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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宠之嫡妃攻略-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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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上已疑心本宫所言不实。去岁已两次宣御医替公昶看脉。若非有右相大人暗中疏通,这事儿,怕是瞒不住的。”
七姑娘越听心思越沉。到底是血亲的侄儿,生来又是这般身份。若真痴傻,可想而知,他母二人,今后在宫中会是何等光景。
可这一切的沉重,都不比上在她眼中,姜柔谈及此事时,虽则哀戚,却依旧坚毅,不肯罢手的绝决。
“你待如何?”被姜柔抓着两手,轻易便能感觉她的用力。七姑娘半垂下眼眸,不说她是否赞同姜柔在此事上不肯直面,自欺欺人的顽固。意外却是,那人在她面前,一句也没有提及。
他暗中帮姜柔欺瞒怀王,这其中,不怪她多想,他又存了多少算计?
这时,却听姜柔软声相求,话里不失狠辣。
“七妹妹可知,庄容华有孕了。她这容华的份位怎么来的,你知我知。再叫她得意下去,谁能担保,往后她不会变本加厉,挟私报复?真要等到那时候,你我如何先不谈,便是姜家,也要被她带累。”
姜冉那阴暗扭曲的性,姜柔姜瑗皆知。若真如姜柔所说,公昶失宠在即,将来这宫中,怕真就是庄容华的天下了。
七姑娘面色不佳。再是不喜姜冉,却从没有如姜柔话里再明显不过的暗示那般,立即生出,要向姜冉肚里小儿下手的打算。
见并未全然说动她,姜柔一急,赶忙道,“这事儿也无需你过费心神。但求你在右相大人面前提一提,几句话的工夫,总不会叫你为难。”
言下之意,庄容华那肚留不得。她不出手,扇扇枕边风总行。
不为难么?七姑娘抬眼看她,许久沉默。
杀人,何需动刀?“人言可畏”,翻翻嘴皮的工夫,已足矣害人性命。正如这后宫之中,冤死的人,还少么?
不过有句话姜柔说对了。
她不会为难,也轮不上她为难。
见姜柔还要鼓动,七姑娘将手从她掌心里抽出。两手交叠,搁在胸前,目光沉沉。
“你既知晓他在暗中帮你,便该想到,你这宫中,定是放有他的眼线。你今日能寻我前来,足矣证明,他未拦你。”
于是接下来的事,她无需插手,也插不上手。别说是她,便是姜柔,从今往后,也只剩下眼睁睁看着事态变化了。
姜柔不懂,还在愕然怔神。七姑娘已起身,不等姜柔缠上来苦苦哀求,转身出门。
步下台阶,深吸一口气。七姑娘抬眼望着四面被宫墙围出来的一方窄小天地。突然,有些想他,想诜哥儿带着奶香,暖暖的襁褓。
第三八六章 山寺之谜,沉默的在乎
巫通自从被六爷派到先生跟前已有数月。平日除尽护院之责,先生少有差事吩咐下来。奇怪的是,半月前,破天荒的,先生竟交代他莫要显露行踪,去燕京城外,大悲禅院走一遭。
巫通祖上代,皆为朱氏忠仆。如今被六爷暂且给了先生,但这差使,还是要上报的。
朱六爷得知温良此时特意命巫通前往大悲禅院,查探那位每逢大年初一进山上香一事,显是疑心此事背后,或有隐情。
事关朱家最大的政敌,但凡能抓住那人的马脚,哪里有不许的道理。
于是巫通领命行事,改头换面,扮作商户人家的富家弟,进山踏青。见天色已晚,便到庙里借宿了一宿。隔日又起了个大早,山前山后四处转转。游兴正好,见古刹庄严肃穆,便带了两个同来的侍从,一行人到观音殿上了香,听了堂早课。临去时,很是阔气捐了香油钱。
巫通这一去,再回府,已是日上头。
将打探来的消息如实回禀,与早年朱家派去的探,打探来的内情,几乎一般无二,挖掘不出什么名堂。这结果,令朱曦颇有几分失望。
事关那人,事无大小,朱家又岂会不上心?若不是番两次,查不出个所以来,朱家也不会就此断了这门心思,将那人进山一事,归结为最是寻常为家人里祈福,无奈置之不理。
然则同样一件事,一字不差听到温良耳中,事情便有了几丝耐人寻味。
“照你这话,顾大人于昭和九年前,吩咐庙里僧人,每年都点一盏灯?”
“是一盏灯,一盏祈愿灯。听庙里僧人说,乃是顾大人为其兄所点。”
那位兄长,便是那早殇的顾戎。传言世幼时,与一母同胞的兄长感情甚笃,为亲厚。这倒也说得通。
温良倒向躺椅,敲一敲扶手。
“之后又如何?”
巫通回说,“因是暗中查访,小人不便在香堂久留。只一眼瞟去,见得那供台之上,供奉的香火,远不止一年一盏这数目。好似近些年来,多出了些许。”
“多出些许?”仿佛抓住了什么了不得的苗头,温良眼前一亮,豁然直起身来。
“你可看清了?确是那位另点了祈愿灯?”
不想这般小事,到了先生跟前,竟盘问如此细致。不自觉的,巫通答话间,便带了几分小心谨慎。
“多出的倒不是祈愿灯。小的瞧着,倒像是超人往生的长明灯。”
屋里有一瞬静谧。好半晌,温良起身,行至窗前,负手徐徐踱步。
忽而一转身,紧紧盯着面前这人,眼底流烨着莫名的光彩。
“你口中所言‘近些年来’,可能估摸出个大概?”
巫通一怔,不知先生为何有此一问。想不明白,只得埋头苦苦思。回想那日光景,眼前不禁浮现出一排排齐整的沉香木架。其上一盏接一盏如豆的烛火,火光跳跃,起伏间,照得整个香堂煌煌然,通明如昼。
那上边儿不止有顾大人点的灯,还有京中夫人小姐们时常进山,供奉的香火。
这时候巫通不得不庆幸,幸而那位每每抢的都是头香,自然点的灯,也是高高供奉在最上边儿那几排。且他生来记性头不差,即便不能一口咬定给个准话,若只估摸个大概,想来八九不离十。
暗自在心里数了好几回,巫通抬头,抄手回道,“不出五载。左不过王上继位前后。”
便是这句话,叫温良心里模糊的揣测,更清明了几分。
大悲禅院里供的长明灯,多为普众生,消去业障。前世种种,譬如昨日死。嗔痴嫉怒,恩怨情仇,世人营营忧忧,陷在其中,如溺海中。佛祖以慈悲为怀,人登上彼岸。前尘旧事,莫再回头,皆作了浮云散。只留下善果,换得来世多种善因。
谁又能想到,那人竟为区区一女,谋算到这等地步。
怀王登基前后,何来的因果业障?他绝非良善之辈,自他回京入仕以来,从来杀伐果断,不留情面。何时怕过因果报应?
他既不怕,这长明灯护的是谁,安的又是谁人的心,也就不言而喻了。
长明灯之归属,少说那幼安,当算在此列。之于先王,或可从彼时还是女官的姜氏,进宫侍疾,到之后前任大总管冯瑛,一夕之间归顺顾氏,窥得一二。
故而这灯,点得讲究。那人不惮因果,讳忌却是,世妃姜氏沾染他的因果。
如此,想明白其间原委,由不得温良不感概:世人道他风流,他比世人谣传更甚。
好笑掸一掸衣袖,像是要拂去多日来的阴郁。温良望院中春景,只觉化雪过后,山楂树长了嫩芽,仿佛披了层新衣。勃勃生机,如是甚好!
这其中的妙处,于朱家无用,于他温良,却是大有用途!
再几日,京中接连好几场大雨。
后宫之中,朱婕妤侧躺在今岁新打的贵妃榻上,指尖捻一粒地莓,送进嫣红的嘴里,悠悠听着郝姑姑细说庄容华如何在偏殿作威作福,借着她那金贵的肚乱发脾气,打骂宫婢。
“由她便是。没瞧见便是咱们王上,如今也万般容忍她那娇纵的性?眼下她在本宫宫里闹,再过些时候,本宫便不信了,她还能按耐得住。”说着便将目光投向姜婕妤宫中那处,眼底闪过抹智珠在握的笃定。
即便姜柔忍得,庄容华也不是安分的主。姜家姐妹两个积怨已深,这内讧的好戏,她期待得很。
挥退郝姑姑,婕妤娘娘难得好兴致,宣人来抚琴。
趁乐怜未至,朱婕妤身后那掌事大宫女,面上隐有忧思,终是没忍住。
“娘娘,咱们喂庄容华那颗药丸,只管保月。若是超出了,女月事一来,假孕的底细也就瞒不住了。还请娘娘早做安排。”
欺君罔上之罪,可是要诛九族的。即便娘娘为稳妥起见,连郝姑姑也一并瞒着,这掌事宫女心里,依旧惴惴难安,担惊受怕。
朱婕妤听闻此言,眸光倏而一冷。眼刀扫过去,吓得那宫女激灵灵一个哆嗦。
“这宫里该说的,不该说的,都给本宫牢牢记住!时时刻刻,留心管好你那张嘴巴。本宫做事,心里有数。轮不到你来说教。”
第三八七章 一家三口,平淡中的温馨
接连几日梅雨天过后,正值右相大人休沐,天却放了晴。
七姑娘一觉醒来,扭头便见那人躺在身旁,安然闭着眼。他睫毛细密,却不同于一般女的卷翘。眼下有淡淡的青影,是这几日忙于各地春耕农事,频频被怀王召见,批阅奏疏至深夜落下的疲惫。
难得见他睡得香,她蹑手蹑脚自他怀里缩回胳膊,支起身来打量他片刻,只觉这人面容何时看,都当得起“清俊”二字。
他睡着的时候,鼻息轻浅,神态温和舒展。想到他这副样,旁人一年也见不上一回,七姑娘嘴角微勾,小心翼翼跨过他,弯腰背对他坐在床沿。一手去够床尾叠放的中衣,一手还半遮半掩,捂着胸前的小衣。
睁眼便见她白花花露着膀,云鬓松散,香腮艳浓,他眼中丝毫也无初醒的迷糊。沉静如渊的眸,半眯着锁定她后颈,眼风自她咯吱窝底下穿过,轻易便窥见被她笨拙遮掩的春色。
她全然不知自个儿刚醒,酥软且迟迟的美态,尽皆被他收入眼底。正抖开衣领,往袖管里伸胳膊。腰间突然一沉,却是他借了她的力,翻身而起。
他裹带着被窝里的暖气,胸膛紧紧贴在她身后。手掌驾轻就熟,探进她小衣,似是使坏,下颚抵着她颈窝,慢吞吞含弄她侧颈。
大清早,她哪里防着他还有这一手。
娇嗔一声,很快便软了身。他在她背后轻笑,嗓音醇厚而沙哑。
“再陪为夫躺会儿。”也不顾她挣扎,逮了人回去,同时吩咐门外听闻响动,欲要进屋的春英几个,无需进来伺候。
她脸庞发烧,他这般下令,岂不叫人想入非非?作势抬起昨儿个夜里被他褪了绫袜,光裸裸的脚丫,轻轻踹在他小腿。即便只是做个样,也仍旧顾及着他右腿膝盖的旧伤。
“大人您要睡且自个儿去睡。您儿那头还饿着肚呢。”
奶娃娃不见她虽不会哭闹,可小家伙机灵,仿佛能分辨出气味儿。有她抱着,总能多吃几口奶水。若是换了乳母喂,诜哥儿砸吧两口,玩儿似的歇一歇,睁着黑葡萄似的眼睛,骨碌碌四下转一转。模样虽讨喜,却会耽误吃饭的正事儿。
这也是七姑娘唯独觉着她儿不乖淘气的一条。不愿纵他养成吃吃歇歇的坏习惯,但凡她奶水足,七姑娘总是亲自喂养。
“使人抱进来。”他也干脆。话毕,埋进她胸口。说好的“躺会儿”,便换了另一幅光景。
于是这日清早,世妃喂养诜哥儿,因着屋里多出一人,便多了几分不为外人道的香艳缠绵。
待得将诜哥儿与自个儿拾掇好,已是日上竿。那人照常往春秋斋理事,七姑娘抱着诜哥儿到东苑请安。许氏是过来人,虽与赵国公谈不上如何融洽,可七姑娘一行明明白白比平日迟了约大半个时辰,这里头的门道,许氏心里一清二楚。
做母亲的,撞见世闹出的荒唐事儿,尤其世妃当下还含苞待放,水灵灵立在眼前。婆媳两个见了面,难免生出几分彼此都心知肚明的尴尬来。
许氏听她回说诜哥儿乖巧,吃足了奶水,遂只留下金孙,挥手命她退下。许氏心知,这事儿多半赖不着她,她那软绵绵的性,何曾拧得过世。
教训无用,也就无意多说。
七姑娘只觉丢人丢到东苑来了。见许氏跟前单妈妈笑眯眯替她打了帘,那笑里分明透着几分老怀欣慰的夸奖跟鼓舞,七姑娘脸上一烫,落荒而逃。
“如今姜昱到了何处?”
处置完正事,顾衍突然记起昨晚她还问起她兄长回泰隆吊唁,何时回京。于是看向公孙。
公孙了然一笑,自然明白他家世这问,却是代世妃开口。
“姜二爷前日已到了渡口。因天色已晚,并未进京。昨日午前动身,经大悲禅院,特意进山探望了故人。今早向府中递了信,请您准许他进府,探望世妃与尚未见过的侄儿。”
顾衍本已要出门,乍闻姜昱半道拐去了别处,复又坐回去,屈指敲敲书案。
“故人?”
以她兄妹二人之亲厚,姜昱回京,不赶着进府探看她母。倒是何人,尚排在姜瑗前头?
公孙也正要就此事回禀。如今正好,世先问起,公孙心头一松,正了容色。
“姜二爷去见的,却是殷家那位。去岁秋节前几日,正值姜二爷离京办差。世妃便请他顺道给殷家那位,带去些秋饼书画。之后如何,下臣不知。只没料到,此番姜二爷回京,当先又去见了那位的面。”
事关世妃兄长,公孙不敢怠慢。一五一十,如实交代。
要说殷家那姑娘,也是命苦。打小寄养在江阴侯府上,过后又被贺家送进宫,做了侧妃。虽则已自请求去,带发修行。可到底是嫁过人,非是尘世中人。姜家二爷与其牵扯出纠葛,尤其如今已登基,这里头的忌讳,不可谓不深。
果然,一听姜昱见的是殷宓,顾衍蹙眉,眼底神色莫名。
“派人去查。他二人何时见面,可有旁人在场?说了何话,停留几时?事无巨细,尽快来报。”
七姑娘不知,她兄长那点儿事儿,已然提到那人案头。
午间用饭,他如期而至。两人安安静静用过饭,他牵她到东苑接回诜哥儿。原本是念及她多日待在府上,家里待得久了,怕她觉得闷。恰逢他今日得闲,便陪她出门逛逛。
哪知在正门口遇上关夫人母,也是正欲出门。燚哥儿见了他,眼珠一亮,挣脱关夫人的手,欢欢喜喜扑过去捉了他手,吵着要与阿舅同往。
这下,即便关夫人再有眼色,可耐不过燚哥儿瞪着亮闪闪的眼睛,一副渴望的模样,眼巴巴瞅着七姑娘。仿佛她不答应,燚哥儿便会异常失望。
如此,七姑娘心里虽也盼着一家和和美美出门游玩一日,可终究不愿让燚哥儿生出那人得了大,便不再疼爱他的想法。于是回头向那人看去,不巧,也正好对上他安静,眼带征询的目光。
他能如此尊重,以她为先,她心里哪里还有不满足。于是笑呵呵主动挽了关夫人的手,腾出他身畔的空位来,正好叫他能一手牵了燚哥儿,一手抱着大。
关夫人感激拍拍她手背。燚哥儿对世,比关爷更多了濡慕与亲近。世妃能如此体谅大,关夫人感谢的话放在心里。瞅一瞅燚哥儿,再瞅一瞅世,末了,目光停在靠在世肩头,呼呼大睡的小儿身上。
同为女,对世妃,不是不羡慕的。
第三八八章 由此及彼,甚为期许
难得出府一趟,一行人在平日最闹热的巷口下了车辇,带着随侍沿途逛过去。
他领着燚哥儿在前,七姑娘挽着关夫人稍稍落后两步。身后春英抱着诜哥儿,世夫妇出行,排场不小。
市井兜售的玩意儿,比起国公府自个儿制的,自是千般不如。可对于燚哥儿这般,被关夫人严加管教,半年也指不定能出一趟门儿的半大孩童来讲,见惯了府上锦衣玉食,乍一看寻常姓家的用物,燚哥儿伸长了脖,只觉瞧什么都稀奇。目不暇接,恨不能走得慢些,多长两双眼睛。
燚哥儿如今个头儿已齐他臂膀高。有他在身旁如此卓尔不群,饶是燚哥儿心里蠢蠢欲动,面上也有样样,端着世家弟的骄矜。昂阔步,袖袍招招,一副既老成,又掩不住少年人雀跃的小模样。只看得关夫人与七姑娘暗自好笑。
“眼下也就他阿舅还降得住他。”关夫人话里带着溺爱,目光慈和,一都眼不离燚哥儿。
就这么一句话,听在七姑娘耳中,不难琢磨出些旁的味道来。
老话都说,严父慈母。燚哥儿母出门,作陪的不是关爷,而是世。能令燚哥儿乖巧听话,生怕叫长辈失望的,也不是他父亲,而是他阿舅。
这其中的关节,七姑娘也隐隐有所耳闻。
据说那关爷素来不是个行端正的。在幽州已是如此,没放多少心思在妻儿身上,倒是颇好听曲儿找粉头。闲来无事,还能邀两狐朋狗友,吃酒斗蛐蛐儿。典型的纨绔弟,不堪大用。
进京以后,有那人压着,方才在府衙里挂了个闲职。油水不多,那关爷也就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不思进取,反倒借着那人的名头,大事儿上不敢犯,小事儿上头,偷奸耍滑。下了衙,隔差五,聚众吃酒。晚了家去,醉醺醺一身酒气回屋,关夫人本就性软,又见他自打入了京,再没在外沾花惹草,把手伸向屋里的婢。这日,也就这般得过且过了,哪里还有和美一说。
别人家的家事,且又是他阿姊。长幼有序,七姑娘即便看不过眼,也不好插嘴。更何况,不见一家之主的国公大人也没发话不是?
如今听关夫人这般感概,似有感而发。七姑娘只抿嘴一笑,并不说破,心里也能体谅关夫人的苦处。
任谁摊上这么个夫主,日也不好过得如意。
大人的心事,小孩自是不知晓的。燚哥儿见道旁有匠人现制土陶碗,招揽营生。瞧着稀罕,在摊铺前停了停,观望了好半会儿。
走过了,心里还念念不忘。仰头问他阿舅,“咱府上有陶土吗?”“一捧陶土要掺多少碗水,才活得成那般刚好的泥巴?”“既然能做敞口的碗,能做装果脯的罐么?”
燚哥儿声气儿不小,七姑娘在身后听得直乐。关夫人也笑起来,低声斥一句“淘气”。
那人回头,目光不偏不倚,直直撞上七姑娘颇有几分得趣的眼眸。微微眯了眼。
她被他突然回头,仿似察觉她小心思的一瞥,看得心虚别开眼,只挽着关夫人的胳膊四下旁顾。
心里暗忖:他那般好洁讲究之人,生而风雅。就如同这世间许多丈夫,十指不沾阳春水,君远庖厨。
燚哥儿这问,却是问错了人。
世人对他多有恭维——美姿容,善经纶,通乐赋,精谋略。
可却没有一条,是赞他识世间疾苦,懂柴米油盐的。更无需说,捏泥巴这等“有辱斯”之事。
想想他肃着个脸,挽起袖口,一本正经糊泥碗那情形……她心里憋不住笑,嘴角弯弯,引得那人目光一沉,再睇她一眼。
她以为他自恃身份,会将燚哥儿这问,当了稚之言,听过便罢。技巧的扯开话题,就如同他平日,凡事到他跟前,皆是不慌不忙,从容应对。
哪里知晓,他摸摸燚哥儿的头,忽而止步。转身看她,也不多做交代,只冲关夫人递去个安抚的眼色,便带着燚哥儿,复又辗转回到那匠人跟前。
俯和煦道,“心头既存了疑问,何不当面问个明白。”竟是许了燚哥儿近处观摩,亲自上手试一试,寻那匠人讨教。
他摆手免了那已然诚惶诚恐的匠人俯身行大礼。又推了燚哥儿上前,似是鼓励。
燚哥儿小脸兴奋得通红,起初还有些自持放不开,之后得那匠人引导,很快便领会了要诀,玩儿得不亦乐乎。终是露了少年人心性。
关夫人初时对他此举,稍有几分不赞同。可之后听他从旁教诲燚哥儿不可读死书,需多思多问,也就渐渐释了怀。
七姑娘立在门外,头一回见他如此做派,开头那点儿取笑他的心思,如今已被她眼中闪闪的华彩所取代。
原来,他比她所想,更加真实坦荡,胸襟广阔。
于教导燚哥儿这事儿上,他并不避讳,不曾敷衍了事。他不善制陶,便请人代为教导。既不掩饰他的不精通,亦以身作则,替燚哥儿树立了良好的示范。他的威严在燚哥儿面前不损分毫,如是这般,往后燚哥儿对他,除濡慕外,亦多了几分敬服。
好奇心得以满足,由婢打来井水净了手。燚哥儿跨出门,冲关夫人兴奋的,叽叽喳喳的说道。
他顺势带她走在前面,接过春英怀里的大。斜眼看她,袖袍掩盖下的大手,握了她小手,轻捏了捏。
“淘气。”
如关夫人笑骂燚哥儿,这口吻,真是一般无二了。亲近不失宠溺,默默温情,缭绕其间。
“大人。”多久没这般唤他?此时却是冲口而出。
“您就不怕旁人看了,说您的闲话?”燕京之地,他亲自带燚哥儿体验市井之乐。以他的权贵,旁人便是不敢明着嚼舌根,暗地里,怕是也要无事生非的传诵。
他不过挑一挑眼,喉头溢出抹轻笑。
便是如此,平淡中,傲骨卓绝。
他这份于旁人的轻鄙,自有他的底气。心知他是看不惯诸多迂腐士,一味清高不识民生艰苦。且他凡事由心惯了,何时为这般细枝末节的小事,畏过人言。
两人并肩走出几步远,轻轻的,他听她附耳低语。
“生平能做了大人您的生,下官觉得,甚为自傲。”
至少在做问这事儿上,这人的正直严谨,不拘豁达,不输她前世最敬重的导师。他之言表,令她终身受用。如此,也令她对他教养诜哥儿,不由的,多了几分期许。
第三八九章 意想之外,不速之客
长街商肆林立,逛过脂粉铺,关夫人带头,进了家布庄。頂点小说,此处东家姓田,掌柜的是一包头巾的妇人。一看眉眼便知是个伶俐人,许是哪家富户主母的配房,衣着比相邻商户都体面些。甫一见她一行人,眼尖得很,一张老脸笑开了花,不等贵客进门,已躬身迎上前,使人看座沏茶。
关夫人是被当门口挂着,小儿垂髻用的头绳吸引进来的。长长的头绳,一端压在朱漆案板上,一端垂在案头外,当空悬着。位两头绣的花样,有蚱蜢、金鱼,虽不精致,却比府上常送来的五蝠贺喜,多了几分童趣。
燚哥儿喜欢,关夫人也就任由他挑拣。
此处地方不大,除了布匹,女红制的小玩意儿倒也不少。
七姑娘就瞧见好几个花布老虎,虎头虎脑的模样,大小均有,甚是可爱。
“舅母,给弟弟买一个。”燚哥儿自个儿忙活,也不忘挑了个最小的老虎,往刚醒来的诜哥儿手里塞。
奶娃娃刚睡醒,打个呵欠,毛茸茸的脑袋在那人肩头蹭了蹭。仿佛觉着手里多了个东西,想抬手瞧一瞧。可惜年岁小,手上软绵绵没力气,握不住,眼看便要落到地上。
这般年岁的小儿,表情还不够丰富。加之诜哥儿生来不爱哭闹,只本能的,在他怀里扭了扭小身,蹬了蹬腿儿。像是要一头往外扎,弯腰看个明白。
见诜哥儿难得显露出除嗜睡外活泼的一面,那人眼疾手快,一把将花布老虎抄在手里。
大手包着诜哥儿的小手,握紧了,递到小儿眼前。果然见得诜哥儿鼓着圆溜溜的眼睛,目不转睛,盯得专注。
七姑娘在一旁看着,见他带着诜哥儿的小手晃了晃。那花布老虎也就跟着摇头晃脑,冲诜哥儿点头哈腰。
诜哥儿看得乐了,张着小嘴儿,流着口水,在他怀里手舞足蹈。圆嘟嘟的小脸上,嘴角绽出个浅浅的酒窝,这点儿随了她。
他身形昂藏,一手抱小儿,一手握老虎。不同于陶妈妈逗诜哥儿的时候,嘴上念念叨叨,低声哼唱。他目色和缓,虽不言语,动作也稍显生疏。偏偏他声名在外,这般和颜悦色,与传言中那位右相大人官威赫赫,毫不容情,似不是一个人。只叫那掌柜的看直了眼。
燚哥儿见他逗弄小儿,仰起的眸里,隐隐带了丝渴望。
到底是半大的少年郎,这时候已然分得清人情世故,亲疏远近。
七姑娘将一切看在眼中,若有所思。
进了门儿,自当四下瞅瞅。府上不缺名贵缎,于是只挑了少见的看。
也不知如何就在角落里翻出几件绫罗轻纱的裙裳,那质地式样,轻薄得很,一看便知不是正经人家姑娘穿戴的。七姑娘微一蹙眉,赶忙扔开去。
虽则明白店里是小本买卖,教九流之人的营生都做,容不得掌柜挑拣四。可这般露骨的女衣物,放在燚哥儿与那人跟前,却是不得当了。
于是寻了个借口,结了银钱,匆匆出了门。
因着出门在外,还带着诜哥儿,唯恐耽搁久了,诜哥儿饿了要吃奶,遂也没久逛。回去的时候,关夫人特意唤了燚哥儿同车。七姑娘一家口,总算得空处处。
“臂弯酸不酸?要不将诜哥儿给妾身抱着?”
那人不以为然,反过来将多话之人圈进怀里。让她半倚在他身前,母两个,一人占了他半边胸膛。
不知为何,她觉得这一刻特别宁静。
身后的怀抱异常结实,窝心又安稳。眼前稚聪颖讨喜,淘气的小手,正有一下没一下,拨弄她耳坠。小孩家喜爱亮闪闪的物什,好在力气不大,没什准头,倒也不会真个儿挠疼了她。
不会儿,将诜哥儿哄得睡了,她抬头看他,只见他微微仰着下颚,向后靠坐着,眼睑微垂。见她看来,他轻拍她背心,将搭在她与诜哥儿身上的薄毯向上拉了拉,掖好边角。无声示意她好好靠着他,养一养神。
她听话侧脸贴在他颈窝。薄薄一层毛毯,将她人,一并围在这方小小的天地里,亲密相依。
耳畔是车轱辘捻过石板,枯燥的闷响,催人好睡。鼻端缭绕着淡淡的奶香味儿,还有他身上令人熟悉又安心的气息。她闭上眼,默默数他的心跳。
一五……,一十。没数几下,神思已恍惚。迷迷糊糊,仿佛又记起,那年山道上,秋雨过后,有一俊俏少年郎君,背她拾阶而下。柔声唤她,“快些长大”。
梦里春花秋月,与君相好,几寒暑。
再睁眼,车已到府门前。他抱诜哥儿下去,腾出手来,欲行搀扶她下地。这情形,一如多年前,他立在下边,向她伸手。彼时她心里惴惴,傻一般,拿阿狸搪塞他。而今她高高挽着妇人髻,笑意温婉,毫不犹豫,回握他大手。
他虽不知她心头所想,却也被她眼中情意所动容。心下一动,竟临时改了主意,手上一带,打横抱她下来。几息之后,稳稳放她落地。一手扶在她肩头,替她理一理钗环。
他一应举止,干净利落,行云流水。做来落落大方,旁若无人。
七姑娘脸颊微热,掩饰般,拽一拽裙摆,由他领着进了门。
春英几个跟在身后,只觉很是脸红心热。世妃进门也有好些年头,能与世如此恩爱,真个儿羡煞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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