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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恋]迷谍香-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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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离宫的路上,虞从舟不想坐轿。心中憋闷,轿里的空气只怕更憋闷。他向侍卫借了匹马,一路散溜回府。
  路过一个热闹的酒肆,他下了马,进去沽了一瓶酒,想独自喝几杯。眼波一扫中,却在街头人群中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姜窈穿着淡茶色的布裙,全身上下朴素的仿佛清水一般,只有衣袖和腰间绣着几只姿态各异的白色雀鸟,与她的灵动相得益彰。
  他见她和小盾牌在街市中边看、边玩、边行,渐要走远,忙叫店家不必给他杯盏,把酒灌进一个葫芦里给他便可。
  出得酒肆,他一手牵了马,一手握着个葫芦,与她隔着一街的人群,慢慢地走着。
  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想跟她说,可能只是、酒肆里的空气也太憋滞了。
  行出一盏茶的时间,小盾牌俯下头,轻声对楚姜窈说,“小令箭,他竟然跟着我们。”
  “嗯… 受不了,这家伙个子高得像根葱,居然以为能装蒜… ”楚姜窈努了努嘴,“不过好像只是偶然撞见。你先送信去马站,我在街市转两圈。若他跟着你,你就绕一圈回虞府吧。”
  “好。”小盾牌刚要转身向南面走去,又回头看着她说,“你,可以吗?”
  姜窈扮出一脸无辜又无奈的样子,“有何不可?放心,我脚上的冻伤都已经好了,别的还能没好吗?”
  小盾牌淡淡一笑,转身离去。
  虞从舟见那小盾牌跑开去买了两串肉串一串甜茶果,以为他是买给姜窈吃,不想他买完自己呼噜噜全吃了,吃完又跑去南面的各个店铺转悠,越行越远。
  而姜窈仍是不紧不慢地走在回虞府的路上。虞从舟便不知不觉地加快了速度。
  离她很近的时候,他忽然顿了顿脚步,略一想,反而决定翻身上马。以走马观花之速、缓缓而行,掠过她身侧的时候,他故意更减了减马速。
  他耀眼的光彩,女子一向明眸善睐,又有谁会是意外?
  果然不出意料,她一脸惊喜地喊了声,“哥哥,怎么是你?”她仰头看着他,目光中闪耀着欢悦。
  他睨了她一眼,脸色冷峻地说,“你在这做什么?”
  “随便玩玩呗!”她挠了挠头,想不出什么具体原因。忽然举高右手,想给他看清楚,“对了,刚才买了一只彩蛋呢,你要吗?”
  他见那只小蛋上,描了一个愁眉苦脸的囧脸,很像她平时憋着闷气的小样儿,倒是很有喜感。但他还是忍住笑说,“小孩子的玩意儿!”
  他指了指旁边一个卖耳环的小铺,说,“女孩子家不是该买些这种么?你… 有没有哪对耳环… 看的中意的?”一边说、一边觉得脸上有些发烫。
  “不要不要,我不要戴耳环… ”她急忙摆手。
  “为何?”
  “戴耳环就要打耳洞,我… 我害怕,我怕痛!”
  瞧她那顶真的样子虞从舟很想笑,但一转念又想到,自己怎么连她没有耳洞、从来没戴过耳环都没有注意到?他在心里叹息一声,原来,她是个顶怕痛的女孩儿。前几日在虞府门口、他把她那么重地从马上扔下去,一定摔痛她了。
  楚姜窈眨了眨眼,绕开那个耳环铺,缩着手一边走,一边大啃了一口左手上的馒头。
  他想起那小盾牌自顾自买了肉串和茶果吃,也没给姜窈买点,忽然说,“那你… 想吃肉串么?”
  “不想。” 她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
  “为何?难道你真的只吃馒头?”
  “还吃粟米饼、酥糖、和米粥!”
  “当真不吃别的?这么奇怪,到底是为什么?”
  “也没什么为什么… ”姜窈疑惑地想了想,“就是… 小时候没吃过的东西,长大了就吃不惯。”
  他心里有些涩,原来自己好生不了解她。他的确看过许多宫廷倾轧的争斗,但对乱世中平民的疾苦却了解的太浅,似乎自己一辈子都被称作“公子”,就误以为“乞丐”也只是另一种称谓而已。
  姜窈忽然想到一个很好的比方,说,“就像你从没吃过兔子肉,那天樊大头他们烤的再香,逼你吃你都不敢吃嘛!” 她想起从舟那天左躲右藏的样子,乐呵呵地笑了。
  他却没有乐,反而忽然问道,“你做过很多年乞丐么?”
  她不明白他为何会问起这个,只是这一问,让她想起那晚、他在马背上对她吼过:“不管你做乞丐时是如何放纵,如今都该自尊自重!”,一种沮丧和卑微,牵扯着她的情绪坠跌。她从前从没有为自己做过乞丐而感到自卑,但这些天却连回忆都不敢面对。
  她咽了口馒头,眼神闪躲地回答说,“十一年… 或者十年… 我搞不清,我有记忆开始就是个小乞丐。”
  他觉得很迷惑,难道她和父母亲人走失的时候,还只是个襁褓中的孩子?
  “所以你对小时候,和你爹娘、和你姐姐之间的事,一点印象都没有?”
  姜窈忽然明白,料想他是想问问姐姐小时候的事情。可惜她又要让他失望了。
  她摇了摇头说,“一点也没有。”
  他果然沉默了,没有什么话再跟她说。
  好一会儿,她又听见他说,“等我这趟事办完,回来带你去尝点好东西,总有一样你会喜欢。”
  对于吃什么好东西,她倒不感兴趣,但他终于说到“这趟事儿”了,她赶紧奔奔跳跳跑了几小步,赶上他的马速说,“那个… 哥哥,你是不是,又要去做什么很刺激的事儿啊?”
  他一低头,见她乌黑的眼珠绽着激动的光,不由闷闷喊道,“与你无关!”
  楚姜窈毫不气馁,满脸崇拜的样子仰望着他,一手挡在嘴边,轻声轻语地说,“是不是要去秦国啊?”
  这回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她不是已经很久没见他了么?而如此生死攸关的事,她居然在大街上说,这小鬼究竟是脑袋里面少根弦、还是多根线啊?他狠狠瞪了她一眼,“你这次休想偷偷摸摸地跟了去!”
  “不是不是!” 她一脸诚恳,虞从舟心下稍安。不料她又开口,“我是想,你若能带我去就好了。”
  他再也无话对她说,脑海里暗骂着“不可理喻!”
  “哥哥,你又想说‘很危险,不是去闹着玩儿的’是吗?”姜窈垂头丧气地嘀咕,“那么老土的理由…”
  “那你有什么理由要去?除非,这回你又连秦国方言都会说了!”
  “哥哥,你真是神人啊!而且是好心肠的神人啊!秦国方言我说的可地道了,小盾牌也会说,你把我们两个都带着吧!”
  明明自己下了个套,怎么莫名其妙又中了她的招?他郁闷间,厉声问道,“你不是在魏国的小乞丐么,怎么又会说秦语了?”
  “早说了‘行乞无国界’嘛!把我养大的甘叔叔本是秦人,流落到魏国成了老乞丐… 所以,我学会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秦语呢。”
  “那小盾牌呢?他又为何会说?”他狐疑地望着她。
  “我随爹爹行走列国的时候,是在秦国遇见小盾牌的… 他救过我性命… 所以后来爹爹就把他当做楚家人,不管我去哪儿,他都和我一起。” 她并没有说谎,所以她不怕他质疑的眼神。
  虞从舟沉默了,原来小盾牌和她是生死之交…
  姜窈见他不做声,直觉他是默认了,喜出望外,“那,说好了,要带上我们哦。”
  虞从舟心中虽觉不妥,但又不知为何没法对她说个不字。他仰头喝了几口葫芦里的酒,和着酒气说,“你们一定要小心谨慎,、见机行事,这一趟,可能真的很凶险。你和小盾牌既然都会说秦语,若出什么意外… 你们要扮成秦人,会安全些… ”
  “知道啦,哥哥,你今天话真多。”她心想,我若没法跟你去,反倒是会很凶险,主人肯定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我话多?你自己一向多嘴多舌、多说多错才是真!”
  姜窈赶紧捂了嘴、笑着做噤声状。既然他答应了,就千万别再节外生枝了。
  


☆、得君欢心

  此行凶险,临别邯郸之际,虞从舟总惦起前些日子平原君在他府上的那一场痛哭。毕竟是自己误了平原君的生辰、他心有内疚,想在离开前去他府上拜访。
  楚姜窈自是缠着他同去。虞从舟想小孩子家去玩玩也无妨,二人便共乘一顶舆轿。
  这一回她又扮成男孩儿模样,乌黑的长发光滑盘起,扎成一个男士发髻。而丝丝缕缕柔软的散发、细疏地落在脖颈上。随着舆轿起伏,散发飘摇、抚揉着她幼白的脖颈。
  不知为何,如此男子装扮的‘楚江遥’,竟然令从舟觉得她异常的性感撩人,不由心旌摇曳,难抚难平。
  终于到了平原君府,虞从舟连忙收了眼神,从容落轿。正好迎着平原君送李兑出府。显然平原君刚刚演罢一阵忽悠,似乎让李兑很是受用。李兑趾高气傲,瞥了瞥虞从舟与‘楚江遥’,话也没说,便离去了。
  虞从舟正要向平原君作礼,平原君还记恨着,别了别嘴也不理他,转身就进府。
  这倒叫从舟好是尴尬,不敢进府又不敢离去。‘楚江遥’乐呵呵道,“不急不急,马上有人来迎你进去。”
  果然几名侍卫奔出来相迎,说是大王请虞卿入内。虞从舟全没料到王上也在此处,惊讶地瞧了瞧姜窈,她扮了个鬼脸说,“我方才看见大王近侍蔡小六站在院子里,所以猜他定会为你通报大王。”
  虞府一行人总算入得平原君府,一并抬进个大红礼箱。到了前厅,拜见过赵王。赵王知道平原君仍气着寿宴时的事,有意打圆场,便低声对虞从舟道,“三弟还是小孩子脾气,你莫在意。他生辰那日我也走的略早了些,他是把气我的那份也算在你头上了。”虞从舟笑着诺下,支开姜窈让她别处玩去。
  平原君故意摆了个玉树临风的潇洒站姿,负手立于院中,背对着虞从舟、不理不睬。
  不料赵王一声温柔的呼唤、叫他登时破功:
  “小三!过来!”
  平原君最恼这称呼,尤其是虞从舟在场的时候。但又委实不能对王兄吼,“不许叫!”,每次只能含忿忍下。
  他堵着气走到近前,赵王道,“小三,从舟也算是诚意致歉了,这箱子里是他特意为你雕的金红玉鱼,补你的一份生辰大礼。你就莫再别扭了。”
  平原君知道从舟在雕玉这件事上造诣甚高,早就盼望着有朝一日他能主动为他雕上一枚,小环小佩都好、只要略寄情思。此时打开那大红箱,竟是将近两尺来长的一尾通透美璞、精工细雕的上品玉鱼,每片鳞上似乎都泛着润泽、犹如涤水,生灵活现。平原君不觉欣喜地懵了一会儿,心中暗慰,‘没想到从舟对我用情这般深……’
  平原君眼眶里闪着点泪花,偏偏嘴上仍傲不过,横着眼波道,
  “这鱼怎么… 连神情都和你一样?斜嘴坏笑,眼光睥睨,目中无人?!”
  “哪有?”虞从舟琢磨不透。
  “改了改了它!”平原君嚷道。
  从舟想,今日既是来道歉,便忍去脾气说,“要改成怎样?”
  “要改成扬嘴媚笑,对我一脸神往,痴心仰望!”
  闻言,虞从舟剑眉一扬、广袖一抛,瞪住他双眼,也不答话,径直便走出房去。
  这下平原君反而乱了阵脚,急急忙忙追了出去,拽住他说,“干嘛… 干嘛怒了呀?”
  从舟心中想笑,脸上却一脸正直,心想赵胜真是没长大的心性,果然每次都吃硬不吃软。
  既然这样… 他便脸色更冷道,“平原君言下之意,像我虞从舟这般、倒惹君厌恶,反而是李兑那谄媚虚迎的人物,才得君欢心?!”
  “不不不!不是那样!”平原君连忙摆手、摆得十指恍惚,“我喜欢那鱼,那鱼… 像你当然最好了!不用改成仰望,我… 我蹲下来,它便看得见我了… ”
  从舟转身忍笑,怕被平原君瞧出来,踱了几步到院中草坡高处,平原君唯唯跟上。虞从舟一瞥眼,看见远处平原君的众多门客聚在一人身边,眼露崇敬地听那人讲诸国大势,不觉哼笑道,
  “那范雎似乎在你府上红的很?”
  “我特意要捧他的,”平原君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也瞧见了范雎,“前几日我心烦时在湖边闲逛,不料天太黑、竟跌进湖去。幸好范雎路过,他水性又甚好… 不然我此刻都无命站在这里跟你说话。”
  从舟想起他们两人从小便是一对旱鸭子,果真眼中生出些怜意,回头担心地看着平原君。
  “诶诶,呛了几口水而已,早没事了。”平原君被他望得小心脏乱扑腾,“不过范雎的确是个人物。不但上通天文、下知人文,甚至还懂得不少医石毒理。上回他只看过一眼,就问我房中姌美人,是不是近来常常腰痛身软、凌晨腹泻。果真被他说中!他说姌美人是中了毒了,应是吃了什么多含芦荟的汤点。姌美人这才想起来是我那蕙姬近来赏她吃了不少养颜膏。我命人取了,果然是芦荟所配制。范雎说那东西少吃养颜,超过十钱便是慢毒,会致腹内渗血、伤阴劫津、泄气夺命… 没想到蕙姬竟这么心狠!我不过和姌美人亲近了些,她就给她下毒!”
  “哦?才这么几天、就有两番救命之恩了……”虞从舟淡淡冷笑。
  平原君又说,“当晚我就把那蕙姬给杀了!”
  “你也够狠。”
  平原君凑近他些、挑眉笑道:“那个妒妇… 我杀了她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虞从舟一头黑线。
  “她如此善妒、心里定然最恨你… ”
  从舟悚然道,“我都不认识她!”
  平原君见从舟讳莫如深,心中失落,他的意思都这么直白了,从舟难道还不明白?他按捺不住、忽然就扑上去抱住他。虞从舟大惊,大庭广众之下、甚至、王就在大厅里,倘若看见君臣如此失礼,不知会怎生气恼。“你这是做什么?!”他潜意识就急急去掰平原君的手。平原君吃痛、愈加不甘,抱得更紧。虞从舟急道,
  “你别逼我!”
  “我就是要逼你!”
  “赵胜!是你逼我的!”
  “我是被你逼的!”
  平原君打定主意,今日偏不放开他了!虞从舟被缠得窘迫,转身与他扭打在一起,平原君武功不济,痴缠烂打却有些倔劲。
  二人一股脑地手脚齐上,全忘了王公贵族的气质、打得愈发不像话了。一不留神果然栽下草坡,坡面略陡,两人止不住身形、扭抱着一连翻滚了十几周,一路滚到草坡最底处,直滚得天旋地转、满目冒星。
  但那种久违的周身舒爽、心脾淋漓的感觉却教二人没来由地瘫在坡底朗声大笑,笑声在空旷的院中回荡,自己听着都觉得爽快至极。
  笑着笑着、平原君心中微酸,这儿时的嬉戏多久没有重温了?他与从舟、曾经原是这般毫无君臣避忌……
  但那时他很想长大,长大才发现、他想要的,其实只是一如儿时。
  他一臂撑起身体,俯看着虞从舟悠悠躺在细草间,那绝美的容颜映在他眼中却叫他心痛。他蹙眉问,
  “从舟,你今天会来见我,是不是因为,你也要去秦国战场?”
  虞从舟浅浅笑了笑,并没有作答。这毕竟是绝密的王命。
  平原君苦道,“太过于铤而走险!那日,我听见你与王兄的商议了……但若不成功呢?李兑绝不会善罢甘休!”
  虞从舟隐去笑容,忽然神色凝重地望着他。这令平原君更加不安,只怕从舟竟起了诀别托遗之意… 
  果然从舟开口说,“我也担心有失,所以已经派沈闻驻军两万在河阳和姑密,若我失败,他即会扣捕李兑的两个儿子为质,李兑必会有所顾忌。而且魏王与王上已有盟约,因而魏二公子魏无忌亦有十万魏军驻扎在边境伯阳,加上你的十万兵马围护邯郸,李兑没有十足把握,不会逆反。”
  “那你自己呢?若不成功,你绝不可能全身而返!”
  “成功或不成功,总要有人去。所以… ”虞从舟淡泊一笑,带着些揶揄,
  “不如我去。不然谁去?难道你去?”
  平原君忽然俯□,贴在从舟一尺的距离,认真说道,“我去便我去!每次都是你远行,每次都让我担心!这次也留这般担心滋味让你受受!”
  虞从舟见他模样严肃,愣了一瞬,一手不由扯住他衣袖一角,双眉淡淡胶濯,叹说,“你去那么远,我… 会很辛苦。”
  平原君心中顿如蜜糖融了满腔,粘着呼吸,不得自控。原来虞从舟究竟是念着他的,只是向来不擅表达罢?却不料这般情谊早已深如清潭?
  他眼眶中正微微漾泪,又听虞从舟望天说,“…我留在邯郸,日日夜夜都得进宫陪王,肯定很辛苦。”
  这一句犹如一记闷棍,敲得平原君蜜糖变煤灰。日日罢了、还要夜夜?!究竟辛苦哪般?他颤抖着脸皮,一把揪住虞从舟的衣襟,将他囫囵拽起。
  虞从舟疑惑地看着他,不知他瞪着眼、怒从何来。他是王最疼爱的三弟,若真的领兵冒险,王必然日夜不安,自己肯定得在宫里跟着陪着、难眠难休,当然辛苦。却不知哪里又说到这平原君的暴点上了?
  


☆、记取梦境

  
  奉阳君李兑统帅的五国联军向西境挺进,已经有半个多月了。只是尚未交战,李兑便下令全军驻扎在荥阳、成皋一带,并不急着西进。五国将领都颇有微词,却也无法违逆将令。
  为绕开李兑耳目,虞从舟率了一支骑兵,沿山路僻径而行。这一路行军,越行山势越高,从舟心中不禁叹道,单是这巍峨高势、天险屏障,秦国便胜过其它诸国半场战事了。而赵国全境平缓,无险可守,他年敌国来袭,即便可得天时、人和,缺了地利,终是难成霸业。
  他反复地想着,后知后觉、才发现山色清蒙中已飘起了雪花,纷纷扬扬,在苍白的云雾中弥漫开来。
  这一幕,为何如此熟悉?他的脑海中忽然翻腾出许多若隐若现的画面,仿佛梦境中他也常常在这样的细雪中骑马登山,而身边,另有一骑,一个荷绿色轻裘的少女翩然于山间。他愈想记起那少女的容颜,这些画面就反而愈朦胧,但他似乎真的能听见那少女轻灵曼妙的笑声。
  他很烦躁地将无名指和中指按上眉间,狠力地揉搓着。
  这些天来,他总是反复梦见同样一些地方,时而行走在雪山间、却倏忽有温泉的暖雾扑面而来,时而藏身在桥洞下、却霎那有飞扬的女子如莲绽放。
  他一拉缰绳,转身问杜宾,“雪山上,可会有温泉?”
  “温泉?不曾听闻。若雪山上会有温泉,那倒是人间仙境般的地方。”
  人间仙境… 是了,他愈发肯定的告诉自己,这些梦境,一定是江妍托梦与他。
  他闭上眼,一再把江妍的绝美容颜带入那些画面,想象她穿着那身荷绿色轻裘,在他身侧且笑且歌,果然一切契合,神韵相得。
  原来他想要的相拥相舞、嬉笑嬉闹,她生前,终不肯给,却在她身后,才来与他每夜梦中相会。这算是安慰还是慈悲?
  他眼中渐渐朦起一层水雾,似雪似泪,心中隐约还混杂着一种强烈的自责。明明是江妍托梦,为何每日清晨、将醒未醒之际,他梦境里的少女总会幻化成姜窈的摸样?
  正烦闷不堪地想着,忽而听见一阵轻灵曼妙的笑声,在山谷中荡开,与他梦中所闻如出一辙。
  他回头望去,又是楚姜窈!她与小盾牌正边行边笑语。
  原来竟是因为这笑声!因为记忆中的江妍从未百无禁忌地笑过,至多、不过文雅莞尔,所以梦境中,每当那少女倾心而笑,江妍的容颜便会一缕消散,转而幻成姜窈的回眸一媚。
  他把冻得冰凉的手、猛地在脸颊上拍了几下,不再去想这些患得患失的事。他打开之前绘制的秦国边境地图,凝下心神来专注于其间。
  及至夜色渐浓,全军在林间隐蔽扎寨。杜宾又得暗探来报,奉阳君也已率一小支亲信部队行至沁源,看来他与秦国的暗中取封就在这一两日之间了。
  杜宾与虞从舟商议之下,均是觉得奉阳君与秦国密会之地,最有可能在褒山一带,此间地势隐蔽,便于阴构,且离成皋只有一山之隔,易于撤离。只是最终的地点,尚不得确定。
  是夜,从舟和衣而卧,一夜无梦,直到听见一阵鸟鸣声,方慢慢醒来。天刚蒙蒙亮,整个营寨十分安谧。他加了件裘衣,往帐子外面信步走去。
  一山苍茫白雪之间,只有三、五只麋鹿在林间跳跃,空气清新得可以闻到松柏的香气。他顺着麋鹿的行踪望去,看见楚姜窈坐在一池已经冰封的小湖边,一手抱着膝,一手研着墨。她长发如瀑、肌肤如雪,生动得宛如一个林中仙子。
  他一边向她走去,一边透着林子问道,“你在做什么?”
  楚姜窈抬头望见是他,报以一个娇丽明媚的笑容,“哥哥,早安!”
  “研这么多墨,是要画画?”
  “嗯。” 她笑着认真地点了点头。
  “绢帛都没拿,要画到哪儿去?”
  “就是这冰封的小湖啊,哪还有比它更白的绢帛呢?”
  她瞟着小眼神、指着那片冰湖。虞从舟隐隐有些明白她的意思,但仍然想不清她能如何落笔。
  却见她站起身,端起整个砚池,手臂轻扬,将墨汁一点点、一片片的向湖冰上泼洒,三五下后,纯白色的冰面上,便好似真的有一片远帆、漂于俊山秀水间。
  居然如此以砚池代笔,以湖冰代绢,泼墨而成水墨画,他赞叹一笑,愈发温宠地看着她。
  她被看得略有些腼腆,伸着手、端着砚,微微撒娇地说,“没墨了,哥哥帮我找点水吧。”
  他点了点头,却没有走向她。反而左手一扬,右手一引内力,劲力如风般疾疾指向她身侧一块大石。石上白雪随力反弹迸落,散入她手中墨砚之内。她惊讶之间,不觉欢声而笑,“好妙啊!”
  她蹲□,仔细地研磨起砚中白雪。他走近几步,见那白色的雪晶,渐渐融成水珠,又化作浓黑的墨汁,恍如世事变幻、黑白莫测。
  她忽然抬头,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说,“我们来对个对子可好?”
  他淡淡笑着,点了点头。
  她用手指蘸了砚中浓墨,在冰封湖面上写到,
  “冰湖一砚墨,墨研一山雪”
  看到这一联,不知怎的,他觉得好似有两句前后匹对之话在他心中涌动已久,他几乎不用思考,便也用手指蘸了墨、出神地在冰面写上,
  “雪山一温泉,泉温一壶冰” 
  一气写就,与姜窈的句子首尾相联,他欣然一笑,转身看向她。姜窈原本甜甜带笑的双眸却倏地怔了怔。她望着冰面上两行字迹,霎那间的惊异使她白皙的脸颊晕出彤色。她抬起头看着他,泪就在眼眶,湿了长睫、惹了心酸,却不是伤悲。她似笑非笑,眸子似乎因泪而更显光彩,
  “哥哥,原来你还记得?原来你什么都记得?!”
  


☆、月光背面

  “哥哥,原来你还记得?原来你什么都记得?!”
  记得什么??虞从舟被她这一问,心弦陡然一紧,紧到几乎崩断的边缘。他一再梦到的那些幻境里,那个一如彩虹般神秘悠然的少女,在这一瞬间、他终于能看清容颜,而那容颜竟是楚姜窈的笑靥。在泉中戏水的女子是她,在冰上飞舞的女子亦是她,在崖边搂住他的女子还是她,霎那间,全都不再是江妍。
  “不是的!不是的!”他一惊之下,猛然坐起身来,只觉一阵晕眩,双眼朦胧望去,四周冰湖雪林忽然暗淡下去,只剩营帐里的昏黑之色,原来,刚才只是他的一场梦?!
  数不清这究竟是第几次,他梦着楚姜窈的笑靥、或喜或惊地醒来。他浑身变得无力,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她是江妍的妹妹,永远不可能是江妍。为何会把对江妍的思念嫁接到她身上,为何会在梦魂深处想到她?
  他带着一种深重的罪孽感,忆起琮山上,他对江妍承诺过、永远都不会爱上她的妹妹。那时以为是无稽之事,怎么如今会变了负重之罪。
  他的心像是有了漏洞的木船,暗湿的潮水从心底涌入,让他渐渐沦陷,满身满心只觉沉重不堪、摇摆不定。
  他重重闭上眼,事情不能这样下去,他绝不能爱上谁的替身,他必须让自己与这些荒谬的梦境有个了断。他深一锁眉,再睁开眼时,目光中起了一丝破釜沉舟的决心。或许这些日子来,江妍正是以这样的方式托梦与他,警醒他绝不能违背曾许给她的诺言。
  他撩开帐帘,大步流星向外走去。各处都有士兵或在整装、或在起灶,一派井井有条。
  是了,一切都与梦中不同,没有那个会泼墨作画的女子,没有那个含泪而笑的女子。那些都只是诡异的梦。
  只是小盾牌忽然喊的那一声“小令箭!”,生生打破他心中的井然之序。“小令箭”… 从几时起,在他心底深处,似乎变成一个只能由他一人轻唤的名字。
  他立刻打撒自己这缕荒谬的想法,冷冷转身、瞥了一眼。但是这一眼,却让他满心惊诧,她身上、居然穿着他在梦中常常幻见的那件荷绿色轻裘,连貂领绣纹都如出一辙。
  此时此刻,她这一身荷绿,却比焰火更灼痛他的眼眸。这分明是江妍的衣裘,不论在梦境中,还是当他回忆时,都只是江妍的衣裘,为何她会穿在身上?她凭什么?又图什么?他想起她趁他熟睡、用过他为江妍买的燕脂,她唇上那抹嫣红他至今未忘。那时他对她的警告犹在耳边,她竟然又穿上江妍的衣物,这小小姑娘,心机怎如此之深。
  他的前后思绪早已倾轧成一抹暗黑,只是眼波中愈发翻滚起怒意,他大步向她走去。
  而楚姜窈一回眸,见到是他,脸上立刻蕴满欢悦之色,嘴角扬起一个单纯的弧度,笑着唤了声,
  “哥哥,早安!”
  他心中冷哼,连对话都要仿作一模一样?!
  她刚煮好给将士们的早饭,便端起一杯热腾腾的茶,正要递给他,他已经走近,猛然一把扣住她的手臂,连拖带拉,将她拽进右边一顶空帐。她手中茶杯打翻,烫水洒在她左手背上。还来不及喊出一声痛,她已经被他冰冷的眼神吓懵了。
  “你凭什么穿江妍的衣服?脱掉!立刻脱掉!”
  她想不明白为何他如此生气,自己又做错什么事情了么?她看着他陌生的神色,战战兢兢地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为何从舟会说这是姐姐的衣服?这是父亲在燕国给她买的,那时她死里逃生、重伤初愈… 这件衣裳她已经穿过几年了,难道姐姐也有一件一样的?
  他箍在她手臂上的大手愈发加了力,痛意点点滴滴渗入她的骨髓,“你再怎么学,也学不像她。你永远都没法和她一样!”
  他眼神鄙夷、语调平缓的淡淡陈述,令她心中封藏的卑微倾闸而下。她心中黯声自语,“我知道,我永远都比姐姐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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