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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婢-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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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暖没接他这话,只是问道:“三阿兄今日来树砚阁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
“也不是什么大事。”殷昕道,“之前在阿妹那里看见一匹踏景,实在喜欢得紧,可惜阿妹不肯割爱,故而我也只能来你这里碰碰运气,看可还有能割爱的?”
殷暖道:“之前在四阿姊那儿时仆就曾说过那是唯一的一匹,若是三阿兄不信,等下和仆一起去仆私庄上看过便是。”
“算了。”殷昕颇有些失望,“没有就没有吧,我可不是阿妹那脾性,还能不依不饶不成?”
殷暖不置可否,正巧水奴又端来一份碗筷,两人便止住了这个话题开始用膳。
殷昕倒不是个纠缠不休的,用完午膳立即和殷暖告辞离开。只是临出院门时,他忽然回头看着凉亭里正在收拾碗筷的水奴对殷暖道:
“殷暖你这里的婢女看起来真是不错,倒比我院子里的那些舒心多了。”
“三阿兄过奖!”殷暖边送他到院外边说道,“三阿兄请慢走,仆就送到这里了。”
那之后又过了几日,这天殷暖正在看书,水奴在一边伺候着。忽然一只色彩艳丽的蝴蝶飘飘荡荡的飞到两人面前,殷暖颇觉有趣,放下书册,任由视线随着那蝴蝶飞舞着。
蝴蝶在两人面前舞过几圈,忽然直直的往殷暖凭几上的一杯茶水飞去。殷暖惊了一条,水奴眼疾手快的拿起一边的茶杯盖子把茶叶盖上,那只蝴蝶方才幸免于难,摇曳着往窗外飞去。
只是方才飞出窗外,不知那里来的一只飞虫,忽然一下就把那只蝴蝶叼了去。
殷暖和水奴被这突然的变故惊了一跳,半响,殷暖幽幽叹道:
“如此漂泊不定的生活,也难怪这般流离颠沛的命运。”
水奴看向窗外远处的新安城街道,说道:
“这长着翅膀的动物都如此,更何况在尘世挣扎的芸芸生命。之前曾听容柳阿姊说,街上很多人在寻找南街一家青…楼里逃出来的娘子,这么长时间过去,也不知那位娘子如何了!”
“逃过与否,端看她命数几何。”殷暖想了想,抬头问水奴道,“水奴,你还在担忧那个害你至此的恶人不放过你吗?”
水奴一愣,她确实是听了殷暖那句话,想着自己一番境遇,又联想到不知那李陵容现在可否已经放过自己,方才有此感慨。只是不曾想到殷暖竟灵敏如此。
“那人既然能追到新安,害得婢子家破人亡,若是不见婢子尸首,怕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这样吧。”殷暖道,“吾让人暗中去街上打探一番,看现在可还有打着各种口号寻人的。”
这样的做法倒真是目前水奴所需要的,所以一时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水奴只能点头谢道:
“婢子谢过五郎君好意!”
今日教授殷婴和殷暖武艺的西宾有事,故而把平日上午的时辰改在了下午。未时刚过,殷暖便带了两个奴仆出了院子。
水奴无事,便拿出针绣坐在正厅的胡床上继续先前未完成的花样子。阿元见她不过几日便飞针引线,好不迅速。便也起了几分好奇,难得的没有说话,只是津津有味的看着。
忽而看守院门的婢女进来禀报说三郎君前来拜访。水奴还未及说话,就听坐一边的穗映问道:
“可曾告知他五郎君出门去了?”
“说了。”那婢女道,“不过三郎君说他可以等着。”
穗映道:“既然这样,五郎君不在,三郎君咱们也是不敢拦着的,便请他进来吧!”
那婢女领命出去,不一会儿便引着殷昕走了进来。穗映忙上前迎接行礼,水奴放下针绣,前去奉茶。
殷昕对穗映的行为直接无视,倒是伸手接过水奴递来的茶水,忽然看着她问道:
“你在殷暖这里呆了多久了?”
。。。
第二十三章 官府
此言一出,莫说是水奴觉得奇怪,便是穗映也惊了一跳,不知这传闻中对奴婢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三郎君怎么突然对一个婢女关心起来了。
水奴道:“婢子自前段时日蒙五郎君所救,之后便留在了树砚阁。”
“原来你就是他们说的殷暖从水里救起来的那个婢女。”殷昕恍然道,“也是那个殷暖用踏景并其他牲畜从阿妹那里换来的那个?”
“是。”
“这样啊!”殷昕想了想,问水奴道,“你可愿意到我舒玉楼去?你放心,虽然我没有踏景,但是其他更珍贵的马匹也是有的,总不会让殷暖吃亏就是了。”
“三郎君?”穗映惊呼了一声,不可置信的打量水奴几眼,不知道她怎么就让那个传闻中的三郎君亲自来要人了,甚至还要用那么珍贵的马匹来换。要知道,一般奴婢的价格最多也就十匹普通的牛马而已。
就连一边伺候的阿元也把嘴巴张成了o型,不过立刻便是焦急不已,她可是记得之前水奴被殷萝带过去之后回来的惨状。
水奴慌忙跪下,行礼道:“三郎君请见谅,婢子多次受五郎君救命之恩,来世做牛做马也不能还。”
“也罢。”殷昕本来就是一时兴起,可能是因为水奴和公主殿下有些相似的容貌让他一下子有些冲动了,现在也有些后悔,若是给阿母知道自己居然来殷暖这里讨要个婢女,怕也不能好过。
之后殷昕也不再提起,一直到他离开,穗映方才反应过来,不可思议的看向水奴道:
“你之前见过三郎君?”
“嗯。”水奴点头,“之前在桃院里,婢子给三娘院子里玉儿阿姊送绣花样子的时候曾有幸见过一面。”
“的确也只有这种情况。”穗映点头。
水奴来到殷家还没多久,又一直在殷萝那里受罪,殷昕可不是她想见就能见的人,再说便是她想见也没有那个时间。不过虽是如此,穗映打量水奴时,目光里还是带着些若有所思。
水奴继续自己先前未完成的针绣,对穗映打量的目光只做不见。
后来殷暖回来时阿元向他说起这事,才一听见殷暖很是焦急,后来听阿元叙述完过程也就释然了。殷昕的脾性他最是清楚,这样的事既然他这一次不执著,断不可能有下一次的情况的。
这日殷暖忽然又想起那本买错了的《山海经》,便决定带着水奴和阿元几人上街去书肆看看,反正这一次水奴在,应该再无买错的可能。
一连走了几家书肆,不仅买了正规的郭璞注解的《山海经》,还买了一些府里的没有的、和一些注解较为正规的其他版本的藏书。这一趟逛下来,殷暖对水奴佩服不已,水奴不仅学识渊博,很多见解更是和自己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差不多把殷暖平日里常走的那几家都走完了,几人便打算打道回府。
“对了,水奴。”殷暖走到水奴身边放低了嗓音对她道,“之前吾让人在新安城里查找过,可能是因为公主殿下失踪的缘故,现在找失踪人口的各路人马虽然也有,不过并不多。吾也让人去打探了你的说南街青…楼逃走的那个娘子的讯息,但没什么收获。”
“婢子多谢五郎君如此费心!”
这样的结果倒也在水奴的意料之中,自己已经消失了这么久,李陵容怕是早已经当自己尸沉鱼腹了,不过是始终没见到自己尸骨,犹自有些不甘心罢了,继续陆陆续续的派人寻找,想来也是希望赶在父皇之前找到自己好毁尸灭迹。
再过段时日吧!水奴默默的想,现在自己联系不上其他卫士,只能再过些时日等李陵容彻底放松警戒再想它法。
“哒哒”的马蹄声忽然自几人身后响起,殷暖几人随着周围的人群纷纷往边上给马让道。
“吁!”当先的一匹马行过去之后忽然停下,马上的人转向水奴几人的方向道,“殷暖?”
殷暖抬头,原来马上的人是自己的三阿兄殷昕。
殷昕视线扫过水奴阿元几人,又转向殷暖道:“你在此作甚?”
“仆去书肆买几本书册。”殷暖道,“阿兄去往何处?”
“不过几本书而已。”殷昕跳下马来,他身后跟着的众人也纷纷下马,恭敬的跟在他身后,“要买多少找几个奴仆搬回去就是了,何须如此麻烦?”
殷暖道:“书肆里的书册常有更新,再多次也不可能搬得结束的。”
“算了。”殷昕又道,“不和你说这些,我要到苏明公官府上去,你可要去?”
水奴心里一动,她之前一直未曾想过去官府证明自己身份,主要的一点便是不能确定官府和新安王府之间的关系,若是自己贸然前去,很有可能便是自投罗网,现在若是能和殷暖他们一起去探个虚实,那样是最好不过的。
殷暖正要拒绝,只听殷昕又道:
“说来你本也应该和我一起去,这是先前阿父吩咐的,殷家多日不曾和苏明公府走动,借着这个机会前去拜访一下也是好的,只是你院子里的人说你不在府中方才罢了。”
殷暖一听如此也知道自己拒绝不了,阿父若是得知自己明明已经知道前因后果之后没和殷昕一起前去,怕是少不了一番说教。
殷家是新安的大家,别说是和新安的行政长官,便是和新安王府也是常有走动的。
从这里到苏明公官府也不是很远,殷昕把马匹交给身后跟着的奴仆,和殷暖他们一起行走。待走到目的地,苏明公听说殷家三郎君和七郎君来访,早早的在正厅等候着。待几人入了坐,苏明公忙又让人送上茶水和糕点。
“苏明公不必如此客气。”殷昕起身行礼道,“多日不见,家君让小子代为问好!”
“多谢尊君好意,不才心领。”苏明公道,“不知今日二位郎君大驾光临,可是有要事吩咐?”
“明公客气,小子不敢当。”殷昕道,“家君让小子代为转达,之前明公送去的茶叶家君很是喜欢,今日特地让小子前来回礼。”
说罢让奴仆把回礼送上,水奴这时才注意到一直跟在殷昕身后的两个奴仆身上还带着东西。
“这怎么敢当?”苏明公道,“这段时日为公主殿下失踪一事,不才都不曾亲自到府上拜访尊君,今日倒劳烦二位郎君亲自跑这一趟。”
“明公以公事为重自是应当的。”殷昕端起热茶饮了一口,而后漫不经心的说道,“只不是公主殿下的下落可有踪迹了?”
。。。
第二十四章 亲戚
水奴闻言,立即抬头不动声色的注视着眼前这位颇善于阿谀的苏明公的神色,便是一直安静的坐在一旁的殷暖也颇感兴趣的抬头听着。
“这……”苏明公有些为难的搓了搓双手,“既然是二郎君问起,不才虽有为难,但是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殷昕道:“毕竟公主千金之体,小子也是关心心切故而才有此一问,若是明公为难,那不说也罢!”
“三郎君这话说的见外了不是?”苏明公道,“实不相瞒,在陛下旨意还未下达之前,不才就已经接到新安王府的指令,开始命人四处寻找公主殿下的踪迹。”
水奴心想,这也是可以预料到的事,李陵容虽然胆大包天瞒着新安王对自己下手,但必定会想法子把自己失踪一事告知新安王知道,毕竟她一个侧妃兜不住这么大的事,而她也只需要承认一个粗心不查的罪过,推出新安王出面处理便是。
毕竟不凭容貌从一个婢女走步今日这一步,又和自己斗智斗勇了这么些年,她的心计不可谓不深。而新安王虽然会把这些事最快的报到皇宫,但他最先做的一定是暗中下令寻找自己。
故而苏明公接到这样一道命令也无可厚非。
只听殷昕说道:“那样时日也够久的了,照理说应该有了些眉目才对。”
“唉!”苏明公叹道,“不才愧对陛下圣恩啊!找了这么些时日,公主殿下竟是一点讯息也无,好好一个大活人,到好似人间蒸发了似的。”
殷昕闻言也颇有些失望,他今日主动前来官府,原本也是抱着打探一丝消息的意思。早知是如此结果,也没必要特地跑这一趟了。
“其实啊……”苏明公忽然压低声音说道,“不才猜测,公主殿下怕是凶多吉少了。”
殷昕有些恼怒,暗中压了压,方才说道:“不知明公为何有此一说?”
水奴也有些好奇,这样大逆不道的猜测,为何这苏明公会突然提出来。
苏明公没有察觉殷昕态度,犹自压低嗓音说道:“别说公主殿下从小在皇宫被百千宫女太监环绕伺候着,便是民间一个吃惯了苦的小娘子,突然失踪这么些时日,结果也是凶多吉少啊!”
这一点殷昕自然也想得到,只是他还是抱了些希望反驳道:“小子自小听说公主殿下聪慧之极,非是一般民间女子能比的,若说她能安然无恙,小子觉得这也是在情理之中。”
水奴倒有些意外,殷昕竟能为她说出这样的话,想来之前在桃院中应该也真是对自己担忧之极方才躲起来哭泣。
只听苏明公又说道:“三郎君上说的自然在理。”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神神秘秘的凑近殷昕道,“只是不才听说,有人亲眼看见,这公主殿下是掉进湖里去了。三郎君你想,这新安城里这么多的湖,多是些又宽且深的,公主殿下便是天龙之女,也……”
可能是觉得这后面的话确实有些大逆不道,苏明公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半便没有再说下去。
“嘶~~”忽然殷昕的一声痛呼打破了之后的宁静。
几人看去,就见他双手通红,原来是刚来不小心把茶杯打翻了,杯子里还有些烫的茶水淋到手上。
“快去把疡医叫来。”苏明公慌忙吩咐下去,又对一旁伺候的奴婢怒吼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上前来收拾?”
“三阿兄。”殷暖忙走上前去,关切道,“可严重?都红了!”
早有几个婢女上前把殷昕面前的凭几上的茶水收拾干净,水奴在一旁的矮桌上找到一个茶壶,试了试壶身发现里面的水是冰的,便倒了些在干净的巾帕上,扭干之后走过去轻轻敷在殷昕手上。
看着面前低头垂眼为自己冷敷的水奴,殷昕忽然觉得心里有了一种很是微妙的感觉。他比殷暖大上许多,早已经到了情窦初开的年龄,若非如此也不会一直挂念着记忆中那个高贵可人的公主殿下。
“算了。”殷昕道,“茶水也不是很烫,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说着把巾帕递给水奴,若是平日他是极为排斥碰着家僮用过的东西的,此时也觉得不是那么难让人接受。不过想着苏明公刚才说的话,心里担忧之下也不及弄清这微妙的情感。
“关于公主掉进湖里一事可不是什么小事。”殷昕接着说道,“不知明公是何处得来的消息,可靠与否?”
“不才怎么敢在两位郎君面前大放厥词?”苏明公道,“自然是可靠的,实不相瞒,新安王府的李侧妃是不才的一个远房姨妹。这也是她那里传来的消息,说是派去寻找的人回来禀报说,有人亲眼看见公主掉进了湖里。”
听闻此言,水奴心里“咯噔”一下,果然当初没有来官府寻求庇护是对的。又想到那李陵容当初不过是一介婢女,哪里来的一个当行政长官的外兄,想来应该也是她当上侧妃之后暗中提拔的。不曾想她当上侧妃三四年的时间里,竟然已经把这新安城都控制在手里了。
见已经探不出更多的东西,殷昕也不打算再留下听这苏明公各种阿谀奉承的词汇,于是叫了殷暖打算离开。
殷暖自然是无所谓的,安安静静的跟着殷昕起身向苏明公礼貌的告辞。
几人走出官府,殷暖道:“三阿兄,你的手怎么样了?可好些了?”
“已经没有什么大碍。”殷昕抬起手在眼前晃了晃,忽然转头向水奴说道,“多亏了水奴用冷帕子敷了那么一下。”
“三郎君客气了!”水奴道,“婢子心急之下冒犯了,三郎君不怪罪婢子鲁莽就好。”
“怎么会?”殷昕道,“我可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
阿元在一旁悄悄撇嘴,她可是听说,三郎君确实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不过是在对象不是奴婢的情况下,对于奴婢,他一般都是直接忽视甚至嫌弃的。
几人走了几步,便看见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停在几人面前。看着上面殷家的标志,殷暖不解的转头看向殷昕:
“三阿兄,这是?”
殷昕无所谓的道:“既然是一起的,总不好让你走路,而我骑马回去,所以进明公府之前我让人回府驾驶来的。”
“这样。”殷暖其实觉得无所谓,反正既然是走出来的走回去就是了,不过这样的想法显然不是殷昕所能认可的,故而也没说什么,跟着殷昕一起上了马车。
“水奴。”殷暖看向水奴阿元两人道,“你们也上来吧!”
。。。
第二十五章 后院
“不用了。”阿元打量坐在殷暖旁边的殷昕一眼,忙摇头道,“五郎君不用管我们,我和水奴阿姊跟在后面就好。对吧,水奴阿姊?”
水奴点头,“自然好的。”
“算了。”殷昕忽然开口,道,“水奴你也上来吧!”
既然殷昕已经开口,殷暖便把阿元也叫上了马车,剩下的奴仆便跟在后面。
水奴本想拒绝,只是一时没有什么好的说辞,见阿元已经上了马车便也只得跟上。
阿元上了马车之后便自然的坐在殷暖旁边,另一边的殷昕看见水奴上来便下意识的往里面让了让,水奴却是目不斜视直接坐在阿元旁边,好在马车里面空间很大,坐了四个人也是绰绰有余。
殷昕心里颇有些郁闷,不过想着对方就一婢女,便也不好发作。
阿元本来是好动能说的性子,此刻可能是殷昕就坐在对面的缘故,她把自己缩了又缩尽量降低存在感。殷暖拿出之前买的其中一本卷册随便翻看着。水奴垂着眼帘,眼观鼻鼻观心,倒好似已经与外界隔离般。殷昕斜靠在身后的坐垫上,打量水奴几眼,忽然开口问她道:
“吾看你举止端庄,进退有度,可是念过书?”
水奴点头:“回三郎君,婢子不过能识几个字。”
“也不错。”殷昕想了想又问道,“作为家僮能识几个字已是难得,可还会些其他的?”
水奴摇头:“婢子才智有限,不过会些扫地砍柴的粗活。”
殷昕闻言颇有些失望,过了片刻,有问了水奴一些其他诸如家住何处、年岁几何之类的问题,水奴一一作答。直到“吁”的一声马车停下,车夫还不及禀报,殷暖就放下书册打断殷昕道:
“三阿兄,到了。”
殷昕下车,打算去回禀殷家主母今日的情况,方又想起关于公主殿下落水一事,本来稍有缓解的心情又沉重起来。
和殷昕告别回到树砚阁,殷暖和水奴把今日买来的书册一一摆放在书架上。水奴正要离开,殷暖忽然开口道:
“水奴,你今日可是不开心?”
水奴有些讶异的回头,“五郎君何出此言?”
殷暖笑了笑,说道:“虽然你平日里也不像阿元那般总是兴高采烈,但是今日尤其的闷闷不乐。”想了想又加了一句,“特别是我们从官府出来以后。”
水奴垂眸片刻,忽而抬头浅笑道:“没有的事,婢子多谢五郎君关心。”
不过是又一个希望破灭而已,早知道结果如此的不是吗?
“若真是如此那就好。”殷暖见她笑容不似作伪,松了口气,转身踮起脚尖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递给水奴道,“这本你拿回去看吧!”
水奴下意识的接过,颇有些惊喜的问道:“这样真的可以吗?”
她不知道作为一个婢女如果看书的话是否逾越了奴婢的本分。
“自然可以的。”殷暖笑道,“方才我就注意到你打量这本书好几眼,看完之后你放到原位就是了,若是还有其他的喜欢的,也不必通过我,直接来拿就是了。”
这对于水奴来说无异于这段时日难得出现的喜事,谢过殷暖之后小心翼翼的抱着书册回到房间,只觉得之前的郁闷已经散了许多。
之后几天水奴也想了些其他的办法。只是之前在宫里时,因为皇帝较为宠爱缘故,一直留在身边亲自教养着。她能私下训练卫士的机会本就不多。况且现在远在新安,她的卫士就算再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在这么快的时间里找到这里来。
这天殷暖不在,水奴便在自己屋里做针绣,忽然阿元在门外探头进来道:
“水奴阿姊,容柳阿姊说有事要请你帮忙,她在织房有事脱不开身,不能亲自过来。”
“好的。”水奴放下针绣,“我这就过去。”
阿元笑嘻嘻道,“那我的话传到了就先走啦,我的纸鸢还没飞起来呢!”
说完也不等水奴回话,人就一溜烟不见了。
水奴来到织房,见里面比平日里人要多一些,容柳身着一身蓝色的襦裙坐在其中一架脚踏纺车前,脚下不停,双手翻飞,动作极为迅速。
“容柳阿姊?”
“水奴来了?”容柳笑了笑,起身走到水奴面前,拉着她走到织房外一个较为僻静些的地方,有些抱歉的解释道,“因为织房现在走不开,而这个东西二郎君院子里的元华阿妹又急着要,就只能拜托你了。”
“无妨。”水奴道,“容柳阿姊需要送些什么,交给我便是。”
“你且等我片刻。”容柳回身进屋,不一会儿拿着一个小包袱出来,打开之后拿出一个用粉色的方巾包得严实的物件递给水奴。
“这里面是给二郎君做的两块巾帕。”容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元华阿妹说我擅织绣便拜托我的。水奴你也知道,府里人闲话多,想法更多,若是拜托其他人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来,我实在不放心,就只能找你了。”
水奴点头表示理解,而后告辞离开。
拿着东西来到殷照的院子,因为对上次过来时发生的事印象太过深刻,所以她并没有从湖上的凉亭走过,而是绕过荷花池走边上饶了一圈的小径。
来到前院,看见几个婢女在那儿或做针线或晒太阳,便上前寻元华在何处。
“那!”其中一个婢女可能是有些恼怒好好的休息被打扰,语气不是很好的指着正厅的方向道,“你穿过正厅,从小门出去的后院便是了。”
“多谢!”
水奴便走进前厅,里面竟然空无一人,一丝人声也无,想来婢女都在院子里了。水奴无奈,只得继续找到那个婢女所说的小门。
出了小门,又是一个不输前院的精致奢华的院子。
水奴顺着石径往前走了几步,正漫无目的之时,忽然听见前面隐隐约约传来女子的笑声。水奴顿了顿,便举步向前走去。反正四下无人,若是元华真的在这里,那应该就是了。
往前走了不远,便看见前面是一丛高高的密密的灌木,水奴正要走过去,忽然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
“我就说在外面不错吧?可比屋里情趣多了!”
水奴心里一惊,慌慌停住脚步,只听一个女人娇媚的嗓音说道:
“这花香撩人、蝴蝶作伴倒确实是有趣许多,不过你胆子也太大了,这怎么说也算是光天化日呢?”
。。。
第二十六章 蓝衣
这声音水奴记得,柔柔软软的娇媚非常,便是那日借着自己之名向殷暖扔茶杯的殷家郎主的六妾元氏;就连那个男人的嗓音她也记得----水奴轻轻抽了一口冷气,为这不小心发现的秘密感到一股寒意----却是当时坐在元氏旁边为难殷暖的殷家二郎君殷照。
果然,只听殷照调笑道:“六娘放心便是,这院子我让元华守着呢,没人敢进来的。”
之后便是一阵暧昧的水泽声。
水奴不过惊讶片刻,便放轻了脚步,小心翼翼的按照原路返回。
一路无声的踏进前厅,还不及松口气,便听见屏风后面传来脚步声。水奴咬了咬牙,心念一转,原地换了个方向,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刚从前院走进来的的样子。正巧这是,屏风后面的人也走了出来。
“呀!”对方显然被吓了一跳,而后满脸的焦急的扯着水奴的手臂远离后院小门,怒气冲冲的问道,“你是谁,到这里来做什么?”
水奴暗中平缓了有些激烈的心跳,然后用不解的眼神扫向自己被紧紧抓着的手臂,说道:
“婢子是树砚阁的,来找元华阿姊送一个物件?”
“我就是。”元华依旧不放松手腕,低声问道,“你是从正门进来的?”
“是。”水奴道,“婢子刚才在前院寻问阿姊你,她们告知婢子来此处寻找。”
“这样啊!”元华松了口气,立刻又问道,“你没去过后院吧?”
“后院?”水奴不解的看了后门的方向一眼,“那里吗?婢子不曾去过。”
元华闻言才终于放心,接过她手里的东西道:“这个我收到了,你回去告诉容柳阿姊,多谢她费心,改日我再前去拜谢。”
“是。”水奴从善如流的告退离开。
后院,元氏被殷照紧紧的抱在怀里,然而她的眼神却不时的透过花丛扫向前厅的方向。她可以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就在刚才,她抬起头来的一瞬间,的的确确亲眼看见一片蓝色的衣角消失在门里。
过了一个时辰左右,殷照送元氏离开。到前院时,殷照笑说道:
“六娘每次来都是这般客气,自己院里的厨子做了好吃的就给仆送过来。”
元氏笑道:“阿照你何须如此客气,妾身膝下无子,郎主的孩子便是妾身的孩子,自然应该视若己出的。”
“再怎么说也应该是仆前去孝敬六娘才是。”殷照说着,忽然凑近元氏意有所指的说道,“不过六娘对待不才,确实是身体力行、视若己出呢!”
元氏脸一红,慌忙退后几步道:“阿照说笑了,妾身这便离开,你也不必再送。”
殷照依言住了脚步,待六妾走远了些,方才回头,皱眉问元华道:
“刚才可是有人来过?”
虽不是很清楚,但他确确实实听见了元华和别人的话说声。
“是。”元华拿出那两张巾帕道,“树砚阁的容柳阿姊托人送了这巾帕来。只到前厅找着婢子就回去了。”
“树砚阁的容柳?”殷照接过巾帕,微仰起头想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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