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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记事-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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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他们参观了自家的东西跨院,还登上了堡墙,去了水碓磨坊,尤其还对磨坊的运转非常感兴趣之后,丁香本是有些兴头的。
可当再听下去之后,丁香就有些傻眼了。
掰着手指头数了一遭后,肩膀脑袋都耷拉下来了,不敢置信地问着香叶:“……那就是说,他们明天要去莲花荡扳獐鸡,后天还想见识见识大大崇塘镇,那岂不是说大后天,甚至是大大后天才会家去吗?”
香叶就点了点头:“嗯,好像是这样的。”又嘟了嘟嘴,问着丁香:“三姐,那你明天是不是也不能跟着我们去扳獐鸡了?”
丁香被香叶问的一呆,而且呆了好一会儿,差点哭出来:“好像是不能的!”
这心里头自是厌气的,偏偏又不好说甚的,毕竟是大堂哥领回家来做客的同窗,有情绪也不能摆在面上的。
可到底整个人都蔫头耷脑的,听到花椒香叶又告诉她说,秦老娘在煮饭糕头同菜粥的时候,更是撇了撇嘴,道:“我都不爱吃,他们哪里能吃得了那个。”
而当知道方案首四人真的差点把半锅饭糕头半锅菜粥都吃完后,自是张大了嘴巴半晌没有合拢的。
回过神来之后,还再三的问着花椒同香叶:“他们真的吃下去了?”
花椒同香叶就齐齐点头。
不光是丁香,秦家阖家在知道了方案首四人从生吞,到被方案首影响着细嚼慢咽慢慢感受粥饭滋味之后,亦是大吃了一惊的。
包括大堂哥在内。
虽然大堂哥一早就知道方氏家学中的同窗就少有纨绔习性的,尤其是方案首,到底是方家精心培养出来的继承宗祧的宗子,芝兰玉树,谦谦君子。
可即便如此,当他听到方案首所说的那句“既然吃得了山珍海味,自然就该吃得下粗茶淡饭”的话儿之后,这心里头仍是对他敬佩不已的。
也由此可知,莲溪方氏能成为南地数一数二的世家,真的不是没有缘由的。
就连秦老爹秦老娘诸人都感慨不已。
可到底秦老娘还是千交代万嘱咐会宿在正院客房,与方案首诸人作伴的大堂哥,让他夜里头留心一下,仔细他们吃坏了肚子。
而待香叶小嘴儿巴巴儿地把事情经过说给丁香听,之前还像是被焯过水的小青菜似的丁香就渐渐水润起来了,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不过一想到自个儿明天不能去扳獐鸡,心里头仍旧有些小憋屈。
而那厢正院客房里,方案首堂兄弟两个心里头也有些堵得慌。
却不是因着秦家招待不周,或是饭糕头还有菜粥与他们的肠胃实在不大匹配的缘故。
虽然那菜粥同饭糕头实在称不上好吃,可他们也不是甚的骄娇。
秦家人都能吃得下,他们自然能咽的下。
他们心里头堵得慌的原因,完全是因为他们虽然一直知道“粒粒皆辛苦”,家里头一年到头的,不是施粥就是舍米,却从来不知道寻常老百姓究竟过的甚的日子。
尤其堂弟不大明白,方案首却是有些知道的,知道寻常人家的粥饭很有可能还远远不及秦家的。
不说旁的,起码寻常人家桌上再不可能有三菜一汤,一大荤一小荤精心烹饪调味的菜肴来配这碗饭糕头的。
方案首出身仕宦世家,家族志向就是替朝廷效力、治国安邦。
真正尝到饭糕头同菜粥,再回想到大堂哥之前曾经同他们说过的,庄户人家饭桌上,常见的还有还不如饭糕头同菜粥的粗粉饼及窝头……
这心里头如何没有半点感慨的。
也是这才恍惚有些知道,大堂哥的那一份有别于他们一干人的脚踏实地,到底是源自何处了。
在床上闭着眼睛躺了半晌,方案首还是披衣起身,取出随身携带过来的笔墨纸砚,却是有话想说,不吐不快的。
只这厢刚刚提笔起了个头儿,方案首就听到隔壁传来“吱吱呀呀”的开门关门的声音,随后敲门声响起,不出方案首所料,果然是堂弟披着衣裳跑了过来,只是不知为着甚的,竟拿帕子捂着鼻子。
走到他跟前才放下帕子躬身行礼,又凑过来小小声地同他耳语道:“大哥,等咱们家去后,让人给秦大哥家送些银霜炭过来吧!”
说着就指了指地上的炭盆,又把手里的绣着兰花的白帕子摊给方案首看:“秦大哥家用的想来是柴炭,熏得我眼睛都肿了,喉咙也痒了,还有这鼻子里,您瞧瞧,一鼻子的乌灰,我都受不了,何况秦家老爷子老太太,还有那几个小姑娘呢,恐怕更是受不住的,这也实在太遭罪了。”
说完才看向方案首面前铺陈开来的笔墨,不禁一缩脖子,啧了啧舌道:“都这么晚了,您这还要练字儿呢?”
☆、第三百八十六章 捕猎
“雊(gou)——哏哏——”、“雊——哏哏——”……
方案首昨儿夜里虽被自家堂弟闹的牙痒痒,可到底思绪未被打断,三两下将堂弟打发回屋后,仍旧埋头书写至夜半时分方才歇下。
却是久违的沾枕就睡。
已经习惯了夜里头歇下后还要躺在床上温习功课的方案首已是很多年没有体会过这样自然而然的惬意感受了。
潜意识里就觉得自己一觉几乎睡到了天荒地老,忽的被隔壁西跨院中圈养的雄鸡啼鸣声惊醒时,方案首更是头一回感受到了自己从一片黑暗中,倏地到了另一片有着微弱光亮的黑暗中的奇妙感觉。
沉浸其中,半晌方才回过神来,鸡鸣声很快暂歇,天地之中只有风声。
只知何地不知何时的方案首起身开窗,抬头望天,漆黑的天幕上只挂着两颗亮星。
这才意识到不过头遍鸡叫,按着时辰来算不过鸡鸣时分,也就是说他顶多睡了不过两个时辰罢了。
却精神抖擞,头脑清明,新鲜的很,一时倒是无法入眠了。
满脑子想到不是旁的,正是方才公鸡打鸣的声音。
方案首到底出自莲溪方家,真正的大家世族,一板一眼,自有体统。
尤其在诗书一途之上,旁的不说,只说在引导子弟习作诗歌上,方氏对于风雅体、五言、七言古诗,长、短歌行,近体五、七言律诗,绝句、排律等十种体裁,就是皆有自己的一套传世之见解同入学之门径的。
就好比五七言律诗,方氏一族就一向认为应当从王、孟入老杜,但同时也要博采众长,兼及义山之刻艳、香山之爽快而融会贯通于一体,只有这样才能推陈出新,有所成就。
而因着家族影响,再加上个人喜好的缘故,方案首对于王摩诘本就推崇备至。
自然知道“诗佛”有诗《渭川田家》中有云:“雉雊麦苗秀,蚕眠桑叶稀。”
也自然知道这其中的“雊”一字就是描述的野鸡的叫声。
却也仅仅知道而已,却从来没有深思过的。
可再没想到,公鸡打鸣时的叫声似乎也是“雊——雊——”的,旁的还则罢了,可见古人治学之严谨,实在是叫人叹服。
再由人及己,长到将要弱冠之年,却连公鸡打鸣的叫声都是头一回亲自体会,自是自惭形秽、无地自容的。
躺在床上百感交集,直到平旦时分,鸡叫二遍,方案首侧耳倾听,终于听清楚了“雊——哏哏——”的鸡鸣声。
心里头已是欢喜了起来了,只随后就有窸窸窣窣地开门声同脚步声传来。
方案首便知道,秦家没有钟表,白天判断时辰早晚主要靠看太阳升高的高度,或也可以数窗户棂子。
夜里头甚的都看不见,就只能听听鸡鸣或是看看星星了。
而鸡叫头遍时辰尚早,报晓三遍东方既白,想来报晓两遍,不早不晚刚刚好,正是黎明早起的辰光。
庄户人家顺应天道的生活智慧真可谓无穷的。
方案首翻身而起,穿戴齐整走出屋子。
腊月里的山风,尤其是夹杂着清霜的早风自是刺骨无比的,何况方案首刚从暖暄暄的被窝里出来,哪里尝过这样寒浸浸地冷风直往骨头缝里钻的滋味。
可或许因着整个人神清气爽的缘故,体内的阳气很快运转起来,倒是不觉有多寒冷。
满面春风的与对门几乎同时踏出房门的大堂哥打了个招呼。
大堂哥看着满脸愉悦自在的方案首,自是一愣的,脑子飞快地转着,却已是快步上前作揖行礼,喊了声“方兄”,又问:“方兄睡得可还安逸?”
方案首跟着回礼,颔首笑道:“睡得很好,难得这样神清气爽。”
说着就把他头一回听说公鸡打鸣的事儿说给大堂哥听。
大堂哥愕然。
方案首却已是接着道:“怪道古人常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了。”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大堂哥了,就同方案首道:“我家小叔进京那年我三叔就曾经说过,有生之年,希望能够竹杖芒鞋,出去走一走。也说过我们兄弟加冠之后,也最好能够远行一回,大江南北的丈量一番,毕竟子有四方之志,坐而论道不如起而行之。”
这话同方案首心里隐隐的念头正好不谋而合,自是说到他心坎儿上去了,听了不住地颔首。
只这会子一大清早的,并不是谈论这个的好时机,方案首得先把一个个睡到天昏地暗的兄弟们捞起来才成。
却是不比方案首,一个个半大小子俱都正是好眠的时候,根本没听到公鸡打鸣的声音。
饶是方案首亲自过来叫起,要不是想着到底不在自家家里,这可是在同窗家做客呢,如何能失礼于人,怕再是爬不起来的。
只待爬起来后,刷牙洗脸精神了起来,一个个的倒又立马兴冲冲的了,跟着大堂哥就直往书院奔。
书院里,秦家一长串将近二十个小小子已经基本到齐了。
有的精神头十足,有的打着哈欠,却俱在热身了。
将近二十个半大的小子站在当地活动手脚,乌央乌央的,场面自然蔚为壮观。
只大堂哥进了方氏家学虽才一季光景,可如今肯跟着他一道站桩练拳的同窗也着实不在少数的,见怪不怪,方案首一行自然不至于新奇到哪儿去。
他们感兴趣的是当地那看起来貌似用藤条编制的根本无法受力的混元桩。
在陈师傅的指点下试了两回,虽还没尝出甚的滋味来,但已是动心预备弄几个一模一样的藤条桩家去练着了。
只这会子也顾不上这个,待站过桩练过武,浑身清爽,又吃过热气腾腾的早饭,方案首一行就跟着秦连豹秦连龙以及陈师傅领队的秦家小字辈,带着家伙什,往莲花荡去了。
而待一行二十来人刚刚出门,秦家这边顺风耳的丁香就跑了出来透气,趴在堡墙上看着大伙儿远去的背影,半晌才从上头下来。
却干甚的都没劲儿,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的去了大厨房,同茴香一道,帮着长辈们打点过年的年食。
可虽然昨儿已是想明白了,可事到临头,心里头还是难免憋屈,不由小声嘟囔道:“长大了怎的就这样不好玩了呢!”
想到茴香谆谆告诉她的:“……男女授受不亲,女孩子长大了就得知道男女有别了。”还同她道:“听说离咱们这不远还有家族规定,女子年及八岁之后,就不许随母亲去外家了。其余至亲之家,也同样不许去,违者母亲就要受到重罚……”
一时间,神色都有些恍惚了起来。
而那厢莲花荡旁,已是兴致勃勃了。
虽然唯恐惊扰了或是嬉水而飞,或是浮游于绿水之上如黑纱似的一起一伏的水禽,谁都不敢大声喧哗,可每个人的眼睛都是晶亮的,俱都盯牢了那些个上上下下盘旋着的苍鹰。
好不容易才被秦连豹召集起来,却是先要说一说合作捕猎的计策的。
尤其还先得同从来没有捕猎过,估计连只小鸟都没有捉过的方案首四人说一说獐鸡的样貌习性同捕猎技巧。
秦连豹就指着半空中展翅的獐鸡告诉他们道:“獐鸡同家鸡外形相似,只不过全身羽毛乌黑色,也有全身呈深灰绒毛的。嘴巴是三角棱状,鼻头是白色的,头顶额头有白色的肉冠,脚爪有圆齿趾部的脚蹼,生活习性同野鸭子差不多,也喜欢栖息在类似的芦塘边。”
还道:“獐鸡最怕苍鹰,苍鹰也最爱捕猎獐鸡。尤其是离群的獐鸡,极易受到苍鹰的攻击,所以獐鸡一般是不会轻易离开群体的。而且苍鹰捕猎的时候一般不会直接迎头捕捉獐鸡的,而是会采取迂回战术。”
这些经验之谈自是方案首四人从来没有听说过的,自是听的津津有味的,更对侃侃而谈的秦连豹佩服不已。
而且还都不是凡事儿浅尝辄止的人,一个个俱是刨根问底问道为什么,秦连豹就笑着指着面前的水面解释给他们听:“因为苍鹰一般都不会去离岸较远的水面捕捉猎物的。但如果苍鹰直接迎头捕捉獐鸡的话,獐鸡发现后第一反应自然是掉头往离岸较远的水面飞去。所以苍鹰在外围一圈儿没有收获,就会去猜测獐鸡的心思,从岸边阴影中飞到獐鸡群外围一定高度的上空,然后直接向下倾斜地朝獐鸡群的上空飞去。獐鸡群发现苍鹰之后,群体边缘部分的獐鸡就会立即朝群体中部飞去,群体中部的獐鸡也会立即腾飞起来,共同形成一个小山包的形状并逆向快速盘旋,这时候苍鹰就会跟着一道盘旋,并将在‘小山包’外围山脚盘旋的某只獐鸡作为目标迅速补之……”
秦连豹说的引人入胜又浅显易懂,不但方案首四人听得入了迷,就连花椒大堂哥一众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小字辈亦是听得有滋有味儿的。
秦连龙还同陈师傅道:“所以我二哥一度想要调驯只苍鹰,只是一直没有这样的机会……”
而在场的小小子们,在听说了苍鹰的灵巧勇猛之后,也有不少人心里头已是起了这样的念头了。
尤其是方案首的堂弟,一路上他已是见识过了秦家小字辈们为着今儿扳獐鸡特地准备的工具了。
便心想着,要是能驯服苍鹰,再在这莲花荡边制作一个大型的网套绳套的,岂不是想捕多少就有多少。
只不过也就是心里想想罢了,还是等他捉到了獐鸡,再来打苍鹰的主意吧!
秦连豹也是这样打小过来的,如何不知道眼前的这串儿半大小子的心头所想的。
为了不叫他们“胡思乱想”的,就道:“今天人多,弹弓不能用,咱们就用两种方式来扳獐鸡。一是下绳套,二是钓鱼法,你们就三人一组,自行组队,在保证安全的同时,明确分工、相互配合。”
这话一出,自然再多的想头都烟消云散了。
一串儿的小字辈们俱都高兴了起来,纷纷响应,一连串的小脑袋点的跟啄米的小鸡似的。
而实际上,主要就是大堂哥、二堂哥、三堂哥这三个略微年长的,还有罗冀这个稳重的“地头蛇”得分别领队,分别带着方案首四人来扳獐鸡。
其实都是半大的小子了,有些事儿早就可以放手了。既是想过来莲花荡扳獐鸡,那就来好了,秦家一干长辈自是没甚的可担心的。何况还有罗冀文启在。
秦连豹兄弟,还有陈师傅,自是没有必要过来的。
可这回偏偏有方案首四人同行,玩的怎么样,这其实并不十分重要,首要的是得先保证他们的安全才成的。
这才不辜负方家这样大胆的将孩子托付给他们。
所以大堂哥三个同罗冀都被秦连豹嘱咐过,安全第一。
而秦连豹三人,主要目的就是巡逻预警,保障所有孩子的安全。
至于一道跟来的花椒同香叶,则是拿出了秦老爹特地给她们做的钓钩,就在岸边像钓鱼似的,在钩子上按上虫子,待有獐鸡寻上来吃那虫子,吞到肚中想要吐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被钩子钩住了,其实就同钓鱼一样一样的。
只不过鱼变成了水禽罢了。
而实际上,知道原本约好了一道过来扳獐鸡的茴香同丁香俱都不能过来后,很有义气的花椒香叶姐妹原本亦是不打算同行的。
可丁香不答应,掰着指头算给她们听,还叹道:“瞧瞧看,你们两个小东西也没两年松快日子过了,能快活些就快活些吧……”
说的香叶直眨巴着眼睛,花椒却是哭笑不得。
小姐妹两个跟了过来,披着小斗篷端着小竹凳坐在岸边,钓钩就摆在脚边,可眼睛却牢牢盯着分成八组、分布在莲花荡各处下绳套的小字辈们。
为此他们今儿特地扛来了一大捆自家搓出来的粗麻绳,每组剪了一大截挂在身上。
又把麻绳剪成一段一段的,在每段麻绳的一端打上一个活扣,放在水里,另一端系在岸边的树枝芦苇或是石头上,有獐鸡或野鸭子游过来一旦触动了活扣,自然就会被套住的。
☆、第三百八十七章 收获
虽则果然就像四堂哥之前所说的那样,冬季退水之后,湿地滩涂完全大部分裸露,水面并不算十分大的莲花荡里,只看得到乌央乌央的獐鸡在盘旋划水。
可小字辈们都只能在芦滩外围下套活动,并不被允许也没有这个条件深入湖荡中心捕猎,饶是在莲花荡中从来如履平地的罗冀也不被允许。
同还琢磨不透獐鸡心思的苍鹰一模样,瞪圆了眼睛看着成群结队悠游自在的獐鸡,却只是望而兴叹。
再加上因着今儿实在人多的缘故,阖家的小字辈们俱都出动了,二十来个小小子几乎一字排开,围在了芦滩上,尤其还有方案首一行,秦连豹便不允许四堂哥几个动用威力十足的弹弓了。
唯恐弹弓不长眼睛,到时候擦枪走火。
家里头的小小子们或许也算是打小习武的缘故,几年下来,对于弹弓这种武器已经有了天生的敏感,大大小小的,准头都已经练的相当不错了。
何况还有一干长辈完全可以指点他们蛰摸杀伤力以及发散性更大的弹丸,指点他们如何感悟手感以及观察弹道。
到如今虽则还不能说是百发百中的,可用于偷袭捕猎,却已是不在话下了。
所以因着不能使用弹弓的缘故,眼看着八组人马都已经沿着芦滩下了一圈儿的绳套了,却始终没能“开张”,没有半点收获。
花椒同香叶两个坐在岸边四处张望,只看得到芦苇丛中窸窸窣窣的动静,以及越来越多的大伙儿特地用红色棉布条儿在芦苇枯枝上留下的示警信号。
这也同样是秦连豹千叮咛万嘱咐大伙儿万万不能忘的注意事项,目的就是为了警示大伙儿。
哪里有红色,哪里就有绳套,大伙儿行动之间就得万万留心了,别獐鸡没扳到,反而一不留神把自家人套了进去,这可就不上算了。
香叶看着一点一点儿慢慢升高的日头,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儿,整了整自己的斗篷帽子,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下水波不兴的钓钩,不禁撑着腮帮子凑过来拨了拨花椒的斗篷帽子同花椒嘟囔道:“要是三姐在就好了,都这么长工夫了,三姐肯定已经扳到獐鸡了。”
在甜姐儿香叶的心目中,姐妹当中,最最喜欢的自然是妹妹花椒了,而说起最为佩服的,或许还不是最为年长的长姐莳萝同最为照顾她的二姐茴香,而是仅仅比她只大两岁的三姐丁香。
简直就是万能的。
除了针线上头实在不利落,叫香叶都挠头之外,在香叶心里,这世上几乎就没有她做不来,甚至于做不好的事儿的。
尤其是小小子们擅长的东西或是玩意儿,就少有能叫她认输的。
想来扳獐鸡必也难不倒她的。
花椒听着就拍了拍香叶的膝盖,同她道:“下回我们再跟着三姐一道来。”
只到底寒风吹着,也有些坐不住了,看了看四周围,花椒就拉了拉香叶的小手同她道:“我们去瞧瞧哥哥们下套好不好?”
香叶一听这话瞬间就精神起来了,朝着花椒直点头:“好啊好啊!”,又问道:“可以吗?”说着还指了指脚下一动不动的钓钩道:“那这个怎么办?会不会被獐鸡拖走的?”
这钓钩可是祖父给她们做的呢!
“当然可以我们去同爹爹们说一声好不好?”花椒一个一个的回答香叶的提问,说着又拉着香叶从山脚下搬了几块大石头过来,直接压在钓钩这头的竹竿上。
“好了,这样就不会跑喽!”香叶看着被顺势推出去一段距离的钓钩,满意的拍了拍手,又给花椒理了理长到小腿的小斗篷,教她把斗篷下摆捏在手里,免得蹭脏了,就拉着花椒先去找距离他们最近的秦连龙。
秦连龙秦连豹同陈师傅虽然俱都有言在先,种种注意事项都已经千交代万交代,说了无数遍了,却并不敢掉以轻心,三个人团团围住了莲花荡,警戒巡逻。
距离花椒姐妹最近的秦连龙一直都在分心留意着小姐俩,见她们方才这一通折腾,就知道已是坐不住了,就拍了拍齐齐抬着头眼巴巴地望着他的两个小姐妹的小丫角,压低了声音再三的嘱咐她们:“我们香叶和椒椒最乖了,就在岸上走一走,可不能下去芦滩上。”又叮嘱香叶:“咱们香叶是姐姐,可得看紧了妹妹。”
香叶自然义不容辞的重重点头,牵了花椒的手就再不肯放了。
小姐妹两个看了看前面窸窸窣窣摇个不住的芦苇丛,对视一眼,就手牵着手慢慢往前走。
走到芦滩边上,就听到了细弱的说话声。
花椒揭下斗篷上的大帽子好听清楚,就听到有人道:“……崇塘八甲上头有十来间老字号的渔行,一年四季不但经营鱼货,秋冬两季还兼有野味儿。行里头每年都会特地雇上好些贩子下来收购鲜活野味儿。那些个贩子走村串户的,庄户人家农闲时节或是渔民休渔时节,但凡逮到了活物,凭它甚的黄雀、獐鸡、野鸭、野鸡、芦鸡、野兔的,自家舍不得吃,都会卖给贩子,或是直接往坐庄收获的渔行里头送……”
说的竟是渔行里头的事儿,不过哪怕这把声音都已经压到喉咙口了,可五感灵敏的花椒仍是一耳朵就听出说话的正是罗冀。
至于这话儿到底是对谁说的,花椒不用看都知道必是同方案首方大哥的。
就附耳过来告诉听的不清不楚正皱着小眉头的香叶知道。
香叶听的直点头,而花椒随后也果然就听到了方案首的声音:“那一只獐鸡大概能值几个钱呢?”
方案首已经知道了捕猎獐鸡所耗费的人力物力,只是不知道这獐鸡价值几何。
芦苇丛中的罗冀听着就摇了摇头:“今年的行价,我也不大清楚。”
只略一思量,就道;“旧年年关獐鸡要比公鸡略微便宜一些,比母鸡略贵一些,一只两斤重的鲜活獐鸡在贩子那儿的收购价大概在*十个铜子儿左右。但旧年獐鸡少,就像今年的黄雀一样。旧年雀多自然价贱,一只黄雀三个铜子儿,可今年雀少自然也就价高了,我听二伯说,之前崇塘市面上的黄雀已经卖到单只二十铜子儿了。这会子将近年关,过年黄土都要贵三分,想来黄雀还得翻价的。可相对的,今年獐鸡尤其多,想来就得跌价了。”
芦苇层层叠叠,花椒只影影绰绰看得到方案首同罗冀文启三人的身影,却看不到他们的表情,自然就不知道此事方案首看向罗冀的眼神中已是流露出些许的钦佩之色了。
花椒虽然知道大堂哥将方案首交给了“地头蛇”罗冀文启,却不知道大堂哥在此之前已经同方案首解释过了。
虽说并没有同他详说罗冀文启二人的身世,只说是罗氏的内侄儿,却告诉过方案首,罗冀文启二人对这莲花荡十分熟悉,若是有甚的感兴趣的事儿,尽管可以问他们。
方案首对于大堂哥的话自是深信不疑的,而从方才罗冀制作布置绳套的利落动作来看,也确实是行家里手。
却万万没有想到这才几岁的小小子,竟然已经深蕴市价行情了,怕是比自家堂弟还要略强些。
就问罗冀道:“明天去崇塘,小弟能不能领着我们去渔行见识一番?”
方案首已近弱冠之龄了,自小生在莲溪长在莲溪,对莲溪城里老字号的古董、书局、饭庄、茶楼之类的商铺自是如数家珍的,可甚的时候去过柴市猪集渔行菜市的。
被罗冀这么一说,自是来了兴致的。
罗冀没有多想,很自然的点头应“好”。
但文启因着出身的缘故,凡事儿自是比罗冀思量的要略多一些的,对谦躬下士的方案首自然亦是很有好感的。
索性有的就是工夫,就告诉他听:“因着咱们崇塘周遭沙沟湖荡众多的缘故,而且出产的鱼货品种多品质也好,一年四季各有不同,所以好些个渔行还会替周遭好些个州县坐庄收货,有的更有自己专门运输鱼货的活水船,每每都是装货即走的……”
文启正说着,里头芦苇丛中方案首听的兴致盎然,外头花椒也听的津津有味,却忽的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低沉而又凄凉的叫声,隐隐还有扑棱翅膀的声音。
香叶被唬了一大跳,紧紧握住花椒的手,下意识地就要去捏花椒的小耳朵。
花椒已经转过头来,循着叫声的方向望过去。
却好像正是她们方才下钩的地方,花椒眼睛一亮,拉着香叶就往前跑。
就见比他们距离更近也反应更快的秦连龙已是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过去,上脚做了个“踩”的动作,转过头来看到花椒香叶,笑着指了指水面,同她们招起手来。
香叶这才回过神来,知道似乎是她们钓到獐鸡了。
“哇哦!”小小声地欢呼了一声,不知哪里的力气,拽着花椒就一径跑到了跟前。
果然她们面前,一只浑身上下乌黑色的獐鸡已经吞下了香叶放下的钓钩,正在奋力的扑棱着翅膀,可秦连龙已经牢牢踩住了被它拖动了一小段距离的竹竿,獐鸡是无论如何都逃不脱了,就等着花椒香叶过来看的。
还压低了声音鼓励小姐妹两个:“我们香叶椒椒来抓,让哥哥们瞧一瞧,今儿可是我们先扳到的獐鸡。”
香叶没想到竟是她头一个扳到的獐鸡,不敢笑出声来,就拉着花椒转圈圈,听到秦连龙的话才停下来,不住地点头。
却只赞同后半句,至于前半句,那还是算了吧。
就指了指那渐渐失了力气挣扎不动的獐鸡,又指了指秦连龙,小小声地道:“爹爹抓,我和妹妹帮你看着。”
秦连龙就笑了起来,却也没有再逗弄小姐妹俩,已是利落地把竹竿收了回来,将獐鸡捆起来系好,才将钩子取出来,把獐鸡放在一旁。
花椒香叶两个就守在又有力气却挣扎不动的獐鸡边上,上上下下的打量。
听到动静,心痒难耐陆陆续续赶过来的一干小小子们也俱都围拢了上来,一壁新奇的打量着这“首杀”的獐鸡,一壁问着花椒香叶是怎的扳到的獐鸡,又寻思着绳套是不是效率不太高,又相互耳语着要不要也试试钓钩的。
第一时间赶过来的四堂哥还道:“看来光是绳套不太中用啊,还是得弄些吃食来叫獐鸡上钩的。”
五堂哥也赞同,还道:“虽说这莲花荡里水退后多的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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