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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凰途_冷青丝-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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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石门,脚下又是顺着山势往下延伸的石梯,石梯两旁每隔约十米皆缀有灯笼,远远看去宛如火蛇盘旋于山岭间,在灯火的映照下,这回竺紫琴看清了但凡有地势稍缓处,皆建有屋子,或背靠山壁,或悬于巨石之巅,最为集中之处是在火蛇的尾端——位于右侧下方和这面山遥相对应的另一座山岭之顶。
“先生倾尽财力把这里都快修成了寻仙问道之所,可惜如今大部分的屋子都上了锁,加之再无余力修葺打理,日经风吹雨淋,好多屋子也就荒弃破败了。”凤墨嘴上是在向竺紫琴有一搭没一搭地做着介绍,以免她难于自处,然内里差不多和竺紫琴一样,也在直犯嘀咕。
顾幸提及竺紫琴,最多也就是简单地提个名字,虽说十年前勾玉展大概同竺兴亦是相熟相识,但天下姓竺的,又不止竺兴一户,勾玉展莫不是就笃定竺紫琴乃竺兴之女吗,退一万步讲,他猜出了竺紫琴的身份又怎样呢,和勾玉展相交这么多年,他不问世事,一门心思躲在这山间书院,从未听说过他在朝中有什么对头,更未曾听他提到过竺兴一个字儿,哪儿来的如此之深的隔阂,如此针对竺紫琴呢。
想想便有点歉然,凤墨知道这回竺紫琴纯粹很无辜,是他把她带到此处避难,结果反让她还没踏进门就被兜头一瓢冷水,若勾玉展再无端地找她什么麻烦,那就是要叫他在竺紫琴面前彻底无地自容了。
无论凤墨说什么,竺紫琴倒是一直没说话,一直淡淡地望着夜色深谷灯火蜿蜒处,她的面容平静秀目深邃,不惊不怒不卑也不喜,仿佛冰雕玉人般没有任何情绪,与先前在坝台上同凤墨短暂说笑的小姑娘放佛判若两人,她的状态看在凤墨眼里,担心就更是越来越重。
走过了又一座吊桥,两人终于来到那座低矮一些的山岭,山岭上建的房屋多是就地取材的两层木楼,木楼从外看起来都不大,底层半墙皆用整整齐齐的石片镶砌,即装饰又可防潮,每楼之间被冠云高树相隔,树枝交错纵横于屋上檐下,故整个岭上虽房屋错落,却并不觉得拥塞。
“怎么样,环境比之缙云庵如何?”凤墨显是无话找话,随即他看到了先前跟随勾玉展的书僮换过了一盏油灯,用手掌半遮着风在向他们走来,遂立即招呼道,“房间都准备好了吗?先让姑娘安顿下来吧。”
那书僮做了个手势,示意凤墨和竺紫琴跟他走,竺紫琴愣了愣,到底开了口,“他是哑巴?”
“是,只哑不聋。”凤墨笑笑,“沈椴,还有饭菜吗,我们可都饿得前胸贴后背呢!”
沈椴回头,连连点了数下,又用手指比划了一番,大意是一会儿会送到屋里之类,凤墨见了,舒了一口气,暗想勾玉展面上冷漠,可还是为他们准备了房间饭食,估计也不会再怎么为难竺紫琴。
“沈椴,沈榭?”竺紫琴询问地望向凤墨。
“长得很像吧,沈榭的亲弟弟,鸿蒙书院鼎盛时,勾先生身边四五个书僮都忙不过来,书院渐渐冷落后,勾先生便只留下了沈椴,一来他只听话不会多话,二来他在外面甚有不便,不如待在山里野静人闲,不存在沟通上的障碍。”
竺紫琴微微颔首,目光顺着沈椴的背影,落到了他的步伐上,说实在单从背影看,沈家俩兄弟也是极为相似,连行走的姿势都几乎一模一样。
沈椴将他们带到了山崖边一栋相对独立的小楼前,待竺紫琴跟上后,他又举盏引着他们往二楼上去,打开房间门,一股幽香气扑鼻而来,想是不久才熏过了香。
竺紫琴环顾四周,见房间远比从外面看到的要敞阔得多,屋内一应设施,从箱柜桌床等大件到烛台灯架等小物俱是由原木打制,且极少雕饰,一切均朴拙自然简洁随意。
转首,沈椴已把屋内桌案上的灯盏点亮,还逐一拉开了抽屉与柜门,并招手示意竺紫琴近前,待将内中放置的蜡烛火摺还有帕巾被褥等物全数指给竺紫琴看过后,他另朝凤墨比划了几下。
凤墨道,“沈椴是说姑娘还有什么需要的,尽可以直接吩咐他,但凡书院有的,他都会替姑娘找来,平时姑娘若想使唤他,拉动屋边的绳索即可。”
“嗯嗯!”沈椴连连点头,走到了窗户边,拎起垂在墙缝间的绳索给竺紫琴示范了一下,“铃铃铃”,随着他的拉动,一串清脆的铃铛声,从房顶上方传来。
“铃铛挂在屋檐角,这样沈椴老远都能听见。”凤墨解释道。
“谢谢。”竺紫琴不想为难沈椴,展出一缕笑容柔声道,“我什么都不需要了,晚膳你也不用替我送来了,我只想早点休息,可以吗,还有,替我谢谢你家先生的盛情款待,叨扰之处,还请他多多见谅!”
沈椴一脸纳闷,转眼看向凤墨,大概是想征询凤墨的意思。
凤墨想了想,叹道,“好吧,今儿赶了很远的路,姑娘是累着了,没胃口吃东西就随她吧。”
沈椴闷闷地,顺从地点头。
“哦,再多说一句。”凤墨对竺紫琴道,“楼下的墙根边有水池,水是用竹筒接引过来的山泉,不过水异常冰冽浸骨,你需要洗漱的话,还是让沈椴沈榭给你送壶热水过来吧。”
“唔。”竺紫琴自己在桌边坐了,“不用管我,放心,我不会讲客气的。”
“那就好。”凤墨讪讪地带着沈椴离去,下得楼来,沈椴朝他指了指前面一栋木屋,凤墨遂道,“知道了,我自己上去就行,你去找你哥,帮他把留在车里的行李拎上来吧。”
沈椴闻言将灯盏递给凤墨,身影很快消失在树林中。
第四十二章 互无信赖
竺紫琴慢慢挪到窗前,推开了窗户向下望去,一阵幽冷的风迎面袭来,冷得她精神不禁为之一振。
这屋子只有一面是开了窗户的,且是面朝幽谷,谷中还可见好几座山岭,像是石笋般从下面兀自拔地而起,半截笼罩于薄薄的轻雾下,半截洒抹着月辉清淡的光泽,高低参次着延向远处,静谧而空阔。
但竺紫琴根本无心欣赏这美轮美奂的夜景,她好奇的是,凤墨和勾玉展到底是什么关系。
沈榭是凤墨最为得力的随从,他的亲弟弟恰好又跟在勾玉展身边,为什么凤墨不将兄弟俩一并带上呢,或者换过来,沈榭怎么没有跟勾玉展?以沈椴与人沟通交流不便做托辞,显然是牵强了些,至少竺紫琴就没看出沈椴和凤墨交流起来有什么困难。
瞧着沈椴的态度与眼神,他与凤墨不仅相熟得紧,还似乎当凤墨是半个主子,连自己不想吃晚饭了,他都要看到凤墨首肯,若因着哥哥之故,沈椴对凤墨恭谦尊重倒也说得过去,然他真正的主子毕竟是勾玉展不是吗,再者凤墨对他所表现出来的亲近随意,似乎远甚于对沈榭,为何会有这种区别?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外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竺紫琴叫道,“进来吧,门没锁。”
“不是累了吗?怎还没休息?”凤墨端着刚熬好的药推门而入,见竺紫琴立在窗前,忍不住责怪道,“你又不是没在山里生活过,不晓得晚间尤其容易受凉吗,本身伤就没有好,再由得风寒入体,你还能折腾个什么大事儿啊。”
“怎么?”竺紫琴看着他手中的药碗,讶然道,“你没去沐浴?不像你啊凤大人,什么时候改习惯了?”
凤墨尴尬顿生,恼道,“改什么习惯啊,你赶紧把药喝了我就撒手不管了!”
竺紫琴无奈,挪回桌边一口气将药喝了个干净,“辛苦你了!”
“我说……”凤墨取走空碗,犹豫了一下又道,“老觉得别扭,你能不能别再一口一声凤大人了?被你害的,我这赏金猎人怕是做不成了,再听着你叫,窝心、刺耳,懂吗?”
“另外,别多想了,早点睡,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急也急不得。”
竺紫琴唇角泛出笑容,她清楚凤墨本不是啰嗦的人,今儿一反常态无非因为自己的伤势,也因为今夜的尴尬,“我没多想,就是好些日子没有如此闲适惬意了,我不过是多欣赏会儿玉正山的夜景,至于称唤,凤大人,恕紫琴一时之间改不了口,您多多包涵!”
“唉,行了,就知道说也没用!”凤墨抽身离开,替竺紫琴把门扣上后,他并未立即下楼,而是在门廊的暗影里立了好一会儿,方才轻手轻脚地转下楼去。
就在他下楼之时,一条影子也从不远处的树后转出,望定竺紫琴的屋子摇了摇头,然后飞身离去。
翌日清早,凤墨刚用过早饭,顾幸便来了,“我们得在这里待多久?”顾幸一脚踏入屋子,就开门见山地表示起不满来,“你真的相信那姑娘吗?”
顾幸道,“跟着洛王我也算阅人无数,这姑娘怕是没那么简单。”
“我知道!”凤墨淡淡地应了一句。
“从雎鸣山撤走,就扔下洛王不管了?”顾幸一屁股在凤墨对面坐下,眼中甚是狐疑。
“你觉得我会是这样的人吗?”凤墨反问了一句。
“从见那姑娘第一眼,我就觉得她不是个善类,当然你们入陵,肯定是得了洛王授意,我也不好多问,就只想你明白地告诉我,以后是不是没我什么事儿了?”
凤墨沉吟片刻,“我当初找你,你向我承诺的,如今还作数吗?”
“当然!”顾幸毫不犹豫道,“随时听候吩咐。”
“那就先安安分分待几日,我保证,有任何决定我都不会瞒你,会第一个告知你。”
“好吧!”顾幸在桌沿边拍了一掌,补充道,“只要你别忘了,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洛王,为报洛王的滴水之恩,除此之外,其他任何人任何理由,也别想驱使我。”
“我懂你的意思。”
顾幸走后,沈榭前来收拾桌子,见凤墨仍是一动不动地坐在桌边,兀自出神。
“主子?”沈榭道,“刚刚沈椴说先生一早就去了书阁,你若是想见先生,可以去那里找。”
“嗯?噢!”凤墨挥了挥手,“不急,那边的情况怎样,也用过早膳了吗?”
“是啊,小的已经替竺姑娘收拾完了,待会儿就去给姑娘煎药。”
“煎好了还是先送过来吧。”凤墨道,“由我端去给她好了。”
“主子……”沈榭欲言又止。
他本来想说,端药送药这等事儿本该是下人做的,怎么能让主子一趟趟跑,多掉价啊,以前他的主子可从来没为一个人这样低三下四过,甚至洛王跟前,也未曾端过一杯茶水呢。
“至于顾幸,叫沈椴留意不要让他下山,其余随他自便。”凤墨似根本没在意沈榭的神情,只管自顾自地吩咐下去。
“小的记下了!”沈榭无奈地咽回了自己的话,干巴巴地应道。
离开屋子,凤墨独自沿天梯往山岭下走了一段,下面有一处巨石,巨石与山岭的缝隙之间又长了一棵斜伸的巨松,松冠如伞,松下的荫蔽则是凤墨以往最喜欢的独处之地,他倚靠在松干上微合了双目,只静听谷间微风,传送松涛阵阵。
其实头天夜里,他就想过要不要在竺紫琴的药中添加助眠之物,然鉴于清兰的教训,他到底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若竺紫琴真像她自称的那样熟悉药性,他的轻率之举只会换来得不偿失。
因为他非真的希望竺紫琴能够踏踏实实静养几日,在竺紫琴说出还有很多事要做要准备后,凤墨就敏感到竺紫琴内心的紧迫感,究竟她为何要这么着急,竟比洛王本人还急呢。
按理说竺紫琴并非郑泽中之流最大的目标,她一旦摆脱被追杀的危险后,完全可以销声匿迹很长一段时间,再从容不迫地寻机复仇,然她偏偏要搅入皇室里的明争暗斗,偏偏还急不可待!
固然凤墨很清楚竺紫琴志不在帮洛王,也不简单的是为竺家上下复仇,可他仍是始终都猜不透竺紫琴真正的意图。
猜不透,正是他的犹豫之处。
第四十三章 弱女雄略
他还没有想好应变之策,万一竺紫琴是借着替洛王行事而欲达其他目的,正如顾幸所言,他还甘于和她一起共危难吗?答案自然是否定,也绝无此种可能,他肩上承载的,是远比洛王个人的生死荣辱更重大的责任,怎么能为了一个小丫头舍本逐末?
所以他是想拖延些时间,拖延到自己有了应对的方案,有另一手准备,在必要时能当机立断抽身离去,以避免在一棵树上吊死全盘皆输。
然既不能在竺紫琴的药中做手脚,竺紫琴就不会安于静养,他也就必须得在面对竺紫琴时,有足够充分的理由强硬地拒绝她,借口竺紫琴有伤在身不应劳费心神虽算是不错的理由,不过他要是真指望对方能听他的,那他就是蠢不可及了,必须,还有让对方更无可奈何,不得不接受的理由。
竺紫琴实则很早就起来了,腿部肿痛得厉害,让她根本没法安稳地睡上一觉,也由于腿疼她没下楼,只在门廊外站了站,正巧不久沈椴就送来了洗漱用的热水,竺紫琴遂让他顺便帮自己找一根拐杖,另再带些纸笔墨砚来。
沈椴去了半晌未回,竺紫琴闲坐不住,便又挪出了屋子,她的这栋小楼和凤墨的虽只是前后之隔,然由于树林的遮蔽,也只能隐约看到凤墨是半开了窗子,屋里的情形却一点都瞧不清。
但这一回出来,竺紫琴竟意外地看见了勾玉展。
勾玉展缓步行来,已是一身藏蓝绣青花的长袍,他先经过了凤墨的屋子,略略停顿了一下,随即便直直地走向竺紫琴。
竺紫琴初始以为勾玉展是要找自己有事,正欲在楼廊上就招呼勾玉展一声,向他道个万福,谁知唇未张,勾玉展抬首望向她的目光,让竺紫琴立刻就打消了问安的念头,勾玉展眼底的恨意非但未减丝毫,还颇有些杀气,好像恨不得立即除竺紫琴而后快。
竺紫琴冷了脸,挺直了脊梁,任何威胁都别想吓到她,何况勾玉展这么一个躲在山里的半老头子。
两人相互凝视,谁也不示弱,很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直到远处响起另一串脚步声,两人才各自移开了目光。
沈椴带来竺紫琴需要的东西,不过他似乎也未料到会遇上勾玉展,勾玉展向他打了个手势,又盯了竺紫琴一眼,转身离去,离去的速度比来时稍快。
“先生跟你说什么?”竺紫琴一边试着拐杖一边问沈椴,沈椴的比比划划她基本能看懂个大概,然勾玉展刚才的手势十分简略,与其说手势,更像是和沈椴约定的某种暗号。
沈椴比划着解释了一番,竺紫琴似乎明白了,勾玉展是要去哪里,且一天都会在那里。
跟着沈椴又比划着问竺紫琴拐杖是否舒适合用,竺紫琴遂笑着谢了他,自己拄着在屋里走了几步给他看。
凤墨在巨石老松下坐了约一个多时辰,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折身往回走,敲开竺紫琴的门,他把药盘放在了桌上,“喂,不好好躺着,写什么呢?”
竺紫琴背向他,伏案执笔的身影让他感到有些奇怪。
“就好了,马上!”竺紫琴随口应着,放下了手中的笔。
拄杖挪回桌边,竺紫琴把手中的两页纸递给了凤墨,凤墨狐疑地接过,飞快地扫视了一遍,“怎么个意思,这是?”
“需要你帮我查实的信息啊。”竺紫琴缓缓在桌边坐下,端起药碗来,皱着眉头嗅了嗅。
“平梁王一家子?”凤墨跟在也在对面坐下,摇动着纸页道,“竺大小姐啊,你到底想干嘛,人家是皇叔,连先皇都要让三分的平梁王你也敢动?”
“还有这些!”凤墨抽出第二页,几乎是快杵到竺紫琴鼻子尖地问,“平梁王的幕僚随从,他们的秉性擅长,以及都曾为平梁王做过哪些事儿,因什么而得到平梁王的擢拔或是贬斥,你清楚查清这些得花多少银子多少时间多少人力吗?噢,就凭你随随便便写两笔,说一声让我去办,我就能立马给你办到了?”
竺紫琴不理凤墨,默默地喝着药。
“怎么啦,难道我说的有错吗?抱歉,恕在下无能,姑娘还是另请高明吧!”凤墨将纸页抛下,起身便欲走。
“凤大人,何必那么着急?”竺紫琴叹了口气,放下药碗,“紫琴再无知无理,也不敢轻慢凤大人啊,凤大人又不是我的手下,紫琴哪有资格差遣凤大人?”
“你不用说这种差遣不差遣的话。”凤墨回过头来,“我又不是小气,就算跑跑腿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能跟你一介女流计较吗,可事儿也得分办得到、办不到,欲想收罗齐你要的这些,请恕我实在无能为力。”
竺紫琴笑笑,“要把单子上罗列的所有信息都收集齐,短时间内恐怕还真没谁能办到,特别是在人手缺乏的情况下,可我有说过一句非得收集齐吗?”
“你……那是什么意思?”
“坐,凤大人!”竺紫琴用目光示意了一下,“沈椴刚来添过热茶,不妨喝一杯润润舌,再走也不迟啊。”
凤墨转念一想,自己也是太心急了,得了,先听听她怎么说吧。
重新坐下,凤墨仍是沉着脸,撇开收罗消息很费时费事不谈,单就竺紫琴先将目标放在平梁王身上,他就相当不敢苟同,和势力雄厚的平梁王作对,简直是无异以卵击石,开什么玩笑!
仿佛看穿了凤墨的心事,竺紫琴再次叹了一声道,“你以为我不知死活吗?平梁王贺兰遥虽一直未取皇位,但他要想当皇上,怕根本就没怀王贺兰棠什么事儿了,权势财帛军队土地,他是要什么有什么,还有一种传言说他的财富是永元朝国库的三倍之多,扳倒他只怕比对付贺兰棠还要大费周折。”
“那你还打平梁王的主意?”
“问题在于这块大石头必须搬开。”竺紫琴蹙眉道,“他是当今皇上贺兰棠最强有力的支持者,而且据我所知他早些年还是支持洛王的,后来却转了阵营倒戈相向,其中的原因我暂不欲深究,只说一点,他选择了当时的怀王,这是他在权衡利弊之后的最终选择,是深思熟虑而非一时头脑发热,所以一旦洛王和皇上再起任何争端,平梁王也必是会站在皇上一边,我们现在不动他,就等于将来要跟他硬碰硬,硬碰硬凤大人觉得我们有几分胜算呢。”
第四十四章 平梁旧怨
“一分都没有。可是……”
“不要指望平梁王能再次倒戈相向,虽然人们常说背弃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但平梁王什么都不缺,当年洛王的条件跟现在比肯定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吧,洛王还在天上的时候平梁王都背弃了他,如今还可能再选择落难到地上的王吗,落地凤凰不如鸡啊。”
凤墨深吸了一口气,没再说话。
“退一万步讲……”竺紫琴纤美洁白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叩动着,显然她也在权衡利害,“若我们能找到缺口离隙皇上跟平梁王,平梁王一反则必是直奔皇位而去的,皇位由谁坐本与我们无关,可我们如何保证平梁王坐了龙椅后,洛王不会再次沦落到今天的地步?”
“养虎为患后患无穷,也就是除了扳倒平梁王,没有第二个选择?”凤墨连连摇头,“就凭搜罗一些消息寻找他的弱点和把柄,就能扳倒他吗,异想天开吧。”
“弱点是必须找的,因为我现在还不知从何处下手,故找到我们的突破口,才能有针对性地周密筹谋,我不相信他平梁王就是铁板一块。”
凤墨哂笑,“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以你对皇室的了解,还需要我去搜罗?”
“若你指的是秘录……”竺紫琴唇角浮起一丝淡淡的苦意,然她终是将苦意隐去,换做微笑镇定自若道,“平梁一向独立于朝廷之外,任何朝廷官吏都不得干涉平梁内政,我爹就算记有秘录,他又怎么清楚平梁的事儿呢。”
“总之。”竺紫琴停了一下又道,“平梁的消息甚少流出,我是因不知凤大人到底能查探出多少消息,才将单子列得详细了一点,凡是有关方面,凤大人皆可留意留心,最后能搜罗到多少算多少,这应该不为难吧?”
“平梁的消息的确甚少,皆因平梁王自守自立的缘故。”凤墨沉吟片刻后道,“所以要搜罗平梁的消息就只能去平梁当地,我会尽快安排人手进去,不过你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突破口不是那么容易找的,平梁王父子经营数十载,可谓稳如泰山,岂凭由小小的弱点就足以撼动他们?”
竺紫琴笑,“多谢凤大人愿意相助。”
“我突然想起来了!”凤墨坐正身子,瞪视竺紫琴道,“那日在叶镇遇见的周阗,他不就是平梁人吗,难怪你对他异常感兴趣,那个时候你就在打平梁王的主意?”
“呃……”竺紫琴眨了眨眼,“也对也不对。”
“怎么讲?”
“那个时候我可真还没打算惹平梁王父子,我是怕万一摆脱不掉郑泽中的杀手,不妨就躲入平梁去,郑泽中之流固然仗着裙带关系,在朝中飞扬跋扈,他们总不敢把杀手也派入平梁境内吧,惹出什么祸端来,惹恼了平梁王,只怕吃不了兜着走的是他们!”
“原来你还留着一手准备!”凤墨愠怒道,“怎不早说,早说我们何必绕了一大圈子!”
“此法只能用在万不得已时,凤大人,那就相当于跑到敌人的眼皮子底下,是,郑泽中之流绝对不敢得罪平梁王,然我也不能保证他们和平梁王就不是沆瀣一气啊,险中求生,本来就是稍有差池,便要叫人瓮中捉鳖去了。”
“好好好,算我错怪你!”凤墨一听竺紫琴语气不对,赶紧伸手阻止了竺紫琴的责怨,“以后,我是说在合力要做什么的时候,你若有其他想法,能不能先跟我透点风儿,让我心里也有个数?”
“我……尽量?”竺紫琴一脸无辜状,“重要的是凤大人先要足够的坦诚,否则彼此有障碍,这风儿要怎么透?”
凤墨咬着唇,一把抓起两页纸,“没其他的吩咐了吧,没有我就先走了。”
竺紫琴看定凤墨的背影,笑容慢慢褪去,知己知彼本才是制胜的法宝,然让凤墨去查,实在很难保证他带回的不是假消息,平梁这盘棋还真是不好下呢。
先皇贺兰瑞排行老二,共有三位皇兄弟,一位皇妹,长皇子在出征乌护国时殉难了,后两国停战合盟,贺兰瑞的那位皇妹被和亲去了乌护国,三皇子在贺兰瑞登基三年后病逝,只余下四皇子贺兰遥健在至今,贺兰遥当年据说也是有争夺皇位实力的,他却坚持要自己的父皇按长幼之序传位,主动放弃了成为皇储的机会,结果当年资质显得比较平庸的贺兰瑞顺利承继帝位后,自然对这位四弟非常宠纵,加之老三又死得早,贺兰瑞便划地为礼,把平梁这片土地当礼物送给了贺兰遥。
最开始的时候,贺兰瑞的态度几乎是只要贺兰遥不反,随他怎么折腾都可以,于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贺兰遥的势力越来越大,并且擅自扩占了平梁周边的一些郡县,待贺兰遥扩占的地盘超过了平梁一倍之多时,贺兰瑞终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他召集大臣们商议,决定削夺平梁王的部分兵力,每年按平梁财政收入的百分之五,向平梁王收取税收充入国库,另重新议定平梁王的辖界,具体到每一州一郡一县,平梁王及其子孙后代若无朝廷亲召,凡擅敢越界者,均按谋逆罪论处。
条款是拟出来了,可又让谁去和平梁王谈呢,一个搞不好惹怒了平梁王,逼他反了也是极有可能,询遍满朝文武,竟没有一个人敢受命前去平梁,贺兰瑞此时才痛悔自己养虎为患悔之晚矣。正在众人都愁眉不展之际,未料怀王贺兰棠却站出来主动请缨,愿代父皇去平梁一试。
贺兰棠的举动在当时看来,无异是去送死,甚至贺兰瑞对自己的这个长皇子也不看好,只是碍于实在无人可去,犹豫了数天,终于同意贺兰棠成行,洛王贺兰颜那时想必是怀着躲在一边看热闹的心理吧,他又不傻,怎会去得罪支持自己的皇叔呢,贺兰棠要去送死,他正是乐得消除一个皇位上的障碍还不用脏了自己的手!
第四十五章 缨络传书
孰知后来形势的发展,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贺兰棠在平梁待了三个多月,虽未就所有条款与平梁王达成协议,但平梁王同意将部分郡县交还朝廷,同时削减少量兵力,这已算是朝廷取得了很大的胜利了,再之后,贺兰棠又三次入平梁,说服平梁王上交百分之一的税收给国库,吐出了约十四个郡县,削减了大约两万多兵力。
如今回过头重新再审视这段旧事,基本可说是怀王贺兰棠和洛王贺兰颜命运逆转的分水岭,这件事之后,原本支持贺兰颜的平梁王竟也奇异地站到了贺兰棠阵营里去了,贺兰棠的冒险之举,是在是为自己扭转乾坤改天逆命书下了最为至关重要的一笔,且极为漂亮,而当年向贺兰棠建议冒此一险的人,正是当朝丞相赵鹤年。
贺兰棠由平梁逆转命运,现在她竺紫琴也将从平梁开始再逆转一次命运,前世因后世果,因果相循,贺兰棠,你这叫报应不爽吗?竺紫琴忍不住手腕一挥,药碗打翻在地,摔了个粉碎。
凤墨来到了书阁,找到了正在整理书籍的勾玉展,“先生!”凤墨抱拳相揖。
这书阁是勾玉展最引以为自豪的地方,是于山岩内掏洞凿梯而成,巨大的岩体被分了上下四层,每一层都存置着勾玉展经多年收集整理而来的书册,还有一部分古籍典册,是当年慕名前来鸿蒙书院的名人雅士,作为见面礼赠送给书院的,岩体内通风条件良好,采光性也不错,加之阴凉干燥,所以不但宜于书籍存放,就是人在这里读书修文,也比在外面更舒适清净。
勾玉展手中的动作略略停顿了一下,随后他又接着忙他的,既不应也不理会凤墨。
“我想借用先生的缨络鸟传书,故特来恳请先生允可。”凤墨仍是恭敬地低着头。
半晌勾玉展依然没有任何回应,凤墨便施礼道,“多谢先生,那么凤儿就此告退了。”
凤墨刚一离去,勾玉展遂将手中的书随意扔在一边儿,自己在椅子上重重坐了,重重地叹了口气,满脸的忧心惆怅,无奈与凄伤。
“沈椴!”凤墨站在岩台上笑着招呼道,“该到喂鸟儿的时间了吧,来,给哥瞧瞧,咱们的缨络鸟是不是又添新成员了?”
“嗯嗯。”沈椴露出开心的笑容,从石梯上飞奔而下,手里还紧紧捧着一只大木匣,匣子内盛满了细碎的玉米粒和小米之类。
此处岩台比凤墨早上去的巨石的位置要高些,是一处支出去的光秃秃的山岩,整个岩台面积也不大,约莫可勉强容纳七八人左右,沈椴到了之后,凤墨亦伸出了藏在背后的那只手,举到沈椴面前,“瞧瞧,哥带了什么好东西来。”
沈椴笑得更开心,因为凤墨手里拎着一袋刚捉不久还在蠕动的肉滚滚的小虫子,沈椴放下木匣,冲着山谷打了两声清脆响亮的唿哨,跟着只闻扑簌簌的振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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