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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娘子-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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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驿站里已经有许多贵人和夫人娘子们,都在七嘴八舌赞叹着新换的马车:“……果然华贵,连帘子都是上好的蜀锦,瞧着怕是不下百金。”
  “百金!这可真是破费,这样好的马车,只怕难得一见。”
  “终究是沅城大长公主府的做派,出手如此大方,也难怪长平郡主气度高贵,瞧着就是大家闺秀,寻常人家哪里比得上。”
  站在中央受着众人夸赞道谢的周楚楚这一会子是真正欢喜得意,这些年来她虽然也算是宗室之中得脸的,年幼便封了郡主,又被钦点入宫为安平公主伴读,也算是娘子之中拔尖的。
  但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得到了所有人的瞩目,让她们个个赞不绝口讨好道谢,让她成了众人的焦点,谁也比不得。
  就是这样的感觉,周楚楚自小就喜欢这样的感觉,只有站在人们仰望的目光上,她才觉得是圆满的。
  她脸上满是骄傲矜持,向着众人微微颔首,礼貌的微笑,目光掠过陪在安平公主身边的顾明珠,笑容冷了冷,却更是倨傲起来。
  顾明珠大概没有想到自己能够把差事办得这么好,得了这许多人的夸赞吧,她以为有了安平公主的偏袒就能够压自己一头了?如今怕是正嫉妒着吧,只是这还远远不够,很快她就再也不能威胁到自己了。
  她看了看安平公主拉着顾明珠的手,也没有了往日的恼怒,反倒抿嘴笑着,看来顾明珠还蠢得什么也不知道,这样最好,她迫不及待想看着顾明珠后悔难过苦苦哀求她的样子了。
  安平公主与顾明珠却是没有看她,她们看到了不远处与郑媛站在一处微笑着说着话的岑六娘子,她明明看见了安平公主与顾明珠却是将目光转开去,假装未见,形同陌路。
  “明珠,她们说大兄的腿已经……”安平公主远远望着岑六娘子,不再像从前那样热情地过去拉着问长问短,经历了这许多,她已经慢慢接受了,岑六娘子与她们终究不是一起的了。
  顾明珠转过脸看着安平公主,只见她圆圆的小脸上这会子满满是从未有过的忧伤,心里叹了口气,拉着安平公主轻声道:“这只是传言,未必是真的,太子殿下有太医署的医官尽心救治,必然能够大好的。”
  安平公主轻轻笑了笑,低下头去:“我知道的,陈留王已经放出来了,芸娘她就要嫁过去了,日后也不会再与我们多来往,阿娘与大兄却病得厉害,所以宫里才会流言四起。”
  她脸上那点笑容清浅哀伤:“可是明珠,父皇呢?阿娘病了他为何不肯去看一看,大兄病了,他也没有让人多问一问,我们不都是他最亲的人吗?若是他肯,谁又敢传出这些话来。”
  她的话让顾明珠都吃了一惊,没想到素来心无城府的小公主却如此透彻,这一刻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安平公主,只能沉默地握了握她的手。
  是呀,父亲若是肯,又怎么会有这样多的波折艰难,这一刻她们是相似的。


第319章 蠢蠢欲动的人心(第二更)
  周楚楚让人准备的马车华贵得还是超乎了想象,撩开五彩蜀锦织就的马车帘子,里面一片堂皇,云锦软枕榻席,紫檀案几,连地毡都是波斯进贡的,样样精致得让见惯了富贵的宫中贵人们都啧啧赞叹。
  安平公主新鲜了一会子,便没了兴趣,闷闷不乐地趴在马车窗边思量着心事,顾明珠知道她是为了太子与天后的事心绪不佳,倒也不劝她,只是拿着书卷翻看着陪她坐在一处。
  天后终究也没有露面,再启程的时候,凤鸾车的帘子依旧低垂着,没有半点响动,只是有眼尖的发现太医署卢院判提着药箱悄无声息地跟在车旁,隔着帘子低声说着话,好一会才退下,却是愁眉不展神色郁郁。
  揣测跟了所有人一路,直到进了帝陵宽大的陵道前,众人的心思才回了祭拜之上来了,纷纷吩咐婢仆收拾好,准备跟随圣驾步行前往拜祭。
  只是马车才停下来,贵人与夫人们还未来得及整理好仪容下车,从前面的凤鸾车又传来了消息,这一次的祭拜由德妃领着众妃嫔内外命妇行祭礼,天后因车马劳顿,身子不济,只随着圣人拜了先帝便回马车上歇着。
  这个消息让原本就疑云密布的人群彻底炸了锅,人们纷纷议论起来,脸色各异,只是都猜测着天后只怕已经病得极为重了,不然怎么会到了帝陵,却让德妃领着行祭礼,领祭可是只有中宫皇后才能行的,如今却不得不教给别人了。
  而人们望向德妃的目光更是热切了起来,不少亲王妃与命妇更是热络地陪着德妃说着话,话里话外都是从前难得见到的热络。
  只因为六宫之中如今没有多少妃嫔贵人,而位居妃位的更是只有德妃一人,最得宠的孙宝林已经没有了身子,若是天后病重,那么内宫还会有谁也是可想而知了。
  何况天后连帝陵祭祀的大事都交给了德妃,如今更是让她领祭,言下之意也是再明了也没有了。
  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德妃却是没有半点喜色,愁眉不展连连叹气:“先前我就该想到的,这一趟来帝陵舟车劳顿,娘娘的身子哪里经得住,如今可怎么好?”
  她一叠声吩咐下去:“快去请卢院判来,让他与我说一说娘娘身子如何了,要用什么汤药,我这就让人去准备。”
  她更是起身来:“祭祀大礼,娘娘身子不济,我又怎么敢越矩,这就去娘娘跟前伺候。”
  还是几位亲王妃劝住了她:“天后娘娘怕是正歇息着,又是吩咐了让娘娘代为领祭,这祭祀大礼怎么能耽搁了,娘娘还是以大局为重,先领着诸位行了祭礼,再去给天后娘娘请安也不迟。”
  德妃受她们苦劝,只得答应下来,细细叮嘱了天后身边伺候的宫婢好些话,才整了衣裙,当先带着宗室勋贵内外命妇跟随圣人身侧,向着帝陵而去。
  顾明珠在宗室之中辈分并不高,与周楚楚二人一左一右跟在几位年长的郡主身后捧着祭品三步一礼九步一拜向着先帝皇陵行着礼。
  那漆木托盘里的祭品却也是让人很是吃惊,原本祭礼上摆放的大都是枣梨饼饵等寻常的果饼,可是如今众人手里捧着的却不是这些,而是一盘盘鲜美水灵灵的蜜桃与晶莹剔透的樱桃,香味扑鼻,让捧着祭品的人都忍不住垂涎欲滴。
  只是这实在叫人惊讶,眼下已经是深秋了,却不知从哪里送来了这样新鲜难得的蜜桃之物,这就是寻常贵府里都采买不到的,竟然准备了这样多送来作了祭品,教人不敢相信。
  有几位夫人小声地议论着:“怎么会有蜜桃,就是夏时在长安我都不曾见到这样好的。”
  另一位盯着那蜜桃摇了摇头:“这又是长平郡主准备的吧,怪不得前些时日我听人说沅城长公主府有十几驾马车日夜兼程从江夏一路奔驰而来,路上不知道跑死了多少匹好马,才赶在十日之内从江夏到了长安。”
  “那也赶不及呀,这蜜桃还如此鲜艳,只怕是用了冰,只是这样多的蜜桃,不知要用多少冰。”
  议论到这里,一旁跟着祭拜的夫人们听到了都不由地咂舌,沅城长公主府不知费了多少心思和钱银来准备这些,才能在祭礼上用上这些贵重之物。
  顾明珠身边的周楚楚自然是听到了后面的议论,不由地挺了挺原本就笔直的身子,瞥了一眼顾明珠,噙着丝轻蔑的冷笑。
  顾明珠倒是神色寻常,望了望盘里的蜜桃,轻轻笑了笑,目光又落在了前面不远领祭的德妃身上,这些祭品都是周楚楚准备的,花了这样多钱银,却不知道德妃知不知情。
  “……一叩首,祭皇天后土,二叩首,祭祖宗先贤,三叩首,祭先帝英灵……”礼官高声唱着,圣人带着德妃在上首拜倒行大礼,他们身后诸位宗室朝臣勋贵也都跟着齐刷刷拜倒,叩首行礼。
  顾明珠行了礼,跟着人群站起身来,看着上位一脸端庄娴静的德妃,她正跟在圣人身边向先帝敬香,俨然一副贤良的模样。
  而那原本该是天后做得,这会子她做得倒也似模似样,一旁的诸位臣工都甚少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就连贤王李裕都上前去与她作礼,笑着说着话。
  看着李裕对着德妃那温润有礼的笑容,顾明珠的目光越发冰冷,看来天后的病与太子的伤势动摇的不止是宫中的人心,连前朝也已经蠢蠢欲动了。
  就连贤王都开始筹谋下一步了,那么朝中众臣又会如何?
  她目光掠过那群衣冠楚楚彬彬有礼的朝臣,心头满是冷意,往日里他们对天后既敬且怕,到了这一刻终于开始露出自己的心思了,只是不知道接下来会如何。
  突然,她的目光停住了,脸上的冷意也僵了僵。
  人群中一个玉色袍服容颜如玉的郎君正望着她,目光里有着丝丝温暖,化去了她脸上所有的冷意。
  那是崔临。


第320章 意外的相召(第一更)
  从帝陵回长安的一路上,天后的凤鸾车一直不曾安静过,进进出出的医官,忙忙碌碌的宫婢,还有脸色十分难看的徐司言,撩开帘子低声吩咐着宫婢,整个气氛都十分凝重紧张。
  宫妃夫人们一路猜测着,到了这个时候,谁都知道天后的病怕是真的不寻常了,尽管强撑着来了帝陵,却终究没能领祭,如今更是瞧着病得更重了。
  她们纷纷让人想着法子去打探凤鸾车的消息,哪怕只是医官的一个表情,宫婢们的一句话都成了话题,来回反复地琢磨着,想要从里面揣摩出些什么来。
  这会子最安静的怕是只有顾明珠的马车了,折腾了大半日,安平公主终于累了,已经在马车里歇下了,顾明珠也带着阿碧回了自己的马车上,半依半靠在软枕上信手翻着《太平杂记》,却也在思量着天后的病。
  天后的病实在是蹊跷,不过十余日的光景便病得这样重,重到连祭祀的场面都撑不下去,更是顾不得掩饰,路途之上就召了卢院判进去,任由所有人一路猜测着回去。
  顾明珠的手指摩挲着书卷上的字迹,却是轻轻蹙了眉头。
  “零陵郡主在马车中吗?”马车外传来一位陌生宫婢的声音。
  小葵撩开帘子出去:“不知有什么事?”
  “婢是奉徐司言之命,前来请郡主过去凤鸾车的。”宫婢应道。
  顾明珠有些吃惊,这个时候徐司言居然会让人请她过去凤鸾车,不知道有什么事。
  她整了整衣裙起身来,出了马车去:“我这就过去。”
  到了凤鸾车前时,顾明珠才发现徐司言请了的不止她一个人,竟然还有周楚楚。
  周楚楚一路上受人奉承夸赞,得意万分,这会子见了顾明珠过来,也是有些吃惊,才知道徐司言不止是让她一个人过来,顿时有了几分不悦,这一次的祭祀大礼分明是她出力最多,才会有这样多的人赞不绝口,可没想到这会子却还是把顾明珠也唤了过来,这也太不公平了。
  只是她眨了眨眼,脸上却是露出亲热的笑容,凑近顾明珠身边:“明珠也来了,这可怎么好!”
  她叹了口气,往顾明珠身边走了走,压低声音道:“没想到娘娘的病竟然这样重了,唤了我们过来必然是要帮着打点的,只是如今该怎么办才好?”
  她向着凤鸾车看了一眼:“也不知道天后娘娘究竟病情如何,德妃娘娘与安平公主殿下来了这几次也没能见上,真的教人不能不担心。”
  她话语很是亲热,全然没有半点先前的高傲,说得也都是所有人的猜测,只是她目光落在顾明珠身上,带着点说不出的暗示,若顾明珠不曾有过那些记忆,只怕很容易就受了这样的怂恿,想要去打探一番。
  顾明珠笑了笑,从她手里抽出自己的衣袖,轻轻掸了掸,目光淡淡的:“既然楚娘担心,不如亲自去问问徐司言,说不得她会说与你知道,也好教你放心。”
  周楚楚没想到顾明珠竟然会如此干脆了当就将麻烦丢了回来,她哪里会去问徐司言,天后娘娘对自己的病讳莫如深,不然也不会病得如此重还要强撑着身子过来,尽管已经让所有人在暗地里猜测不止,可若是真的有人敢公然打探,在天后的心里,只怕就是另有居心,她这样聪慧,又怎么会做这样的蠢事。
  可是没想到顾明珠也能想到这个,倒是小看了她。
  周楚楚脸上的那点子虚浮的笑容慢慢收了起来,望向顾明珠的目光也渐渐冷了下来:“既然如此,那就等着吧,看看到底要做什么。”
  徐司言忙了好一会,才撩开帘子从凤鸾车中出来,向着左右跟随在旁的马车上的顾明珠与周楚楚躬了躬身,脸上满是疲惫:“二位郡主,天后娘娘身子不好,车马劳顿之后更是有些不适,只是宫中带来的近身伺候的只有臣一人,实在是应对不及,所以得了娘娘恩准,想请两位郡主来帮着打点一番。”
  顾明珠与周楚楚二人脸上都没有吃惊之色,她们已经猜到了,这会子召她们过来,想来就是要她们留在这边伺候。
  顾明珠脸色平常,神色也没有任何异动,周楚楚眼中却是闪过一抹精光,嘴角慢慢露出一丝笑容来,只是那丝笑容又很快消失了,只剩下低垂着的温顺眉眼,看起来与顾明珠没有什么不一样。
  徐司言也不多说,请了她们两人到凤鸾车旁紧随着的一辆马车上:“二位郡主就请在这辆马车上歇息,天后娘娘有什么吩咐会使了人来请。”
  她说完便匆匆走了,只留下顾明珠与周楚楚面面相觑,颇有些尴尬。
  马车不算大,看起来便是天后身边近侍宫女所乘,只是这会子她们都在凤鸾车上伺候,车上只留下了顾明珠与周楚楚二人,连她们的贴身婢女都打发走了,不让留在这边。
  周楚楚嫌弃地看了看马车里的布置陈设,用袖子包着手拈起榻席上的软枕丢开去,这才不情不愿地坐下了。
  她知道天后如此安排,就是怕她们两个将天后的病情泄露出去,这些关乎到内宫乃至前朝的安宁动荡,也怕有心之人会拿了她的病情作筏子,毕竟虽然现在人人猜测怀疑,终究不敢确定,也就不敢再作别的打算。
  而若是真的教他们知道了天后已经病重,那么会发生什么,只怕谁也不敢说。
  所以她们两个要在跟前伺候,就连婢女都不能带,只能留在这辆宫婢用的马车里,随时等候召见。
  想到这里,她一时神色阴晴不定,挺直身子坐在榻席上,皱着眉思量起来。
  只是她对面的顾明珠却是依旧安静从容,选了一处窄小的榻席坐了下来,撩开一线帘子,以手支颐就那样自在地看起了风景,好像根本不曾把现在的处境看在眼里,倒更像是出来游玩一般,安静闲逸。
  周楚楚想了许久回过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半阖着眼昏昏欲睡的顾明珠,侧面看过去依旧姣好精致的容貌让她心里那跗骨的嫉妒更是深了几分,不由地暗暗啐了一口,冷冷一笑,谁赢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第321章 喘症(第二更)
  周楚楚先被召去了凤鸾车。
  宫婢过来请她的时候,她已经有些坐立不安,不仅仅是因为马车里狭小简陋,没有她那辆马车里的各种华贵摆设用具,也没有那群贴心听话的宫婢在跟前伺候,她连渴了要一碗饮子,都只能自己从一旁粗糙的陶壶中自己倒。
  那碗饮子端到跟前闻了一下,她又皱着眉头放下了,没好气地望向那边闭着眼靠在软枕上已经酣然睡着的顾明珠。
  真是无用之人,都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能睡得着,却不想想若是她们能够知道了天后的病情,那就是能够猜到接下来朝中风波动向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想要知道这些。
  她冷着脸侧过身望向马车外,离长安还有不断的距离,不知道还要在这马车里待多久。
  正思量着,有宫婢打起帘子进来:“长平郡主,娘娘请郡主过去说话。”
  周楚楚身子顿时挺得更直了,目光炯炯望向前面的凤鸾车,忙忙整了整自己的发髻衣裙,得意地望了一眼听到响动才醒过来的顾明珠,看来娘娘最信任的还是自己,不然怎么会第一个召了自己过去,却不曾让顾明珠同去。
  她微微扬起下巴,点了点头:“走吧,莫让娘娘等得久了。”
  宫婢躬身退出马车去,周楚楚这才大步向着马车外走去,看也不看留在马车里的顾明珠。
  顾明珠倒是懒洋洋地直起身来,用袖子掩着嘴毫无半点形象地打了个呵欠,看着出去的周楚楚一笑,又靠回软枕上,百无聊赖地拨弄着马车里挂着的一个灯草花球。
  看来还要一些时候才轮到自己,也就不用着急了,左右都要过去的。
  过了足足大半个时辰,周楚楚才从凤鸾车回来,脸色看着有些晦暗莫测,进了马车来也出乎意料地没有理会顾明珠,自己一个人坐在榻席上想着心事,连嫌弃都忘了,手里竟然拿起了那碗饮子,凑到嘴边了都没有回过神来。
  送她回来的宫婢却是微微笑着与顾明珠道:“娘娘有话要与零陵郡主说,还请郡主随婢过去吧。”
  顾明珠点点头,看了一眼周楚楚便起身随宫婢下了马车,上了凤鸾车去。
  凤鸾车极大,是寻常马车的四五倍大小,宽敞的马车里摆放着鎏金凤纹香炉,案几榻席也都一应俱全,最里面却是放下了织金团云帷幔,帷幔重重看不清里面的人,只能闻到一股子浓郁的药味在马车里久久不散。
  宫婢们脸色惶惶,都跪在一旁等候着吩咐,还是徐司言向她点点头:“郡主请近前去吧,娘娘已经在等着你了。”
  顾明珠低着头上前去,在帷幔旁踞坐下来,那里已经摆好了榻席,还有宫婢送上了茶汤。
  “明珠来了,你也吓着了吧。”帷幔里传来天后气若游丝的声音,却依旧是平静温和的,“原本觉着身子好一点了,才想着不能耽搁了祭祀帝陵的大事,可是没想到终究不争气,路上就觉着不大好了,反倒教她们看了笑话。”
  顾明珠低垂着眉眼,听着天后说话,低声道:“娘娘身子要紧,还要好生休养。”
  天后轻轻笑了笑,声音几不可闻:“我这是心病,哪里是寻常的药能够医治的,如今也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顾明珠从未听过天后说这样颓唐的话语,不由地心里一动,忙忙道:“娘娘宽心,不过是受了风寒,哪里就这样要紧,只要好生养几日就能好了。”
  天后的声音很是没有气力,却也像是带着一份决绝:“我素来信你,也就不瞒着你了,这不是受了风寒,是,喘症……”
  顾明珠这回真是吃惊了,喘症!那可是致命的病症,若是重了,只怕会……
  她不敢置信地盯着那道织锦帷幔,天后怎么会得了喘症,明明不该是这样的,可是这几日看起来又好像的确是如此,所以天后才一直隐瞒着不肯教消息传出去,因为她知道一旦传出去,只怕前朝与宫中就会起大乱,那些早就对她与后党虎视眈眈的人便不会再潜伏畏惧,而是会迫不及待地动手了。
  太子已经断了腿,天后若是再病重,多年的根基就要毁于一旦,而多年来维持的那种微妙的平衡也会被打破了。
  天后还在断断续续地说着:“卢院判已经尽力了,只是这样的病症却是难以治好的,若是有什么意外,难免……”
  “如今宫中怕是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吧,方才我问过楚楚了,她没有敢回答,想来是怕我难过,明珠也想瞒着我吗?”
  顾明珠吃惊的神色很快褪去,已经容颜冷清:“娘娘说的是,娘娘是六宫之首,天下之母,宫中妃嫔贵人与内外命妇都因为娘娘的病而惶惶不安。”
  天后像是有些吃惊,又很快释疑了:“也只有你敢说,敢在这个时候告诉我。”
  顾明珠平静地道:“臣女不说,娘娘也知道,这是人之常情。”
  天后像是有些感慨:“不错,毕竟在后位上,多得是人在意我的生死,只是可惜我终究是个无能的,已经不能再掌管后宫稳定人心了。”
  顾明珠却是低声道:“娘娘依旧是中宫之主,母仪天下。”
  帷幔里却是沉默了,许久都没有再开口,马车里一片死一样的安静。
  过了不知道有多久,帷幔中才又再传来天后疲倦无力的声音:“好了,我也乏了,你退下吧,好生歇着,回了宫我再召你去甘露殿说话。”
  既没有说回宫之后的打算,也没有给她任何吩咐,只是让她退下。
  顾明珠也没有多问,躬了躬身,从帷幔旁慢慢退了出去,只是刚走到马车边的时候,却正好撞见拿着药方子的徐司言,正在吩咐宫婢们煎药:“……回了宫即刻让人去太医署照着方子拿了药回来煎好了,不得耽误。”
  见她过来,徐司言忙躬身拜下,顾明珠恰巧瞧见了那张方子上面第一行的几个字:久郁成疾,为喘症,病入肺腑……
  她很快收回目光,目不斜视地下了凤鸾车,回了那辆马车上去了。


第322章 礼尚往来(第一更)
  凤鸾车到了甘露殿才停下,顾明珠与周楚楚未得吩咐也不曾离开,一直跟着到了甘露殿。
  看着宫婢们小心地抬着藤轿将天后送回了甘露殿,徐司言才过来请了顾明珠与周楚楚到偏殿歇下。
  “二位郡主,娘娘这会子精神不济,实在是不能费神打点殿中之事,臣不敢擅专,还是想请二位这两日来甘露殿帮上一帮。”
  说是请,但想来就是天后的意思,顾明珠与周楚楚也不能拒绝,自然是顺从地应下。
  回了千秋殿,安平公主拉着顾明珠焦急地道:“明珠,我阿娘她,她怎么样了?”
  往日里娇憨的小脸上此时只有担忧与害怕。
  顾明珠叹了口气,握住了安平公主:“殿下莫要着急,娘娘只是车马劳顿,身子不济,养上些时日就好了。”
  在凤鸾车上看到听到的她都没有说,毕竟安平公主生性单纯,若真的知道了,只怕不但不能帮着天后分忧,反而会惹来麻烦。
  安平公主一脸失望地沮丧地道:“连你也不知道吗?难道阿娘真的病得极重?”
  看着安平公主那副难过的模样,一旁的周楚楚心里却是难得地痛快,她掩饰住了嘴角那一抹弧度,屈了屈膝:“我先回锦绣堂去了,殿下好生歇息。”
  难得地不在意安平公主对顾明珠的亲近,也不与她争高下,干干脆脆地走了。
  顾明珠望了一眼走远的周楚楚,目光微冷,天后与她会说了什么呢。
  回了锦绣堂,周楚楚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她就着佩兰的手换了衣裙,坐在榻席上才开口问到:“我不在的时候可有什么动静?”
  佩兰打开了香炉,放了几枚香塔进去,才轻声道:“德妃娘娘打发人送了两块皮毛料子来,说是前些时日得了的,算不得上好的,就送与郡主做两个手窝窝,过些时候天冷了也能用得上。”
  寻常皮毛料子?周楚楚愣了愣,这会子德妃怎么想着送了这个来?
  忽然她想起了前些时日在德妃宫里见到的皮毛料子,那会子她还瞧了瞧,特意与德妃讨好地说着,过些时日让大长公主府从北地采买了上等的紫貂白狐皮料子送进宫来,定要送到德妃宫里好好孝敬一番。
  她记得德妃那会子还笑着道,她往日用的都是水貂红狐皮毛,甚少能有那些,若真能得了倒要好好谢谢周楚楚了。
  德妃这是……
  周楚楚顿时明白过来,眼前一亮,望着那两块寻常的灰狐毛料子,如同看着无价之宝一样。
  “大明宫那边情形如何?”她目不转睛望着那两块料子,却是开口问佩兰。
  佩兰凑近前去:“传了话出来,太子殿下还在殿中养着,只是前些时日让人把伺候在那边的医官统统赶了出去,赏了一顿杖刑赶回了太极宫来。”
  “这些时日连汤药都不肯进了,脾气更是坏了许多,动不动就处置了宫人,谁也不想近前伺候了。”佩兰轻声道,“连赵良娣都被打了几下,赶出来不许进去伺候了。”
  那便是真的了,周楚楚目光冰冷,太子的腿是真的保不住了,那么这太子之位便也未必保得住了。
  毕竟这历朝历代也没有断了腿残缺不全的人登上了帝位君临天下的。
  她心思飞快地转动着,看着先前天后让徐司言赏给她的一对儿白玉钏,又看了看那两块皮毛料子,终究一咬牙,吩咐佩兰:“去我箱笼里把那两块白狐料子拿出来,送去延嘉殿。”
  佩兰一愣:“可那不是留着与郡主做裘衣的?”
  周楚楚可是一心要在衣着打扮上压倒顾明珠一头,这些时日让沅城大长公主府送了不少华贵的衣料子来。
  周楚楚摆了摆手:“不过是两块毛料子,算得了什么。”
  她要用这皮毛料子换了更多的来,远比这个昂贵得多。
  佩兰不明白缘故,只能屈膝应着,要下去吩咐人去取了来,却又被周楚楚唤住了:“再让人把前一回凤栖阁送来的茱萸荷包也寻一个来,一并送过去。”
  佩兰就更糊涂了:“那荷包,不是已经赏了给朱槿她们几个了,郡主要那个作什么?”
  周楚楚不耐烦与她多说,只是丢下两块皮毛料子:“让你去你就去,不必多问。”
  佩兰只得纳闷着退了下去,去让人去了皮毛料子与那个茱萸荷包来。
  看着两块雪白无暇的白狐料子摆在眼前,上面放着的那个茱萸荷包却是有些久了,褪去了当初鲜艳的颜色,与那皮毛料子实在格格不入,周楚楚脸上露出一丝阴森的笑容。
  她与佩兰道:“你把这两块皮毛料子送去延嘉殿,献给德妃娘娘,就说是我谢娘娘的赏赐,特意回了礼。”
  “记住了,要捧着两块皮毛料子去,不许遮遮掩掩,就要教所有人瞧见我送的是什么。”
  佩兰点头,又指了指那个不起眼的茱萸荷包:“只是这个该如何是好,也要这样送过去吗?”
  周楚楚一笑:“把你的荷包换下来,到了那边再取了送给娘娘就好。”
  佩兰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要送这么个旧得瞧不上眼的荷包与德妃,只是她知道周楚楚的脾气,也不敢多问,屈膝应下了。
  她解了自己的荷包,换上了那个旧的茱萸香包,又用漆木大盘捧着那两块皮毛料子毫无遮挡地出了锦绣堂,往延嘉殿去了。
  周楚楚看着走远了的佩兰,阴冷地笑了起来,德妃最是聪明,应当知道她的意思,那么接下来就有意思了。
  没过多久,佩兰就回来了,屈了屈膝与周楚楚道:“娘娘让婢好生谢过郡主,说是从未见过这等上好的皮毛料子,过几日就让人做个白狐围脖,待过年节就能上身了。”
  周楚楚却是着紧地问道:“娘娘可收了那个香包?”
  佩兰道:“起先娘娘还有些奇怪,后来听婢说了是特意寻了送过去的,就让人接住了。还要婢回复郡主,这会子已经过了重阳了,茱萸香包也用不上了,怕是该换了暖香荷包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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