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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命妃途-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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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魄,周敏原本坚定的心,再一次动摇了。
“那样的日子,只要能与你过上一天,我便心满意足了!”周敏掩饰不住话语中的伤感,缓缓说道。
“这算什么话!一天那里够,一辈子都不够!”段云睿笑道。
当下段云睿再一次将私奔那日约定的时辰、地点等事无巨细再与周敏说了。临分手之际,周敏道:“平日皆是你目送我回去,今夜我们换一下,你先走,我看着你。”
段云睿依言在周敏额上亲了一下,笑着转身慢慢走远。直到消没于夜色之中。周敏仰头望着漫天星光,泪流满面。
“小姐,咱们回去吧。”白梨叹息了一声,与黄桃两个一左一右搀扶着周敏回到了房中。
是夜,周敏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仿佛每动一下,都会耗去全身力气。她不敢再哭,怕次日肿了眼皮不好看。可泪水还是无声流下,顺着眼角沾湿了枕头。
春夜绵密的风,挟裹着院中淡淡花香,吹进房中来。珠帘随风摆动,发出清脆细小的声响。这一夜注定无眠。
次日起来,周敏双眼果然肿如核桃,不敢出门。这一日正是端阳佳节,大周风俗,家家户户一早便在门首挂了艾叶、菖蒲、桃枝和柳条。周府里上上下下忙进忙出,准备粽子、五色水团等各色过节的应酬礼物。余娇容着人来请周敏一道去走亲戚,送节礼。周敏推说身子不适,在房中躲到中午,眼皮消了肿,才到大堂内见客。
端阳节这天,定国公府中比往年更为热闹。定国公一早带着段云睿往大内赴宴去了,上门来送节礼的人仍是络绎不绝。大门外停泊的车马挤满了整条街道。这来客中,多是京城权贵之家。往年着下人送礼的,今年换作家中主妇携了嫡女亲自登门拜访。
先前皇帝在金明池临水殿中召见段云睿,后又在大内垂拱殿再次召段云睿觐见,并同游颐苑之事早已传遍了京城权贵圈子。段云睿作为定国公府二房嫡次子,无袭爵之可能,本不是权贵联姻的首选。现在情况已有所不同。那些趁佳节上门,家中有女儿尚未婚配的,有意无意之间已透露了愿与二房结亲之意。
这些都是定国公府二房始料未及的情况。段云睿的父母自是欢喜。他们心悬段云睿的亲事已久,只苦于定国公对子孙婚姻之事把控极严,不敢轻易松口答应。
段云睿并不知晓自己的身价已随皇帝的数次召见水涨船高了。他满心里思量着的是明日私奔的每一个细节,确保不会出现任何差错。
第58章 祖孙深谈
集英殿的端午宴上,皇帝携手皇后盛装出席,在大殿北端的御榻上坐了。几位王爷分坐御榻两侧交椅上。群臣于殿中黑漆矮桌旁坐定。段云睿尚是第一次见到大华的国母,不敢细看,只惊鸿一瞥的印象,已被其雍容华贵的气派所折服。
酒过三巡之后,教坊司进献歌舞助兴,席间气氛顿时炽热了几分。段云睿坐在定国公身侧,听近侧的大臣们谈笑风生,一句也插嘴不上。一曲歌罢,众大臣依着官职逐次向帝后祝酒。酒罢,歌舞再起。
轮到定国公敬酒时,段云睿也持了酒盏跟随在侧。他一身月白锦袍,长身玉立于满殿紫、红官袍之中,越显得清雅俊秀。皇帝看他的目光里是毫不掩饰的欣赏神色。
“云睿今日勿要拘束了,只管饮酒取乐便是。”
“谢皇上!”段云睿恭声答道。
皇上这看似随意却极为亲切的一句话,再一次证实了皇帝对段云睿异乎寻常的抬爱。连皇后也忍不住多看了段云睿几眼。
午宴持续了近个把时辰,君臣尽欢。帝后在众臣的恭送下先行离去,接着是几位王爷。待到段云睿走出大殿,与定国公府交好的数位大臣围了过来向定国公道喜。拉住段云睿一阵猛夸。段云睿急着出宫去寻周敏,脱不得身,暗自焦躁。
直至出了西华门,段云睿正要上马,定国公却把段云睿招上了马车。段云睿只得弃马乘车,在定国公对面坐下。马车缓缓往定国公府驰去。
车上,定国公十分严肃的打量了段云睿半晌,方说道:“云睿,皇上如此看重你,也是你的缘法。你明年科考定不容有失,否则伤了定国公府颜面事小,教皇上失望事大!”
段云睿心中一凛,只得说道:“孙儿知晓。”
定国公缓和了脸色,温言道:“你天资聪颖,又自小懂事,我对你甚是放心。想我定国公府自开国以降,历经多少帝王,屹立京城百年不倒,享尽荣华权势,你可知凭的是什么?”
段云睿道:“孙儿愚钝,请祖父赐知。”
定国公清癯面庞上一双眸子闪动着迫人的精光,缓缓说道:
“凭的便是对皇上的忠心和皇上的信任!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可老虎哪有君王可怕!天威最是莫测,要想赢得皇帝的信任,殊为不易。我们定国公府这些年来,始终不朋不党,不参与到任何的皇位之争中。凭着在军中的影响力,哪一方势力皆不敢对我用强,这才得以保持中立姿态。正是这份坚持,不论哪一任皇帝都可以放心予以重用。你要记住,世上的臣子,不论面上如何的煊赫威风,实则不堪一击,兴衰只在皇帝的一念之间!”
段云睿听得一面点头,一面心里思忖祖父这番话的用意。他自幼极受老太太宠爱,祖父对他亦是疼爱有加,却很少对他说起这些深沉的话题。段云睿望着祖父两鬓的霜华,心情异常沉重。
定国公两道精光探往段云睿,继续道:“睿儿,我适才所言只是其一,你已非昔日小儿,现在你来说说,这另外的凭借是什么?”
若是往日,段云睿定可说出个一二三来。可现下他的心绪纷乱不宁,在集英殿上饮的酒翻涌上来,只觉头晕脑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羞愧得满面通红。
定国公伸出宽大枯瘦的手掌,安慰似的轻轻拍了拍段云睿的肩,忽的叹了口气道:“时光不饶人啊,祖父到底年迈,这肩上的重担挑不了多久了。定国公府今后的兴荣,还得靠你们来支撑。”
定国公的这些话,一句句就如一记记重锤,狠狠敲击在段云睿羞惭的心头。几乎要击碎他原本坚若磐石,携周敏南奔的执念。
“祖父!”
“谁人不老,你不用为此忧心。”定国公呵呵笑道,“我原担心定国公府后继无人,你父亲与你伯父资质平庸,难堪大用。倒是你与大哥儿云英一文一武,极为出挑,让我甚是欣慰。”
段云睿万分艰难的说道:“孙儿只怕……”
定国公喝道:“怕什么?!祖父像你一般大小时,早已杀敌无数,何曾怕过什么!你曾祖当初把我扔去边关历练,我一去便领兵上了战场。那时边疆可不平静!定国公府之所以能延续百年荣华不败,这第二个凭借,便是在军中拥有至高无上的影响力。这影响力由何而来?除了祖上余威,也因历代段家子孙在边疆奋勇杀敌立下累累军功之故!”
定国公说起这些光荣往事,语气渐至激昂,身子不自觉一张,一股沙场老将的雄浑豪迈之气随之迸发,感染了段云睿。
“睿儿,一个家族欲要长盛不衰,须有杰出子孙作为支撑。我段家家风自来严谨,每一个段家儿郎自会走路,就要习练武艺。能识字,便要研读兵书。为的是能在家族之中训练出将帅之才,送往军中效力。如今边患暂息,朝中重文轻武之风气渐成,既改变不了,便该顺应潮流。”
段云睿始终低头不敢与定国公对视,可听到此处,他终于有了话说。
“祖父,当日我随皇上游颐苑,皇上曾说要扭转此种重文轻武之现象,只是一时难以施为。”
定国公闻言大喜,说道:“皇上本非庸常之主!更难得的是生性仁厚。也是天佑我段家,在这样的情势下,却出了一个状元之才。如今你还未入仕途已得皇帝如此信任,将来高中,必能宰执天下,为我段家争光!”
段云睿心中惶惑已极,唯唯诺诺应了几句。正支撑不住时,马车已穿街过巷,从西侧小门驶进定国公府前院之中。段云睿心情沉重的将定国公扶下马车,一路随至房中安顿了,才拜辞出来。更不停歇,牵了马便往周府飞驰而去。
此时此刻,段云睿只想见周敏。他心底里虽不欲承认,可定国公在马车上说的那番言语,已深深的动摇了他私奔的决心。如今只有周敏能让他重新坚定起来。
第59章 意外失约
午后的街上十分热闹,坊间街巷人潮汹涌,无论士庶男女,趁着佳节,都出门来游玩。段云睿手握缰绳,欲速不得。他骑在马背上,脑海里交替出现定国公欣慰的面容和周敏巧笑倩兮的娇嫩容颜,心中纷乱一团。
正转向临河的一条街,忽听得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惊呼。一位沿街卖花的老妪受挤不过,跌倒在了路中间,手中紧紧拽住一只花篮,鲜花撒了一地,挣扎不起来。
段云睿神思恍惚间,却未注意,所骑之马已堪堪撞将上去。在这危急时刻,勒马已来不及。段云睿果断一夹马腹,凭借精湛骑术,纵马从老妪头上飞跨而过。岂知马刚跃过老妪,段云睿于半空中却发现前面是一条河!众人喝彩之声未绝,又转成了惊呼!
眼看一人一马就要坠入河中,段云睿临危不乱,用劲一拉马头,改前冲之势为右倾,手中马鞭一扬,卷中路边一颗榆树,凭着一拉之力,硬生生将马扯回了岸边。
“啪”的一声响,马鞭受力不过从中绷断,马儿轰然坠落岸边。段云睿却没那么好运,马鞭中断之时,被一股反弹力抛往河道中间。好在他身手敏捷,半空中一个翻身,觑准了一只正划过的游船,落将上去。
游船上的人正在饮酒,见一人从天而降,慌忙四散避让。段云睿终是酒劲未散,手脚有些酸软,落下之时踏在一只滚落的银碗上,失衡跌倒在船舱中。一阵剧痛从左腿传来,段云睿忍不住闷哼一声。船家忙将船靠岸停了,众人将段云睿抬进了附近的医馆诊治。
段云睿这一摔,把小腿骨摔断了。当日被家人抬回府中房内后,定国公府请了长于治疗跌打损伤的李太医来医治。那李太医检查了段云睿已包扎处理过的伤口,只说将养三个月便能痊愈。留下精制伤药,开了一副跌打损伤的药方便走了。
段云睿心下郁闷之极,遣人去给周敏递了个信息。周敏接信后不免一阵心疼,又估计重施,冒充段云睿的同窗,扮上男装,央了林高洁,当天下午便赶去了定国公府探伤。
两人在房中相见了,各自黯然。段云睿将丫鬟都遣出了房去,只留周林二人在房内说话。
周敏往床边坐了,颤声问道:“疼得厉害么?脸都煞白了。”情不自禁伸手去抚摸段云睿青白的脸。
段云睿勉强笑道:“原先很疼,此刻你来了,却不疼了。”
周敏笑骂道:“伤成这样,还油嘴滑舌了。”
段云睿握住周敏的手,眼里满是伤痛的说道:“对不起。明日之约怕是……”说到此处已是哽噎难言。
周敏红了双眼道:“这都是天意。”言罢泪水滚滚而下。
林高洁见了,好笑的说道:“这有啥可哭的?过得三两个月,云睿又是一条生龙活虎的汉子了!”
周敏摇了摇头。两人自有千般言语,此刻都难说出口。事实已如此,又有什么话好说。
沉默良久,段云睿方道:“敏儿,你等我好吗?”
周敏强忍泪水和心痛,点头说道:“你且好生养伤,我自回去央求父亲,报说重病躲过去便好。”
段云睿闻言恢复了几分神采。
两人自在房中说话,却不防段云睿的丫鬟雪燕立在窗下尽皆偷听了去。上次周敏扮作周沐云来时,雪燕已经生疑。今日见两个男人进去,房内却有个女人在说话,听了一会儿更猜出了这周沐云就是被退婚的周敏。
雪燕暗骂周敏不要脸,悄悄溜到段云睿之母岳夫人居处告了密。那岳夫人是见过周敏的,忙赶来段云睿房内。她生性温厚,倒不愿让周敏难堪。将周敏带至廊下一间耳房内,屏退了众人。
“不知夫人找小可有何吩咐?”周敏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问道,仍不忘压沉了嗓子。
“周家小娘子,且坐吧。”
周敏闻言大惊,不知何处露了马脚,只得苦笑着在一侧的椅子上坐了。
“你两次扮作男子私自入府与云睿相会,我可不予追究,但仍有些话想要跟你说明白。”
“夫人请讲。”周敏已隐约猜到岳夫人要说什么,转念间也自有了计较。
“你与云睿的亲事,我本极赞同。奈何造化弄人,我不能不顾及觉远禅师的批语。”岳夫人温柔可亲的面容浮现出些许遗憾之色,“或许你觉得所谓的批命只是虚妄之言,但是做父母的,怎敢让子女以身犯险?将来你结了亲,作了母亲,大概就能体会我的心情了。”
“夫人所言,我都明白,只是情不由己,难以自禁!”周敏伤感的说着。
“我第一次见你,就知你是个极聪敏的女子。你既然深爱云睿,就该为他着想,而不是一味只求眼前欢愉!你可有想过,云睿两次卧床,都因何而起?”岳夫人缓缓说道。
周敏不得不承认岳夫人所言句句在理,让她难以招架,不过她正好可以趁势将私奔之事坦白相告。
“夫人容禀,我与段郎自相识以来,情意日深,实难断然割舍。不瞒夫人,段郎原与我约定明日一同私奔……”
“什么!”岳夫人再好的修养也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请夫人明鉴,我实在并无此心。非不愿,实不能也!段郎是人中龙凤,若真随我私奔南下,一生便毁了。我再自私,也不忍眼睁睁看他沉没一世。夫人也知段郎性子向来是外柔内刚,我若贸然拒绝了他,还不知道他要做出什么事来!因此只诈作应允,实为了拖延时日。我已准备了一封信,只待明日一早送来府上,告知私奔之事,并请府上设法稳住段郎。只消稳得几日,我入宫去了,就无碍了。现在段郎出了这个事,倒也省去这许多麻烦。”周敏一口气将事情原委尽数告知了岳夫人。
岳夫人愣了半晌,才缓过神来,叹了口气道:“你果然是个懂事的!只是委屈你了。”
周敏凄然一笑,摇了摇头道:“恨只恨我命蹇,与段郎今生无夫妻缘分!”
岳夫人心软,见了周敏这模样,心里倒十分过意不去,温言安慰了几句。
周敏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夫人请放心,我如今已稳住了段郎。到时我自入宫去。那之后还得夫人来劝慰段郎。”
岳夫人点了点头。两人再无话说。周敏告辞了岳夫人,去到段云睿房内,作最后的告别。
“母亲找你何事?”段云睿见周敏去了半天,有些担忧的问道。
“岳夫人已识破了我,但也没为难我。只是我今后不便再来探望你了。你须要好生养伤,早日恢复了,我们好相见。”周敏面上带着温柔至极的笑容。
周敏留给段云睿的最后印象,她希望是她最美的样子。
第60章 永隔宫墙
尽管周敏与段云睿都不愿分离,可日影总会西斜。周敏望着西窗外橘色的夕阳,眼里蓄满了泪水。她站起身,微笑着与段云睿道别,眼中模糊成了一片。忽然又俯下身子,深深的在段云睿唇上印了下去。不待段云睿反应过来,转身快步走出房去,与林高洁一道离开了定国公府。
在回家的马车上,周敏一路默默流泪,总也似流不尽。看的黄桃与白梨亦是心中凄凉难耐。
皇帝原拟于端阳次日邀段云睿入颐苑一道踢蹴鞠,结果杜淑妃因未能出席端午宴心中不快,怪在皇帝头上,闹得皇帝心焦。
这样规格的宴席,循例只皇后能随皇帝出席,却也没有明文规定其余妃子不能出席。那日杜淑妃找上皇后,要求出席。皇后难以决断,去请皇帝示下。
结果皇帝正与段云睿饮酒,未问备悉,只让皇后全权处理。皇后便遵旧例,未安排杜淑妃入席。杜淑妃自觉失了面子,又奈何皇后不得,这气就撒到了皇帝头上。
皇帝打叠起千般小意陪罪,那杜淑妃也非蠢人,懂得见好就收,两人才重归于好。皇帝得闲后派人去召段云睿,才知他已受伤。只得吩咐太医尽心诊治,赐了诸般珍贵药材,叫段云睿安心养伤。
岂知杜淑妃又因选秀之近,心里不高兴。皇帝无法,将选秀之事全权交予杜淑妃打理,以示自己绝无喜新厌旧之意。杜淑妃这才回嗔作喜。
在往后的岁月里,周敏每次想起入宫前那一段日子,都觉心痛难禁。
那段时光中,周敏每日浑浑噩噩,以泪洗面。她与段云睿只能书信往来。她写给段云睿的每一封信,都由真情与谎言混杂而成。常因泪水染湿了信笺,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写。
周敏反反复复修改她写与段云睿的诀别信。心中有千言万语,临到下笔,却觉每一个字都有千钧重。写了撕,撕了写,不论她如何写都改变不了既定的结局。
一日夜里,周敏将黄桃和白梨召来面前说道:“入宫在即,我已决定带父亲指来的入诗、入画随侍。桌上有两匣子金银珠宝,够你们一世之用,且拿去分了。等我进了宫,父亲便会去官府销了你们的奴籍。到时你们自寻一户好人家嫁了,自在过日子。也不枉你们服侍我一场。”
黄桃和白梨听了,齐齐跪下哀求道:“我与白梨姐商定好了,愿终身服侍小姐!小姐去哪,我们便去哪!请小姐成全!”
周敏道:“你们且起来!后宫不是寻常地方,我实不忍心拖累了你们。”
白梨坚决的说道:“小姐不答应,我们便不起来。小姐也说那后宫非是善地,我和黄桃如何放心得下!我们只是丫鬟,不顶用,但至少能陪小姐说说话,解解闷。”
周敏叹了口气,知道不答应她们,这事就没完。当下点了点头道:“既如此,便允了你们。桌上的钱物,你们明日带回家中去,与家人好生相处一日。这一旦入了宫,想要出来也不能够啦!”
黄桃和白梨这才起身,也不推脱,将匣子收了。自去收拾周敏要带进宫中之物。
这一天清早段云睿从睡梦中醒来,心里涌起一股莫名悲伤的感觉,似有若无却不断如缕。这一日阳光异常明亮,如有实质,从东窗照进来。段云睿坐于床上望着在那一道光柱中飞舞的尘埃,只顾发呆。
雪燕带着丫鬟服侍他洗漱了,梳头束发,传来早点。段云睿摇了摇头,说吃不下。
岳夫人每日来段云睿房中探望,这一天她来得特别的早。母子俩说着话,段云睿觉得岳夫人今日神色比往日有所不同,具体却说不上来。
正说着,玉奴送进来一封信。岳夫人见了,顿时紧张了起来。对一个随身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便出去了。段云睿脸上却荡起了笑意。完全没有注意到岳夫人正如临大敌也似盯着那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金花信笺。
段云睿如往常一样缓缓拆开了信来看,信笺飘溢出熟悉的幽香,那是周敏身上的气息。下一刻,段云睿如遭雷击似的整个人都僵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信上那短短几句话,脸色剧变,接着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子往后便倒,竟昏死了过去。手中仍紧紧抓着粘满了斑斑点点殷红鲜血的金花笺。
岳夫人早有心里准备,仍吓得浑身哆嗦,扑上去哭喊了起来。房中众丫鬟更是慌了手脚,没头苍蝇般乱撞。有那胆小的也跟着哭了起来。好在早先离去的那个丫鬟很快便将一位太医请了来。
定国公与老夫人闻讯赶来时,那太医已将段云睿救醒了过来。只是段云睿睁大了双眼,眼神涣散,一张脸白得不似活人,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情状十分骇人。岳夫人已哭得泪人儿一般。
那太医姓张,是府上相熟的,给段云睿施过针后,叹了口气道:“夫人莫急,二郎是气急攻心,血不归经,待小可开得几贴安神汤服下,慢慢就好了。”
定国公闻言喝道:“都别哭了!老二媳妇,这到底怎么回事?!”
岳夫人忙止住眼泪,着人随张太医去到外间开方拿药,又将下人都遣至屋外,这才将周敏与段云睿之事说了。
老太太道:“这周家小娘子倒是个人物。只可惜……”说时望着床上仍神智迷糊的段云睿,深深的叹了口气。
定国公想起觉远禅师对周敏批的命,对岳夫人说道:“她是个有大造化的女子。今日入了宫去,十有八九会被选为宫妃。睿儿纵有不甘,也只得认命。等他清醒了,你好生劝着他。他是段家子孙,绝不能为了一个女子一直消沉下去!”
岳夫人默然点头。
周敏并不知道段云睿见信后的情况,她甚至不敢去设想。信笺送出后,她觉得那是自己对准了段云睿心脏射过去的一支毒箭。自责、伤心、凄凉、无奈,这种种情绪无休无止的啃噬着她本已虚弱不堪的心。
当周敏来到东华门前,她仰头望着碧蓝天空下高高的红色宫墙。神思恍惚间,那墙似乎要朝她倾轧过来。她随着众人走进那黑洞洞的宫门,就像走入了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隧道。无数画面在她脑海里飞速闪过,喜怒哀乐,悲欢离合,短短数月,却像是过了一辈子那么久。
穿越来此发生的一切就像梦一样迷离。在这个不真实的梦里,唯有段云睿的面容无比清晰。忽然间周敏醒悟了过来,开始往回跑,想要穿出宫门,回到段云睿的床前告诉他,她想明白了,她要与他携手一生,哪管天崩地裂!
人生如梦,何必当真?她只要在这一世里与段云睿醉生梦死!或许这才是她穿越的唯一意义。
然而当周敏被自己的裙绊倒在地时,膝盖处传来疼痛告诉她,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这个世界不是为她的梦而造,这个世界里的人会因她而死。
周敏绝望的坐在地上,无声的哭泣了起来。
第61章 初入宫闱
周敏的摔倒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一个内侍指着她道:“兀那良人,还不起来!误了时辰,谁也担当不起!”
黄桃和白梨慌忙将周敏扶起来,向那内侍赔了罪,夹住周敏随众人走入了东华门。眼前是一条开阔的大道,两边宫殿连绵,数队带刀侍卫来回巡逻。往前走了一阵,向右穿过宣祐门,转入一条南北大道。往北又行不久,从左侧的凝晖殿进入到了后宫之中。
众位参选良人第一次入宫来,不免心下好奇,暗自四处张望,却慑于皇宫无形的威压,不敢交谈。一路只闻环佩叮当作响,来到了延福宫内。
一位身着明蓝长袍,腰系红黄双色玉带,头戴翅角乌帽的女官将众人召至大殿上,宣讲宫内规矩毕,着宫女一起起带下去安顿了。
周敏在分得的房内坐着,双目无神,只是盯着窗外的一株石榴发呆。白梨与黄桃不去打扰她,自在房内收拾。忽听脚步声响,却是冷香雪上门来了。
“你怎么回事?”冷香雪在周敏对面坐下,单刀直入的问道。
周敏看了冷香雪一眼,摇了摇头,连她自己也不知从何说起!
冷香雪吩咐她的丫鬟玉洁去门外守着,放低了声音说道:“可是因那段家二郎?”
周敏点了点头,眼泪顿时流了下来。掏出手帕一面擦拭,一面泪流不止。
“哭什么!当心被人瞧见了,告你个大不敬之罪。”冷香雪劝道。
周敏哪控制得住,只觉心里苦到了极点。
“好了,我只问你是否想留在宫里?”冷香雪待周敏稍稍收住眼泪后问道。
“不想留时如何?”周敏哽咽道。
“这容易得很。你只需佯作摔一跤,用石片在身上划一道伤口,等验身时,必定通不过。自可安然出得宫去。”冷香雪道。
周敏沉默良久,思来想去,犹豫不决。
“三日后才验身,你不用急着作决定。”冷香雪柔声道。
“谢谢你,我心里乱得很。若是要留在宫里,又要怎么做?”
“验身通过后,会有女官来问你是要从才人或是美人出身,到时你可选才人。凭你的诗才,定可选入。”
周敏点了点头,冷香雪冷静的态度多少让她的心定了下来,便问道:“那你是留还是走?”
冷香雪沉静的面容起了一丝涟漪,眼里有些许无奈。
“我不知你为何犹豫,我却是无处可逃。即便出得宫去,家父也要将我嫁与武安侯之子吴良为妻。我着人打听了,那吴良粗陋淫暴,侯府之中稍有姿色的丫鬟皆惨遭其淫辱。我宁愿在宫中无恩无宠清净过一世,也不嫁他!”
周敏叹了口气,也将自己与段云睿之间的事情简要说了。
“的确也是为难!不过无论你作出何种决定,只勿要后悔便了。后悔也无用。更不要哭,这后宫里最不值钱的就是眼泪。”冷香雪语气萧索的说道。
一时无言,却已到了饭点。自有小黄门将饭食送来延福宫,黄桃和玉洁领了来。饭菜皆以清淡为主。两人就在房内一道用了。饭罢,冷香雪自回房去了。
周敏欲上床休息片刻,心里却烦躁难安,带了黄桃去前院里吹风。午后的宫殿里静悄悄的,众人皆在小憩。守在殿门外的内侍亦是昏昏欲睡。已是初夏时节,院中草木繁茂,穿廊凉风吹来,只听得树叶沙沙声响。
周敏来到一处花木幽深的荷花亭中坐着吹了半日的风,心里兀自思量着走留的问题。终于还是决定留在宫中。她终究不忍心毁了段云睿的一世前途。
这一世对她而言,可算作南柯一梦,但对段云睿他们而言,却是真真实实的人生。
周敏深深吸了几口气,决定不再为此事纠结,一如冷香雪所言,既然选择了,就勇敢走下去,不后悔,不哭泣。否则只会陷入更艰难的境地里。
周敏下了决定后,整个人清醒了许多。带着黄桃离了亭子,往回走去。路过一架蔷薇时,忽听得繁茂的花叶之后有人说话。忙停了脚步细听。
“徐娘子切记只可从才人出身,否则万事皆休!我不便在此久留,这就去了。”一个女子的声音道。
“还请姐姐上覆娘娘,娘娘的嘱托小女铭记在心,多谢娘娘指点。”另一个女子恭敬说道。
周敏忙拉着黄桃躲到一处假山后面,只见蔷薇花后转出来两个人。前面一个却是宫娥打扮,四处张望片刻后匆匆走了。后面一个该是入宫参选的良人。生得花容月貌,穿一身鹅黄衣裳,恍如花中仙子。
周敏待她走过之后,才现身出来,去找冷香雪商议。
冷香雪刚午睡起来,略皱了眉头说道:“今日来参选的良人约有两百之数,那位徐娘子的容貌也是尖尖儿的了,却为何要从才人出身?”
周敏摇摇头道:“不知那位娘娘是何人?想来位份不低,否则她的宫女也进不来这延福宫!”
两人商议半天,不得要领。冷香雪看了周敏半晌,说道:“你终于作了决定,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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