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锦宫词-第3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这样扬扬大雪很快就会覆盖整个都城,皇宫也不会独独鲜艳。当一切都覆盖在白雪皑皑里,尽可消弭了。
裴缜的声音听起来冷漠而低沉,像极了某个曾有耳闻却听不真切陌生人的声音,他在上方训话,而下面的嫔妃宫人战战兢兢,唯恐惹了他一点不痛快。
顾长歌眼神迷茫,不能聚焦,亦不能分辨他在说什么。
他嘴巴一张一合,眉头紧蹙似乎是生气的。
毓皇贵妃形容落魄,却端着她的架子,大家闺秀氏族风范想来就是这个样子。
不知定论如何,是非对错皆与自己没有关系了。
她感受温热的血液在脸颊流动而后凝固,血痂紧贴皮肤,因干涸拽的皮肤生疼,方才那一抓,抓在脸上却也不那么重要。
想来唯有身边有爱人时才会在意容颜是否光彩,行为是否得体,心灵能否沟通。
见得众人纷纷退开,暖阁内只剩下自己与裴缜。
顾长歌深深叩首,语气宁静而毫无温度:“臣妾自知无能,不能庇护子嗣,心里惭愧,自请出宫为二皇子守灵。”
裴缜早得了裴弦的消息,听起来并不吃惊,只坐在上首,看着她脸颊因为自己挡熙妃的手而受的伤,不觉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然而她近日来一直不爱与人说话,连淑贵人也不再亲近,日夜守在翊坤宫看着那棵烧焦的玉兰发呆。近日闹了这样一出剧,仍旧不动容。
唯独看到皇后尸身的一刻,眼里有得意和冰冷,这样的女人让裴缜心生畏惧,抵触情绪渐生。
她是维护自己的吧,否则也不会在熙妃疯狂之时越过众人挡在自己前面,但她也极度冷静,转身那一巴掌,扇醒了许多人,包括裴缜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还带了一点迟疑:“你可知,但凡出宫便再不能回来?”
顾长歌心如死水,头也不抬:“臣妾知道。”
裴缜动了几分怒意:“逸晖薨世,朕也十分伤心,可你怪罪于朕,怪罪皇后,难道自己就没有一点错处吗?”
顾长歌冰冷抬头,凝视着裴缜:“臣妾有罪,臣妾明知后宫权利倾轧不择手段,还敢放心信任旁人。臣妾想在后宫里苟且偷生,本就是一种罪,罪无可赦!”
气结,裴缜双手握紧了拳头藏在袍袖里:“你在怪朕没能护好你?后宫的女人,不能得宠就是一种无能。”
嘴角轻轻一勾:“臣妾无能,愿自请离宫,再不入皇城半步。”
她语气轻佻,丝毫没有悔意。
裴缜生气但无可奈何,这样的一个女人,他本不愿她磨灭了所有心智,一味的讨好倒与旁人无意。但她如今无情的样子也让人恨。
裴弦特地提醒,若是她想走,不如让她离开,免得节外生枝在宫里掀起旁的风雨也是没有必要,更断送了这些年来的些许情分。或许如今她看到皇后死去没有半分伤心是因为恨极,可无论如何,这样的冷漠连在皇帝面前装一下都不肯,也难以容忍。
他沉吟片刻,起身离去。
顾长歌跪在后面,见他走远,方慢慢起身,扶了碧玺道:“你说,他是不是很无情,连挽留的话都不曾说出口。”
碧玺神色哀伤,看着顾长歌劝慰:“娘娘别伤心了,君王是不许有太多感情的。皇上待您已是极好。”
极好吗?
顾长歌心里冷笑,原来她渴望的那一点点爱也算极好,那这些年来顾长歌对他的感情又算什么呢。她为他学着缝荷包,照顾太后,敬重皇后,提携妃嫔,隐藏起任何女子都会有的妒意尽力做一个好的宠妃,为他生儿育女饱尝怀胎之苦,不左右朝政,更不许父兄仗势欺人,移交兵权把自己亲族的命也交给了皇上。
可皇上呢,三年来的情爱云雨换来一句无能。
她手发软,或许自己的确无能。不能坚强起心智,抛开一切,她真的不适合在后宫里生存。
瓷公公进来行礼,小心翼翼道:“娘娘,皇上有吩咐,叫娘娘收拾行李,即刻动身前往皇陵。”
心头一块大石落地,他总算应允了。
她淡淡点头道:“替本宫谢过皇上恩典,行礼收好,本宫自会离宫。”
瓷公公眼露悲悯,最后无奈叹气离去。
翊坤宫东西并不多,出去顾长歌自己的那些,更多是皇上这些年来的赏赐。
碧玺翻出那件霓裳羽衣,顾长歌细细抚摸上面的纹路,最终只放到一旁:“只收拾些有用的,这样的东西往后再也不会穿,何必带走。”
温木槿来的很快,才进了翊坤宫眼眶就红了,拉着顾长歌的手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顾长歌将红翡托付给她:“你别担心,自此离开我才能真正快乐,”望着外面须臾“你自己好好珍重,好好抚育公主。”
温木槿哭道:“姐姐何必自苦,今日分别,只怕今生不能相见,我……”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我们虽不在同处,却都在一方日光下,千里寄相思想来最美,”顾长歌微笑劝她“只是我离开了,你未必过得好,这是我唯一觉得对不起你的地方,日后你可依附毓皇贵妃,或许不日她就会成为皇后。”
温木槿哭着抹眼泪,拉着她的手:“姐姐心性太高。”
是了,若不是心性高,当年又怎会入宫做妃嫔呢。
碧玺决定要跟顾长歌离宫,红翡与温木槿送她到宫门口,马车等在外面,二人依依惜别最终也只得分开。
城墙之上,有人冷眸看着一切,手握一只酒盏半晌也没有咽下一口。
正文 第九十九章 发配皇陵被埋伏
马车摇晃不止,顾长歌在里面坐着难受,此时已行至郊外,后面大队的人马跟着,脚步声不止但交谈声并无,可见天家风范。
路面不平整,前面的人赶车又急又快,眼见顾长歌面色越来越差,碧玺打了帘子对外面的太监说道:“这位公公,麻烦走慢点吧,我们娘娘晃得不舒服。”
那太监只道:“对不住了,咱们也是听命行事,三日内必须赶到皇陵,否则上面怪罪下来,谁也兜不住。”
“这……”碧玺眼看就要跟他理论,被顾长歌叫住。
顾长歌伸手将手指上一枚金色小戒指递给她,对着车夫背影怒了努嘴。
碧玺不甘愿却也无可奈何,只得递了过去。
顾长歌柔声说道:“还请公公慢一些,我实在头晕难受,且侍卫们赶路辛苦,慢些走也好喘口气不是?”
那人得了东西,喜笑颜开,当即说道:“娘娘是贵妃,就是不一样,那咱们慢点。”
碧玺脸色不好,坐了回来。
顾长歌压低了声音劝她:“如今他们还肯唤我一声娘娘,但到底我是从宫里出来的,再也不会回去,当然吩咐不动他们。”
“娘娘,你瞧他们,以前如何巴结咱们翊坤宫,现在连让走慢点都要使银子塞东西,人还没走呢茶就凉了。”碧玺将随身的包裹打开,抖了件大氅披在顾长歌身上。
顾长歌打入了冬便不爱着暖和衣服,一来是不愿,只有身子难受才能减轻对皇城的一些厌恶。二来是那些大氅大多数都是裴缜赏赐的,穿上总感觉依旧受他庇护,可心里是不能原谅他的。
如今在外,既没有地龙也没有炭盆,天寒地冻,她也不再抵抗,伸手拽紧了大氅,打了个冷战道:“算了,世事皆如此,你且瞧毓皇贵妃,我得宠的时候她与我姐妹相称以礼相待,如今我失宠,便是想与她商量事情都不能,若非我有把柄在手,她又怎肯帮我。更何况是他们,这些素昧平生的人。”
如此一路也并无事情发生,到了夜间歇在驿站,清早天不亮就开始启程,一路舟车劳顿,足足二日后,第三日眼见就要到了皇陵附近,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
马匹早已疲倦,而顾长歌此时困顿的偎在马车框架上,一摇一晃,头晕难受也早就习惯了。一路不动也就吃不下什么,想来不用多时就能到皇陵了。
忽然前方马匹嘶鸣,顾不上反应,只觉得马车骤然天翻地覆,顾长歌感到一股极强的压迫感,整个人被马车带的往左边倾斜而去,肩膀重重撞在木条上,碧玺惊骇连连,立刻要来拉她,不想自己也不受控制往窗口倒去。
顾长歌痛呼出声,却不忘了抬眼去看碧玺,见她自顾不暇,忙说:“你抓好,别管我!”然后高声喊道“发生了什么!”
外面传来纷乱声,有侍卫喊道:“保护娘娘!”
没有人顾得上回答她,马车掀翻在地,外面都是嘈杂纷乱与侍卫抽刀的声响。
此刻顾长歌庆幸,还好车内没有炭盆,否则炭火引燃马车,自己与碧玺都尸骨无存。
“什么人!”有侍卫喊。
顾长歌用力站起来,左腿很疼但仍旧能动,从一边马车散架的缝隙往外看去,之间侍卫们护着马车围绕一圈,无头苍蝇一样到处看。
碧玺在下面呼喊:“娘娘!”
顾长歌手指比在唇上:“嘘!”她招手“能起来吗?你看。”
碧玺也并未受伤,站起来往外看去。
只见四下只有跟着他们一路而来的侍卫,再无旁人,低声问道:“怎么了这是?”
顾长歌摇了摇头。
很快便有侍卫走过来,行礼道:“刚才不知是谁下了绊马绳,马匹绊住了脚受惊。”
“还不快扶娘娘出去。”碧玺手忙脚乱扒开碎掉的车架子,驾马的太监刚才甩了出去,狠狠撞在地上如今爬不起来,几个侍卫上前左右两边将马车拆开。
顾长歌扶着碧玺走出去,到了外面,一手捂住胳膊,皱眉看着附近。
这里是一片密林,再往前走不多久就到皇陵地界了。
天色渐晚,难道是有村民狩猎,做的陷阱不成?
她问其中一个高大的侍卫道:“请问大人,这样的绊马绳会当做陷阱来用吗?”
那侍卫蹙眉,走到一旁看拴住绳子的位置,是下了两颗长钉,摇头道:“狩猎多用陷阱是挖坑或者下网,这样的绊马绳只做拦截马匹用,”他用力拔了拔钉子,毫无松动痕迹,对一旁招了招手道“你们三个去那边,你们去那边,剩下五个人保护娘娘,其余人跟我去林子里。”
他如此托大,顾长歌有些不满:“这样本宫身边只有五人,若是有人行凶或有危险怎么办?”
那侍卫看了顾长歌一眼,恭敬道:“娘娘放心,我们都是皇城侍卫,个个精通武艺,走!”说完不等顾长歌质疑,带着人离开了。
碧玺紧张的站在顾长歌身旁,蹙眉:“娘娘,他们就这样离开,奴婢觉得有些不妥。”
顾长歌冷笑,看着一旁散漫坐下的几个侍卫,又望一眼天色,如今太阳西沉,再有片刻便昏黄,到时候视线不好,若是林子里隐藏了什么,这些托大的侍卫会措手不及。
她沉了声音吩咐道:“碧玺,去收拾了细软,旁的都不用拿,带上银票,本宫的腰牌一定别忘了。”
这次出宫她旁的都没带,唯独带了一件可以证明身份的腰牌。裴缜赐给她的金册金宝出宫后也用不上,便留在宫里,也省的旁人再用时没有。
等碧玺将东西都挑拣好,拿着一个小包裹过来,可以塞进衣服里。冬天衣服厚,放点东西在里面根本就瞧不出来。迟疑片刻,顾长歌有些着急,催促道:“好了,旁的都不要紧,衣服没了可以再买,首饰都不重要,快走。”
她拉着碧玺也往密林方向慢慢靠过去,本以为侍卫瞧见会阻拦,已经想好了说辞,偏偏侍卫只是扫了她们两眼,自顾那水喝起来,丝毫不在意她们去哪。
马上就进了林子,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年轻侍卫,脸色白皙,喊了一句:“你们去哪?”
碧玺看了顾长歌一眼,回道:“娘娘要方便一下。”
侍卫们见东西都在马车里,料想是娘娘有私事要解决,也不在意,挥了挥手便不再理他们。
顾长歌拉着碧玺想躲进林子里,这个时候如果在林子里藏了人,那一定是为了堵她。
刚才大队侍卫离开她就心里不安,这里是皇陵,又不是祭祖的日子,那么来的人一定是为了她顾长歌。侍卫也说了,绊马绳只能绊马,来往这里的都是皇室负责守护陵墓的,不可能在这设置一道阻碍。
那么一定是为了她。
或许对方人手没有那么多,侍卫们个个武艺高强,一簇而上只怕不敌,唯有分散他们,逐个击破,对方才能达到目的。
林子里静悄悄的,刚才进去的侍卫一开始还有声响,都现在连回音都没有。
顾长歌心里紧张,手心也浸出冷汗来,拉着碧玺躲到一个巨大的树旁。
当最后一缕日光消失,整片天空血红一片,忽听远处一声惨叫,接连一声又一声哀嚎从林子里四面八方响起,顾长歌惊了一跳,拉着碧玺的手不觉收紧。
碧玺也异常害怕,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能做什么呢?
“别怕,别怕……”顾长歌低声安慰碧玺,也安慰自己,“或许是侍卫抓到了埋伏的人也未可知。”
她双手有些颤抖,从树后偷偷往刚才马车装裂的地方去看,只见六个身穿黑色衣服的人已经与侍卫对峙,两方在说什么也听不清,很快那边就动起手来,刀光剑影之下,顾长歌暗道不好,拉着碧玺:“快跑!”
她人生地不熟,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只是这片林子看着很大,如果一味跑下去,只怕要迷路。
定了定心思,她边跑边说:“咱们顺着林子边跑,不要太靠近外面,也别太里面。”
“娘娘,娘娘,”碧玺喘着粗气,几年来在宫里,不需要做粗活,平日里侍奉主子早就没有那么好的体力“咱们为什么要跑?”
顾长歌顾不得解释,拉着她拼命的跑,一刻都不敢停留。
刚才碧玺没有看到,那个与碧玺说话的侍卫,被人一刀从脸上劈过,惨烈至极无法形容。她回想起来腿便发软。
一直没有追兵追赶,二人也不敢停留,只是这样跑下去不是个办法,她忽然想到一路看到一些古怪的草皮,再又看到的时候,拉住碧玺:“歇会,咱们歇会。”
此刻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深林中不见五指,跑得太久也不知道到底跑到哪里,开始说不要跑的太深,可真正逃命谁有顾得上。
“娘娘,奴婢不行了。”碧玺一停下,弯着腰喘粗气,这样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一旦停下来就再也迈不开腿。
“追兵没到,一定是他们人手不够,不知道咱们跑到哪里在四周找,咱们先歇会,一会……”她看了看漆黑一片的四周“一会咱们得继续走。”
如果停留,她们一定会被找到而殒命,顾长歌握紧了拳头,毓皇贵妃……
正文 第一百章 躲避追杀掉入陷阱
千算万算,顾长歌都漏过了一点。
她用毓皇贵妃的把柄威胁毓皇贵妃,一旦顾长歌离开皇城,失去了羽翼保护就会成为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在后宫里的女人,每走一步都是置身于悬崖峭壁之所,处处谨慎小心步步为营,毓皇贵妃怎会容忍一个人手握她的把柄而继续留在人世间呢。
眼看着顾长歌要离开她的掌控范围,毓皇贵妃急迫难耐要杀了她。
顾长歌与碧玺歇了一会,远远听见了鸟雀扑棱树枝的声音,四周静悄悄的,彻骨的冰冷透过衣服沁入体内。
碧玺打了个寒颤,转脸看顾长歌:“娘娘,这是哪里呀,咱们是不是跑的太深了?”
顾长歌小心翼翼避免衣服蹭到附近的树木,虽然落魄至此,却也免不了在意这些小细节。
她蹙眉说道:“碧玺,咱们还得走,如今咱们体力不支,只能一刻不停,否则容易被追到。”她目光有几分歉意,看着碧玺。
碧玺自入宫再也没做过重活,今日早已超出承受能力,但依旧咬牙坚持,没有对顾长歌抱怨一句。顾长歌心里感念,自己在后宫这几年,荣宠没有多分她们这些人一些,反而带来了无尽的麻烦,今日还以为自己当初的鲁莽而惹来杀身之祸。
二人继续前行,只是不再那么紧张快步跑,到底身子也受不了。
感受到大腿的酸痛与脚腕的胀痛,顾长歌告诉自己一定要坚持下去,过了今晚,一切都好说。
好在这里地下貌似设了陷阱,似乎有猎户捕猎的痕迹,应该是离皇陵越来越远才是。
忽然她脚下一步踏空,心道不好,惊叫一声,带着碧玺二人摔了下去。
“啊!”顾长歌惊呼,旋即失重摔在地下。
“娘娘!您怎么样了?”碧玺也吃痛,却顾不上自己,双手在黑暗里摸索顾长歌是否受伤。
还好这个洞穴不算太高,只是抬眼望去,天空黑压压一片,看不清四周,只能借着一点星光看到自己坐在一个陷阱的洞穴里,地面没有设置其他机关,保得一条性命。
她后怕万分,拉着碧玺的手:“我没事,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话音还没说完,却听见上面不远处有人声,她们忙噤了声,顾长歌迅速借着阴暗的光看到洞内一边有一处凹槽,刚好可以藏进去两个人,忙拉着碧玺躲进去。
上面有火光映照过来,男人说话的声音响起:“找不到,咱们交不了差,小心主子扒了你们的皮!”
“哎,这里有个洞!”一个声音响起。
顾长歌的心一把揪起,几乎要跳到嗓子眼里。
洞内寂静,四周便会无限放大心跳声,她屏住呼吸,右手死死拉住碧玺,手心生出粘腻的汗水,不知是谁的。
“火把!火把!”
一阵脚步声,有两三个火把在上空亮起,将洞内照的光亮一片,顾长歌这才看到洞内铺了松软的干枯树叶,不由担心上面火把的火星,如果掉下火苗来,就算自己不被发现而杀死,也会葬身于火海之中。
“一眼见底,什么都没有,快走快走!”刚才那个人不耐烦的挥挥手,带着人去搜寻别的地方“这些个村民越来越不像话了,都说了不许在这里狩猎,还是不听,快走!”
顾长歌骤然蹙眉,脑子里飞快思索着,是否需要出去。
这些人说村民不像话,应该是当地守卫皇陵的人,如果自己出去,或许被找到就没有危险了。
可是……这样无异于将自己暴露在毓皇贵妃的股掌之内,皇陵处不说缺衣少食,但就生病也没有很好的郎中,到时候只消她再让人来暗杀,报告给天子自己病故,便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冤屈二字了。
她心里恨毓皇贵妃,也恨自己无能,与其如此,不如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这辈子找一处僻静之所,再无迹可寻,彼时没有仇家,自给自足,或许才是一生最好的归宿。
泫然垂泪,顾长歌任凭泪水流淌却不敢动。
碧玺在一旁,直到再也听不见任何脚步声后很久,才拉了拉顾长歌的手,瘫软在地,发出一声吃痛的唏嘘。
碧玺压低了声音倒抽冷气,顾长歌蹙眉,随意在脸上抹了两把,看向她:“你还好吗?”
“嘶……奴婢没事,方才摔下来的时候,枯树枝划到了脸。”
顾长歌借着星光细看,一条细而长的血痕在碧玺光洁的脸颊上,她心里发酸,埋怨自己:“都怪我,如果你留在宫里,就不用受这样的罪了。”
说罢眼圈又红了,夜色中也瞧不见,并不去捂眼睛。
碧玺声音柔和,一如当初顾长歌初入宫时,她站在自己身边给自己介绍东西六宫那样的沉稳宁静,她说:“娘娘,奴婢跟在娘娘身边,知道的事情太多,就算留在宫里也没有好结果的,不如跟娘娘出来,咱们虽然落魄,过了今晚却能获得自由了。”
一股异样的情绪充盈了顾长歌的心,她伸手抚摸碧玺脸颊又不敢碰触伤口,黯然失神:“到底是我连累了你们,若我争气,你还好好的在翊坤宫,做你的姑姑,逸晖也不会死,说来都是我自己不争气。”
“娘娘,”碧玺口吻柔和,看着顾长歌自责便伸手握住她抚摸自己脸颊的手,用力握在手心里,想将自己身体的温度传给她,只是自己也没有多暖和,不过是互相取暖罢了,“奴婢心甘情愿,愿意一生侍奉娘娘。”
这一夜顾长歌哪里都不敢去,只依偎着碧玺靠着凹进去的洞昏昏沉沉。
冬日的夜格外寒冷,二人紧靠在一起仍旧冻得瑟瑟发抖。
清晨时分太阳第一缕光明照耀大地,顾长歌活动着酸软的身姿站起来,抬头望着上面,这个陷阱足有近一丈高,四周并无藤条垂下,也没有任何能够帮助自己出去的东西。
碧玺站过来,与她一起抬头望天,不免苦笑:“奴婢曾听闻坐井观天,只知是形容人没有见识,如今才知道,坐井观天是什么样的光景。”
在马车里舟车劳顿吃不下东西,如今一宿的奔波担惊受怕,顾长歌早已饥肠辘辘,腹腔发出奇怪的咕噜声,脸红了几分,对着碧玺说道:“咱们等等吧,昨日听上面人说,这些陷阱是村民做的,想来每隔几天就要进来巡视一圈,看是否有猎物,但愿能早些来。”
她与碧玺并肩坐在洞底,瞧见自己衣衫早已破败,裙摆被一路沿途的树枝勾破了许多个小洞,连头发都已经披散在肩上,不觉好笑,再看碧玺也同她一样,不觉声音里带了几分笑意:“人说苦尽甘来,这些日子受的苦也够多了,但愿咱们能不再这样累。”
碧玺眉眼不是很美,但和顺大方,比起一般的女子又多了几分沉稳,她伸手轻轻揉着顾长歌的胳膊,说道:“奴婢有些话,之前不敢说的,如今却也没什么妨碍,”她抬头看看顾长歌“奴婢想问娘娘一句,娘娘是否真的爱皇上?”
顾长歌吃惊,呆滞半晌望着碧玺,碧玺并不与她对视,只垂眸认真替她揉捏胳膊,仿佛不在等答案。
“我……”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过了很久也只说“应该是在意的吧。不过如今都不重要了。”
她扯动嘴角,却笑不出来,只低声说:“碧玺,咱们以后就要相依为命了,”将手臂从她手里抽出来,顾长歌握着碧玺的手诚恳道“我再不是宫里的主子,你也不是宫里的姑姑,以后你唤我一声长歌,可好。”
碧玺迟疑的看了看她,好久才点了点头:“好,咱们相依为命。”然后嘴角弯曲,露出一个微笑,如同春日里的阳光,三月的风,拂过心头。
二人挽着手,只叙叙说话。
忽然洞口传来一声:“哎?怎么是两个姑娘?”
二人抬头望去,之间一张憨厚晒得黝黑的脸,顾长歌激动地站起来:“我们掉进来出不去了!请你帮帮我们吧!”
不一会,那人垂下绳索救她们上去。
如获新生一般,顾长歌不免有些苦涩滋味,上去轻轻躬身:“多谢这位大哥相助。”
那人穿着一身厚厚的夹袄,带着草皮毛,一张脸晒得黑红,憨厚一笑:“没事的没事,”转而疑惑“你们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顾长歌与碧玺对了个眼神,无奈说道:“我们本来是王府的婢女,护送宫里的主子到皇陵去,无奈半路遭人暗杀,主子殒命,我们就一路逃了过来,不想月黑看不清路,摔进了大哥的陷阱里。”
“哎,不用大哥大哥的,叫我张虎就是!”那人一样手“还好你们遇上了我,要是遇上了狗熊那就糟了,走,我先带你们去我们村。”
碧玺忙谢过了他,二人跟着他一路行进,走了约莫一个多时辰才走出这片林子。
回首望去,原来皇陵地势较高,顾长歌一路乘车并未发现在爬坡,可村落这边是依附着林山而坐落在小溪边不远,从村子到林子要爬一段山路,怪不得一路艰难。
张虎家中有个妻子,二人并无子嗣,张虎靠上山狩猎为生,卖了兽皮给收皮子的人,而他妻子张方氏则精通些医药,村里人有个头疼脑热的,都会来请他妻子瞧一瞧。
张方氏看着两位女子皆身穿不俗,虽然破烂,但不似寻常人家穿得起的,问了张虎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忙热情地煮了姜茶让二人饮下驱寒。
“二位姑娘且在我们这歇息几天,等有力气了,我让张虎送姑娘们回王府。”张方氏笑着看她们喝茶,热心的安排着。
顾长歌的手一愣,如此就会暴露身份,可怎么是好。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村子里的生活
眼看着张方氏露出狐疑的表情,顾长歌起身深深行礼,抬首眼圈发红,将要哭出来一样,吓了张方氏一跳,忙伸手过来扶她:“哎呀你怎么好端端哭了,可是有人欺负你?”
“不是,多谢大姐好意,”顾长歌伸手轻轻擦拭眼角,看了一眼张方氏才道“我们到王府为奴为婢,兢兢业业不敢有半点马虎,可不知是惹了谁了才被排出来护送宫里的贵人,如今贵人被杀,我们逃脱了,若是被寻回王府,也是难逃一死呀。”
张虎当即怒道:“难道贵人死了,你们也要陪葬不成?”
张方氏扯了扯张虎衣角,薄嗔道:“小点声说话,别吓到姑娘们。”
碧玺忙说:“无妨的,张大哥有情有义,可惜我们命贱。”
心里一喜,顾长歌知道碧玺明白了自己意思,也接着说道:“我们服侍主子,全凭主子做主,主子高兴我们也高兴,主子不高兴,一句话我们就没命了。如今宫里的贵人出了事,我们一定会被杀了让宫里的其他贵人们泄恨的。还请大哥大姐帮帮忙,我们在这里躲几日,等风声过去了再走,好不好?”
顾长歌容色本就清丽不凡,张方氏只当是发善心做好事,就一条性命当然没什么不肯的,为二人安排了住处,又去张罗午饭了。
昨夜担心受怕一整夜,就算是睡也只敢上眼皮碰下眼皮打个瞌睡,决计不敢睡着,如今到了屋内,炕火烧的旺,整个屋子都暖和起来。
热气蒸腾的二人睡衣袭来,便好歹清洗了一下,一觉睡到天黑。
再醒来的时候是被张方氏叫醒的,她喜滋滋手里捧了一碗鸡汤站在床头道:“起来吃饭吧,今天当家的在林子里抓到了野鸡,正好给你们补补身子。我准备了两身衣服,你们以前的都破了,就先穿我的吧,别嫌弃啊。”
顾长歌这才瞧见外面天色渐晚,知道自己一觉睡到天亮,不觉脸红,爬起来道:“我们这就来。多谢大姐。”
碧玺动作仍旧比顾长歌利索,爬起来就要帮她穿衣服,顾长歌轻轻推了推她,眼中温和,碧玺明白,叹了口气帮她把衣服在床上铺开放着,自顾收拾旁的东西了。
拿着衣服,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