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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宠之嫡妃攻略-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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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时辰过去,前前后后转了好几圈儿,连阿蛮的影子也没见着。大伙儿还盼着能听见铃铛响,结果却是空手而归。
    “小姐……”春英觉着事情怕是不好。郡守府说大不大,三进的院落,可阿蛮活蹦乱跳,自个儿长了腿儿,四处都能去。这可怎么找?最要紧,阿蛮还是只小奶狗,又是那位爷送的,姑娘自来宠着它,若是哪儿摔了碰了,还不叫姑娘心疼死?
    团团已哭得没了力气,趴在她身上,不声不响,憋着嘴儿,眼睛湿湿的。七姑娘焦头烂额,只得叫春英去请二爷。
    姜昱来的时候,便见七姑娘抱着阿冀,两人可怜巴巴瞅着他,大的那个缩着脖子有些心虚;小的那个没精打采,唤了声“阿兄”,抬手要抱。
    “出息了。”瞪一眼姜媛,二爷叫福顺福安领着人四处去寻,替姜冀擦了脸,使唤乳娘先送他回屋。回身冷眼盯着七姑娘,瞅了她许久。
    “叫福顺送了那幼犬过来,有无交代你需得在屋里仔细看管,切莫叫它出了门?”
    她埋着脑袋,低低嗯一声,心里也是十分懊恼。伸手勾一勾姜昱袖袍,小意央他。“如今可怎么办好?本以为自家院子里,如何也不会出了岔子。也不知道府上外墙有没有耗子洞的?”
    若在郡守府还好,自家人,费点儿工夫终归寻得回来。可要阿蛮那坏东西再溜出去,被巷子里路过的逮了家去打狗肉吃,七姑娘想想,心里一阵一阵的难受。
    都怪她,大意失了谨慎,这才闹出了乱子。
    那人送的年礼,元宵还没过,便给她弄丢了……心头空落落的,又愧又羞。揪着姜昱袍子,半晌不曾抬头。
    看她是真难过,姜昱无奈拨开她小手,顺势牵了人往回走。“年前宅子修葺过,门墙都新漆了漆的,你且安心就是。回屋歇着,指不定待会儿就能给你送来。”
    得了他安慰,七姑娘心里总算踏实些。一路闷闷的,到了桃花坞门口,目送姜昱往前院去,再叫了人帮手。
    其间太太叫陶妈妈过问是怎么一回事儿,倒是没怎的怪罪她,只叫她傍晚过去用饭,凡事儿交给姜昱便是。
    这日一直等到近子时,终究没有阿蛮的信儿。七姑娘仰躺在榻上,想着阿蛮,也想着他。身边突然少了毛茸茸的一团,虽则小家伙陪伴她时日不长,可到底是心里喜欢。突然就不见了踪影,也不知安不安妥,叫她如何睡得着。
    半夜里果然落了雨,滴滴答答打在房顶上,七姑娘起身抱着棉被,更是忧心。虽是开了春,可毕竟还在二月里头,这样的雨夜,阿蛮却在外头……
    如此再过一日,姜昱冷着个脸,面色大是不好。
    七姑娘心头咯噔一跳,见他这副神情,心头不好的预感益发强烈。
    “阿蛮……”她声音微微有些不稳,总是不愿意听见不好的消息。这般问他,总是存了那么一丝丝念想。
    姜昱只是静默看着她,斜飞入鬓的眉毛快要拢到一处。因着背光,容色显得尤其沉郁。
    “阿瑗,外间已然传遍。世子与郡主订了亲,两家交换过庚帖,业已纳征,下了彩礼。此事,再无转圜余地。”
    
    第142章 流水落花
    
    廷尉衙门,外间通堂内,诸位从史、书佐大人,正忙于察看各州承禀的要案卷宗。自左监大人上任以来,那位异常凌厉的手腕,实在叫人胆战心惊。
    两年内接连斩杀三位太尉大人得意门生,谕令即下,神不知鬼不觉,也不知如何翻查得了罪证,大多都是先斩后奏。廷尉大人过问起来,顾左监一句“竖子拒捕,咎由自取”,便将这白的说成了黑的,且证据确凿,无可抵赖。
    此外,除针对太尉府巍氏,这位左监大人行事颇有些耐人寻味。自己人衙门里头,廷尉大人提携自家连襟,也被这位利索拿了贼赃。以“贪赃枉法”的罪名,判了个不轻不重的罢黜。这还是这位看在廷尉大人乃丞相心腹,同属太子一党情面上,格外网开一面。
    之后顾大人于众目睽睽之下,乘肩舆入庆阳宫中,亲自向太子举荐顾氏属臣,取而代之。如此三番两次,真真落下个“任人唯亲,党同伐异”的名声来。
    只是叫众人看不明白,这位世子如此横行无忌,为何王上久不拿他问罪?连着传言中,同为太子一党,本该与左监大人生出间隙的丞相大人,竟也按兵不动,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揣摩不出其中深意,众人只得小心翼翼,多留几个心眼儿。最要紧,内衙那位,轻易不可开罪。这位年纪轻轻的左监大人,手段之狠戾,心思阴毒,常人难及。
    “她不肯见你?”书案后那人一身玄色锦袍,身姿伟岸,埋首批阅奏章。握笔那手,腕上挽了绣金丝云纹的袖口,露出一截劲瘦的臂膀。头戴高冠,面若冠玉,眉眼间异常静谧。
    听闻周准回禀,悠悠抬起头来,深邃的眸子闪过丝阴鸷,极快湮没下去。搁了笔,向后靠近太师椅中,屈指敲一敲案几,已然猜到几分。
    小丫头这是与他闹了脾气。
    周准一身赤红云崖纹官袍,两鬓各垂下一缕明黄的穗子,搭在胸前,更衬得他妖艳华美,面相柔媚。
    分明是御刑监的掌使,却堂而皇之,出现在廷尉衙门。应左监大人之邀“协查办案”,这位御刑监的头头,佩着鱼符,往来官衙尤其便利。
    周准恭敬侍立着,经了这几年历练,对世子愈加敬服。抬眼极快打量上首那位,只见日头从东窗投进来,恰好照亮世子爷半边俊朗的面庞。少年郎的青涩再不复见,轮廓鲜明,积威日重。尤其官服缎面上蟒纹绣团,映着光,隐在云雾后一双利爪,狰狞而锋锐。
    周准垂眸,只觉这两年,世子变化极大。之前这位,多是暗中排兵布阵,然则当下,却是露了峥嵘,许多时候,令人闻风丧胆。燕京已有传闻,公子玉枢借太子之势,明着是按律拿人,实则,被这位爷盯上,怕是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再想起月前被世子派往姜家探看七姑娘,那位脾气也硬,避而不见,令他无功而返。这还是头一次,七姑娘在他跟前,显露出不同往常的一面。
    大半年未见,竟不知那位惯常喜爱温婉笑着,有着一双明亮眼眸的女子,竟也有这等硬气时候。
    “下官几次请见,都被七姑娘推搪了去。只说八爷尚幼,离不得人,需得尽心照看,客套回绝了。”
    七姑娘为何如此,世子跟前几个心腹,无人不知其中缘故。必是恼了世子与郡主定亲一事,打翻了醋坛子。只是周准不明白,世子定亲,早晚也会纳姑娘入府,何来的别扭?
    “送去的玩意儿,她可收下?”敲击书案的响动,显是重了几分。
    周准肃着脸,话里带着几分挫败。“不曾。回京后,下官已先行回府一趟,全数交与公孙大人手中。”
    心头不悦,顾衍起身行至八宝阁前。静立片刻,抬手取下“六子联方”。一手负在身后,一手随意把玩拨弄。眼前浮现出她窝在他怀里,异常专注摆弄这物件的情形。
    他手把手教她,握着她软绵绵的小手。她侧坐在他腿上,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他鼻尖,隐隐缭绕着疏浅曼妙的香气。领会了,便仰起脑袋,亮晶晶的眼眸一闪一闪,冲着他暖暖笑起来。温和的表象底下,是她喜滋滋,小心翼翼掩藏的得意。
    若然一时半会儿看不明白,便独自沉浸进去,一个人琢磨,扔了他在一旁无心理会。她是一根筋的性情,做事总是专心致志。真遇上欢喜的,能够安安静静坐大半日。他搂着她,趁她无心旁骛,凑近了叼她小巧的耳朵。那丫头拿鼻子哼哼两声,不耐烦挪动,便缩了脖子左闪右避。
    被闹得烦了,抬手挥虫蝇似的,就着侧做的姿势,半空蹬一蹬小腿儿,扭过去,背对着他。自顾耍玩,哪里还记得尊卑之别。
    拇指轻轻摩挲着契合在一块儿的木条,念及往昔与她的亲近,他眼中微微溢出丝柔色。回头见周准还立在身后,漫不经心,沉声问道,“还有何事?”
    “方才下官出门,半路遇上夫人跟前单妈妈。托下官转告,夫人请您下衙后早些回府,傍晚郡主会家去做客。”
    前一刻还和缓的面色,转眼便了无痕迹。“待嫁之身,何来登门一说。”显是不乐见的。“告知公孙,本官公事繁重,今夜宿在府衙。”
    周准俯身领命,早猜到会是如此,告退而去。
    赵国公府,临近傍晚时候,单妈妈两手叉在袖管里,带着人在小厨房里忙活。不会儿便得了春秋居里公孙先生传话,只说世子又不归家。不禁暗自摇了摇头。府上那位爷三不五时便宿在府衙,但逢郡主到访,必定是不露面的。
    夫人苦口婆心劝了好几回,世子爷不过屋里坐一盏茶的工夫,稍陪一会儿子,撩袍子拂袖而去。那位爷自来是个主意大的,夫人劝不住,请了国公爷出面,情形只会更糟。
    如此,自这桩门当户对,燕京多少人艳羡的亲事定下,国公府里竟是不见丝毫喜气,反倒因着世子时常不归家,冷清不说,夫人也跟着唉声叹气,愁肠百结。
    单妈妈瞧着案板上那条十分肥美,已然开膛破肚的鲢鱼,这鱼腥味儿重,清蒸了,通常就只世子爷赏脸,会动两筷子。今儿个夫人特意交代小厨房好好料理,没成想,到底还是白费了心思。
    这早早定下的世子妃,还没进门呢,便这般不讨爷的喜欢。日后,可怎生得了……
    
    第143章 何日君再来
    
    三月里头,春日融融,江南已是一派花红柳绿,嫣然明媚好风光。
    桃花坞里,春英抖开一块儿四方的蓝布,平铺在朱漆圆桌上。绿芙仔细挑拣着姑娘爱穿的衣裳,挑中了,便整整齐齐叠放在当中。这是给姑娘收拾行软,再过几日,便得启程进京。
    “襦衫子,马面裙,开春新制的薄纱褙子……”春英一件儿件儿数过去,估摸着还少了几样。“绿芙,去柜子里取了小姐的巾子、荷包来。”
    绿芙嗳一声应下,转身过去收拾。不意瞧见最底下那层角落里,姑娘收拣起来的几样小衣裳。看见了,心口莫名堵闷。捧在手里,久久看得入了神。
    春英瞧她埋着脑袋,背对着半晌没动静,手上包袱收拾到一半儿,着急催她,“还不赶紧的,待会儿多少差事等着忙。”
    便见那丫头回过身,冲她摊开手心,上面几套十分讨人喜欢的衣衫,红红绿绿,最上头,压着一串儿系了红绸带,生锈的铃铛。早没了当初亮堂的光彩。
    春英喉头一滞,只这般看着,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想要说话,却被翻涌的心绪堵得开不了口。两人就这般沉默着,面容都透出几分暗淡来。
    “阿蛮的衣衫,还有铃铛。小姐总不让拿出来瞧,原是有道理的。”绿芙哑着声气,真个儿就是“睹物思人”。扭过身,不肯叫春英瞧见她红了眼眶。
    暗自想起阿蛮还在的时候,那段时日,桃花坞里热热闹闹,每日里都和乐融融。人人面上都带了笑,当起差来分外有劲儿。
    大伙儿嘴上都说阿蛮淘气,追着它逮了抹脸,哄了睡觉。有时候,累得腰都直不起来。满院子的跟着撵,蹲地上拨开了草丛,或是花圃里搬开一整排的陶瓮,挨个儿去寻。累是累些,可心里其实是乐意的。看着它被养得白白胖胖,立起尖尖的耳朵,扭着肥屁股蹦蹦跳跳,实在讨人喜欢。
    自来清静的桃花坞,多了阿蛮,便添了分喜气。姑娘本不爱吵闹,可因着阿蛮闹得中庭鸡飞狗跳,却从没有发过火,可见对阿蛮何其纵容。
    绿芙想起每回带着婢子摆饭,总要给阿蛮盛一碗香喷喷的肉末汤,然后八爷不耐烦旁人帮手,自个儿摇摇晃晃端着碗,摆在早嗅着香味儿,汪汪叫起来,急不可耐的阿蛮面前……那情形,正是十分温馨。
    偷偷抹一抹眼角,将阿蛮的物件原封不动放了回去。姑娘看了只怕更是伤心,何苦惹姑娘难过。
    春英接过巾帕香囊,塞包袱里,结结实实打了个结。桃花坞里,如今大伙儿都不敢在姑娘跟前提及阿蛮。只要一想二爷是在莲池里,唤人用捕鱼的网子捞了阿蛮上来,当时姑娘带着她与绿芙两个,站在莲池边上,眼睁睁瞧见阿蛮被冰冷的池水泡得没了形儿……
    那凄惨骇然的模样,起初几日,她夜里每每梦见,总是偷偷落泪。绿芙比她还不如,恍惚了大半月,摆饭时候总还记得舀一碗肉羹。
    只姑娘,将自个儿关在屋里整整两日,开门出来时候,已瞧不出异常。春英不知那日午后二爷如何安抚了姑娘,只知晓后头几日,姑娘总是不时望着窗外,怔怔出神。一坐便是一晌午,不说不笑,只独自蜷锦榻上看书,比以往更加沉静。
    二爷说,阿蛮颈骨事被人拧断的,该是活生生咽了气。之后又被人慌慌张张扔水塘里,本打算沉了水池,毁尸灭迹。
    若非碰巧底下人淘淤泥,捞了阿蛮上来,这事儿指不要瞒到何时去。春英只恨那人下得去手,当真是歹毒至极。
    偌大的郡守府,拢不过那么几号人,根本经不住查证。最后审问到九姑娘头上,起初九姑娘抵死不认,一口咬定从没有出过自个儿院门。
    后来七姑娘替了二爷,亲自问的话。九姑娘转眼像是变了个人,先头呓语着,接着癫狂谩骂叫嚣,在大人太太跟前,吐露出好些个大逆不道的愤恨埋怨。吓得一屋子人,大气儿都不敢喘。
    春英回想着九姑娘披头散发,握着佛珠张牙舞爪的模样,除了憎恶,便是心里惊怕。才刚满了十岁的姑娘,怎就生成了这副德性。
    事情水落石出,姜大人震怒加之心寒,将喊杀喊打,不肯认错儿的九姑娘送去城外庄子上。若非曲姨娘声泪俱下,苦苦央求太太,请愿一命抵一命,怕是九姑娘得被送庵堂里做姑子去。
    最后还是三爷出面,求得姜大人送了早淡薄了恩宠,又自愿求去的曲姨娘,跟着到庄子上照看九姑娘。如此,这场风波方才平息。
    因着想起阿蛮,两人都闷闷不乐,不怎地乐意说话。手脚麻利收拾了包袱,出门却见八爷赖在七姑娘身上,跃跃欲试,使出吃奶的劲儿,小脸涨得通红,跳着脚,想要夺七姑娘手上翻开的书卷。
    姑娘笑着高举着手臂,每每八爷快要够到,便向上扬一扬,与八爷闹做一团,难得露了笑脸。
    姑娘身边有崔妈妈跟乳娘伺候,春英绿芙只立在廊下,远远瞧着。如今姑娘也就对着家里人,还能露出开怀的笑来。
    “小姐不日便要进京,还不知八爷要闹成什么样子。”不见了阿蛮,若非七姑娘耐心哄着,又陪他耍玩,八爷这头,怕是要翻天的。姑娘再一走,受累便是太太跟陶妈妈。
    听绿芙这话,春英忧心道,“总归八爷年岁小,哭过了,不几日便能给淡忘了。真该担忧,却还是姑娘。自听说那位订了亲,姑娘面上瞧不出来,可看姑娘将周大人拒之门外,便知心里还是在意的。这要日后进了京,再行遇上,依照那位的性子,岂会轻易罢手?姑娘看着不温不火,可骨子里却是个倔脾气。两人要对上,又该怎么办好?”
    绿芙满心替自家姑娘委屈,可话到嘴边,突然想起那位爷就是个阎罗,她要敢乱说话,或是挑唆姑娘记恨了去,那位还不将她剥皮抽筋,生生活剐啰。
    于是很没出息泄了气,哀哀瞅着春英,全然没了主意。“此番进京,两位姑娘加上你我,辛枝简云,统共六人。去了人家的地盘儿,便是羊入虎口,加起来也不够那位爷塞牙缝儿的。若是世子强抢姑娘入府,告御状,也不知有没有人应?”
    仿佛合了绿芙的乌鸦嘴,这还没等到进京呢,启程那日,姜家两位姑娘在渡口下了轿辇,拜别了姜大人与太太,因着两位爷早几日便回了官学,便只带了二十余随扈,经水路北上。渡船方行出小半时辰,便在沧浪江上,迎面遇上一艘朱梁画栋的四层宝船。
    七姑娘有些晕船,正躺船舱里,闭目小憩。春英手心抹了药水儿,化开来,轻轻替姑娘揉捏。两人不知外头即将生出变故,亏得在甲板上刚端了热水的绿芙,眼力劲儿实在了得。
    仰着脖子,正感叹哪家的宝船这般气派,等好奇眯起眼,垫脚遥遥眺望。一眼瞧清楚对面儿高高竖起的桅杆上,招子上偌大一个“顾”字儿,煌煌然,猎猎迎风招展。
    船头还挺立着持枪,披着墨色斗篷,无比熟悉的人影。绿芙吓得一个激灵,再顾不得手上还端着面盆。跌跌撞撞,跟鬼撵似的,一路向船舱仓惶奔去。
    泼出的热水大片淋湿了衣裙,余下的抛洒在甲板上,隐隐的,蜿蜒指向远处。
    
  第一卷 第一四四章 心思怯怯

  “砰”一声巨响,舱门被人撞得摇摇晃晃。本就没落锁,这会儿吱吱呀呀洞开着,惊得船舱内两人倏然回头。惊愕着,齐齐向门外看去。
  七姑娘翻了个身,支肘坐起来。晕眩着,心口有些堵闷。只觉头重脚轻,脑袋沉甸甸,压得脖子酸。离得几步开外,看人都有几分不大真切。
  扶额,微眯着眼,这才瞧清楚是绿芙冲进门来。正手忙脚乱,面盆随手一撂,慌慌张张反身插门儿。
  这丫头也不知怎么回事儿,腰腹底下,裙衫淋湿了紧紧贴在腿上,隐隐能瞧见里头月白的绸裤。
  “小姐,大事不好。”没等七姑娘问话,绿芙已拎着裙摆,急急奔过来。没敢大声嚷嚷,只得压着声气,焦急报信儿。“外头国公府的宝船追来了。莫不是世子专程来逮您?您说这还没进京呢,那位怎地这样猴急?要不,您寻个地儿暂且避避,躲躲风头?”
  “当真?世子爷来了?”春英也被唬了一跳。这消息太吓人,也就没顾上绿芙话里的不妥当。
  “绝错不了!奴婢瞧着周大人立在船头,凶巴巴正朝咱们船上瞅呢,那眼睛亮得两个灯笼似的,若非奴婢见机跑得快,这会儿早被逮住了。”
  春英急急回头,本还想着寻七姑娘讨主意。世子爷到了,这倒是见还是不见?那位爷已在京里订了亲,再见姑娘,却是极不妥当。
  哪知七姑娘一声不吭,背转过身,默默躺下去,扯了身上的锦被蒙了脑袋,再没了动静。
  春英跟绿芙愕然对视两眼,姑娘这意思,莫不是不乐意见那位,叫她两个门口拦人去?绿芙缩一缩脖子,冲春英摇头不迭,可劲儿向后退得离门远些。
  世子要见姑娘,这船上谁人挡得住?那位从京里千里迢迢追到泰隆郡来,谁要不开眼,这时候当了绊脚石,那位一发火儿,保不准得丢河里去喂鱼。
  瞧绿芙那没出息的窝囊样,春英心头也怕,可到底偏向姑娘,不断给自己鼓劲儿。不怕的,她只需规规矩矩见了礼,只说姑娘晕船,身子不妥当,早歇下了。世子爷总不会光天化日,硬闯进门儿,坏了男女大防。好歹那位爷还有婚约在身的,总该顾忌着些。
  心里盘算的好好儿的,直等那位爷到来,冷着脸,将她与绿芙赶出去,耳畔重重关上了门,春英还怔楞着,久久回不过神。
  方才她就没胆子抬眼瞧世子。只是听见叩门声,低眉顺眼过去开了条门缝。小心翼翼回禀过七姑娘已然歇下,那位已是一掌拍开了门,吓得她踉跄向后退去,还没站稳,便被世子冷着声气,斥退了出来。
  与春英不同,绿芙仿若如蒙大赦,抱着春英臂膀,心里很是后怕。转念一想,好歹她提早给姑娘报了信儿,想来以姑娘的聪慧,心里该是有数的。遇上世子,定然能够吉人天相,逢凶化吉……
  两人被赶出船舱,惊吓过后,抬眼环顾四周。这么一瞧,更是惊怕。本还觉着宽敞的甲板上,周大人领头,身后站着两列重甲佩刀的侍卫。跟上回去麓山见到的国公府私兵不同,个个儿腰间都佩了鱼符,全是衙门里当差的。
  春英比绿芙见识多,瞧清楚这些官爷腰间的佩绶,比照田姑姑之前教导,不大敢肯定,却觉着该是廷尉衙门里的官差。
  “春英姐姐,这些人面相好凶。”绿芙躲在春英身后,怎么看怎么觉得,这排场,跟郡城里缉拿要犯,颇有几分相似?
  春英赶忙捂了她嘴巴,牵着人,偷偷退到角落里去。才站定,便见辛枝跟在五姑娘身后,许是听见外头动静,推了门出来。
  主仆两个一见外头这阵势,立时变了脸色。想退回去,却被周大人出言制止,很是客气,抬手示意,请五姑娘上宝船稍待。
  说是有请,神情跟口吻却透着毋庸置疑。
  不晓得到底发生何事,姜柔狐疑着,没敢多问。目光落在春英绿芙身上,犹豫半晌,再瞅瞅七姑娘紧闭的房门,终是有礼应下,领着辛枝简云,只带了随身包袱,被人护送上了宝船。
  暗自掂量着,周大人既是恭敬守在门外,春英绿芙也没在七姑娘跟前。总不能是七姑娘一人留在屋里收拾包袱。如此一想,立时恍然。
  “小姐,这宝船好生气派。”登上台阶,进了二层收拾好的屋子,见没了旁人,简云惊叹着,兴奋不已。头一回见这般富贵,不免有些激动得忘了形。
  五姑娘心头也是阵阵激越。只看这船通身华贵,龙头凤尾,船身长八丈有余,朱漆抱柱,琉璃瓦片,四面儿都挂着各式火红的宫灯。方才她站在舢板上,抬头仰望这庞然大物,瞧着船舷比寻常人家房梁还高,只觉自个儿无比渺小。
  能借世子东风,这般体体面面往京里去,五姑娘之前想也没敢想。毕竟,都说世子爷与王府郡主订了亲。七妹妹此时,身份很是尴尬。这时候世子能来泰隆郡,还这么张扬着接了人,先前五姑娘还隐隐不安,觉着七妹妹失宠,便少了世子爷这层依仗。如今看来,却是她杞人忧天,白操心了。
  推开窗户,俯瞰底下那只乌篷小船,五姑娘眼里止不住露出几分羡慕来。世子能这般待七妹妹,才刚定亲呢,也不顾那位未过门的世子妃如何作想,这份心意,真真难得。七妹妹若能一直拢着世子的心,日后还怕进不了国公府的门儿?一个贵妾,也不是不能肖想。
  听闻外间零落的脚步声远去,七姑娘屏息躲被窝里,蒙着脑袋,如何也不肯露面。她设想过太多与他重逢的场景,唯独没有她狼狈晕船,而他半路劫道。
  他立在榻前,居高临下看着她明知不管用,依旧缩头乌龟似的,对他避而不见。来时路上抑制不住,心里于她全是惦念。方才在门外,无人知晓,他竟生出片刻情怯。
  如今看她笨拙躲他,与他方才一瞬踏步不前,何其相似。于是心里瞬时塌了一角,见了她,才觉出久违的温软来。
  于她,他总是极易动容。
  俯身靠近些,指尖挑起一缕铺在软枕上乌黑的发丝。放鼻端嗅一嗅,俊逸的面庞上,透出抹压抑的克制。
  当真碰着了人,熟悉的气味,如斯记忆犹新,仿若她从未离了他身畔。
  他眸色暗沉如海,暗自描摹小丫头长成后的模样,用着比两年前更沉稳厚重的嗓音,轻柔唤她。
  “阿瑗。盼你长大,委实不易。好在,终归等来这一日。”话里带了几许无奈,更多却是蔚然心安。多少话想与她道尽,到头来,只化作一句深沉的叹息,融了他朝朝暮暮,经年挂怀。
  他低声耳语,隔着锦被跟她捂耳朵的小手,恍惚钻进她心坎儿,仿似离得很远,又近在咫尺。
  原来,他也是记得的。他说这话的口吻,跟她生辰那日对她允诺,一般无二。
  她心头微颤,酸涩着,委屈得想要落泪。

    第145章 所谓内定
    
    懂得他是为她筹谋,她将他布置的课业尽数完成。不敢说韦编三绝,凿壁偷光,却也算得手不释卷,尽心尽力了。
    她以为他既允诺了她,依照他一言九鼎,说一不二的性情,她信他又何妨。
    不愿意自个儿止步不前,再给他添了负累。她便默默努力着,白日里瞧不出不同。只夜里一个人,安安静静躺在纱帐笼罩的一方小天地里,瞧着帐子里柔和的光,总会想起他极少时候,浮在嘴角暖暖的笑。
    他在外头极少给人好脸,可真要笑起来,衬着那张令人嫉妒的俊脸,真真是好看。
    每每他遣人送信,或是赠她京里头的稀罕玩意儿,她总是格外珍视,不假他人之手,一一收拣起来。
    自与他离别,她便藏了心事。看他字里行间莫不透出深切的惦念,她心里酸酸甜甜,亦偷偷放了他在心上。默默期许着,许多次想着他说的“长大”,猜想之后该是如何光景。
    便是这般对他信赖,到头来,却等到他与郡主定亲的消息。说不难过,当真是骗人。
    她闭着眼,抽一抽鼻头。不想听他说话,他最是惯于哄她。听进去了,保不定她又不争气,会对他心软。更不想见他,他生来一副好样貌,再加上花言巧语,她觉着自个儿未必能免俗。
    这会儿他唤她,她只作不闻,一动不动。
    瞧她真是与他怄了气,便是他到了她跟前,这丫头也装聋作哑,避而不见。他长长叹一口气,知晓她是心里头不痛快。女儿家小心思,他既乐见她如此,又颇有些不舍得。
    弯腰轻巧连着被子捞了她进怀里,他顺势坐下,伸手将她小脑袋拨弄出来。
    “闷在里头,也不怕闭了气。”将覆在她脸上的发丝,挑开了别到耳后。甫一瞧清她面容,他眼里幽光一闪而过。取而代之,却是瞬时沉了目色,探手搁在她额头。
    两年不见,小丫头已褪了青涩。五官长开了些,少了稚嫩,多了女子的婉约柔媚。幼时已是美人胚子,经了些时日,养得越发水灵剔透。叫他乍见之下,心头便为之一动。
    只是她神色疲乏,似有不妥。再是贪恋她容色,也不及她身子要紧。
    “阿瑗,何处不舒坦?”话里毫不掩饰,带了心疼。她被他牢牢困住,无力挣脱,想着他既已定亲,还来好言哄她。越想他越可恶,紧咬着下唇,脸庞往被子里躲。
    既是察觉她身子不安生,他便再不停留,打横将她抱起,连人带被子,裹着往门外去。
    “若然心存怨怪,暂且都搁置着。待得身子好些,自当将其中缘由说与你知晓。彼时若还欲闹腾,也由了你无妨。只如今,乖乖随我上船,看过大夫要紧。”
    因着她如今不好,他便软了语气。她没留心他变了称谓,骤然被他抱起,只觉天旋地转,更难受了。低低嘤咛一声,听在他耳中,面色越发不好。
    她晕乎乎,仰面朝天,眼睛虚了条缝儿。他步伐很稳,几乎察觉不出行进间的颠簸。她微微睁眼,瞧见他紧绷的下颚,方才是不乐意瞅他,这会儿出了门,总要瞧瞧他要带她去何处。
    于是不可避免,瞧见他比往昔更为俊朗的面庞。赌气偏开眼,视线往上挪去,只见碧蓝如洗的苍穹,高远开阔。棉花似的云朵,不知是借了风,还是他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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