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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凰途_冷青丝-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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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况,我和她怀的心思,没什么不同。”竺紫琴声音转低,像是自言自语,“生死有命,何惧何畏,何伤何哀?”
  “你……”凤墨转首,深深凝视竺紫琴,内心说不出是惊异还是震骇,她的理儿固然没错,然要怎样绝情绝念的人,才能说得出此番话来啊。
  “我……我觉得好多了,药丸好像确实有效,咱们走吧!”凤墨匆匆言毕,便一马当先,急走数步上前开路,如同身后跟着的不是人,而是鬼魅。
  竺紫琴连药丸都准备着,更说明今晚的猎人不是他,他才像是掉入陷阱的困兽。
  无论如何,走出燕孤山,他的被动局面才能得到改变,竺紫琴毕竟一介从未出过庵的弱女子,到了外面的世界,他不信她还能继续跟他耍出什么花样。
  两面山,隔着幽谷,仙空台这一面陡峭如削,几乎是根本无立足之地,是故竺紫琴他们连下到谷底也费了不少气力,但绝隐峰这侧则要势缓许多,山岩上还长了不少斜伸的大树,在月光的映照下成为各式古怪虬屈的影子,连同谷中尤为繁茂的草木,俱都在张牙舞爪,像是要吞噬一切。
  谷中的幽谧和阴森,难免不影响人的情绪,凤墨探路探得小心翼翼,身后的竺紫琴更是慢吞吞的,并不时四下环顾。
  走了一段,眼看快要到水溪边时,凤墨突然听得竺紫琴叫了一声,“你瞧,那是什么?”
  凤墨顺着竺紫琴所指,往左侧前方的草丛细瞧,很快即反应过来,他一个跃步,欺身挡住竺紫琴的视线,背对她道,“你不要看,我去查验一下就过来。”
  那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伏在草丛中动也不动,凤墨蹙紧眉头,抬脚用力一掀,翻过来的黑团露出了脸面,可惜只有半张,一只眼睛和眉骨以上的部位血肉模糊,早辨不清哪儿跟哪儿了。
  凤墨胃里一阵翻涌,忍不住嫌恶地偏过头去,与此同时,他看见相隔不远,还有一团类似的黑乎乎的肉饼。
  悉索而至的脚步,代表竺紫琴并未听从凤墨的劝告,凤墨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是仙空台上的黑衣人,大约跟我一样,是被气浪掀落下来的。”
  他并不否认,坠崖的那一刻太混乱,以致他根本没顾及到身后是不是还有黑衣人追来,也没看清除了他和竺紫琴还有没有别人被炸飞下来,总之,他们俩还活着,着实是侥幸中的侥幸。
  “你干嘛!”
  竺紫琴推开凤墨,在黑衣人的尸首旁蹲下,于胸口处摸索一番,又仔细地查验各处伤口。
  “喂,你到底想干嘛,他们是偷袭,不会在身上带任何泄露身份的物件的。”凤墨看着竺紫琴的动作,凉气倒吸,她在深山痷庙中待傻了吗,都不知道恐惧的吗?亏他还怕她受惊,吩咐她等在原地,不让她看到惨不忍睹的尸身。


第六章 逃亡之始
  竺紫琴没有搭理凤墨,良久起身,望一眼不远处的另一具,又走了过去,将刚才的动作重复了一番。
  凤墨跟着她,这次他是更想吐了,因为第二具尸身比第一具还破烂,要不是有些部分还有皮肉连着,可能都看不出来是个人。
  凤墨这边反胃着,竺紫琴那边却像只不过是在收捡杂物,接着竺紫琴拍了拍手站起,“好了,依他们的伤势看,仙空台上的贼人大略也不会全都支离破碎了。”
  “什么……意思?”凤墨瞪大眼睛。
  “一般的仵作应该也能分辨出炸伤烧伤和有打斗所受的伤吧?”
  凤墨的脸,慢慢凝成冰雕一样,“你……到底想说什么?”
  “风静离马车最近,除了已死的黑衣人,没人能知晓或分辨被炸死的是我还是她,可围攻你的黑衣人身上都多多少少留下了缚臂索的痕迹,你觉得他们的幕后主使会不会因此将目标转移到你身上?”竺紫琴悠悠然道。
  “秘、闻、录!”凤墨咬牙切齿,一字一顿。
  竺紫琴笑了,“难道你来找我,又救我性命,不是和他们一样目的?”
  “我是赏金猎人,只为钱!”凤墨奋力地争辩了一句,却又觉得底气不足。
  “呵,随你怎么说,咱们要继续跑路吗?”
  “跑……路……!”凤墨恨得牙根痒痒,偏生拿竺紫琴毫无办法。
  她静静的染着月辉的脸,素洁秀致,温润莹莹,便是明珠出尘,也不过抵得那纤然孑立于世外的风逸三分,谁又会能想到如此佳人,她的那双手刚刚还若无其事地翻动过尸身,若无其事啊!
  半山腰,凤墨试了试粗壮的树干是否够稳固,揽了竺紫琴扶她坐上去后,自己也在高出一截的树杈上稍作歇息。
  从他的位置看,竺紫琴的整个人都隐于树叶的浓阴密影中,他这方注意到竺紫琴头上的那朵白花,早不知失落在何处了。
  本不愿再同竺紫琴讲话,一路都是沉默相待的凤墨,此刻不知怎地竟脱口道,“对不起,你有孝在身,我先前并非故意弄落你的……”
  “罪女和凤大人之间……”竺紫琴转头,在幽幽暗影里望定凤墨,然后轻轻而笑,“何谈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还请凤大人不要折煞紫琴了。”
  凤墨语塞,半晌又道,“我不过随意一句,但该办的事儿我还是一定要办的。”
  “我明白。”竺紫琴回过脸,望向树梢的某一处,淡淡道,“就是不清楚凤大人真正想办的事儿到底是什么?”
  “我不都跟你说了吗,你怎么还……”
  “山外,真的到处都贴有我的海捕文书吗?”竺紫琴打断凤墨,笑出了声儿。
  “竺府上下十天前就已被满门抄斩,而我自幼便被我爹送进痷庙,知晓我存在的人并不多,知晓我在何处的人更只有我爹和竺府的亲信,查案的官吏若从知情人口中确证了我的情况,那海捕文书不是十天前就应该发下来了吗?算上从京都到此地的路程,加之我又是重案要犯,三四天以前捕快就应该出现在我面前的,可为什么拖延至今,出现的人反而是你和那些黑衣人?”
  停了下,竺紫琴又道,“足见你们是通过其他途径才查访到我的,然既无海捕文书,你们来寻我自是别有目的,黑衣人的目的显而易见,无非是想要我的性命,你呢?”
  凤墨暗暗轻叹,从在山谷时他就估计到瞒不住对方,但亲耳听对方说出,心中仍是有所不甘,“就算没有海捕文书又怎样,等我把你交至官衙,赏金一定会按重案要犯给我,何况我的消息一向灵通,先于捕快找到你有什么稀奇。”
  “噢,能告诉我你从哪儿获知的消息吗?”
  凤墨不语,其实他更想知道那些黑衣人又是从何处获知的消息,竺兴十日前被斩不假,却是秘密处斩,朝廷仅是昭告了一下他的罪状而已,竺紫琴在燕孤山如何知道得那么详细,她知道情况后,又为何没有立即逃走,哪怕三四日前逃了,自己也得虚费一番功夫循迹追踪呢。
  “呵,当我没问,你怎可能告诉我消息来源。”竺紫琴旋即的自嘲,让凤墨顿时醒悟她不过试探,根本没指望他回答。
  “既然凤大人坚持声称,所为的不过是朝廷那笔悬而未知的赏金,紫琴便斗胆请教凤大人,倘有比赏金多得多的财富,凤大人肯不肯看在钱的份上,放小女子一马?”
  “哈哈!”凤墨闻言,忽觉一晚上的闷气风吹云散了,他还当她多与众不同呢,原来依旧俗尘尔尔。
  “竺紫琴,你知道我的名头皆是这几年靠着追踪命犯闯下来的,那你可知道有多少命犯曾提出过和你相同的要求吗?”
  “唔,两年前的夜盗拂袖香被捕时据说身上的一颗夜明珠就值万两银子,而他当时的悬赏金额不过三千,一年半以前千面狼百无双犯下大大小小几十起骗案,卷走三十余万珠宝银票,你抓住他仅得了五千赏金,一年前犯事的宜州粮库总监吴术亦是带着五十万两银票跑路,被你在南疆边界截住,他……”
  “够了!”凤墨打断竺紫琴,对方历数他所追办的每一件案子,似乎对他了若指掌,他不禁有些不祥的预感。
  “总的来说,欲贿赂凤大人换取身家性命的人犯,大概不下十余人吧?”竺紫琴抬起头冲着夜空笑笑,“赏金猎人真是个不错的好职业。”
  “你一清二楚我从不为贿赂所动,还跟我提条件?”
  “凡事总有例外,当然,你不会真以为我有那么多的银子吧。”
  “没有?口出戏言你选错了人也选错了时间!”
  “哼,我可没心思同凤大人戏言,实话告诉你吧,我爹出事前半个月就遣建风十卫的风语来了缙云庵一趟……”
  “噢?”凤墨瞳孔收缩,目光如锋刀,“他果然是有所准备的。”
  “不然你以为我怎么会有火药,那可是兵库禁物。”
  凤墨微微颔首,“我懂了,你说的财富就是你自己。”
  “如何?凤大人能作考虑吗?”
  凤墨又一次陷入沉默,良久他方低声道,“休息够了吧,再不走天一亮我们的行踪就会被人发现的。”


第七章 密宅暂容
  差不多整整两天,竺紫琴和凤墨才走出深山密林,进入梧州界内。
  为了掩人耳目,两个人一直都走的是偏僻小道,食不果腹饥肠辘辘,偶尔遇见山中猎户的小屋,也未敢上前叨扰讨水讨食。
  加之连晚上,亦是走一段路歇一阵,一个好觉未曾睡过,是故两人的疲惫和狼狈不堪可想而知。
  饶是筋疲力尽,凤墨依然谨慎地未在山下多做停留,他从牛车换到马车,把两人从村夫农妇改扮到回乡探亲的小夫妻,一路行至榴城,直来到城外柳坞一处私家别院的门前,脸上才现出了几缕快慰的笑容。
  竺紫琴下车,见偌大的庭院没有任何匾额,白墙青瓦内露出的屋脊檐角看似寻常人户的居所,可却隐隐的透出古雅别致之气,她不禁微微蹙了下眉。
  “这是什么地方,你把我带到什么地方来了?”
  凤墨没有回答,轻轻打了个唿哨,院门开启,出来一位翠衫黄裙的丫头,匆匆上前朝凤墨施了个礼。
  “把马车处理掉,这位紫琴姑娘要在此暂住几日,你们好生伺候着吧!”凤墨说毕,将马鞭交到那丫头手里,便甩下竺紫琴径自往里去了。
  丫头转身,并未过多打量竺紫琴,只是略略施礼后道,“奴婢清兰见过紫琴姑娘,请姑娘移步去客堂稍候,自会有一位叫清萝的丫头前来服侍姑娘的,奴婢尚还有事在身,去去就来。”
  竺紫琴见这个叫清兰的丫头身材高挑,亭亭玉立,眉眼说不上漂亮出众,然五官甚是端正,又生得净白细腻,行事一副干脆爽利落落大方的样子,心下似乎有了点底,遂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入了院子,四处都种满了石榴树和相思花,间隔着还有奇松异石的盆景作以点缀,因非高树深院格局,所以整个院子反有种别样的清爽透亮感,而青墨小径就在花树间迤逦延伸,干净得几乎可以照见人影。
  竺紫琴左右环顾,瞥及凤墨的身影绕过了正厅大堂,在沿着游廊朝后院走去,看来凤墨是十分放心此处别院的安全,已然懒得管她了。
  又或者……竺紫琴冷冷地重新审视院落,思虑了片刻,才缓缓朝客堂走去。
  “这位姑娘,奴婢清萝,刚刚得知姑娘要在此暂住数日,迎奉来迟,还请姑娘宽谅!”竺紫琴一脚才踏入客堂,身后便传来的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她收回脚步,转脸朝对方望过去。
  一位同样翠衫黄裙的女子,款款近前,向她纤纤施礼。
  比之清兰,面前的清萝身形可谓娇俏许多,个头亦跟竺紫琴相差无几,除了下颌略显尖瘦,她小巧的鼻子,眉弯眼亮的俏脸立刻引得竺紫琴带了三分好感,如果说清兰是庄正老练有余,让人不自觉地保持距离的话,那清萝则显得更随意和可爱些。
  “不必多礼,我……”竺紫琴抬手示意对方起身,“冒昧叨扰,我却还不知道这是谁的府宅……”
  “噢?不是我家主子带姑娘来的吗?”清萝微微一怔,随即笑道,“我家主子性情是古怪些,可他并非漫不经心的人,若没有事前如实相告姑娘,大概是事急从权吧。”
  竺紫琴闻言也笑了,“凤大人性情古怪吗,我倒不觉得,可能你跟了我会认定我更古怪。”
  “奴婢愿一切听从姑娘吩咐!”
  “话说的太快往往不是出自真心,清萝!”竺紫琴转首入了内堂,在客椅上坐了。
  “你既说这是凤大人的私宅,他经常回来落脚吗?”
  清萝的奉承被竺紫琴一语戳破,很是有些尴尬,她跟着竺紫琴进屋,笑意已收敛了不少,“姑娘也晓得我家主子是做什么的,一个天南地北捉贼的人,能有多少时间呆在宅子里呢。”
  “说得好,一个天南地北捉贼的人,往往都是居无定所的吧……”竺紫琴意味深长地注视着清萝,“这宅子论环境论位置,想必价值不菲?”
  “呃,呵,我家主子一向不遗余力为官衙办事,这几年所得赏银都投在这宅子上了,他曾说官饭不好吃,等他厌倦了想要金盆洗手时,便在此修心养性,也学学那些文人雅士养鸟种花什么的。”
  “果然是个伶牙俐齿的丫头。”竺紫琴淡淡微笑,目光古怪又锐利,在清萝的面儿上扫来扫去,让清萝辨不清竺紫琴到底是在褒她还是在贬她。
  不过她很快就屈膝恭顺道,“多谢姑娘夸奖,对了,奴婢还未来得及给姑娘奉茶呢,敢问姑娘平日里惯喝哪种茶呢?”
  竺紫琴眨了眨眼,“渚安紫蕊有吗?又或者午阳雪眉?”
  “这……,有州碧舒兰,和午阳雪眉的口感极近,又比午阳雪眉更茶香悠长些,不知姑娘可愿试试?”
  “唔,客随主便,你瞧着合适就行。”
  “那好,请姑娘稍候片刻!”清萝施礼退下,“奴婢会一并吩咐其他下人将姑娘的厢房收拾出来,待会儿姑娘就可以回屋休息了。”
  “有劳!”竺紫琴目送清萝远去,这方将身子靠上椅背,微闭着双目养神。
  刚才在院子的时候,她就奇怪凤墨为何不担心她趁机逃走,所以特别留意了一下园子的格局,因为所谓的机关阵法无不是利用假山树石等物障目,以使人迷惑并更进一步达到伤害擅闯者的目的,结果果然被她瞧出了些端倪,此宅院根本不是放眼看上去那般普通。
  乃至清兰、清萝也都是练过些功夫的,凤墨让她们服侍自己,又怎会担心她逃走呢。
  不过前院设有机关,府中的婢女会武功,这些都不是她竺紫琴感兴趣的地方,永元朝近年来由于朝纲不振,导致时局混乱,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好多达官贵人的府宅也都设有防盗机关和养有护院家丁,因此身为赏金猎人的凤墨,即使注重一下自己宅邸的安全,也是极为正常的。
  撇开正常的假象,竺紫琴感兴趣的其实是仅凭凤墨当赏金猎人挣到的银子,任他如何的拼命,也不可能置下如此大宅。


第八章 安等归人
  清萝没有正面回答她关于价值不菲的问题,反轻描淡写扯及什么准备金盆洗手之类,正说明竺紫琴一句话就问到了关键——凤墨到底哪儿来的银子,他置宅的目的真为以后修心养性吗,他们想要掩饰的,究竟是什么呢。
  联想起府门前不缀任何匾额,竺紫琴暗自冷笑了一声,渚安紫蕊和午阳雪眉都是茶中上品,也一般只有达官贵人和商绅富贾家里才喝得起,她说出这两样茶品本意在试探,未料清萝不仅熟悉茶品的口味,还建议她试尝品质更好的州碧舒兰,当真凤墨不仅是阔绰,连府中的下人也绝非等闲啊。
  “姑娘……姑娘?”清萝返转,见竺紫琴像是睡着了,轻唤两声亦不见竺紫琴有所回应,她便将茶盘搁在了几案上,蹑手蹑脚退了出去,又替竺紫琴掩好了屋门。
  许久的安静,待竺紫琴再睁开眼,已是一个时辰过去,她懒懒地坐直身子,抬手端起茶盏揭开盖子嗅了嗅,茶水虽早凉,然茶中的香气仍是悠悠地溢出来,竺紫琴会心而笑,将茶盏重放回几案,仅是捡了盘中的时令鲜果吃了数牙。
  打开屋门,守候在屋外的清萝忙请安道,“姑娘醒了?休息的可好?”
  “嗯,精神好多了,兴许这两日赶路实在太累,不知不觉就在椅子上睡着了,有劳你在屋外等了许久,惭愧惭愧!”
  “无妨的,姑娘千万不要客气,我家主子说了,请姑娘就当是住在自己家,舒心随意便好,不用顾及礼数。”
  “怎么,我睡着的时候,凤大人来过?”
  “噢,是沈榭过来传的话,我家主子一回来首要做的事就是沐浴更衣,这会儿子想是已在房中歇下了。”
  “他倒爱干净,果然是有洁癖么?”竺紫琴不屑地腹诽了一句,转而笑道,“那么我的房间也该准备好了吧,可否引我去瞧瞧?”
  “当然,奴婢正要跟姑娘说呢!”清萝忙做了个有请的手势,“姑娘请这边走,房间现下只是粗略布置了一番,也不晓得姑娘的习性,待会儿姑娘若觉着缺什么少什么,又或者哪里不满意,尽管吩咐下来,奴婢重新另替姑娘准备便是。”
  “唔。”竺紫琴懒得再多话,随着清萝沿游廊也往后院行去。
  她可没打算在凤墨的私宅长住,哪怕凤墨不提押她回京归案之事,此地也并非安全良地,追杀她的人和希望从她身上获取什么的人,迟早都会发现且找到她的。
  相比前院,后院则幽静许多,几颗凤凰树后,是簇簇细竹林,竹林间又另种了些低矮的花木,或圆或方,皆修剪的十分齐整,环绕在内的便是竺紫琴在外面看到的那数间楼阁。
  楼阁基本都为两层,下面厅堂摆设古朴,檀木家具和缠长着花藤的隔断相映成趣,既显得厚重稳实又不会沉闷,墙上的数幅字画更是平添墨香雅气,很是有些文人名士的逸居之风。
  由旋转的雕花木梯而上,二层是两三间寝阁和书房棋室,走廊尽头还连接着一个延伸出去的露台,以供人赏览风静和乘凉赏月。
  竺紫琴推开自己的卧寝看了看,只见里面的陈设也都精致素淡,浅蓝花窗和同色系的床幔纱帐,使得整间屋子令人眼前一亮,伴着屋中香炉袅袅升起的玉华香香气,身处其内不仅舒适宜人,还倍感清新安宁,竺紫琴满意地颔首退出,再往前去,行至了露台。
  露台的四角是摆放在古藤花架上的小型盆景,假山奇石亭台水榭比外院的盆景更为精巧,郁郁生长的苍苔和盘槐点缀在山石之间,宛如人间仙境别有幽胜,而如荫遮覆了半个露台的丁香花藤下,则摆有茶案香炉软椅等物,可坐可躺,品茗闻香,甚是惬意奢享。
  竺紫琴依在雕有蟾蜍衔珠的阑干边四下望了望,道:“平日里打理这么大一座院落,你们费了不少心思吧,我瞧着还以为这些楼阁时时都有人住着呢。”
  “呵,是,因为主子不喜欢杂乱无章,我们就得时时保持清爽干净,若是收拾不好,万一什么时候主子突然间回来小住,瞧着不顺眼的,奴婢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啦。”
  竺紫琴闻听,斜睨清萝一眼,“凤大人对下人很苛刻吗?”
  “苛刻谈不上。”清萝道,“但主子生气起来辞了奴婢们,奴婢们又到哪里去找能挣这么多银子的下人活路呢。”
  “如此说你在凤大人府上做很久了?”
  清萝的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尴尬,“也不是很久,不过平时凤大人不在,府里的活儿总共只那么多,还是蛮清闲的,加之府里的环境又好,奴婢都做习惯了。”
  竺紫琴笑笑,她知道的已经够多的了,已没有再继续追问的必要,于是赏阅了一阵园子里的景色后,她对清萝道,“行了,我也想先沐浴一下,你可以去替我准备吗?”
  一连三日,竺紫琴在凤墨府上住了三日,每日都是清萝和清兰轮流前来服侍,服侍得不可谓不周到,从铺床挽帐、打水梳头到换物添衣等,处处都是尽心尽力十分妥帖,包括日食三餐和早茶午点之类,也是准时端上阁楼,请竺紫琴慢慢享用,竺紫琴好像只管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她若不愿意不想,甚至可以连楼都不下,门都不迈。
  然而这三日,凤墨好像凭空消失,连一面都不曾在竺紫琴面前露过。
  竺紫琴倒也不急不躁,悠然自得地过了三日后,第四日早晨,清萝准备替她梳头时,她对着镜子端详一阵,然后吩咐清萝道,“替我挽成发髻就行,另外再去替我找一套男装来换。”
  清萝愕然,“姑娘这是……”
  “按我的吩咐做罢。”竺紫琴简短道,“你家主子今日会找我一道出门,我只想路上方便点儿。”
  清萝瞪圆了双眸,愈发惊讶,“可是主子他……”
  她没继续说下去,因为她发现自己差点就说漏了嘴。


第九章 眼不揉沙
  “还没回来是吗?”竺紫琴的笑容从铜镜中映出,乌黑如丝缎般的长发衬得她一张净白的素颜如白莲静静悄绽,又似白色的蔷薇于风里含露初放,“没关系,算算时辰,咱们用过早膳,他也就该差不多到了。”
  清萝呆呆地望定镜子中的笑颜,一时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竺紫琴怎么晓得主子出门了?
  “所以,虽然时间尚早,你也得手脚利索点儿,快些帮我收拾好,我可不喜欢用膳用到一半就被人打断。”竺紫琴说完,笑容慢慢消退,凝成了眼底一道冰冷的寒光。
  清萝心里哆嗦了一下,忙应喏着抓起梳子,竺紫琴的长发被她梳理得又滑又顺,她却是好半天都不敢瞧那镜中人。
  匆匆下了楼,迎面见清兰来了,清萝忙使了个眼色,两人躲到客堂靠里的屏风后,清萝才有些惊慌道,“兰姐姐,爷什么时候回,楼上这位小主精明着呢,怕是瞒不住了。”
  “我正要来告诉你,爷传来消息,就快到了,最迟不过一个时辰,怎么,你慌什么?”清兰不满地瞪了清萝一眼,同时十分警觉楼上的动静。
  清萝附耳,将竺紫琴吩咐她的话说了一遍,清兰愣了愣,“她是怎么知道的?”
  清萝摇头,满脸无辜无奈,“我还奇怪,她怎么一住三天都没有问过爷呢。”
  清兰蹙眉,“安神助眠的茶我们是眼见她喝下去的,大多数时间她自己也说总是困乏得很,一躺就是小半天,连客厅的门都没出过,偏今儿个掐指神算就算到了爷要来带走她吗?”
  “爷……真的是来带走她的?”
  “不管了!”清兰不耐烦地挥挥手,“她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反正落在咱爷手里还能由着她主张啦?你去吧,我屋里正好有几件咱爷不穿的旧衣裳,我瞧着尚有八成新,就暂时收着在,你拿去给她,让她将就将就穿吧。”
  “爷的衣服她穿?会不会大了?”清萝比量了一下身高。
  “不怕,你赶紧取过来,我给补缝几针就合适了。”
  目送清萝急急忙忙离开,清兰重端起茶盘在楼梯口站定,望了望楼上方向,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境,这才缓步上了楼。
  “今儿的茶怎突然换了?”竺紫琴用茶盖拨开浮叶,喝了一口清兰刚端上来的早茶,彷若漫不经心地问道。
  “姑娘不是喜欢喝渚安紫蕊与午阳雪眉吗,可惜姑娘来时府里没有这两样茶叶,赶巧昨晚花荐入城办事,在城里茶庄寻到了渚安紫蕊,奴婢今早便赶紧给姑娘沏来了。”
  “多谢,你们有心了!”竺紫琴淡淡道,顺手将茶盏搁回案几,“我猜,今儿凤大人若是不回的话,我也喝不到这渚安紫蕊吧。”
  “姑娘的话……奴婢不明白?”
  “忘了告诉你。”竺紫琴似笑非笑,从椅子上站起身,“酸枣仁混合百合等物煎茶固然安神助眠立竿见影,但对于我这种素来睡眠就不是很好,试过不少种法子,已习惯药性的人,早就毫无功效了,换句话讲,你们的心意我领下,然下次可否先征询我的意思?”
  清兰的脸瞬间发白,不过她显然比清萝镇定和老练得多,“其实奴婢只是希望姑娘能在此好好休息,我家主子亦是这个意思,那药茶除了安神助眠外,不会对姑娘的身子有任何损害。”
  “我知道!”竺紫琴慢慢踱向花窗,神色平静地望向窗外,悠悠道:“如若不然,你觉得我会是仅仅提醒你一句这么简单吗?”
  “还是你想……”竺紫琴唇畔莞尔,吐气如兰,“下次再试试?”
  清兰愣住,脸色更加难看,她的位置瞧不见竺紫琴的表情,仅凭声音,就是一股寒气由脚底直升头顶,仿佛她此刻就站在冰上,而整间屋子也因为竺紫琴,暖意一点一点消散,正逐渐变成冰室。
  她想起了主子临走前叮嘱她的话,他说:“你固然是跟随我多年,我最得力的人,可这个丫头,你最好不要轻易去招惹她,你不是她的对手。”
  当时,她不以为然,既然主子都说她得力,她凭什么怕一个小丫头,加之主子是半含笑半用调侃的语气说的,她便真的以为那不过是一句玩笑话,现在,她忽然清醒,主子的笑,其实唯苦笑罢了。
  沉默,清兰不自觉地僵直着身子站了老半天,忽闻楼下传来轻细的脚步声,这方如梦初醒般缓过神来,她忙屈膝施礼恭敬道,“奴婢知错了,请姑娘大人大量不必跟奴婢一般见识,奴婢再也不敢了!”
  竺紫琴没答话,三日里清兰和清萝的行事为人她差不多都看在眼里,清萝性情随和机巧,做事细致周详,很容易讨人欢喜,然机巧有余沉稳不足,还胆子略小,是故反倒不是她需提防的类型。
  清兰则不同,清兰属于表面上恭顺柔和,实际分外有主张的人,至少清兰对她竺紫琴是没放在眼里的,且论心机论成熟干练,清兰远胜清萝许多,所以竺紫琴相信,以清兰的经验阅历,绝不可能真被区区几句威吓的话就给唬住,所谓的认错,不过权宜之计,暂避自己的锋芒而已。
  如此甚好,竺紫琴暗暗想到,两个丫头各有长短,偏都还不算省油的灯,如今建风十卫的人几乎全部折损,没准儿这两个丫头正能为她所用呢,哪怕她尚未想好到底怎么个用法。
  “姑娘,姑娘要的衣服奴婢找来了……”清萝推开门,瞬间察觉屋内的气氛有点不大对劲,不知所措的她只好将后半句话给生生咽了回去。
  “这衣袍怕确实大了,姑娘稍候,奴婢略给姑娘改动一下,保证就能让姑娘穿着合身了!”清兰未待竺紫琴发话,忙就一把抓起衣袍假意比了比,顺势想告退。
  “且慢!”竺紫琴回身,步步踱近二人,她精致的五官即使不带任何表情,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冰冷和威仪,清兰与清萝愣愣地看着她的目光在那件衣服上逡巡打量,均不明所以。


第十章 未知行途
  清兰想了想,赶紧解释道,“一时里也找不到合适姑娘的,主子的旧裳仅穿过那么两三次,姑娘若是嫌弃,奴婢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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