是微丝不动,像是套上了面具般:“妹妹谦虚了,谁人不知先帝曾亲口夸赞道是聪慧无双。”
  谁人不知的,可是千古毒妇的名头。
  我淡笑不语,抬手端了杯清茶慢慢地喝着。
  皇后嘴角含笑,用手巾轻轻贴了贴唇角,拭去沾上的茶水,顺着自己起的话头道:“按说笙歌是皇上赐给渊王爷的,当是荣华无尽,可她也不是个好命的,怎就起了要跟着去那边陲之地的心思,还生了这般事情……”
  “臣妾不曾听着流言,不如皇后说上一说,也好让臣妾能搭上话。”
  也不知是否近来开始有些孕吐,身子总是惫懒,倘若不是要从这个皇后嘴里打探些消息,我绝不会再伺候着。不过,我也没要继续陪着她绕弯子的意思,只觉得腰酸腿软,能躺着,不想坐着。
  终于等着我开口,皇后满意了,眉眼舒展道:“姐姐也听着不全。说是笙歌是中了春、药,最后死在渊王爷大营床上的。”
  这取头取尾的说辞,倒是有点心思。
  我端着茶杯,看着在温水里沉浮的茶叶,恰似走了神,顿了好一会儿,惊诧挑眼道:“哦,是么?”
  “正是。”
  皇后状似为着李淳风有心道,“妹妹有所不知,皇上将笙歌赐给渊王爷也是无奈之举。当初那个不长眼的公公硬说笙歌姑娘长得是如何得与妹妹相似,妹妹又与皇上颇有些私交,加之妹妹如今是渊王府。对笙歌姑娘,皇上是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为了堵住悠悠之口,只能……”
  我笑着点头,问道:“笙歌不是中了春、药么,怎死在王爷大营床上了?”
  皇后微微漏眼盯着我猛瞧,恨不能钻进我心里头,看看里头的心思,到底是没看出什么东西来,显出些悲悯来道:“唉,也不知怎地,被几个不长眼的兵给盯上了,估计那几个兵也是着了魔,竟敢在渊王爷大营之中鬼混……太过不知轻重,失手了,笙歌姑娘就……没挨过去……”
  我勾着眼,视线扫向皇后,缓缓道:“可查出什么来了?春。药是谁下的,那几个兵是怎么回事,还有王爷大营之中这么大的动静,竟是没人听着什么,不是太古怪了?总不会是王爷大营外,无半人看守吧?”
  皇后忽的正色,发难道:“妹妹这说得什么话,不过是一句姐妹间的说嘴,怎弄得好似姐姐下了黑手似地。”
  “皇后恕罪,臣妾不敢。”
  我迅尔起身屈膝施礼赔罪道,“臣妾不过是忧心王爷,不觉间失了分寸,忘了尊卑,还请皇后娘娘见谅。”
  皇后眼中闪过阴鹜,面上却是端着如花笑颜,巧笑嫣然地探身来扶,柔声道:“妹妹说得什么话,几句闲嘴,妹妹还搁在心上不成。”
  凉风有些护犊子地低声向皇后告罪,伸手过去扶我,稍稍推开几步,做得太过显眼,本我适才那一跪,早吸引了一庭院的下人,再这般一动作,全落在了宫人眼里。
  皇后眸色深沉。
  一直跟着贴身伺候的一个婢女,几步上前来,先是款款施礼,一番告罪,这才开口道:“皇后娘娘约了几位娘娘申时于御花园赏花,眼见着时辰快过了……”
  “没规矩的丫头。”
  皇后开口训了话,转而蹙眉责难道:“怎不知早些说。”
  再回眼看我,有些讪讪的,小心着提议道:“妹妹可要一道去赏赏花,左右无事,姐妹们聚在一起也不过随口闲话几句。”
  我再一施礼道:“皇后有心,臣妾身子乏,就不去扰各位娘娘的兴致了。恭送皇后娘娘。”
  皇后满意地点点头,再次姐姐妹妹寒暄上几句,觉得完满了,才起身要走。我屈膝躬身,还未曾起了,听得身后的脚步顿住了,皇后回身道:“瞧姐姐这记性,与妹妹聊得兴起,竟是将正事忘了。姐姐来是与妹妹说一句,皇上已得了消息,清乐公主与唐远离一块儿在东南,妹妹勿要再忧心,太妃那儿,自有人去说。”
  “谢皇后挂心。”
  我转身,再一福身施礼。等着皇后款款而去,消失在宫门之外。
  凉风递了半张字条给我道:“小姐,适才添茶水时来的信鸽。”
  我将字条展开,上头说的清乐公主,可说的不是与唐远离在一起,而是失踪了。只寥寥几笔,并无提及其中因果。这绝算不上是好消息,太妃恐怕要在阜家的仇人账册上再上一笔,若清乐公主出了意外,我恐怕跑不了被责难。
  “联络王爷,由他安排。”
  我左右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此事只有李渊一出面,虽太妃会怨怪李渊一受我蛊惑,但起码不会让我在深陷深宫之中,还要分心应付渊王府的多番暗里动作。
  “再派人拦截清乐公主失踪这一消息传到太妃耳中。”
  凉风点头,将我看完的字条收了去,面上有些忧色。
  我肃容,轻咳可一声提醒她将面上的情绪收敛好,才开口道:“皇上那儿,他不会在与我谈完条件前,让我无路可走。御史大夫抵达东南边陲,李淳风必有动作。传书给唐远离让他把动静闹大一点,还有那几个左以清门生,别让人逃脱了,死了也不行。”
  “是。”
  凉风应声,让宫人进来伺候着,很快出去,不出一盏茶功夫已然回来,面上带着点疾步后的绯红,气息却是平稳,稳重得很。
  “小姐,手底下之人寻访到梁生独门独户,他家人在十几年前遇上水难,没有存活的。身家干净,不过十几年前,他还没发迹时,曾行医几月,有个小孩儿被医死了。个中因由不详,最后不了了之。”
  梁生此人从我当年在李淳风身边见着就是独门独户,蜗居一隅,安心研制各种毒药,那种无色无味还是低等的,最是得意之作,是连仵作都验不出什么来的瞬间致命的毒。如今他在朝中不过是挂了闲职,深居简出,探出点他的什么,实在为难。
  然而当年一道议事,我可没少见他制出些让人痛不欲生却求死不得的毒坑害了不少人,也磨掉了当时反李淳风的不少反骨。
  他一个制毒的,下毒不关他的事,无奈他总兴致勃勃地提议。
  我如何能忘了。
  彼时,我去牢中见阜家满门。我爹出来跪求我不再是阜家人之际,那个侧躺在茅草之中,浑身抖成筛子,愣是没哼出一句的我娘。后来我抓了个牢里的狱卒,我听说,我那一去,不出一盏茶的工夫,我娘为了忍住疼,连嘴都咬烂了。
  从前瞎眼,还以为天下制毒的,山外山,人外人。
  梁生,我怎能不疑有他。
  我缓步行至窗前,往外头瞧,庭院里满是大片大片的金黄落叶,铺成一道一道的金色地绸子。我娘来自江南,没见过北方的落叶,每每见着总似是豆蔻少女,踩踩落叶,喜上眉梢。阜家院子里,种满了这种会落叶的树,一到秋天,满地金黄。
  孩提时,也是这样金黄的秋日,我娘做了两身衣裳,一身我的,一身给了李淳风。我还记得,他怔愣后,压在眼眸深处的欣喜,他自幼没了母妃,关怀都少,更何况是亲手做的衣裳。
  曾经,我想知晓,倘若李淳风知道我娘是生生疼死的,会是怎样的面目。
  我查出不妥来,是入宫后的头一年,我等了三年,我再遇上李淳风的次数不出一只手。匆匆三年,我已不想知晓了。
  毕竟那我娘,他知不知晓又是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阴谋阳谋(四)

  
  随后几日,我宫里再度门庭冷落。
  可喜的是伺候的宫人却是万般小心起来,据说是李淳风和皇后分别着让人喊他们过去,敲打过一番了。如此,没有这个娘娘那个妃嫔上门,倒是清净。那些日日夜夜不间断偷着进来的信鸽也更隐蔽了些。
  转眼,又是一月有余。
  我开始吐得越发厉害,惊天动地的,每每吐完一回,总像是去了半条命。凉风恨不能寸步不离,若是要去取信鸽送来的消息,总要去隔壁院子寻书太医在我跟前候着,才肯走开。至于书太医早从偏远的屋子搬到了离我主屋最近的屋子。
  遇着诊脉,瞧着书太医与凉风如临大敌的模样,我捏紧藏在手心的字条,勾着笑问道:“书太医,你大可将那眉头舒展开些,正当秋日也无甚蚊虫飞过去让你夹死。”
  “你若自个儿消停些,何须我皱眉。”书太医没好气地甩了我一个白眼,恨不能将手上开药方的笔丢到我脸上,手指点得方子卜卜作响,“忧思成疾,再添一病,你还怕什么病你没得的,不如尽数得一遭,最好不过。”
  我笑了笑懒懒道:“是么?总不至于挨不到生下孩子吧。”
  “一尸两命,你倒是想。”书太医气鼓鼓的,嘴上却是半点忌讳也不顾及地叨吧叨吧地数落个不停。
  一旁见惯了他嘴上恶毒的凉风只沉着脸,默默站在一旁。
  我是真的暗自松了口气道:“如此也好,想来凭着书太医太医院首席的地位,保住孩子总是可以的。”
  书太医忽然静默,回头看着我,目光如刀,我知道他想问那你呢,他也知道我的答案,所以他到底是没问出口,我也只回以款款笑颜。
  “凉风,送书太医出去吧。”
  我缓缓收回视线,倚靠在躺椅上,颇有些疲惫地懒懒开口,见着他们出去了,才将手里的字条慢慢履平,字条被我手心上出的汗水都给浸透了,幸而用的是处理过的墨水,墨迹清晰。
  左之门生,签字画押,押解牢中,悉数卒。证据盗,御史作罢,等上裁夺。
  我开始怀疑左以清的能耐,究竟是为何李淳风这般大动干戈,不惜动用从前十三卫的手段清理掉障碍,也要保全他。我十分确信,那几个死掉的,咬出了左以清指使的门生,是李淳风让人处理掉的。
  我们拖左以清下水的计划早做得滴水不漏。那些门生手上伪造的作为证据的来往书信全是用从左以清府邸里偷出来的墨宝临摹的,对着光,使用镂空的漏板。一笔一划,每个字绝不重复临摹,不可能有破绽。
  而那些被我们控制做用来咬出左以清的门生,李渊一和陆心源一早做过挑选,将那些个会中途反骨的,全挑出来处理掉了。尔后,我还让唐远离抓了他们的妻儿,找人扮演第三方再次试探过他们,那些瞧不清楚情势再次反骨的,尽数被清理干净。如今剩下的,绝不会出差错。
  想来李淳风早接触过这些门生,当真是毫无转圜的余地,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李淳风一向如此行事,与当年绑了前兵部尚书周范夫幼子如出一辙,先礼后兵,屡试不爽。
  凉风很快回来了,恭谨地侧立在旁,素来毫无明显神情波动的她几次张嘴,又闭嘴,愣是没有说出话来,犹豫不决。
  “说。”
  我收了字条,冷声令下。
  凉风低垂着头,飞快地扫了我一眼,还是开口道:“小姐,信鸽少了两只。今儿这字条,我险些取不到……是在宫门口捡到的……”
  信鸽被人截了,这字条落在了这个别人手里,然后对方还好心送回来了。
  我摆摆手,训斥道:“慌什么,对方既然能挑着你刚好回宫的时辰丢了字条于你,自是算准了不被旁人瞧见。否则,对方千方百计要接近我的计划岂不是功亏一篑。商者不自断财路,书者不自毁书,对方对我有所图,绝不会这宫里的任何一方势力知道。”
  听闻这偷信鸽之人是冲着我来的,凉风面色更难看了,显然自书太医毒嘴毒舌之后她的心神不宁便一直加重。
  “我无事。”
  我不耐地开口宽慰了她一句,抬手抚上自己的肚子,还是平的,要瞧的十分细致用心才能看出端倪来,“若有万一,你大可守着这孩子。”
  凉风头一回失了礼数,抬眼直端端地看着我,良久,她说:“小姐,我与你年岁相当,却要成了伺候过阜家三代的老人。”
  那神情太复杂,我竟看不真切。谈不上难过,或许还有些感慨,更多的自嘲,还有说不上的悲凉。
  我偏头看着重新被自己揉成一团的字条,我听见自己下令的声音说:“傍晚你还要去一趟,看看是否有消息传来,去了,你也不用寻字条,只管等着,一盏茶功夫,对方估计会主动冒头,你将人带来吧。”
  沉默了好一会儿。
  凉风应声道:“是。”
  我不过是睡了一觉,离着傍晚的时辰还差了一些,便被凉风叫醒了,说是皇后那儿抓了个偷鸽子的宫女,还是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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