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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旨宅斗-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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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言,“我如何还敢再想什么损人的点子。何况这种事,除了局中人谁还能做得了准。不说我院里下人没瞧见李渊一进出,即便是瞧见了,总是我院子里的,说得话也不算数。”
书太医只差吹胡子瞪眼了。
“太妃可明说了,王爷遇着我,假的也能说成真的,她不信。”
我说笑道,对上书太医越来越黑的脸,只得端正姿态,“我爹最恨忘恩负义之辈,唐远离从前没少替我挡刀子,他又因着我‘死’了几年,我怎能对他置之不理。”
书太医收回诊脉的手,闷声道:“行了,这些我不懂。皇上要再问起来,我不会帮你掩护。”
再问?
也是,距离陆心源和唐远离离开帝都已然近半月,地方骚动当是渐起,帝都之中安排了人,要及时传开,太过容易。李淳风当是忙着要召见大臣,处理这些正事才对。
我无所谓道:“反正近儿书太医当是没什么机会能见着皇上,我不担心。”
书太医整张脸都是皱的,张了张嘴又闭上,几回反复,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开口道:“听闻一个叫笙歌的死在战场上了,都说那姑娘是皇上特意赏赐给渊王爷的,皇上本就龙颜不悦。最近战事又连番败北,皇上怒得只差要临阵换将军了。这些流言都传到太医院了……”
柴房太过封闭,这般大事我竟是不知。
李渊一年少便混迹在战场上,师从前南朝名将,虽算不上百战百胜,可绝对是个常胜将军,行军领兵南朝绝无人可比,他如何会连番败北,其中不得不思量。还有地方闹事亦是在东南,离李渊一扎营的边陲不远,倘若李淳风有心,稍加猜度,李渊一处境险恶。
“书太医可听说王爷为何战事吃紧?”我试探着问话。
书太医一向不掺和这些争斗,这回因着我难免漏了句话,我不肯定他还愿不愿意多说一句。
“我一个太医,从哪里知道这么多。”
果然,书太医决口不再提,只顾着埋头拾掇药箱,动手在缺脚椅子上艰难地写着药方子。有孕在身,很多药都不能沾,书太医写得仔细,生怕下头的人去抓药一时疏忽错了眼,再伤着我。
待书太医收拾好离开,我用上轻身功夫,凑到门窗出查看外头的守卫。大门口和左右两边的窗外分别守着两名守卫,至于上头,不是吃了一次亏的柊叶安排的,自然是空缺的。
本以为,最多有明妃一事平日里叨扰着,不想府外动静这般大。那日明妃说眼前这回危机,我还以为说的是笙歌,想着不过是个赏赐的没名分的丫头,算不了大事。但一联系李渊一那边战事,多小的火星都能燎原。
塞了枕头到被子里,装成在睡的模样。
我矮身移到门窗的死角下,等着护卫每隔一盏茶功夫的隔窗查看过去,慢慢挪到柱子旁,便要顺势而上。
长廊那头竟是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步子很快,我不是一个犹豫,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前,护卫忙着施礼道:“参见太妃。”
太妃没理,直接下令:“开门。”
我迅速闪身回去,窜进被窝里,抽出枕头,望着紧锁的窗棂,有一下没一下地吃着酸梅子,装作在愣神。
作者有话要说:
☆、明月青瓦(二)
太妃慢慢抬手,良辰将门关上,落进来的满室阳光全被关在了外头,屋子阴阴凉凉的。
我本想呆着不动,无奈太妃耐性太好,只站在那里看我,不言不语的,有些渗人,只得装作回神,起身屈膝施礼道:“参见太妃。”
太妃似乎是盯着什么在瞧,被惊扰着了回神,扫了我一眼,没什么神情的;脸,却能觉得有股子气恼酝酿在里头。高高端着架子,仿佛是倘若泄了情绪,她整个扛着的东西也就轰塌了。
暗自轻叹了声,顺着她四处观望的视线四处瞧了瞧,我端了笑道:“太妃见谅,寒舍粗鄙……”
过去将那张勉强能坐的缺脚的椅子搬过去,“勉强坐坐。”
太妃无可无不可,高高在上般地落座,端着架子道:“王妃在柴房也住了些时日了,可想好了要出去?”
“太妃关的人,自然凭太妃做主。”
我一颗心慢慢往下沉,太妃坐惯了高位,竟是主动松了口,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而她无能为力,面上笑得不动声色。
太妃沉了脸,语气硬邦邦地道:“王妃虽困守在柴房,可哀家相信王妃有自个儿的法子知晓外头发生之事,又何必仗着得势,故作姿态。”
“太妃有话不妨直说。”
我确实不懂她是怎么个意思。
太妃将头偏向一边,沉默良久,开口道:“笙歌死在战场上了,本一个戏子,出不了什么大事,可摊上兵败,皇帝有心借题发挥,要一柄追究。原兵败,当派兵增援,皇帝……皇帝却还分了兵力出去,平定东南地方动乱,东南边陲战事更是……渊儿出事,渊王府也得不着好。”
她调转回头,硬声硬气的,“你要为阜家翻案,也要依靠渊王府,渊儿出事,你也不能翻案,总要有点付出才行。”
“李淳风说了什么?”
我总算明白了太妃的话,定是李淳风从宫里传了话出来,向她施压,才让她不得不来见我。明明是求我之言,她也说得这般端着姿态。
太妃也不绕弯子,直说道:“皇帝要你进宫。他只有你呆在宫里,战场上的渊儿才会有紧迫感,能不遗余力对敌。”
“将军出征,家眷留守帝都,他还是不放心么?”
我不由得冷笑,李淳风素来是凡事总想得完全之人,我还道他是当了皇帝,转了性子,竟能让李渊一领亲兵出征,还轻易应了我的要求,派柊叶再领五千精兵前往东南边陲,到底还是藏了后手。
“他倒是愿意赌我在王爷心中的位置。”
太妃显然对我这话颇为不满,横了我一眼,冷冷道:“你是渊儿的王妃,理当以渊王府为先。”
我真是被她气笑了,这人明显是知道我与唐远离是清白,偏生因着莫名对我存的敌意,硬是是非不分将我关在柴房半月有余。如今又施舍了我天大恩惠似地,我若不答应,反倒是十恶不赦了。
“你还敢不答应不成!”我不过是稍稍顿了会儿,漏了点嗤笑,被太妃看了去,她像是被踩着了痛脚顿时暴跳如雷,横眉冷对。
“当年,若不是你爹威逼胁迫,哀家也不至于与陆沉生离,更不会沦落到这般局面。哀家不计前嫌,你反倒蹬鼻子上脸。”
太妃又气又恼,失了仪态,开始口不择言,三下五除二地说了当年那点往事,一张精致的脸,气得绯红。
我爹对先帝一向愚忠,我信他会听从先帝担起说亲一事,可至于威胁陆家和余家一事,我爹定是不会做的。他素来教导我要与人为善,不得凭仗任何欺凌他人。不过,陆沉听来实在耳熟,费了点心思才终于想起来,我曾听我爹提过一字半句,陆沉好似就是陆心源陆大哥的爹。
瞧着太妃很不能吃了我的模样,我亦是无奈,问道:“陆沉可是当年独霸帝都一方的棉布世家陆家长子,后来忽然举家迁往江南的?”
太妃不欲多言,只斜睨着看我道:“你去是不去?”
“我能不去么?”
我哼声笑道,“太妃也说了,要为阜家翻案,我可还依仗着渊王府,倘若渊王府倒了,我当如何是好。”
“你最好是清楚这一点。”太妃冷冷丢了一句,款款行至门边,伸手拉开门,让一早候在外头的凉风和冬野进来,吩咐道,“带王妃回主院,好生伺候着,有一点差错,王府的规矩,你们也知道,不用哀家多言。”
凉风和冬野颔首施礼,齐声应了:“是。”
太妃侧身,上下扫了我一眼,嫌弃道:“回主院好生养几日,刻意不吃东西,弄得面黄肌瘦的,传扬出去,旁人还道是渊王府亏待你。”
“亏待倒是不曾,只平日里闲着住住柴房罢了。”我示意冬野将地上的床铺给收拾了,淡淡地笑,揄挪着道。
太妃哼了一声,唤上良辰,款款而去,如何的端庄淑德。
回了院子。
李谦安一早候在了那里,估摸着是听到脚步声马上跑出来,然后见着我的身影,刹那停住步子,冷着张小脸,背着手,语气冷冷地道:“知道回来了,我还以为那么早就要为阜家尽孝了呢。”
这话说得,旁人听了定是觉得如何大逆不道。
我缓缓走过去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轻声笑道:“我有些累了,想睡一会儿,迟些一块儿用膳吧。”
李谦安扁了扁嘴道:“柴房不好住吧。”
“恩,不好住。”
我点头,让凉风扶着进屋。近日里开始孕吐,时常觉得不舒服,柴房里的吃食总也是看明妃的心情,还真没吃什么东西,不愿搭理我的书太医都看不下去开口凶我了。
凉风扶我去躺床上休息,闭了眼,脑中却是忍不住分析眼前的局面,纷纷扰扰的,太过凌乱,理不出头绪来。
李谦安蹲在我床前的脚踏上,依旧扁着嘴,我睁开眼看他,那嘴上似乎都能挂一个小酒壶了,他低声道:“我求过太妃了,她说她知道你与唐远离没什么,关你是做给明妃看的,若不是你想着设计明妃,也不至于自己栽了进去。你既然出来了,明妃那儿,太妃自会盯着。”
小孩儿伸了手盖在我眼睛上,“睡你的吧,都丑死了。”
我轻声笑,闭眼装睡,不觉间也就真的睡着了,再睁眼,李谦安还趴在我床头,一双眼睛睁得老大,看着我,一错不错的。见我醒了,偏转过头去,尴尬地咳了几声。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出去聚餐,回来很晚,更新也晚了~~~
☆、明月青瓦(三)
九月十五,辰时,才出了日头,张公公就带着口谕过来领人。太妃传膳,一大家子围在厅里,独独缺了清乐公主,众人皆是保持着缄默,想来是有些日子了。
太妃让下人给张公公上了茶,赐了座,手上筷子也没搁下,只淡淡道:“公公可有事在身?王妃近来身子不适,难能吃些东西。”
我虽面色稍好了些,可瘦下去容易,单凭着三日实在养不回来,何况冬野和凉风虽随时伺候着吃食,可真吃下去的去掉那些吐了的,也真没剩多少。如此瞧来,太妃的话亦是不假。
张公公恭谨着笑道:“王妃只管吃着便是,小人出宫时,皇上吩咐了,今儿个小人宫里差事全交给旁的,小人专听太妃和王妃差遣。”
半个屁股挨在座椅上,一举一动好似被框在规矩里的,挑不出一丝的错处。
“如此便好。”
太妃随口回了,不过是用膳,平日里便是端庄得厉害,霎时更是仪态万千,恨不能占了那宫里皇后母仪天下的名头,可又有股子后宫浮沉,尘埃落定后沉淀下来的气度。
一餐饭食能用上多久。
待桌上的吃食全撤下了,张公公适时起身,一直颔着首,说出来的话叫人听着贴心无比,满面笑容,一双眼睛被笑容挤得全看不见内里的瞳仁,他说:“王妃不妨稍适休息,再启程亦是不迟。”
凉风小心扶我起身,我也没什么要收拾的,轻松来去,开口道:“不用了,总归是要去的。”
我对他难有好感。
从前在宫里,宫人全避了我,只他一贯如一地笑眯眯的将要寻李淳风的我挡住,我从来没通过他见到过李淳风,除非是李淳风应允的。他看上去软乎得很,可也坚韧,像极了一团棉絮筑成的墙,所有对上他的锋芒全被他包容,却是别想越过他去。
张公公弓着身子,浑身透着谦卑,询问道:“王妃可有什么要带上的?小人带了几个宫人来,不妨让他们收拾了一并带进宫里。”
“不用了。”
这话说得好似我是去那宫里长住的,太妃面色瞬间变得难看,我脱口拒绝也没让她的面色稍好些起来。
张公公连连应声,侧了身子,对太妃道:“瞧小人这记性,出宫前皇上才提的,小人竟是不记得了,这被皇上知晓了,小人可要脱一层皮。”
他像模像样地说道了一番,才开口,“皇上让小人带话,说是清乐公主出走一事,太妃可安心,皇上会派人私下寻公主回来,相信不日太妃与清乐公主就能团圆了。”
这一段话,哪里是他忘了说,想是李淳风特意交代了他临走前说,明着施恩,暗里却是警醒之言,渊王府的动静宫里可瞧得清楚。清乐公主出走一事,府里的人都还没知晓个全,宫里的李淳风早得了消息,还直言会派人去寻。何况公主出走之事,可大可小,全凭皇帝一人的意思。
高座之上,太妃勾唇浅笑,一杯茶喝得如何一个雅致了得,缓缓抿了一口茶,放慢了动作,将茶水递给良辰,才开口道:“如此,哀家就多谢皇上了。”
实在没必要对着一个下人生气,不过是个传话的,动了怒,反倒是失了身份。
相互来往了几句,尽数施了礼,再无可拖的,也就离了府,头一回坐了王妃制式的轿子入宫。
有李淳风身边近身宫人张公公领路,轿子一路直接到了住处。轿子落地,压轿,掀帘,触目所及太过熟悉,几月兜转,我竟是回到了老地方。只是,我当初打碎的青瓦换了全须全尾的,被折断了飞檐的廊庑也早修葺好了,精细得无处不彰显皇家尊贵。一时间,我确实不知该一怎样的面目应对。
这宫院我呆了三年,本已经冷清的可以,庭院里随处可见落地,踩上去哔哔啵啵地响。如今,干净得能嗅出弥漫开来的花香,恬静而清雅,是我喜欢的味道。李淳风在对人好方面,但凡他用心,绝是出类拔萃。
“王妃?”
张公公瞧着我神色不对,在轿子旁轻唤了我一声,小心翼翼。
我回了神,视线扫过跪了一地的宫人。他们全是额头抵地,伏身不起,皆是精心挑出来的,我瞧不见他们的面上是如何的神情,可身子那点微小的颤动还是清晰可见,想来我的凶名不减从前。
凉风扶着我跨过轿栏。
我站直身子,面上早不显适才的怔愣,开口道:“都起吧。”
“谢王妃。”
呜啦啦地起来一片,杵在那里等着吩咐。凉风扶着我进门,路过他们也不见他们有所动作,沉声道:“都散了,去做分内之事。”
“是。”又是乌拉拉地颔首示意,然后悄声退开了。
张公公随后进了殿,请示道:“王妃娘娘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差人知会小人一声。要王妃这边没事,小人先回皇上那复命了?”
我摆了摆手。
他躬身身子退下了。
屋子里,一寸一缕皆是原样,除了比之当初干净得闪光了些,恐怕是连移动半点都不曾。如何可笑,人已非昨,却总有细心修补物件的。
凉风从随身的包袱里取了水壶出来,里头装着酸酸的梅子汤,倒了在杯盏里,试了毒递给我。尽管我心神不愉很明显,可她一向不是多嘴的,只我不开口,她定是不动声色。这点最好,否则我也不会留了她这般久。
喝了梅子汤,好不容易压下了轿子晃荡,让我如鲠在喉的作呕感。我挥挥手,让凉风将一屋子的宫人全赶了出去,反正我声名不好,做点不合规矩的,只李淳风不在,也无人敢置喙。
“从前养在宫里的信鸽可找得回来?”
凉风点头道:“当是可以。出宫前我将信鸽全数交代给了浣衣院的一个老宫女,以备不时之需。阜丞相以前救过她,可信。”
我从怀里掏出一张字条给凉风,吩咐道:“将这字条让信鸽送去五柳巷,自会有人收了。全部信鸽一道放出去,随意指了地方,让它们飞,只管朝着东南那边走。”
“是。”凉风接了字条,手一抖,字条已然藏进衣袖里,却是没走,颇为为难道,“可我走了,小姐跟前无人。”
我伸手按在小腹上,还是平平坦坦的,不是书太医一日一日的诊脉,还真不觉得里头怀着个孩子。
“若是必要,我不会冒险保他。”
作者有话要说:
☆、明月青瓦(四)
我彻底被丢在了宫里,门庭冷落。只张公公领我进宫的头日送了李淳风的各色赏赐来,顺道将书太医安置在了我宫里偏殿住下,随时听候差遣。李淳风没来过,后宫也就更不会有谁来。
九月十六,东南苍县因着县官镇压一起劫狱事件,爆发数十名儒生打砸府衙之事的消息传至帝都,此次事态严重,县官当场被打死,其家眷亦是被牵连,伤重者甚众。
这已经是连月来东南地方第二十三起关于儒生打砸府衙的暴乱,但累及官员身死还是头一遭。儒生更是纠集了一批人,明确打着反贪反草菅人命的旗号,正欲联合附近乡里前往帝都告御状,声势何其浩大。
在东南地方发生附近乡里连番出现儒生劫狱的暴乱之事,早有地方官员上书朝廷,更有甚者几起事件连报,引经据典,道是东南府官场藏污纳后,惹了众怒,请皇帝下旨彻查。
李淳风先头直接下旨,命东南府知府彻查此事,无奈东南府知府是个贪功之辈,亲临暴乱起始乡县,直接下令将一众涉案领头儒生给抓了,本想着先关着把事件压下来,越算是有所作为了,再慢慢理清头绪,自然少不了私心要让底下官员活动的意思,免得一个不慎开罪了些有后台的。
儒生既是读书人,最厉害的是一张嘴,一根笔杆子,还有那莫名的文人风骨。抓了领头的,那下头的自是不服,于是事情非但没有被压下来,反而越闹越大,流言风起。
知府简直被脏水泼了一身,从少时偷瞧邻里少妇洗澡到为官以来,官官相护、草菅人命,更有甚者,连那些个偶有山里走丢的姑娘、小孩儿全算在了知府头上,是白口莫辨。
好歹算在官场浮沉十来年,从一员九品小官爬上知府之位,当即瞧出这东南府是要出大事了,儒生这般“众志成城”,风向一致,说是没鬼也是无人信。立时上疏请旨,再不敢轻举妄动。可东南府到帝都好歹一南一北,即便是最快的马匹,三五日也是到不了的。
就在八月末,牢里的儒生突然暴毙,如此还了得,当地儒生炸了锅般,蹿逃到临乡临县,那些效仿知府的州县全好似得了什么消息般牢里的儒生接连暴毙,彻底将事情白热化了。
九月初,李淳风终于得了信,当即千里传书,命李渊一营中朝廷副将率领五千人马前往稳定事态。可参与暴动儒生太多,官兵又不能屠杀,两相对峙,该暴乱还是暴乱,涉及面逐渐扩大。那知府倒是开始干实事了,可儒生们压根不搭理,一个副将又担不得大事。
九月初八,李淳风并再飞书另调派二万兵马分别前往暴乱的几处乡县。之后各地皆以飞书与朝中互通消息。
昨儿,九月十六,李淳风在御书房与列为朝臣商议了半日,派出去御史大夫赶往东南府。
凉风顺着适才说的,将飞鸽传来消息的字条全递给我。这是才从五柳巷取来的,我被囚在柴房,东南地方那边把消息都传到了那里。十四那日,试过浣衣院的宫人,确实可信,才兜转着将消息取来。
这些确实是我和陆心源以及李渊一安排的前戏。最先头起事无故劫狱的儒生全是陆心源暗里买下的,说是儒生,其实是卖了命的死士。后来暴毙之举,全是我安排唐远离加速暴乱蔓延恶化之举。
本按着李渊一和陆心源意思,是一步一步慢慢来,日积月累,等着爆发时机。可我身子弱,我听过不善产子的危险,我不能做了最坏的打算,倘若我为留下阜家血脉,没能捱过去,总要在十月怀胎产子之前,为阜家翻了案,我等不得。
取了笔墨,再给五柳巷那边的一户人家去信。他们自会传给藏身在东南的唐远离。陆心源是李渊一的人,我不全信,因为儒生暴毙一事,是让唐远离暗里动的手,事后他们觉出不对来,亦是无用。
“皇上那边如何?”
我待凉风出去将字条传出去了回来,开口问道。
凉风摇头道:“无甚异状。下了朝便在御书房召见前几日几位大人,今儿个兵部尚书也去了,估摸着是因着王爷连日兵败一事。”
我点头,如此是无暇顾及我,正合我意。
凉风瞧了瞧漏刻,悄声道:“小姐,已过丑时。”
“你去歇了吧,白日里睡多了,我在外头转转。”
凉风快步去取了披风,帮我系上,没要去歇着的意思,亦步亦趋跟着我。我不再多言,反正从前在跟前伺候,她就是如此,仗着是我爹留在我身边的,我不会对她动手,但凡涉及我安危的,她绝不听我的。
屋门敞开,夜风灌进来,凉如水。
廊庑拐角一抹修长的身形杵在那里,一动不动,也不知站了多久,先头我与凉风可以压低的话听了多少去,我们竟是全无发现。
不用吩咐,凉风欺身过去,放轻了手脚。
长廊里,宫人睡得东倒西歪。至于护卫,相互倚靠着,全歪倒在廊口的门柱上,恐怕不是睡了,是被人敲晕的。
凉风身形很快,却是扑了空。那修长黑影直对着我来,身形更快,我不动声色站着,衣袖里藏的匕首滑进手掌,在黑影到我身侧的瞬间,劈刀过去。孰料,竟是轻松被架住了。
双手迅速被扣在了身后,动弹不得。
在我抬腿之前,冰凉的气息迅速兜头而来,夹杂的风霜的味道,出口的声音低哑而委屈:“真叫人伤心,我离了帝都些许时日,先是被李淳风挖了墙角,后是南箫兵刃相向。”
是李渊一。
我松下紧绷的身子,示意单手与扑上来的凉风过招,还能扣死我所有进攻,并与我这般轻松撒欢的李渊一道:“松手。”
“不要。”
李渊一收紧了手臂,箍得我有些疼。不过一开口,凉风也知晓来人是李渊一,当即收手,悄声退开,候在稍远处等候吩咐。
我刻意嘶了一声,李渊一赶紧松了手劲,堪堪将我圈在怀里,脸凑过来磨蹭着我的脸,低声道:“南箫,我们私奔可好?我不打仗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月青瓦(五)
私奔?
我实在懒得理会这时不时想一出是一出,脑子犯蠢的李渊一,可我若是不理,他自会越发得劲,集纠缠之能事。
“王爷倒是不怕李淳风斩尽杀绝。”我哼声道。李渊一何尝不知这一点,我只偶尔配合说上一句便是。
李渊一轻声叹息,在如水般的秋风里,落在我脖颈后的气息熨烫,他闷闷地怨诽道:“当年我便该争那皇位。父皇生前一心属意我登临大位,若论胜数,哪里有李淳风什么事。如此大可派李淳风出去打仗,由我镇守帝都,坐拥南箫。”
“东南边陲连日兵败,瞧着王爷倒是颇有闲情逸致。”我转了话头,不欲与他口头上耍贫。
李渊一抬手摸了摸脸,体温顺着手指传过来,我才觉得自己脸上一片冰凉。他紧皱眉头,拉着我回了屋里,让唯一还清醒的凉风下午送了热水过来,拧了布巾,帮我捂暖了脸和手。又让凉风端来热汤,汤勺递到我嘴边,硬要喂我。
我横眼看他。
李渊一伸回手,汤勺转到他自己唇边,轻触了下,作势又要喂我,温言道:“不烫不冷正好。”
“王爷有劲无处使,不若多去杀几个敌军,实在不愿征战,去太妃跟前端茶递水,还能彰显些孝道。”
我避开他的手,起身要走。
李渊一搁下汤碗,拉我过去,让我窝在他怀里却不至于拧着慌,再递了汤碗给我,无奈解释道:“明妃之事,母妃已传了信于我。今时尚不是动明妃之机,我不在帝都,为府里树敌,实非稳妥之举。柊叶不在府中,暗箭难防,你留在宫中,有李淳风护着,反倒安全。”
“你故意制造兵败。”虽觉得李渊一兵败事有蹊跷,我确实不曾想过是他故意为之。
李渊一不置可否道:“不全是。李淳风派的两员副将,对军中兵权有所钳制,上了战场竟然阳奉阴违,东南那边姜国异族大军又非弱旅,差点使得大军陷落谷地。便是赶得及时调派援军,冲出重围,可也折损不在少数,算是惨胜。”
也就是说,李淳风派两员副将带着一部分兵马赶往镇压地方的儒生□□,反倒正中李渊一下怀。
我挑眼看他,正见着他一双眼在桌案之上昏黄的一豆之光下亮得好似星辰,一派的镇定自若,等着讨赏。我才觉得自己前些日子得知他兵败的消息怎会愚昧之至,一味犯傻,还忧心他是否会身死。
分明是李渊一一早设计好,即便非我让唐远离出手,他定也是存了旁的心思,挑起地方□□新一轮爆发,逼得李淳风要派兵镇压。
我点头,半称许半讽道:“王爷不混迹朝堂确实可惜了。”
这份心思,不动声色除了自己瞧着碍眼的,又一身武艺超全,文武皆占了全,无怪乎最得先帝荣宠。
李渊一笑颜明朗,丰神俊逸。
他倾身抱我上了床,扣住我手脚,手掌落在我眼前,不让殿里那昏暗的光亮透进来,低低的声音里满含着丝丝笑意:“南箫猜错了,朝中我自是有人,何须自己再掺和。父皇也在朝中有人,若是必要,他们皆会保我。”
手脚被扣,我也随了他动作,出言道:“王爷抛下大军,潜回帝都,夜闯金宫,总不会是为着来与我解释这些的。”
我只觉得唇上微疼,尖利的牙齿磨在上头,随时能破皮吮血,鼻翼相触,呼吸缠绕,带着些温热缱绻。
好一会儿,李渊一才松口,却没退开,开口道:“现下是寅时,当是九月十七才对,王妃生辰,我岂能不赶回来。可惜不能大张旗鼓,还委屈王妃在宫里过了这与我头一遭一道过的生辰。好赖今年闰九月,下月十七,我定在堂堂正正在渊王府大摆筵席,为你庆生。”
离得太近,说话间,嘴一张一合全能触及。
生辰?当真是陌生得厉害。
年幼时在阜家,每逢生辰总也是闹上好一日,得了爹娘的礼,还要去府上各个下人里头占足便宜。可即便是这些事儿,我也都模糊了,我当初跟着李淳风,跟前跟后,太早了。
后来每逢生辰,我总也在外头,不是砍人便是埋伏,往往过了好几日,回了住处,瞧见搁在门外爹娘送来的生辰礼才惊觉。记得头几年,还会凑到李淳风面前讨一个礼,也不知是那一年开得头,也就没了,不过了。
“你何处得之的?”
话一冲口,我便知自己问了蠢话。我与李渊一虽是赐婚,可总要有个喜庆名头,八字都是要合过的,他又岂会手上没一份我的八字。
李渊一像是得了天大的委屈,故意学着女儿家期期艾艾道:“我深觉偷着行事也当留名才是。我年年送你生辰礼,你竟是半点不知。”
“年年?”我蹙眉,愣是没想起半点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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