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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娘子-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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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地上。
  只是此时宦者也顾不得再去理会这个,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已经倒在了地上的东阁门,那里烟尘滚滚,众多手持长刀的精兵策马直冲而入,向着这边奔驰而来,而一马当先的便是铠甲在身威风凛凛的显王李密,他身后跟着的便是顾青与长安守将。
  跌跌撞撞赶到太极殿前的副将已经衣袍浴血,却是满脸张惶:“殿下,来得是骁骑精兵与世家亲卫,只怕是,只怕是无法抵御……”
  李念身子一动不动地在原地,没有人能看得见他的表情,只是从他绷直的身子,已经让所有人不敢开口。
  慢慢地他直起身来,目光满是阴暗:“把他们全拿下,带着他和贤王随我去见袁氏!”他指着圣人。
  那一刻,圣人已经彻底失去了力气,被兵士拖拽着身上的衣袍都扯散乱了,哭嚎着饶命被拖下玉阶去。
  贤王李裕的脸色也变了,他伸手扶着案几想要站起身来,好几次都没能用上力气,好一会才晃着身子起身来,惊惶地看向东阁门不断涌入的骑兵,看着越来越近的李密与顾青,牙齿扣扣作响。
  这一切都不在他的预计之中,他在叛军破城那一日已经想好了,圣人登基,太后对他早已不如从前,甚至比不得寻常亲王那样得了差事,整日赋闲在府中做了个闲散宗室,与其这样倒不如搏一搏,只要他肯臣服拥护李念登基,李念无论如何也不能慢待了他,还能以此大做文章,博一个宽容大度的美名。
  到那时候他再徐徐图之,接了太后留下的人脉,总还能有机会的。所以方才他坦然坐在席上,对旁人的议论毫不理会,成大事者岂能在意眼前的名声,一旦登上帝位再掩饰太平也来得及。
  可是,他没想到顾青居然真的调来了精兵,眼下李念手中的叛军这样快就不敌了,局势突然大变。
  方才听说东阁门已经被攻打之时,他就想要悄悄离开席上,只是李念让人看住了他们,到这一会就是想走也来不及了。
  手持唐刀的兵士已经到了他跟前,毫不留情地一把拽着他就往外边拉扯而去。
  李密与顾青带着骑兵直冲到了太极殿的玉阶前,却是停下了脚步,并不就急着冲上去拿下李念,他们向着左右退开几步,身后的兵士们也都策马向左右退开去,露出了被围在当中的一辆马车来。
  马车并不起眼,只是撩开帘子下来的人却是让所有人都吃惊,徐司言扶着一身明黄凤袍的太后下了马车来,一步步在兵士的护卫下向着李念走来,她身后跟着的是顾明珠,贤王妃还有从洛阳赶回来安平公主。
  叛军不曾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被逼的一步步后退,退到了太极前再也没有了退路,只能将李念与圣人、李裕几人团团围住,准备作最后的挣扎。
  李念却是拨开人群,接过兵士手中的刀,指着一旁已经没有半点人色的圣人:“袁氏,你若肯退出去,顺应天命,我便饶了他们的性命。”
  他冷冷看着太后:“当日我母后为先帝元后,你不过是太宗身边宫婢出身,若非我母后可怜你孤苦无依,容许你回宫留在先帝身边,你能有如今的身份?不曾想你恩将仇报,竟然陷害我母后,逼得我远走陈留,今日我不过是要回原本就属于我的东西。”
  他再也不用掩饰心中的恨意:“你若是敢再轻举妄动,我就杀了他们。”
  太后看了一眼瘫软在兵士手中的圣人,还有一旁满脸不安努力挤出愤怒的李裕,慢慢开口:“宣诏。”
  徐司言大步上前,站在兵士之中高声向着殿前或是跪伏或是躲避在一旁的众臣宣读凤诏:“……叛臣李念犯上作乱,意图谋逆,实罪恶滔天难赦,天下得而诛之,令骠骑大将军顾青领兵平叛,安定社稷之危。”
  这一道诏谕让所有人都惊呆了,没有人想到,圣人与贤王都还还在李念手中,太后居然毫不犹豫,命顾青立即平叛,那李念会如何?
  所有人都把目光望向李念。
  李念那张俊秀的脸上此时只有扭曲,唐刀狠狠架在了圣人的脖子上,咬牙切齿:“你难道连他们的性命都不顾了?”
  “他们可是你亲生的,你也不管他们的死活了吗?”
  这一句话还是牵动了一丝情绪,太后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却又是一片清明,冷冷道:“国贼人人得而诛之,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她话音落时,身后顾青带着兵士们已经抽出刀剑,向着李念与叛军冲杀过去,李密护着太后退了下来,顾明珠也忙上前扶着太后。
  太后脸色如常,只是手却是微微发着颤,她自己似乎没有觉察,只是死死咬着唇,一步步往下走着,不去看身后哭嚎着求着她救命,求着她命大军退下的圣人,还有高呼自己是被逼的李裕,一步步走下玉阶去。


第493章 残局
  厮杀混乱过的太极殿已经遍地狼藉,虽然冲洗过,但那一股子血腥味还是挥之不去,还有摆在殿前的华盖榻席未来得及收起,一切都格外萧索。
  大殿之上,太后高坐在上席,垂着眼拨弄着手里的佛珠,听着徐司言的禀告。
  “叛军尽数被拿下,陈留王也已经被暂囚在慎刑司,等着大理寺的押解。”徐司言轻声细语给她揉着额角说着话,“太师府与右仆射府已经使了金吾卫前去了。”
  郭晟到最后仍不敢相信,自己的最后一搏却成了送郭家走上不归路的催命符,他被拿下之时便厥了过去,至今还不曾醒过来。
  太后闭上了眼,许久才睁开:“附逆也是大罪,郭家历经三朝,却还有不臣之心,不能留。”
  语气并不比平时高上多少,却让徐司言不由地绷直了身子,忙道:“是。”
  只是她停了停,又道:“乱军之中圣人背上被叛军砍伤,已经让医官救治,如今还不曾醒过来。”
  “贤王殿下不曾受伤,只是受了些惊吓,也请医官看了。”
  她小心翼翼地说着,只怕太后会担心过度。
  可没想到的是,太后连眼皮都不曾抬过,冷淡地道:“有医官看着就好。”
  徐司言一时不知该如何说下去,只好低着头。
  “让顾青进来吧,还有明珠,我有话要吩咐。”太后的话并没有在那两位身上多停留一分钟。
  待到顾青与顾明珠进来,太后看着他们道:“长安防卫已经不堪一击,经此一事,朝臣百姓也都是人心不安,还是要尽早整顿宫中与长安的防务才是。”
  顾青看了一眼顾明珠,抱拳拜下:“臣领命。”
  他带回来的除了自己的亲卫,还有顾明珠从贤王手中抢来的五千精兵,来之前顾明珠要求他想法子把这五千精兵想法子留在长安,她还有别的用处。
  顾青想到这里不由地皱眉,顾明珠的那五千精兵他已经亲自看过,的确是骁勇非常,若是留在长安,真要用起来真能掀起一场大风波,说不得再一次叛乱都有可能。
  他不知道顾明珠究竟做什么打算,但他相信顾明珠,她虽然看着冷淡,却始终不曾丢下顾家。
  顾青领命下去了,顾明珠留在了殿中,太后拉着她叹气:“说起来也是我耽误了你,原本打算你从博陵回来,就要给你选一门好婚事赐婚,让你风风光光嫁出去,也不用在宫中受皇后的气,我也能安心。”
  “可是没想到,偏偏又……”太后摇头,无奈地道:“只怕是还要留你一段时日才好。”
  顾明珠没想到太后竟然有这样的打算,她却半点消息也没得到,心里顿时一惊,忙道:“娘娘厚爱,只是我还不曾……”
  太后看着她笑了:“你妹妹都已经嫁入显王府有些时日了,你的婚事我也不能再耽搁了,想要好好替你挑一挑的,这些时日也有不少人跟我提起来呢,终究是我看上的人,一家有女百家求,是再好不过的事。”
  顾明珠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能低了头听着太后说话。
  好在太后如今的心思也不在这件事上,她又正色道:“圣人受伤,朝中群龙无首,我只能把心思都放在朝中之事,宫中之事还要你多费心。”
  “皇后才得了封后诏谕没多少时日,就被叛军拿住了,如今让人送回了甘露殿,只是身子怕是有些不济事了,你替我过去瞧一瞧,还有贤王妃,贤王府已经送了消息来,说是就这两日的功夫了,也过去瞧一瞧吧。”太后说起皇后与贤王妃来,脸上没有什么神色,语气也没有什么温度,十分冷漠。
  顾明珠心里却是复杂,她回忆起了那一日去贤王府看见的吉娜,那副病得脱了形的模样,实在是看不出是当初嫁入长安时候满是生机活泼的异域公主,没想到她这样快就已经要撒手人寰了。
  她低声应着,看着徐司言进来禀报朝臣求见太后,她悄然退了出去。
  岑芸与岑三夫人还在偏殿等着她。
  岑芸还是被救了下来,岑侍郎也最终没有殉国,岑三夫人那一颗已经要扑出来的心终于放回了胸口,只是还不是松一口气的时候,岑芸终究是李念的王妃,差一点被立为皇后,岑家只怕难逃附逆的干系,她不由地又担心起之后的事来了。
  在她乎悲乎喜的时候,顾明珠进了偏殿来。
  岑三夫人顾不得还有宫婢在,上前给顾明珠见礼,含泪道:“岑家上下感念郡主大恩,还请郡主受我一礼。”
  说着就要拜下去,顾明珠忙拉住她:“夫人这是做什么,我不曾做过什么,是芸娘福泽深厚,平安无事便好。”
  顾明珠虽然这么说,岑三夫人却是知道的,方才在混乱之中,有几位兵士特意上前护住了岑芸,在乱军之中救下了她,还有岑侍郎也是被人带出了叛军的手中,这一切若是没有顾明珠的安排,是绝不可能如此顺利平安的。
  她心里是真的对顾明珠感激不已,先前因为岑芸对顾明珠的芥蒂,她还担心顾明珠不会理睬岑家的事,可是顾明珠却终究还是帮了忙。
  顾明珠安抚了她几句,才走到岑芸跟前坐下了,望着她:“芸娘,你可想明白了?”
  岑芸身子一震,一直垂着的头终于慢慢抬起来,看着顾明珠沉静如水的目光,心中一痛,片刻之后才说出话来:“你们要如何处置我?”
  看着岑芸满是防备绝望晦暗的脸,顾明珠心里不是不感慨的,当初那个笑盈盈拉着自己喊着明珠,无忧无虑的善良的岑芸如今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究竟是世事弄人,还是执着自误。
  她叹了口气,望了望岑三夫人,才又与岑芸道:“他必然是要按律问罪,岑侍郎拼死抗逆的事娘娘也已经知道了,岑家不会被牵连,只是芸娘……”
  她望向岑芸,就算岑家不会获罪,但岑芸是李念的王妃,李念获罪被除去宗室籍,她自然也就不能再是王妃,也不能像寻常被休弃和离的妇人那样大归回娘家,她必须有个去处,也算是一个交代。


第494章 迷途知返
  岑芸脸色茫然,泥雕木塑一般的脸上无喜无悲,望着顾明珠许久,才低声道:“我听你们的就是了。”
  岑三夫人咬着唇望着女儿,好一会才转头与顾明珠道:“若是娘娘恩准,我们送了芸娘回上郡岑氏族里,那里有家庵,她也能在里面清修度日。”
  她话说得艰难,实在是心里不舍,若非不得已,谁愿意送女儿去家庵,如此只怕岑芸这一生都无法再像别的女子一般幸福平顺地度日了,纵然日后能够出了家庵,也不过是在族里清苦度过一辈子了。
  顾明珠看着岑芸那已经憔悴到枯槁的脸,心里也不好过,低声道:“或许过些时日吧,过些时日能好些……”
  待陈留王的事渐渐平息,人们不再记着与他相干的岑芸,再为岑芸选一个可靠的去处,也不用再自苦下去。
  岑三夫人再也忍不住哽咽起来,别过脸去抹着泪。
  顾明珠陪着她们坐了许久,这才起身出去了,让她们母女好好说话。
  皇后被安置在掖庭一处偏僻的宫殿里,原本是宫婢们的住所,只是因为她被叛军关在这里,又实在是病得太重,无法再送回内宫去,只能暂时安顿在这里。
  顾明珠带着宫婢进了殿中,才一进门就被那股子陈腐的霉味熏得皱了眉,顾明珠摇了摇头,进了殿中,殿中的宫婢齐刷刷拜了一地,她摆了摆手:“起来吧,娘娘的身子如何了?”
  还不等宫婢回话,她已经看见躺在榻上的皇后,凹陷的眼窝中一双昏黄的眼,正死死盯着她,看着她到跟前,好一会才张口:“郡主你来了?”
  顾明珠轻轻点点头,上前屈膝行礼:“皇后娘娘。”
  看着顾明珠依旧明艳的脸,皇后干瘪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艰难地道:“我已经是将死之人,是不是皇后又能如何,倒是郡主还是光彩如故。”
  她忽然凝了神,望着顾明珠,用尽力气道:“他呢?”
  顾明珠有些糊涂,不明白皇后问的是谁,疑惑地望向一旁的宫婢,宫婢不安地挪了挪身子:“娘娘时时记挂着圣人,使了人去打探圣人的消息。”
  顾明珠这才明白过了,轻叹口气:“先前的乱战之中,圣人被叛军所伤,已经命太医署医官去救治。”
  只是情形如何,她也不知道,只能等着消息。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皇后突然暴怒起来,猛然坐起身来狠狠踹打着床榻:“他为何还没死,他如何还活着,他该死!该死!”
  额上青筋暴出咬牙切齿狰狞的模样将顾明珠与宫婢都骇了一跳,不由地往后退了一步。
  皇后却还是不肯罢休,伸着手向着空气里抓挠着:“他该死,他为了活命,什么事都能做……就是个,是个畜生……”
  顾明珠心中大吃一惊,看着皇后那一副癫狂了的模样,顾不得多说,只是回头望向一旁的宫婢们:“娘娘病糊涂了,还不快扶娘娘歇着。”
  她眼风扫过,宫婢们这才回过神来,忙忙上前连劝带扶,将僵直着身子的皇后按在榻上,不敢让她再喊出什么来,不然只怕她们也要获罪。
  看着躺在榻上还在挣扎满是恨意的皇后,顾明珠实在是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让皇后这样恨着圣人,宁可冒着死罪也要在弥留之际如此唾骂诅咒,一心盼着她死。
  她也知道在这里是不好多问,便安抚了皇后几句,这才带着宫婢出了掖庭。
  才要回太极殿回话,却在殿前已经见到了太后的马车,她扶着徐司言正从殿中走出来,见到顾明珠开口道:“你回来了,就随我一起过去吧。”
  顾明珠不明白是要去哪,陪着太后上了马车,才听徐司言低声道:“陈留王与贤王要求见娘娘。”
  顾明珠眨了眨眼,叛乱平定之后,陈留王被关进了慎刑司,贤王却是被软禁在百福殿中,太后既没有发落他,却也没有放了他,好像忘记了这个人一般。
  这样的情形实在是有些熟悉,让人不禁想起如今已经被送去废宫中再无人问津无人记起的魏国公夫人,当初她不管不顾进宫来的时候,太后也是如此处置的。
  只是不知道贤王是否也像魏国公夫人那般糊涂,到先帝驾崩之时,魏国公夫人还心心念念想要给自己的孩子要一个名分,终究被太后命人将他们母子一起送去了废宫自生自灭,再也不能出来。
  只是在见到贤王李裕的那一刻,顾明珠不由地又在心头冷笑,她还是高估了李裕的品性,又或者说是低估了他的奸猾。
  太后命人打开殿门看到的是李裕踞坐在案几前,正襟危坐地提笔疾书,神情凝重像是在写着什么重要的东西,听到身后殿门吱呀响,他才放下笔回过头来,看见太后冰冷的脸色,他竟然毫无半点不安和愧疚,反倒是欣喜非常,连忙起身迎上去,大礼拜下:“母后安然无恙,实乃大唐之幸,儿臣之幸。”
  语气何其真诚,让人感觉不到半点作伪。
  顾明珠看着他,心头忍不住泛起一阵厌恶,自从重生之后远离了他,反倒将他的真面目看得清清楚楚,一次又一次地剥开所有的真相。
  只是宫婢回报不是说他受了惊吓神志不清,为何现在看起来却很是正常?
  太后脸上没有惊讶之色,也没有别的情绪,只是淡淡望着拜在眼前的他,就好像看一个陌生人:“你在写什么?”
  李裕听太后问起,忙忙起身来,难掩喜色:“儿臣在殿中无事,仔细思量着朝中之事,经此大乱更要安定民心与天下,当整治吏治军心,故而将从前揣摩许久的一些见解写成了策论,原想请母后看一看,如今正是合适……”
  太后看着他拿过那几张密密麻麻写满了字的策论送到跟前,却并不伸手去接,只是看着他:“我以为你知道上一次已经是我对你最后的宽容了,不会再敢有别的心思,可惜你还是没能迷途知返。”


第495章 白莲
  李裕的吃惊一闪而过,他飞快地跪倒在太后跟前,痛哭流涕:“儿臣虽不知母后为何如此动怒,却知道必然是儿臣做得不好,才让母后如此气恼,还请母后消消气,纵然是有什么,还请母后责罚,儿臣绝无半点怨言,只请母后莫要气坏了身子。”
  他流着泪望着太后,眼中满满是委屈与恳切,那副模样若不是顾明珠早就知道他的城府,只怕真的也要以为他是无辜的了。
  然后太后没有任何意动,淡淡道:“你不必如此,你若是还念着一点母子之情,就安安生生留在这里吧,或许咱们母子还能有再见面的时候。”
  她说完转身向着外边走去,被留在殿中的李裕惊愕之后便是脸色大变,连忙爬起身来,高声喊着:“母后,母后,放我出去吧,我再也不会……”
  只是话音未落,殿门吱呀一声被关上了,待到他发疯似的冲过去拉开门,却被一脸冰冷的宦者挡住了,半是劝半是拦地将他推进殿中,再一次关上了殿门。
  李裕被推进殿中,看着殿门那一束光越来越狭窄,终于消失不见,他愣了许久,突然明白过来,只怕他最后的希望也湮灭了。
  太后只怕是要把他关在这里了。
  只是要关到什么时候,是到圣人康复?还是到新帝登基?
  李裕心里一片绝望的茫然,却又忍不住抱着一丝希望,毕竟他是太后与先帝的嫡子,太后无论如何也不会就这么放弃他的吧。
  太后的车驾从百福殿驶出,却没有去慎刑司,而是吩咐车夫回太极殿。
  徐司言低声提醒道:“慎刑司送了话来,说是叛臣李念求见娘娘。”
  太后冷冷道:“不必了,无论他说什么,我都不想知道了,成王败寇,既然输了就要有死的准备,又何必再赘言。”
  说罢,吩咐徐司言:“让马元济拟诏吧,将叛逆的名录昭告天下吧,也是时候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了。”
  昭告天下之后便该是处以极刑,陈留王一党终究是彻底被铲除了。
  只是这还不够,太后的脸色并没有事情画上句号而好看几分,反倒是更冷了几分:“世家也是时候给我一个交代了。”
  陈留王叛乱的背后还有世家的影子,安西虽然只是卢家旁支,但谁都知道,若非卢家有意支持,陈留王又怎么可能这样轻易就能得到他们的支持。
  所以,世家必须要给她,给天下一个交代。
  顾明珠静默着没有言语,她已经得了崔临让人送来的消息,他这些时日正在命人彻查此事,已经有了些眉目,让她不必担忧。
  她信得过崔临,也相信以崔临的能力一定能够查个明白,所以她不打算过问这件事。
  还因为有另外一件事让她不能不费些心思。
  显王府的马车出了长安城没有停留,朝着骊山一路而去,直到骊山脚下的一处庄子前才放缓了速度,停在了庄子门前。
  撩开帘子,脸色略显苍白的顾明玉扶着婢女的手下了马车来,她立在庄子门前,看了许久才沉沉吩咐:“进去吧。”
  庄子看门的仆从得了消息,忙不迭打开门拜伏在地,顾明玉却没有理会她们,径直向着里面进去,脸色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还是贴身的婢女小菊开口问迎出来的庄子管事嬷嬷:“二娘子呢?王妃来了,去请二娘子出来吧。”
  她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来一声低柔又满是惊喜的轻呼:“玉娘,玉娘你来了……”
  一身月白色素面衣裙头上只簪着几支碎珠花的顾明月快步上前来,拉着顾明玉满眼欢喜:“真的是玉娘,我这几日一直惦记着你,听闻长安叛乱,又是着急又是害怕,幸好你安然无恙,真是天尊保佑。”
  她拉着顾明玉的手,眼中竟然盈盈有泪:“咱们姐妹已经好些时日不见了,我一直惦记着你和阿娘……如今好容易见了面,可是阿娘她,她已经……”
  她别开脸去,两行泪顺着洁白如玉的脸颊滑了下来,神情楚楚可怜:“我原想回府给娘守灵尽孝,可是还是没能……”
  顾明玉被她握着手,木木地看着她,听着她的哭诉却没有半点动情,好一会才开口:“你在这里可还惯?”
  只是那话语却是干巴巴,没有半点感情,甚至带着一些苦涩。
  听她问起来,顾明月却是不由地脸上微微绯红了一片:“都很好的,这里比起观里与清修的别院来,已经是再好不过了,我岂敢不知足,实在是多谢殿下。”
  她说着,像是突然惊醒了过来,又忙忙补了一句:“还有玉娘,若不是因为你,殿下如何肯使了人去救我出来,还将我送到庄子上安顿下来,终究是托了你的福气。”
  她那一双杏眼盈盈望着顾明玉:“如此咱们姐妹才有重逢的时候,也是我这许久在观中念经祈求的,如今可算是如愿了。”
  顾明玉身子却是僵直的,看着眼前被送去青莲观许久却还是娇柔美貌的姐姐,此时带着羞涩又含着笑的顾明玉更像是拖着露珠摇曳的白莲,一颦一笑都还是如同先前那样惹人可怜,好像这许久的清修不过是给她平添了一份淡淡的忧郁,更添了几分吸引一般。
  她说不出自己此刻的感受,或许从她自婢女口中得知,李密让侍卫去青莲观将顾明月接了出来,安置在他名下一处庄子上的那一刻开始,她便彻底乱了方寸,所以这时候的她全然没有顾明月的自然从容,也没有久别重逢的姐妹之情,只有无所适从,只有心乱如麻。
  她不知道日日相对的李念为何如此,他们明明算得上举案齐眉,明明是互相信任,可为什么突然成了这样。
  记得那日在护国寺,对着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会冲进来的叛军,和未来不可知的命运时,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李密。
  李密却是皱了眉,用那种很是陌生的目光望着她:“二娘子是你的嫡亲姐姐,不过是个弱质女流,性子柔弱无辜,如今在长安已经无依无靠,难道要让她落入叛军手中?”
  那一刻,他的目光里隐隐还带着责怪,像是在怪她怎么会如此狠毒,丢下自己善良无助的姐姐,她才是恶毒的那个!
  她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心中如同被火燎一般,片刻成了荒野。


第496章 失望
  这一处别庄不算大,却布置地很是精致风雅,庄子里还有小桥流水亭台小阁,颇有几分江南的景致。
  顾明月如同主人一般,笑盈盈引着顾明玉往花亭里坐下,吩咐婢女:“去把昨日送来的哀家梨蒸了送上来,再做几个小菜,还有那一坛子梨花白。”
  她笑着转眼望向顾明玉:“今日我们姐妹重见,这可是再好没有的事了,我陪三妹妹饮上几盏。”
  顾明玉摇头:“我不擅……”
  话还未说完,顾明月已经嗔怪地道:“记得那会子你偷吃父亲的郎官清,还被父亲和阿娘训斥,不也是我替你说情的,怎么如今却扭捏起来了。”
  顾明玉只得坐下,看着婢女送了斟好的酒浆到跟前,脸色有些复杂,许久才开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顾明月看了看她,低声道:“我也知道我留在这里委实有些不便,毕竟我的名声已经是……只怕会连累了殿下与你。”
  她说的声音低柔而断续,像是有无尽的委屈说不出口,却又不能不继续说下去:“当初也是因为叛军攻城,我终究是顾家娘子,若是落入叛军之手,只怕坏了府里的名节,我才不得不……”
  “如今长安已经平定,府里也已经没有了我的容身之处,我还是,还是回观里去吧,清修了此残生就是了。”
  她说到最后更是有些哽咽了,别开脸去,低低声抽泣了起来,却又很快用手绢掩住了嘴,红着眼望着顾明玉:“只是明玉,你我才是嫡亲姐妹,我也是只会盼着你好的,阿娘已经没了,日后只有我们相依为命了。”
  顾明玉对着她那盈盈的泪眼,却是心头更觉得森冷,转开脸去:“青莲观太过清苦,还是我为你安排吧。”
  她看了看身后的婢女,婢女忙送了一叠子契书上前来:“这里有两处庄子和几处铺面,都是已经有人帮着打点的,你收下吧,也能有些伴身之物,待你去了那边,我再让人把那些人的身契与你送过去。”
  她努力抬起头望着顾明月,将那叠契书推过去,放在顾明月的跟前。
  只是顾明月看了看那叠契书,笑了起来:“玉娘你这是做什么,快些收起来,我怎么能要你的东西,何况我哪里用得上。”
  她目光微闪:“你也不必担心了,我明日就回观里去,还求了观主收留我,在别院好好清修,不会再出来了,也好不拖累了府里与玉娘。你如今已经是显王妃,身份贵重,我若是再回长安只怕会连累了你,大姐姐脸上也不好看,说不得还会责怪于你,这更是我不想看见的。”
  顾明玉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呐呐道:“大姐姐不是那样的人。”
  顾明月听她如此说,脸色变了变,却又很快道:“我知道你为难,明日我就让人送了我回去,你不必担心我了,今日我们姐妹重逢,还是好好说说话就是了。”
  她已经斩钉截铁,像是铁了心要回青莲观去,顾明玉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劝了许久也无用,只能惴惴地回去了。
  第二日一早,顾明玉已经吩咐了人准备了马车,打算再赶去别庄,她始终是狠不下心来,就算明明觉得心里纠结,一整夜都不曾好眠,却还是没法子就这样将顾明月送回青莲观去。
  她还是想再劝一劝顾明月,让她去庄子上住下,有这些钱财傍身,顾明月也能过上平实安顺的生活。
  只是她才带着婢女出了王府,就看见王府管事匆匆忙忙出去,王府门前还准备了一辆马车,见着她时候管事的脸色有些不自在,他远远站着躬身行了礼不安地道:“王妃,殿下请王妃去前院书房,说是有话要与王妃说。”
  顾明玉有些奇怪,往日李显有什么事也会亲自回内院去与她说,夫妻之间凡是都是有商有量,从未没有这样让管事来传话的道理,难不成他知道自己要出去?
  她满腹疑惑,只好让马车先等着,转身带着婢女去了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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