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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家记事-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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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香叶还惦记着热气腾腾的糖年糕之外,花椒同丁香茴香三个对视了一眼,就一个接着一个的溜出了大厨房。
都以为长辈们没留神了,岂知长辈们只是只当自己没瞧见罢了。
丁香是头一个溜出来的,头一桩事儿就是把缩在墙角,等着姐妹们说话的二堂哥到七堂哥的俱都从头到脚的打量过一遍,见全须全尾的才拉着四堂哥问道:“你们是不是又闯祸了?”
“怎的叫又闯祸了?我们是心里头这么没数儿的人吗?”四堂哥一听这纯属“污蔑”的话儿就要炸毛,可到底唯恐惊动了屋里的一干长辈们,其实最主要的就是杜氏,生生忍下了,偷偷朝丁香翻了个白眼。
正好给已是形成条件反射的丁香逮了个正着,丁香就回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还冷笑了一声。
二堂哥三堂哥却已是习惯性地屏蔽他们堂兄妹之间三天两头的白眼了,二堂哥就抱了刚刚跑过来还不到他胸口的花椒,附耳过来同花椒同香叶道:“听我们学塾里的同学说,莲湖荡今年不知怎的虽少了黄雀,却多了一荡的獐鸡,我们就想同三叔说说看,看他能不能领我们去扳回獐鸡的。”
二堂哥明明是附耳同茴香花椒说的话,只还不待她们二人反应过来,还在跟四堂哥置气的丁香已是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凑了过来,一脸不敢相信的问道:“真的有那么多的獐鸡吗?”
“当然!”二堂哥也没来得及答话,四堂哥已是抢着回答道,还道:“学塾里有同学的长辈亲眼瞧见了的,说是水面上到处都是小黑点儿,不是獐鸡是甚的,而且飞起来比黄雀还要乌压压的。还傻的很,一扳一个准儿。”
又兴兴头头地搓手道:“今年黄雀不知都上哪儿去了,别说捏了,牵都牵不到几只,哪里知道竟来了獐鸡,獐鸡也不错呀,虽不及黄雀,肉也挺嫩的,咱们要不要去试试!”
“当然要啦!”丁香已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花椒也跟着直点头。
谁都不知道今年到底是怎的了,原本每到芦花漠漠的深秋时节,莲溪也好,莲花荡也罢,黄雀、獐鸡、野鸭等等的水禽鸟雀便会成群结队的从北往南迁移,飞落而至。
真个是飞起不见天,落下盖水面的。
捏黄雀、扳獐鸡、打野鸭,也就成了圩乡人家冬日农闲的娱乐解馋以及生财之道。
可今年,花椒猜测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初秋时的那场连绵秋雨作下的事故,旁的还罢了,唯有这黄雀不说绝迹,却是鲜少瞧见的。
自是打了好些靠着黄雀生计的百姓也好饭庄也罢,一个措手不及的。
据说这会子市面上黄雀已经难寻了,那些个老字号的饭庄的清炖黄雀、黄雀卷的,都已是翻了好几倍的价儿了。
秦家阖家老老少少虽都对黄雀垂涎不已,可到底并不指着这发财,既是解不了馋,那也没法子的事儿,只得罢了。
可家里头偏还有两人——罗冀文启,真是心心念念指望着黄雀还债的。
原本夏天时罗冀就同文启盘算着了,等到入冬也就学了半年多的拳脚了,想来今年捏起黄雀来,比起旧年肯定是更加得心应手的。
就是文启也自觉自己如今体已是大好了,更何况也跟着陈师傅在摆弄拳脚,到入冬说不得比小辰光的身体还要康健的,到时候自然就能跟着罗冀一道去捏雀了。就算他再没罗冀的本事儿,可打打下手总是成的。
可哪里知道,或是因着雨水的缘故,本该秋收时节就一路吃着粮食过来的乌云似的黄雀竟然久久不至。
待到十月初,天气放晴终于可以收稻的时候,地里头偷吃粮食的黄雀还没有麻雀多。
长辈们没有在意,只有一年捏雀经验的罗冀也没有留意。
可日子一天一天过去,门前莲溪两侧的芦苇梢头还是不见黄雀。
罗冀之前只以为是不是溪边的水碓磨坊一天十二个时辰从不停歇,水车“哗哗”的动静惊扰的黄雀不敢在这栖息的缘故。
抽空去了趟莲花荡,这才知道旧年乌央乌央,他闭着眼睛都能一手捏到黄雀的莲花荡里,今年亦是稀稀落落的,根本看不到几只雀。
罗冀同文启这才急了。
知道这小兄弟两个心事儿的秦连豹看在眼里,就想了个辙儿,问他们愿不愿意去东头园子里帮忙照管白芹。
既是给他们兄弟两个找点儿事儿做,也能明堂正道的给他们结一注工钱,能尽早把他们心里都心心念念的那笔账目还清了,却是知道这两个小小子俱是骨气轩昂的缘故的。
帮忙照管白芹,罗冀文启自是没有二话说的,至于工钱,自也是不肯收的。
秦连豹却早有心理准备了。
就拿他们都认识的,家里头领着日薪百文的周大生周大成兄弟,还有杜二舅杜三舅兄弟做榜样。
同样是至亲,过来壅制白芹,也同样照拿工钱的……
可实际上,这样的话,其实已经哄不住文启,还有这些日子以来读书识字,又同秦家的小字辈们凑在一起学习玩笑真个增长了不少见识的罗冀了。
可秦连豹愿意这样哄着他们,他们也真心愿意多尽一份心力多干些活计,何必再去说破。
他们欠秦家的,本来就已经还不清了。
所以自是没有二话的这些日子以来,但凡得空,就会扑在东头园子里一点一点的跟着习学。
花椒看在眼里,却也无计可施。
因为她已经明白,这些年来颠沛流离的遭遇,已经注定了罗冀文启小兄弟两个也好,石头小和尚芽儿诸人也罢,就算如今生活安定,吃穿无忧,可刻在心上的担惊受怕,使得他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像家里的小字辈似的,随心所欲无所顾忌的过日子的。
但出门散散心,多一份好的念想,总是好事儿一桩。
越想越觉不错,眼见哥哥姐姐们要不就在商量怎么同秦连豹提这桩事儿,要不已经歪楼到怎么扳獐鸡上去了。
花椒就举手道:“我去同我爹爹说好不好?”
结果话音刚落,周遭倏地鸦雀无声,数道火热的目光就这样“刷刷刷”地投向了花椒。
丁香已是跳了起来,瞪圆了眼睛,拉着花椒的小手不住地点头,道:“当然好!椒椒去同三叔说,三叔肯定会答应的。”
话音未落,花椒的余光就又感受到了数个小脑袋,就像小鸡啄米似的点了起来。
花椒也点头。
却是一刻也等不了,就要从二堂哥身上溜下来:“我去找爹爹。”
二堂哥赶忙兜住花椒,把半个身子已经滑下来的花椒重新抱好,同她道:“二哥送你去找你爹爹。”
“我也去。”茴香也跟了上来。
随后三堂哥,六堂哥……一个个的都跟了上来。
花椒哭笑不得,却也老老实实的被二堂哥抱去了书院。
走到学堂门前,二堂哥这才放下花椒,牵着花椒一径进屋去找还在准备教案的秦连豹。
却是没等花椒开口,二堂哥就把自己兄弟姐妹想去莲花荡扳獐鸡的想头告诉了秦连豹知道。
花椒就只有站在一旁猛点头的份儿。
秦连豹看了看小字辈们,又看了看花椒脑袋上一翘一翘的小丫角就笑了起来,就摸了摸花椒的丫角,没有半点犹豫地点头道:“行啊,等你们年假解馆了,我们就一道去莲花荡扳獐鸡。”
一溜小字辈们自然又沮丧又高兴。
沮丧的是,这会子离着解馆还有十来天光景,高兴的是,还有十来天就解馆了……
真是日也盼夜也盼的,给大堂哥的信里都是等他一道回来扳獐鸡。
却没想到好不容易盼到解馆,大堂哥也解馆回来了,却带回了好几个方氏家学的同窗,说是要过来见识扳獐鸡……白糖酥说来不及了,先把草稿贴上来,明天我再改~
☆、第三百八十四章 做客
大堂哥在方氏家学里的同窗们就没有没见识过他家书频繁的。
而且不但是每个月差不多都能收到两封家书,关键是每封都能有差不多半掌厚的这么一大沓。
光是将书信细细读完,往往就得花上半夜光景了。
可这还没完,关键是还得回信呢!
再回复上又是厚厚的一沓信,没有两三个半夜恐怕再是不成的。
就有同大堂哥素日交好的同窗看在眼里,自是纳闷的。
这可哪来的这许多话儿要说呢!
大堂哥在方氏家学里的同窗,基本上除了方氏一族的子弟外,泰半都是莲溪城里姻亲故旧家的子弟了。
虽说大多同在莲溪城里住着,甚至有的同方家不过隔着条巷弄。
可方氏家学的规矩摆在这里,不到解馆之日,或是没有先生的引领,那是绝对不能跨出家学大门半步的。
既是好不容易挤进了方氏家学,那自是会遵守家学里的规条制度的。
不过都是各家的宝贝疙瘩,家里头隔三差五的遣人送些衣裳、吃食的过来,嘘寒问暖的,自是常事儿。
可像大堂哥这样的,其实离家并不十分远,不过也就二十来里地儿,可这般音问相继,往往前脚大堂哥这厢的书信刚刚寄出去,后足家里头那厢就又有书信送来了,尤其还这样长篇累牍的,就实在少见了。
好奇之下,就有素来相厚的同窗问过大堂哥。
这才知道,原来那厚厚的一大沓信,从来就不是一个人的手笔,而是家里头大大小小的,都有参与。
好比除了有有母亲要关心他的三餐茶饭四时衣裳,嘱咐他用功的同时也要保养身体,有父亲要嘱咐他的学业人际。还有他们都听说过的甚至于相处过的叔父要了解他的功课进度,并同他讨论邸报时事,交换见解。最为重要的是还有一串儿的弟弟妹妹们都要给他写信,就连年方七岁的小堂妹都不曾落下,每回都是满满当当的两三页字儿,同哥哥姐姐们一样,说一说学业家事心事儿……
自是叫人瞠目结舌的。
更有直肠子的方案首的堂弟听说后,就比了比书桌的告诉不解道:“同这么点儿的小丫头能有甚的可说的?”
这些个同窗就算不比方案首簪缨世家的出身,可到底是方家的姻亲故旧,家世大多不凡,哪家没有一二十个兄弟姐妹的。
感同身受,自然不解。
大堂哥看了看书桌的高度,就回忆起了花椒还没书桌高的事儿,说起话儿来就已是有理有据有条有理的小模样,不禁绽出了个笑容来。
那会子大堂哥过来方氏家学念书已经一月有余了,正是秋雨连绵贻误秋收的时候,花椒正有些担心家中粮食歉收,也担心米价腾贵。
大堂哥并不忌讳甚的,就把花椒一笔一画书写的家书三两句话的告诉给同窗听:“幼妹同我说阴雨绵绵再落下去,烂在地里的稻谷就该发芽,邻里乡党又该以饭糕头、菜粥度日了……”
这话儿在大堂哥看来并不稀奇,可一众同窗们却是惊讶不已的。
有的并不稀奇同书桌差不多高的小丫头能写信,却惊讶于竟然连这么点儿大的小丫头都能知道粮食歉收,米价就会腾贵。有的则是惊讶于稻谷烂在地里竟会发芽,那不是就能长出禾苗来了吗?而有的则是惊讶于菜粥还则罢了,仅凭这两个字就能看出到底是甚的来,可饭糕头又是甚的?
同大堂哥交好的也都是同他差不多年纪,十五六七岁,不到弱冠年纪的半大小子,正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年纪,又在方氏家学熏陶了这么多年,都有不耻下问的觉悟。
一个个的,就都成了好奇宝宝,围着大堂哥团团地问。
尤其旁的还则罢了,可菜粥、饭糕头的,却是可以直接亲身体验的,向大堂哥问清之后,就请厨房做了菜粥同饭糕头过来见识一番。
可方氏家学虽然规矩甚严,学生们的装束通常要求以朴素长衫为主,舒舒服服清清爽爽。可吃食上头,虽不主张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却也不曾怠慢了去。
就算厨房的厨娘们按着学生们的要求做出了菜粥,可一干厨娘们俱是战战兢兢,生怕怠慢了这些个小爷们,除了烫了肉片肉末的下去,取用的各色蔬菜也是最嫩的部分,好比青菜都是取用的心肝头,外面的叶子俱都舍弃未用,比腊八粥都要来的精细些。
哪像是有些百姓人家一天三顿的糠菜粥,从来都是煮上一大锅的青菜帮子萝卜皮儿,再撒上少许米面杂粮的,就算是粥了。
还有饭糕头,虽也用的如市井乡间人家一般的烹饪手法。
将上一顿吃剩的剩饭倒在将要煮的生米之中,用手把冷饭挤碎同生米拌匀,用冷水煮饭。
这样煮出来的饭因着涨锅的缘故,比纯生米煮的饭能多一倍有余,既节省了粮食也满足了阖家的饭量。
可方家吃的是甚的米,最次都是软糯涨锅的辽东米。寻常人家又吃的甚的米,饶是秦家也是吃的南边儿大规模种植的硬朗粗糙的籼米。
这岂能一样的。
家学里的学生们还稀奇的不得了,有的觉得老百姓的日子真是不容易,可也有觉得老百姓的日子还是不错的,起码这菜粥同饭糕头都还能入口。
大堂哥听着自是哭笑不得的,同大伙儿好一番的解释,老百姓的日子,饶是他们家,也再不似他们想象的这般滋润的。
可到底这些个小爷们都没有机会亲身经历,只能从大堂哥的叙述中知道一二,再就是从秦家小字辈们的书信中,了解一二寻常百姓人家的动态。
所以秦家的小字辈们只知道大堂哥的一干同窗们俱都不以出身论成败,却并不认识这一干人,可这一干人对秦家有多少个兄弟姐妹却俱是了然于胸的。
但也不曾多想。
却没想到这可以算是今年的最后一封家书之中,所有小字辈们的书信都提到了扳獐鸡一事儿,花椒还同大堂哥提了提今年黄雀稀少的原因和担忧。
之后不但大堂哥对农闲时的野趣动了心,饶是大堂哥的这一干同窗们听说后也心动了。
有的仍旧没有多想,只是觉得稀奇罢了。可方案首领头的这几位同窗却是忽的灵机一动,生了跟随大堂哥过来做客的心思。
扳獐鸡捏黄雀的自是吸引他的一个很重要的缘由,可还有一则,就是也希望能够真真正正的去一探民间百姓的生计。
聚在一起叽叽咕咕商量了一会后,一个个的自是跃跃欲试了起来。
若说游山玩景的,这些个小爷自是不在话下,可何曾去过农家做客,饶是自家的田庄,也几乎未曾踏足过的。
方案首就向大堂哥提出请求,看能不能去他家见见世面。
当然也有同窗不像方案首,到底已是有了秀才的功名,在家中已经有了自主的权利了,他们是还要先同长辈请愿的。
不过有的说了一大通的理由,尤其听说方案首也会同行后,终于放行,有的却是说甚的都不肯的。
而大堂哥听说后自是吃了一惊的,没想到大伙儿对他们这般寻常庄户人家的日常生活竟真的这样感兴趣。
想都没想就应了下来,还反过来主动邀请大伙儿去自家做客。
于是乎这才有了方案首诸人别致的秦家之行。
这天,家学里方一解馆,一大清早的,方案首一行四人就坐上了方家的马车,跟着大堂哥往秦家来。
只路上又特地去了趟保婴堂,直到日昳时分,才赶到秦家。
秦家阖家这才知道大堂哥竟领了同窗们回来做客了。
自是有些意外的。
毕竟虽说家中的小字辈们也会把同窗领回来做客认门的,可到底大堂哥的同窗几乎没有一个是寻常人家的出身的。
却也不至于惊讶到甚的地步的。
尤其方案首四人还都非常的谦逊,而且理所当然的就把自个儿摆在了大堂哥同窗的位置上。
其实原本方大老爷在知道方案首要领着三个堂弟表弟过来秦家做客的时候,虽然没有拦阻,但是预备派了回事处的管事儿同行的,却是出于担心他们失礼于人的缘故。
被方案首好言婉拒了。
而且一行四人过来的时候,除了因着打算住上两晚,带了些随身行李同探望老人的礼品之外,四人谁都没有带上书童或小厮,跟车的管事长随也一应俱无,只有一位车夫同行。
这也是因着他们俱都习惯了家学中独自生活起居,有自理能力的缘故。
然后进门后对待秦家的一干长辈同辈也都非常的谦和有礼,挨个的行礼问好,同秦老爹等人道明来意,就是过来玩来的。
轻松自在,笑意直达眼底,没有半点儿大户人家小公子习惯了众星捧月的清高自傲的习气。
秦家阖家大小倒并不感到十分意外,只是替大堂哥感到高兴罢了,同时也已是默认把方案首四人当做小字辈来照顾招待。
方案首一行四人看在眼里,吃着秦老娘擀的面条,也是长松了一口气的。
秦家略有些担心这一拨小爷心高气傲不好打交道,方案首一行又何尝不担心秦家面对他们一行诚惶诚恐的。
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秦连豹还有秦传根叔侄俩一样不亢不卑,不骄不谄,自有中正之道的。
可也正因为此,这心里头一直以来对秦家的朦胧印象,终于捅破了那层纸,有了更加清晰的印象。
待吃过家常面条,因着茴香已是闺阁年纪,丁香也已是半大的姑娘了,特地避嫌的缘故,便由香叶领着花椒给众人上茶。
就有方案首的堂弟拱手谢过给他奉茶的花椒之后,又暗中比了比花椒的身高,就兴兴头头的问道大堂哥:“秦大哥,这位妹妹是不是就是令堂妹了?”
方案首听着就看了他一眼。
这臭小子,之前交代他的话可算是白说了。
而方案首的堂弟明显对他心存敬畏的,下意识地就瑟缩了一下。可到底并不知道自家堂哥为甚的这般深意的看他,搔了搔头,一脸的不明所以。
方案首哭笑不得,赶忙拱了拱手,正要向大堂哥道歉,大堂哥已是拍了拍花椒的丫角,朝他们点头笑道:“这正是我家小妹。”
又介绍香叶给大伙儿认识:“这是我家四妹。”又朝诸人笑言道:“到底年纪尚小,倒也不必避嫌。”
其实市井庄户人家,虽然在伦理上也要求“男女授受不亲”,可到底并不是都有条件如大户人家一般,在女孩子长到一定年龄的时候,就能采取一些防范措施将女孩子的活动范围严格限制在闺房之中的。
饶是秦家,也没有能力和习惯这样讲究的。
别说丁香了,就是茴香往日在家也并不会特意避讳村里的长辈同辈们,可到底方案首一行不比旁人。
但花椒同香叶到底年纪还幼,却是不妨的。
只方案首的堂弟听到这话儿,才明白方案首的那一眼究竟是甚的意思,心头一跳之后,自是长松了一口气的,幸好人家并不忌讳。
方案首也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在过来做客之前,就又通过家里回事处的管事对秦家的人事有了一定的了解,再听大堂哥这话儿,自然明白了秦家规矩礼数虽与自家不同,却也有自家的计较,他们入乡随俗就好。
何况这两个小丫头也确实年幼,而且只看精气神儿就同家中的姐妹们不大一样,他这才知道为甚的自家老太太对这个小丫头那般喜爱了。
大堂哥看在眼里,就指点着花椒同香叶一一认人行礼,又让二堂哥三堂哥把家里的小小子唤过来,一一见礼问好。
才安排行程,同方案首诸人道:“今儿已是迟了,我们明儿一早就去莲花荡捉獐鸡。今儿咱们就先参观一番你们刚才俱都好奇的水碓磨坊罢!”
方案首的堂弟听着就直点头,只思量再三,还是略有些不好意思的同大堂哥道:“秦大哥,能不能请伯母给我们做碗饭糕头?”
☆、第三百八十五章 亲尝
待到黄昏时分夜饭的辰光,方案首一行果然见到了俱是心心念念了许久的传说中的农家饭糕头,以及仅有菜同米的菜粥。
是秦老娘亲自下厨,守在风炉旁用小砂锅熬煮出来的。
基本上就是寻常庄户人家饭桌上该有的简单模样儿。
至于会特地用上“基本上”这三个字儿,实因秦家的茶饭,就算往前推上三十年,家里头日子过得最为拮据的那些年,可因着秦老娘会过日子的缘故,家里的茶饭同当时寻常庄户人家的茶饭相比就已经大为不同了。
说起来籼米的饭糕头也好,清汤寡水连筷子都立不起来的菜粥也罢,还有杂粮的窝头,粗粉的饼子,这些个其实都是秦连虎兄弟打小用来果腹的吃食。
只饭糕头还罢了,本来就是一干聪明伶俐精打细算的主妇们,实在是没辙儿后才想出来的无奈之举,说句实在话,真是不至于好吃到哪儿去的。
只能说到底是米饭罢了。
既是米饭,总是要比那些个干涩、粗粝、难以下咽的粗粉饼子窝窝头要好吃的多的。
再加上家里头当家的到底是好个硬饭还是软饭,一时不慎米饭夹生了又该如何去补救,这都是主妇心头第一要紧的事儿。
一旦饭没做好,骂声还则罢了,说不得巴掌、鞋底子就该齐齐招呼上来了。
所以大多家庭的主妇基本上都有一杆秤在心头,熟能生巧,可也基本上是再翻不出甚的太大的花样出来的。
但相较而言,菜粥就不一样了。
一年四季的,随着菜园子里的各色时令瓜菜的上市下市,锅里头本来就能翻出不少的花样儿来儿的。
再加上秦老娘长于锅台的缘故,同样的食材,处理起来自是要比旁人家来的更精细一些的。总能让阖家大小在吃饱饭的同时,还能尽量吃的好一些,其实就是好入口一些儿。
不至于叫人在勉强驱走饥饿后,就赶忙撂筷子的。
就拿这会子作为冬季主要新鲜瓜菜,足有一冬辰光要在饭桌上颠来倒去的青菜萝卜来说罢。
不管是一锅烩的菜粥也好,还是炒菜做汤也罢,秦老娘在食材上的处理上,自然不会像旁人家因着白天黑夜的要忙于生计,家里简陋的灶台上,除了盐罐与油瓶,再无旁物,所以基本上既没有时间也没有条件,可以说是根本没有厨艺可言的主妇们一样的。
青菜草草剥掉外头的烂叶子,萝卜洗掉覆在上头的烂泥,钝刀“咔咔”剁两下,再大块都直接丢到锅里,为了省柴温吞火闷熟就算完了,根本谈不上刀工和火候的。
但在秦老娘手里,即便是已经叫人吃到胃里头都已经直抽搐的青菜萝卜,即便再抽不出工夫来,也一定要将菜帮子横向劈开劈薄了再行下刀的,萝卜也必得切成小小巧巧的滚刀块才能下锅的。
这已经是秦老娘刻在骨子里的下意识的行为了。
同多年前一样,今儿秦老娘也是这样习惯性的料理菜粥的。
虽然已经从大堂哥那得知了方案首一行就是过来体验最为纯粹的农家生活的,极尽简单,除了小半碗籼米同一小把辽东米之外,便是青菜、萝卜,同少许的盐。
但看上去也清清白白,赏心悦目。而且吃起来也还算清淡稠厚,果腹是没有问题的。
秦老娘还算满意,只杜氏妯娌诸人瞧着却是有些踌躇的。
杜氏就过来小声又含蓄地同秦老娘道:“娘,真给那几位小公子吃这粥饭吗?恐怕,不大好克化呀!”
虽说杜氏打小也是吃着菜粥饭糕头长大的,而且在她的认知里,只要稍微讲究一下烹调的技巧,就算是青菜萝卜,就算没有佐料下去,起码总能不难吃。
可到底已经吃的够够的了。
深知不管是清汤寡水其实没甚滋味的菜粥也好,还是松散到软趴趴,无精打采到根本谈不上口感的饭糕头也罢,就算让自家的小字辈们来吃,面上虽不敢也不会说甚的,这点她心里头还是有把握的,可他们这心里头必是要叫苦不迭的。
吃惯了大米白面甘肥厚肉,哪里还吃得惯这口粝食的。
更何况还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公子,有句话怎的说的,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这才是大户人家的讲究。
何况那样精贵的人儿同肚肠,要是吃坏了,那可怎么处,谁能担得起这责任的。
秦老娘如何不明白杜氏的意思,就微微笑道;“不碍的,叫他们尝一尝味道罢了……”
等到两砂锅粥饭直接端上桌的时候,大堂哥也是这样同大伙儿说的。
让大伙儿略添一口,不过尝尝味道就行了。
方案首几个俱都瞪圆了眼睛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粥饭,以他们仅有的丁点儿的生活常识来看,都觉得瞧着同他们以往吃的粥饭好像也没甚太大的不同的。
甚至觉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光是用看的就觉得还挺有胃口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下半晌扑在水碓磨坊上看了半晌,确实饿了的缘故。
听了大堂哥的话,纷纷应好,却到底并没太过警惕。
起身谢过秦老娘与诸位,就坐下挨个儿的盛饭舀粥品尝。
方案首的堂弟是头一个迫不及待地品尝饭糕头的,可一筷子米饭刚刚挟入口中,就有些傻眼了。
在方家,就连方氏家学里吃的大米都是辽东米,做出的米饭甘香、软滑、涨性大、粘性好,而且别有清香。
方案首几个虽不至于挑三拣四的,却早已经习惯了辽东米的口感了,生在南边儿,却是几乎从来没有吃过相较之下就显得有些口感粗糙的籼米饭的。
而且虽然籼米饭质地比较硬,煮出来的米饭油性大也松散,可煮出来的饭糕头却松散的过头了,不但是一粒一粒的,而且还不劲道,感觉软趴趴又硬邦邦还粉渣渣的,根本谈不上甚的口感的。
方案首的堂弟只嚼了一下,整个人就被噎在了那里,根本嚼不下去也咽不下去了。
在旁陪坐的大堂哥看的分明,赶忙示意他吃不下就不用再吃了,又要给他重新盛碗家里常吃的一份辽东米两份籼米煮出来的大米饭。
只方案首的堂弟对面坐的就是方案首,他哪有胆子盛了饭不吃的,忙拦了大堂哥:“秦大哥,我这还没吃完呢!”
就使劲儿地往下咽,又大口大口的把“失手”盛了半碗的饭糕头生咽了下去,才小心翼翼地舀了半勺菜粥吃。
两片青叶子一块白萝卜,然后就是十几粒开了花的米粒儿,和还算清澈的米汤。
虽说能照得见人影这实在是有些夸张,可啜了一小口米汤,也确实比他们想象中的模样还要来的寡淡无味的多的。
……
自打下半晌方案首一行过来家中做客之后,为着避嫌,丁香就被茴香领着窝在内院之中二门不迈了。
茴香自还罢了,不过短短几个时辰,自然不至于坐不住的。
可丁香却很快就坐不住了。
花椒同香叶这两个小耳报神,为了给茴香丁香解闷,时不时的就要跑过来同姐姐们说一说大堂哥领着方案首一行又见识了些甚的。
听说他们参观了自家的东西跨院,还登上了堡墙,去了水碓磨坊,尤其还对磨坊的运转非常感兴趣之后,丁香本是有些兴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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