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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国诗之燕宿雕梁-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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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行至一间院子,有葱郁竹林摇曳风中,福全并未停步之意,穆诗雅只能继续跟着,一片梅树林闯入眼睛,虽然未开花枝,长得却很旺盛,比先前庆华宫内的几枝梅树更加苍劲挺拔,皎洁的月光和夏日的炙热透过梅枝缝隙,本该狂躁的热,却让穆诗雅生出一股暖意。
“郡主殿下稍等,老奴这就派人给璟王殿下传话。”福全向穆诗雅恭敬一拜,从院中退身。身边侍女为穆诗雅斟了杯温茶,退步一旁。穆诗雅打量着院中景色,眼中喜欢,心头的憋闷被慢慢隐下。
“这是哪里?”穆诗雅问一旁侍女。
“回郡主殿下,这是璟王最喜欢的小院,平日里璟王总爱在此处纳凉、休息。”侍女恭敬回。
“连棵遮阳的树都没有,他要怎样纳凉?”穆诗雅环视四周,虽见翠绿,却不繁茂,似是有意给院中的梅树腾出空间。
“奴婢也不知。”侍女低头回道。
穆诗雅不再追问,独自欣赏着院中景物,看到角落里的一片四季海棠,总觉得正置身于自己的小院内,除了布局不太相同,大多数自己喜爱的植物都在此地。
一声画眉的浅唱悠悠传来,穆诗雅环顾四周寻着声音望去,院墙边,一支高挑的铜灯立在地上,灯体上刻着藤蔓细枝,又伸出一臂长的铜架,刚好可以挂上笼子,雪白色的画眉正吟唱其中,看着实在别致。
“小白。”穆诗雅开心地点了点笼子,惹画眉鸟叫得更欢。
等的实在无聊,穆诗雅便陪着画眉玩了一会儿,全当同它的告别。又是过了许久,依然未见穆宸睿赶来,她看了看月色,知道已经很晚,必须在宫门关闭前回去。她失落的从院中走出,由侍女领着走到了府门口。正撞见福全从马上跳下,穆诗雅便知他亲自去找了穆宸睿,又见他身后并无他人,知穆宸睿并不着急回来,她心中微冷。准备上马时,福全匆匆迎上来,恭敬道:“璟王殿下请郡主先回宫,明日殿下会亲自赶往宫内见郡主殿下。”
“他可是遇到了什么事?”穆诗雅已经立在马上,心中期盼着穆宸睿没能赶来,是遇到了绊脚的事情。
福全犹豫道:“是,是邀月楼今日请了琴师,正合了王妃心意,殿下觉得难得,便陪王妃留在了那里将曲子听完才会回来。”
“知道了。”穆诗雅淡淡浅笑,“等皇兄回来后,你告诉他,不管他相不相信,都不是我做的。”
“是。”福全虽不明白,却知不能询问,躬身应下,抬头间,穆诗雅已经策马而去。
宫门外,一袭白衣立在那里,穆诗雅走近时,看到了面无表情的仲孙子良,他手中拿着一个白色瓷瓶。见穆诗雅赶来,仲孙子良将瓶子递给了她,叮嘱道:“郡主用前,再考虑考虑。”
“多谢先生。”穆诗雅将瓶子放在袖子内,向仲孙子良点点头后,奔入了皇宫。
夜晚的闷风干干地吹拂着仲孙子良的白袍,似是吹着一缕幽魂,他立于原地许久,淡淡道:“牟江,你说得对,她同牟溪真的很像。不单单是长相,连性子都一模一样,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天喜从院中迎出,见穆诗雅一脸喜色,也高兴道:“郡主出去见了谁?这样开心。”
“小白。”穆诗雅笑着回道。
“郡主去了璟王府中?”说话间,穆诗雅已经跑入屋内。
“只见了小白。”穆诗雅淡淡回。
天喜给她倒了杯茶,见她坐在梳妆台前整理头发,走上去想要帮忙,被她慢慢推开,吩咐道:“去给我守着,今日谁来都不见。”
“这么晚了,不会有人来了。”天喜见她神情轻松,本还在宫内担心,现在忧虑全无。
“歆瑶说要来,我不想见,只想早些休息,你快去给我看着。”穆诗雅将天喜打发出屋,插上门栓时,脸上的笑一瞬消失,转而是满目的悲色。她从袖子里拿出白瓷瓶,将两颗药丸倒在掌心,手上顿了顿,闭目放入口内。
药丸入口即化,没有任何味道。穆诗雅慢慢走到床边,从枕头下取出两封早就写好的信,一封写着‘父皇亲启’,一封写着‘南宫云亲启’,她将信件放在窗边的木桌上,摇晃着躺在床上,脑中眩晕不止,还未来得及回忆往事,已经陷入昏迷。
天喜总觉得不放心,在屋外踱步不止,心中存着疑惑,唤了一旁侍女前去穆歆瑶的宫内打听。不多时,侍女跑来回禀,“公主说同郡主约好明日相见,不是今晚。”
听了此话,天喜大惊,拍着穆诗雅锁死的屋门,半晌都未有回声,天喜哭喊着吩咐一旁侍女请静娴贵妃前来,又派了另一人前去唤宫中太医。得了消息的静娴贵妃慌张入院,见天喜依然在敲打房门,命令身边内侍将房门一瞬撞开。
穆诗雅惨白的面色闯入眼前,天喜惊得大叫出声,静娴贵妃踉跄一步昏倒在地。待她再次醒来,已经躺在一间房内。身边女官青雨红着眼睛走到她面前,将她慢慢扶起,声色哽咽道:“请娘娘节哀,郡主她。”青雨顿了顿,“郡主她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八章】燕雀重生
静娴贵妃脑中一阵翁鸣,再也听不见其它,她愣怔那里,良久,猛然从床上踏下,朝着穆诗雅的屋子踉跄移步。一群人将屋子团团围住,屋内传出梁帝的悲戚声,越来越近,静娴贵妃不可置信地推开挡路之人,脚下不稳地扶着赶来的青雨,一步一步靠近屋门。
“瑶溪。”梁帝看见静娴贵妃抖动着身子走入,立刻从座位起身将她拉入了怀中,忍着喉咙里剧烈的颤抖,柔声道:“别看了。”
听了梁帝的话,静娴贵妃再也无法控制,她气恼而悲伤地吼道:“你说过会保护我们,你说过的。”
梁帝继续抱着她不敢松手,任她在自己身上又拍又打,屋内众人急忙退出,将屋门也顺带掩上。梁帝见屋内已无旁人,凑到静娴贵妃耳边道:“盘瑶死了,诗雅还活着。”
静娴贵妃打在梁帝身上的手突然停下,猛地抬头,看向一脸笑容的梁帝,知道他不会骗自己,扑向了床上的穆诗雅,见她一脸死寂,担忧道:“这是怎么回事?”
梁帝将穆诗雅留给他的信件递给了静娴贵妃,她颤抖着手看向纸上的娟秀小字,“未免父皇因女儿的身世为难,女儿决定用一己之身将此事解决。女儿不孝,请父皇、母妃原谅。虽然盘瑶已死,诗雅却永远活在父皇、母妃身边,请父皇代诗雅宽慰母妃,她有菩萨之心,一定能理解女儿此番举动。还请父皇将皇兄、皇姐们送女儿的礼物作为陪葬品随女儿一同入葬,女儿身上的衣服是大皇兄送的礼物,女儿想穿着它走。除了此事,女儿再无别的嘱咐,日后如有机会,女儿的魂魄会常常来看望父皇、母妃,还望父皇多惦记女儿,在女儿祭日时,将母妃的情况告知女儿,女儿便心满意足了。请父皇、母妃原谅女儿的任性,原谅女儿的不孝。诗雅拜上。”
晃动的烛火在纸上打出了房梁的黑影,静娴贵妃并不理解,梁帝为何会看出穆诗雅是假死。似是看出了他的疑问,梁帝轻声道:“诗雅十二岁那年在大殿上救下荃儿性命前,曾单独来见过朕,她说‘太子能死,明王却可以活着’,朕本还不明白她的意思,第二日见她在殿上的一番言论,激起群臣替荃儿辩护,朕才想起她那句所指,也就顺着众人之意,只废了荃儿太子之位,降为了明王,不但保了他的性命,也可让他在朝中继续占有一席之位。所以,今日见诗雅那句‘盘瑶已死,诗雅活着’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梁帝坐在静娴贵妃一旁,同她一起拉着穆诗雅冰冷的手,继续道:“咱们这个女儿有七窍玲珑之心,得上天眷顾,不会让她轻易没了的。”
听了梁帝的一番解释,再看面前的穆诗雅,静娴贵妃方冷静下来,她知晓穆诗雅平日里最亲近她,若是真的打算自尽,一定会去她宫中同她道别,如今,她一反常态没有前去,就是想告诉自己,这不是他们母女的离别,她并没有离开。
想到此处,静娴贵妃苦笑道:“是啊,她有这样一副心思,怎会是轻易就没的。”
梁帝拍了拍因喜极而泣肩膀有些抖动的静娴贵妃,提醒道:“这样哭就对了,不能让旁人看出。咱们这女儿精明得紧,知道自己私底下得罪过许多人,便想了这个保全自己的方法,众人若是知她离了皇宫,一定会去寻她,若是知她已死,便不会再去打听她的事,她在宫外也会安全些。”
静娴贵妃明白的点点头,哭声也越来越大。
平乐城邀月楼内,福全踉跄跪于穆宸睿面前,神色悲戚道:“璟王殿下,宫中传来消息,盘瑶郡主没了。”
泛白的月色打在穆宸睿微怔的脸上,他从座位慢慢起身,一把将福全拉到了面前,低沉的声音从嗓子中滑出:“什么叫没了?”乐声也在此时停下,楼内众人看着他阴冷的脸都不敢出声,立在那里静静看着。
“郡主。”福全哽咽着道出,“郡主在宫中自尽了。”
穆宸睿手上猛然一松,一个不稳跌坐在座位上,身旁拓跋嫣隐下惊讶,看向倒地的穆宸睿,慌忙去扶。此刻,穆宸睿的面上毫无情绪,左右寻找着支撑他起身的东西,却什么都看不到,身上似是压着千万斤重的厚物,让他如何都无法站立。内心一阵阵涌出的剧痛刺入他的脑中,像是无数根针同时扎在胸口,他忍着生疼摸索着能够让他站起的东西。
“夫君。”拓跋嫣看他神色不对,着急地唤着他,“夫君你怎么了?”
终于,穆宸睿看清了面前的事物,身子也轻缓起来,他兀地起身,朝着楼下奔去,身边护卫疾步跟上。穆宸睿一刻都不能再等,直接抢了街上一个人的马匹朝着皇宫奔去。耳边风声越来越大,幸好已入深夜,街内不算拥挤,否则这样一匹快马在街道奔驰,不知会伤了多少无辜。剩下的零星行人从路中间扑向道路两旁,并不知策马之人的身份,正要开口大骂,看到朝他追去的几个护卫,察觉方才之人定不简单,便将怒气咽下。
宫门本已禁止出入,梁帝知穆宸睿、穆灵绯得到消息后一定会急着赶来,也就命人给他们留了门。穆宸睿狂奔疾行,连入宫门时都未下马,守门侍卫因得了梁帝旨意,也未拦截,一路放行。
南苑宫内传出悲戚声,平日里侍奉穆诗雅的宫女、内侍被召集在院角,他们中情谊重的哭得很是伤心,情谊淡的未免别人闲语,也陪着一起哭。哀声一瞬而起,每一声都扑入了穆宸睿的耳中。看到此情此景,他不得不信福全口中之话,原来穆诗雅真的不在了。
他将步子停在门口,怎么都不敢走入她的屋子。穆灵绯、穆歆瑶的哭声从屋内传出,如锤头般敲打着他本就疼痛的内心,如今,更是揪痛难忍。他扶着撕裂般的胸口慢慢弯下腰,一只手抓着门框支撑,一口腥气从喉咙涌出,鲜红顺着他的嘴角慢慢流下。穆宸睿依靠着门框而坐,本还痛快的表情突然急转,朗声大笑起来,那笑声中满是层层悔意和阵阵心痛,满是无限追忆和不可置信。慢慢的,笑声又转为低泣,他抖动着肩膀将头深深埋下。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开始变得明亮,太阳的光束顺着房檐投射地面。梁帝扶着哭得声嘶力竭的静娴贵妃从屋内走出,穆歆瑶、穆灵绯也陪着一同走出,梁帝见穆宸睿独自靠着屋外的墙壁发呆,知他平日里同穆诗雅关系亲密,一定无法接受这突来的一刻,抬手阻拦下正要前去为穆诗雅整理遗容的入殓官,对穆宸睿道:“进去看看她吧。”
穆宸睿慢慢抬头,依然依靠着墙壁,眼睛斜斜向屋内望了望,依然没有走进去的勇气。穆歆瑶心疼地蹲在他面前,劝道:“皇兄,去看看她吧,她一定也想见见你。”
听了这样一句,穆宸睿猛然想起昨夜穆诗雅突至他府中之事,她以前从未如此过,昨日那副不正常,自己竟未察觉出,想到此处,他更加懊悔,猛地从地面站起冲入了屋内。
灯火已经慢慢熄灭,太阳的光亮还未完全射入,屋内有些昏暗。躺在床上的穆诗雅面色平静,身上是穆宸荃在她十一岁时送她的衣服,头上只插了根巴敏羯送她的骨簪,手上带着穆歆瑶送她的一对镯子,耳朵上挂着穆溶月刚刚命人从北燕送来的月亮耳环,手里握着穆灵绯送她的‘香瓶’,单单没有带着他送她的东西。
穆宸睿忍着心中的撕裂坐在她一旁,知她故意不带自己送她的东西,一定是想告诉他,她有些恨他了。穆宸睿微微闭目,眼泪从面上滑过,他有多久没有哭过了,上一次落泪已经不知是何时,且旁人从未见过他哭泣,昨日在门外的低泣已经惊到了许多人。
他将手放在穆诗雅的脸上,冰冷瞬间传满全身,体验到她死亡的真实,穆宸睿再也忍不住的抖动着肩膀,尽管被他极力控制,酸涩的感觉依然冲到了鼻尖,让他眼中又存了些泪水。
“傻诗雅,皇兄那日不帮你,是不是伤到了你,才让你做了这样的决定。”穆宸睿沉声起音,继续抚摸着穆诗雅的脸颊,“你是怪皇兄了对吗?”那双抖到不能自制的手,顺着她的耳根滑向几缕散落的头发。
穆诗雅紧闭的双目下实则思绪清醒,她心痛的听着穆宸睿的一声声自责,听着他埋怨自己没能保护她,埋怨自己说了要护着她,还是让她伤到如此,埋怨自己对她的种种冷漠,埋怨自己昨晚没去见她。这一声声的自责似是千万把刀子刺入两人的心中,越扎越深。
极远处,古寺内敲响了送丧祭魂的钟声,皇城内也响起报丧音,似是无数声的闷雷在屋外炸响,每一声都提醒着穆宸睿,这是送别穆诗雅的声音,她真的不在了,即使躺在自己面前,也已经不在了。
重重的吻压在穆诗雅的唇上,辗转缠绵间是穆宸睿火热的气息。他吻了她许久,带着不舍和愧疚,带着不舍和不甘,带着不舍和爱意,带着不舍和不愿,温柔而和缓的轻轻吻着。直到门外传来敲门声,高吉的声音传了进来,“璟王殿下,入殓官已经等候多时,不知能否进屋为郡主整理遗容。”
穆宸睿恋恋不舍地离了穆诗雅的唇,却不知,此刻的穆诗雅已经痛得全身要炸开一般,她多么想回应穆宸睿的吻,只是身子不能动弹,全身上下,除了思绪外,都无法动弹。穆宸睿握着她的手突然松开,惹她想要喊出‘不要’,耳边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穆宸睿似是在找着什么。
“殿下。”高吉的声音再次传入。
“天喜。”穆宸睿吼道。天喜疾步入内,高吉领着入殓官也步入屋中,此时,太阳已将屋内照的透亮。
“本王送诗雅的双角鹿在哪里?”穆宸睿将屋内弄得一片狼藉。
“在这里。”天喜跑到面前的一个木柜处,在穆诗雅身高最方便抽取的那格抽屉里取出了装吊坠儿的木盒子。
穆宸睿一把拽到手中,将双角鹿的挂坠儿取出后盒子扔在了地上,走到穆诗雅一旁,将挂坠儿系在了她的脖子上,继续抚着她的脸道:“有皇兄陪着你,在里面诗雅就不会害怕了。”
高吉察觉此刻不易打扰,便领着入殓官从屋内走出,众人继续站立门外等候,天喜也抹着眼泪正要离开,穆宸睿的声音再次响起,“天喜。”
天喜惊得跪在地上。穆宸睿并未看她,依然满是爱意的抚着面前女子,问道:“她可有什么话要你转告本王?”
“郡主走的突然,并没有留下什么话。”天喜突然想起什么,继续道:“郡主留了两封信。”
“什么信?”穆宸睿蹙眉道。
“一封是给陛下的,另一封是给一个叫‘南宫云’的人。”天喜回忆着,并未察觉穆宸睿顿在穆诗雅脸上的手。良久,他将手放在了穆诗雅头顶的骨簪上,刚想要拔下,想起她平日里对骨簪的在意,怕她会难过,心中存了些不忍,松开了那根簪子。
“殿下,陛下有旨,不得误了时辰,可否让入殓官此时为郡主整理?”高吉轻声询问。
穆宸睿从床边慢慢起身,看着穆诗雅惨白如雪的面容,依然无法相信。他微微蹙眉,摆了摆手。高吉会意,吩咐入殓官入内。一席黑锦绣衣的中年男子匆匆走入,身后跟着两个同样黑衣的女子。
入殓官在穆诗雅身前看了看,对身旁的女子吩咐了一番,转向穆宸睿道:“请殿下移步,我的两个徒弟需为郡主净身。”
“你们都出去吧,本王留在此地。”穆宸睿冷目看向他。
“这。”入殓官有些犹豫,又不敢将穆宸睿从屋内撵出,只得看向高吉。
高吉见穆宸睿面色清冷,便知是劝不走了,躬身道:“奴才等先在门外候着,璟王若有吩咐,奴才再进来。”说着,用眼神示意入殓官同他一道走出。
屋内只剩了穆宸睿和入殓官的两个女徒弟陪着穆诗雅,那两个女子将刚打好的净水放在床头,小心地擦着穆诗雅的脸颊、额头、耳根、脖子。待为她解衣时,穆宸睿转身向圆桌走去,他静静地坐在桌子旁,听着身后女子在水中摆弄帕子的声音,思绪越来越不稳。
两个女子小心的在穆诗雅身上点了点,又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其中一个高个子的女子从袖口拿出一颗药丸,趁穆宸睿不在意,将它放入了穆诗雅口中。温暖一瞬而入,身体的冰冷慢慢开始消散,让穆诗雅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舒适。她的身上开始出现斑斑点点,且越来越明显。
一个女子假意惊呼出声,穆宸睿兀地起身看去,只见穆诗雅手上、腿上已经出现尸斑,且在慢慢腐蚀着她的身子。
“怎么回事?”穆宸睿将两个女子从穆诗雅身边推开,用单子轻轻将她的身子裹好,与此同时,尸斑已经蔓延到了脖颈,掠过脖子上那道潜疤,开始往脸部攀爬。
高吉在屋外听到惊叫,又听到穆宸睿唤人入门的声音,领着入殓官疾步而来。
“快看看,诗雅怎么了?”穆宸睿抱着穆诗雅的尸身,揉擦着她开始改变的容貌。
入殓官并未近身细看,只是一眼便叩身回道:“想必郡主体内存有毒症,郡主已逝,毒症没了宿体,也跟着消失,才会出现这番情形。”
“‘火扇’?”穆宸睿又将她抱得紧了些,不再言语,感觉到她体内偶尔传来的温暖,有些愣怔,并不知是她的体温正在恢复,以为是‘火扇’留下的余温。
察觉时间已经差不多时,入殓官转了转眼珠子,叩身回道:“从情况来看,郡主必须提前入葬,否则,还未入棺,恐怕已被侵蚀干净。”
高吉立刻道:“陛下已经吩咐,郡主入葬规格皆按照明王当年之礼,且有旧物留在宫外,以备急需之用,如今刚好用上。”
一切都太过仓促,快得穆宸睿有些不解,她静静抱着穆诗雅,感受到她似是常人的体温,回想着自昨日到今日之事。短短几个时辰,已是翻天覆地,所有的事情,都毫无征兆地骤然而至,穆诗雅的死,她身子的突变,梁帝对此事的迅速反应,静娴贵妃并未守在此处。这一切有些不太合理,却又很是合理,仿佛只有他一人觉得意外。那封穆诗雅给梁帝的信里到底写了些什么?给南宫云的信中又写了些什么?
想到这里,穆宸睿紧锁地眉梢慢慢松开,似乎能洞察一切的眼睛直直盯着穆诗雅紧闭的双眼。他将她的眼皮轻轻挑起,未察觉出异样,又将指头放在她的脖间,也未发觉脉搏跳动,尽管做了尝试,他依然觉得这一切有些不真实,太过不真实。慢慢地,他将唇印在了她的唇上,众人慌忙躬身,只有入殓官额头似是溢出汗珠,垂目静待。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九章】平乐灵车
【第三十九章】平乐灵车
世上有许多可以掩饰呼吸的方法,唯有鼻息间滑出的气息不能永远隐蔽,而此时的穆诗雅已经服下解药,已经开始有了丝轻息,若是凑得极近,可能被察觉出,更何况是穆宸睿这样心思敏锐的人。入殓官轻轻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脑中想着一会儿应变的法子,双手发抖前,看到穆宸睿慢慢起身,毫无情绪地将穆诗雅轻轻放平。
“葬了吧。”冰冷的一句从口中滑出,不带半份感情,穆宸睿看都未再看她一眼,从房内移步而出。冷漠的如同另外一人,方才的温柔霸道全然不再,如同旁人看错了一般,匪夷所思。
高吉得了命令,着手开始置办穆诗雅的丧事,按照梁帝旨意,丧事从简,也就快了许多。送灵的车队缓缓驶出皇城时,穆宸睿并未来送她,而是一个人独坐府中,盯着小院中偶尔浅唱的画眉愣愣出神。
短短几年,平乐城内又迎大喜,又入大悲,似是比天气的阴晴都难让人捉摸。百姓们守着家门看皇城内的悲欢离合,街头巷尾间也总忍不住地偷偷议论一番。至于穆诗雅的死,总会被人拿出来对坐争论,几个似是看得懂时局之人急着发言,侃侃而谈,说是这位郡主精明能干,若是嫁入别国,那一国便可日益强盛,雄霸一方。若是留在大梁,更有成为女主之才。所谓,天妒英才,男妒女才,这等女子大多数没有好下场,这样离去,实属应该。
巴敏羯终于赶到,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停马城外,一群官兵正在疏通道路,将路中的人群赶到路边,他从马上跳下,牵着马匹走到一名军士旁边,疑惑道:“发生了何事?”
军士看他一眼,叫嚷道:“让到一边去,郡主的灵车马上就要到了。”
巴敏羯微蹙眉头,心下揣测,应是哪位王爷府内的郡主没了。他从腰间拿出巴昆入梁使者的官牒递给了守门卒,得知他是巴昆王子,守门卒慌忙行礼,唤了一个军士引他入城。虽得以入城,却需步行而入,巴敏羯跟在引他走向一旁小道的兵士身后,看着越来越多的人群,心里纳闷,这位郡主是何身份,能引来如此多的看客。
唢呐声由远及近,吹得是宫廷丧曲,本还在猜测的巴敏羯脚上一顿,愣怔原地。
“王子殿下。”军士见他并未跟着,又折了回来。
巴敏羯回神间,心绪有些不稳,他不敢问面前的军士,这是谁的送丧队伍,他害怕听到那个人的名字。
“王子殿下怕是要等一等了。”军士向远处望了望,“前面的路已经被封,应是过不去了,等盘瑶郡主的丧车一过,末将再领王子过去。”
军士又说了些什么,巴敏羯已经听不大清,‘盘瑶’二字骤然敲入心脏,似是无数只鼓槌一同敲击,闷响而疼痛。他不可置信地笑了起来,看了看面前有些不真实的一切,笑得越来越猛,直到被身后的台阶扳倒。
他踉跄地跌坐石阶,笑声戛然而止,军士不明所以,慌忙去扶他,被他用力地推到了一旁。抬目时,送丧高举的白幡闯入眼睛,似是无数根刺扎入肉里,巴敏羯发狂般扶着墙壁站稳,怒红的瞳色十分慎人,他冲到军士面前,拽住他的领巾,愤怒道:“郡主是怎么死的?”
军士十分不解,顿了顿,回道:“宫中传出的消息,郡主自尽了。”
巴敏羯将他推走,愤恨道:“穆宸睿。”他的双手握成了拳头,抬步跟在了灵车后。
军士慌忙跟着,还未起话便被他瞪回,见他威严难犯,便不再说话,抬步身后静静跟着。
灵车缓缓驰行,由热闹的城内走到清净的山水之地,穆宸荃的陵寝也葬在此处。巴敏羯紧随车队之后,见众人将穆诗雅的棺椁护得紧,根本无法近身,脚下的步子越来越重,他很想再看她一眼,很想知道她在里面会不会害怕。
进入皇陵地界,军士走上前拦住了他,“王子殿下,皇陵之地外人不得随意入内,未免起争执,王子殿下还是不要再走了。”
巴敏羯停下步子,眼中既有怒意,也有不舍,良久,他起声吩咐:“去寻两匹马来。”
军士恭敬一礼,跑向守陵的士兵处讲了些什么,不多时,他牵着两匹马走来。
巴敏羯侧身马背,对刚刚坐稳的军士道:“你可知璟王府在哪里?”
“末将知道。”
“好。”巴敏羯收了眼中悲色,冷声一句,“去璟王府。”
想听一方之地的趣事,路边乞丐是最佳人选,只需三文钱便可得知近期最有趣之事,划算至极。近些日子传出的趣事就发生在盘瑶郡主出殡那日,璟王府内的一场大乱,听说是外国的一位王子所为,只因被及时压下,消息并未完全传出,只能听乞丐们简单的一番描述。
传言,一位异国王子策马璟王府前,马儿脚下还未停稳,他已经飞身而下,箭步冲入府内,门外侍卫毫无招架之力,倒在地上无法起身,眼睁睁地看着他从腰间拔出弯刀冲向内院。
乞丐所讲只是门外之事,府内到底如何,不得而知。一个好奇心极重的公子很想知道府内的情形,花了重金买通了一个当时阻拦王子的侍卫,才将事情听了个完整。
那日,异国王子在府内闹出了很大动静,几乎全府的侍卫都立在了他的面前,将他团团围住。与此同时,穆宸睿听到响动从小院内走出,寻着声音疾步而去,果然是巴敏羯在同众人打斗。
见穆宸睿走出,侍卫们慢慢停下,散到了一旁继续围着他。穆宸睿阴沉着脸一步一步走到巴敏羯面前。两人还未说话,巴敏羯的弯刀已经落向了穆宸睿,他也不甘示弱,从一旁侍卫身上抽出长剑刺向愤怒的巴敏羯。两人毫无退让,招招凶猛,誓要对方性命。
同巴敏羯一起前来的军士慌张跑入,见了面前的情绪吓得目瞪口呆。福全本在着急踱步,见军士入院,便问道:“这是何人?”
军士回过神儿,躬身回道:“此人乃是巴昆王子。”
福全更是惊恐,着急道:“这可如何是好?若是殿下伤了王子,以巴昆的个性是要说不清了。若是王子伤了殿下,那还了得?”
正在此时,一身雅白的拓跋嫣箭步冲到对战的两人中间,二人用刀正是凶猛,对拓跋嫣的突然闯入毫无准备,剑身刀体刺入她时,都做了避让,所幸只是划破衣服,并未伤到她。
“王妃。”福全惊得跪地求道:“殿下、王子别再打了,王妃,王妃受伤了。”
穆宸睿将长剑遮在身后走到拓跋嫣一旁询问伤势,“怎么样?伤到哪了?”
拓跋嫣浅笑着摇摇头,伸手将他背着的长剑拿下,递给了一旁侍卫,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听到了巴敏羯无奈地一笑,“她真不值得,尸骨未寒,你便在这里左拥右抱了?”
穆宸睿怒目瞪回,拓跋嫣急急拦下,看向巴敏羯,“诗雅没了,我们夫妻也很难过,夫君心里的痛一点都不比王子少,还请王子不要咄咄相比,诗雅若是见了你们这样自相残杀,一定不会开心的。”
本还一股恼意的穆宸睿,听到拓跋嫣的这番话,慢慢清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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