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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族-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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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提我倒是忘了,是介绍来着,白渊老大不小的,还不都是当年让你给耽误了。”大长公主指着她嗔道。

    大长公主有意无意看了秦未一眼,“姑母您千万别乱说,人家秦将军现在可是有了意中人,别给人乱点鸳鸯。”

    秦未闻言眉头一皱,不用看也知道那丫头心里指定不痛快,不由后悔今日将她带过来。

    “有了意中人可得带来让我瞧瞧。”大长公主立时就高兴了,寻到自家外孙说道,“听见了吗,人家白渊都有了意中人,你还不给我快点!”

    文子欺又遭了一波无妄之灾,只好强颜欢笑,“外祖母您就擎好吧,我回头就去给您找外孙媳妇,保证比白渊找的好看。”

    文子欺糊弄完了大长公主,便开始怂恿叶长安跟他逃出去,这里实在不是人待得地方,不找个媳妇都没脸待。

    叶长安自然更不想在这里凑热闹,要不是碍着秦将军在,她早就想走了,尤其还要看他跟大长公主眉来眼去的,尽管知道他俩没什么,但是心里仍旧不痛快,于是跟文子欺一拍即合,俩人沉众人不备,双双溜走。

    叶长安跑出来后,由衷的吐了一口闷气,问他,“花蚊子,你说陌遥娘子也来了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陌遥娘子看在我的面子上才来的。”

    “真不要脸啊你。”叶长安对他嗤之以鼻。

    文子欺大言不惭,人家陌遥娘子半点都没看他的厚脸皮,她鲜少会来这种大家宴会的场合,虽然私底下认识好多官场中人,却从不在井香以外的场合见面。

    说到底还是有别于身份,哪怕道上的面子再大,在这些士族中人聚集的场合里仍旧不伦不类,又因她乐技超群,多半会要她来行曲水流觞之乐,亦或者鸣琴唱曲,清高如陌遥娘子,大概并不想如此沦为乐人吧。

    叶长安琢磨着她今次可能是看在宋小公子的面子上,上次在井香的时候有过一碗酪酱之缘,女子多有为母的心软,大抵是如此的。

    她跟文子欺去到娘子郎君们玩闹的院子里,却是未见陌遥身影,文子欺心急的很,便打听了几个侍女,才知道陌遥中途离场,大概是去暂时休息了。

    文子欺顿时心疼,“陌遥娘子一定是累了,我去看看她。”

    “我跟你一块去啊。”叶长安道。

    “你去做甚,有点眼力没有啊,少来打扰我们,哼!”

    “花蚊子你这就不懂了吧,假如陌遥娘子独自在屋里,你方便进去吗?”

    文子欺站定思索,觉得也是,“那成吧,就权当你有用好了。”

    叶长安并非有心来碍眼,她只是去无可去,又不好提早走,便趁机会跟文子欺一道在府中走走,大不了人家两人卿卿我我的时候,她走开好了。

    “我问你啊花蚊子,你对人家陌遥娘子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这话倒是把文子欺问住了,一直以来他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在他眼里陌遥娘子就是高高在上的仙人,轻易不能染指亵渎,故而从来也没存什么复杂的心思,尽管他有事没事就爱往人家跟前凑,犯贱卖痴都是常有。

    但文大公子惦记的娘子实在不少,他倒是没刻意的把陌遥娘子跟别人区分,只是下意识里,他好似去井香去的比较勤快罢了。

    所以这算是什么心思那,垂涎人家的美色?仰慕人家的风采?

    “自然是折服于陌遥娘子的才华啊!”文子欺给自己某些见不得人的心理寻了一个高大上的理由,不过话说回来,他倒是的确没存什么龌龊色心。

    “折服人家的才华?”叶长安咂咂嘴,“这就完了?”

    “是,是啊……不然呢……”文子欺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十分的心虚。

    叶长安捏了捏眉头,替文大公子愁的很,敢情他整天寻花问柳的,心理还是个不开窍的娃娃吗?

    “花蚊子我再问你,你长这么大可有过心仪的人?”

    “有啊,数都数不过来那,硬要说的话,白渊也算啊,我们好的穿一条裤子的。”

    叶长安:“……”

    她同情的拍拍他,“花蚊子,以后秦将军你就别惦记了,至于其他人,我祝你幸福吧。”

    “嘿!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跟白渊要好碍着你了吗,你这个妒妇,我回头就跟白渊告状!”

    气鼓鼓的文子欺视线一转,忽然瞧见不远处的凉亭里有两人,其中一人正是他心心念念的陌遥娘子,至于另一个郎君……他不大认得。

    “小媒官你帮我瞧瞧,那亭子上的可是陌遥娘子?”

    叶长安看过去,可不正是陌遥娘子,“是啊,她跟燕廷尉很熟的样子哎。”

    燕廷尉!文子欺虽然没见过他,对他的事迹却是早有耳闻,根本对他没什么好感,再被眼前疑似私下私会的画面戳了眼,登时气不打一出来。

    “那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吧,狎妓寻花,还有什么他没干过的,他娘的,居然诱骗我们陌遥娘子,看老子不打死他!”

    “喂喂花蚊子,你长点脑子啊!”叶长安拖着暴跳如雷的文子欺藏到花从后面,“人家没准儿就是私聊两句那,你这么冒冒失失的跑去打人,陌遥娘子会不高兴的。”

    文子欺心里的无名火烧的滋滋响,烧的头顶都要冒青烟,“私聊两句有必要避开人吗,会聊那么长时间吗,你瞧那小子一脸色相,呸!”

    叶长安脸一歪,堪堪躲过一脸唾沫星子,其实她心里也打鼓,燕廷尉那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世人说的风流墨客,行踪确然是容易叫人诟病,总感觉他好似一身都是迷,他找陌遥娘子会是什么事呢?

    燕廷尉今日偶遇陌遥娘子,因被其风采气度折服便搭讪了几句,一时不觉聊深了,颇为投缘。

    “陌遥娘子祖籍可在南青州一带?”

    陌遥诧异,“燕大人何以此言?”

    燕柯微微一笑,“某之祖籍毗邻琅琊郡,故而比较熟悉,更因青州有竹之先生,某敬仰已久,乍见陌遥娘子之风采,倒是颇有竹之先生几分风范。”

    陌遥微微敛了眉角,总算知晓这位廷尉大人来意不浅,她莞尔道:“燕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某并无他意,只是偶然勾起对竹之先生的怀念之意,便替他的遭遇感到惋惜,假如他能留一个如陌遥娘子这般聪慧的后人在世,倒是令人欣慰之事。”

    陌遥收敛脸上的笑意,“燕大人的话扯远了,您自南朝而来,目的恐怕不止于当一个廷尉吧,既然话说到这里了,您不妨再坦诚些,若有可结交之处,我自来是以友相待的。”

    “陌遥娘子确有过人之处。”燕柯站起身来,眼神投放到远处,“某替竹之先生而鸣不平,假如陌遥娘子恰好亦有此意,的确是缘分了,不过今日诸事不宜,某劝你一句,尽早离开的好。”

    陌遥眼神皱缩,若有所思的看着燕柯,直到他走远方才收回眼神,看向叶长安他们藏身过的花丛,脸上无有悲喜之色。

    叶长安死拉硬拽才把文子欺拖走,恰逢大长公主喊他过去,文子欺才算放弃挣扎,扎堆到他不能不面对的士族权贵中去。

    叶长安有几分感同身受陌遥娘子的处境,她跟文子欺就是差了这种即便同处一地,都不见得能面对面的距离。

    不多时宋小公子被抱了出来,大家齐聚一起予之祝福,宴席之上,叶长安被文成惠拉到身边同席,这一桌净是自家人,文子欺也被拉了进来,而秦将军则陪同官家文公他们在上坐。

    只是唯独不见陌遥娘子,大概是送过贺礼便走了,文子欺不见了陌遥娘子,整个人如同霜打的茄子,文成惠见他丢了魂似的,便把宋小公子丢给他,“好好抱着他,别整天七想八想的,琢磨点正事罢了。”

    文子欺一听这话更颓了,连叶长安都听得出来她是在提点他,看来文成惠是知晓陌遥娘子的,在文家人眼里,他跟陌遥娘子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叶娘子。”文成惠莞尔与她说道,“外祖母上了年岁不大看得清人,认错了你,你别往心里去。”

    “宋夫人严重了。”叶长安惶恐,“我如何会往心里去呢。”

    文成惠握住她的手,赞赏的看她一眼,“怪懂事的孩子,不枉秦将军看重你。”

    秦将军看重她的事这样明显吗,叶长安心里美滋滋的想着,不由自主的往上座看去,正与秦将军视线撞在一起,然而秦将军做贼心虚的移开目光,脸上难掩红晕。

    叶长安心里乐不可支,好像抓贼抓脏一样大快人心,只不过乐极生悲,她转而就对上了晗娅公主的目光,顿时如吞了苍蝇一样膈应。

    晗娅公主在席间频频与官家敬酒,不知安了什么心思,上次的蹴鞠赛就算平局,故而晗娅公主还是留在洛阳城,暂时住在别宫。叶长安原本不想与她有过多交集,只是晗娅公主好似有话想跟她说的样子,特意避开其他人的视线,嘴里无声的吐了两个字。

    叶长安面无表情的移开目光,待宴席过半酒过三巡,她借如厕之时来到无人之处,没多久果见晗娅公主独自朝这边走来。

正文 099祸事起

    如今的晗娅公主还是那张熟悉的脸皮,风采却更胜张知贤许多,举手投足都有公主的风采,已然是脱胎换骨。

    “叶长安,好久不见啊。”晗娅公主含笑说道。

    没想到她一上来就认了自己的身份,叶长安无意与她寒暄,只问道,“你是如何逃出来的?”

    “你说的什么我可是一点听不懂的,我乃柔然公主,日子过的好好的,何需要逃?”

    看来不光行为举止大不一样,脑袋也清楚了许多,装傻充愣半真半假,并不打算真的与她谈论同乡之谊。

    叶长安便不与她废话,问道:“你想与我说什么,难道你知晓王沉?”

    方才她唇语的正是这两个字,叶长安这才决定过来与她见面,有关王沉,或者说可能是彦娘,她的确是很想知道。

    “原来秦将军真的没有与你提过王沉呀?”晗娅故作讶异,“不过也难怪,他心里有鬼嘛,怎好与你明说,他接近你可不是没有目的呦。”

    叶长安本能的皱眉,倒不是因为秦将军如何,而是很不喜欢这种说话的方式,她跟秦将军如何并不需要任何因由来左右,也不需要任何人来置喙。

    “你如果就是来跟我说这个的,我认为可以结束了。”

    “瞧瞧,还是这么自以为是,只可惜啊你这种四肢发达脑袋简单的人,在洛阳城里是吃不开的,你看看外头这些人,有哪一个是好想与的,我是看你可怜,才好心提点你一句,真是不识好人心。”

    “如此我还得谢谢你吗。”

    “那可不。”晗娅高傲的抬着眼皮子看她,“还是我来告诉你吧,你那个水性杨花的哑巴娘就是当年名及一时的王沉,跟官家,陆将军可都有一腿,至于你……”

    “你说的差不多了吧。”叶长安打断她,“王沉是谁跟我没有半分关系,倒是你再说下去的话,我可能要揍你了。”

    晗娅公主美丽的脸皮瞬间垮下去,“真是不识好人心,既然你一点都不想知道,那就等着倒霉吧,别以为背靠秦将军就能万事大吉,他啊可是比谁都势利,等到你没有用的时候,你看他会不会还救你。”

    叶长安不再说话,转身离去,晗娅摩挲着手上丑陋狰狞的伤疤,死死盯着她的背影,眼神里充满了怨恨。

    叶长安出来的时候,正巧秦未找到这边来,她笑了笑走过去,“秦将军是特意出来找我的嘛?”

    秦未清了清嗓子别开眼,“你喝了酒,怕你掉水里。”

    “怕我掉水里啊。”叶长安看了看别府后院的水池,“这里头也就够养鱼吧,掉进去顶多喝点水罢了,秦将军是一时见不到我不舒服才对啊。”

    秦未气的直戳她脑门,“你就贫吧,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迟早叫人卖了。”

    “我叫人卖了,不是还有秦将军嘛,才不怕。”

    秦将军笑,“你倒是看得开啊,我要是不管你那。”

    叶长安忽然就想到方才张知贤说的话,秦将军要真有一天不管她了,她可能会失落吧,“秦将军不管我,我也会活得很好啊,再说了,谁能把我卖了啊。”

    “那倒是,一肚子坏水还能打架,谁能欺负你。”

    “哼,我就当你是夸我好了。”

    秦未失笑,“今日你先回去,文公留我喝酒,可能会晚一点回家,不必等我。”

    “好啊,你伤还没好,少喝些知道吗?”

    秦未给她理了理松散的衣领,“去吧,没事别四处乱跑。”

    尽管秦将军还如同一个老父一样关怀叮嘱,叶长安却不再觉得他啰嗦,一脸享受的跑了。而对于秦将军来说,有人在耳朵边叮嘱的滋味他鲜少尝到过,他站在远处看着她,嘴角不自觉就扬起来,半是窝心半是惆怅。

    叶长安离开长公主别府,看着天色还早,便打算阳奉阴违的溜出去闲逛,来到街市上的时候,猛然瞧见街角有个脑袋探来探去,她略一琢磨,便朝那人走过去,如果她没猜错,应该是扶摇帮的人。

    不知道扶摇帮忽然找她做甚。

    叶长安跟着那人来到无人的小巷,那郎君果真跟她笑嘻嘻的打招呼,“叶娘子,我叫小星,你可能没见过我,但我见过你哦。”

    “小星,我记住你了。”叶长安问他,“是邢老大让你来找我的吗?”

    “叶娘子猜的没错,是老大让我来的,有个小道消息要告诉你。”小星往巷子外面看了眼,小声说道,“我们有兄弟亲眼见到柔然质子馆中的人进了司马府,我们老大说务必来跟你说一声,没准儿用得上。”

    柔然人进司马府,听起来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以叶长安的认知跟需求来看,这种事跟她并没有多大关系,分明不是来提醒她的,估计是想跟秦将军卖好。这些混混帮派里的人眼线遍布洛阳城,什么样的小道消息都能打探到,但有消息不见的乐意告诉你,都是得看人情的,甚至有的会明码标价,刑山愿意跟她说,这就是大人情。

    “小星,替我谢谢你们老大,如果兄弟们方便,便替我多盯着他们些,有消息还劳烦跟我提一句。”叶长安扔了几个铜钱给他,“喏,拿去买点吃的,别嫌少。”

    “好嘞,谢叶娘子啦。”小星笑嘻嘻的可爱,“改天还去我们那吃酒啊。”

    叶长安从巷子里出来,琢磨着晚上等秦将军回来就告诉他,只是这样一来,少不得要被他知道了跟扶摇帮接触的事,不过现在她一点都不怕秦将军骂她,知道了也无妨。

    然而秦将军夜里归来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第二日又走的早,因为又出了乱子。

    事情出在四夷坊,是出了人命,本来人命案子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都是廷尉府该关心的,然而这次的人命案子关系到的人比较特殊,故而不过只过了一晚便闹的不可开交。

    死的人是南朝商贾,行凶者不是旁人,正是以怀朔王为首的那帮公子,不消说,定是赌赛的时候产生矛盾而至。

    原来怀朔王昨日称病不去宋小公子的满月宴,是在忙着赌赛,如今又因此闹出来人命,官家如何能容忍,当即就把他招进宫臭骂一顿。其实怀朔王闹点人命,想要摆平也容易,只不过死的这位南朝商贾身份敏感,人家并不肯轻易放过,势要讨个说法。

    南朝与大魏并存,只是现如今国力甚微,并不能跟如日中天的大魏朝抗衡,前些年战事不顺,亦送了质子在洛阳城,渐渐的商贸往来频繁,四夷馆里更建有南朝会馆,而死的这位就是南朝会馆里的人。

    南朝与大魏就如同柔然与大魏,和的时候大都是表面功夫,对立才是根本,如此敏感的关系禁不得一丁点风吹草动,假如南朝趁这次机会把事态闹大,就想死咬住怀朔王不放又待如何,官家是纵容还是严惩,已经不仅仅是个态度问题了。

    怀朔王乃大魏朝储君,假如他因此栽了,大魏朝根基必然受挫,要知道官家膝下已经成年可堪重人的,便也只有怀朔王一人而已。

    晨议结束后,官家留了秦未,一并还有燕廷尉跟高安。

    官家问道:“南朝之事必须要摆平,不管用什么法子,孤不想这件事继续闹下去。”

    官家未免天真了些,现在不是他不想闹下去,而是人家南朝要借题发挥,目的就是针对大魏皇室,甚至是整个大魏朝,岂是如此容易摆平的。

    高安道:“陛下,此事关系重大,臣以为应该速着燕廷尉去调查事情真伪,至少要搞清楚是不是怀朔王所为。”

    “你说的很是,白渊也跟着去,务必要安抚好南朝质子,银钱都不是事,不过是一个南朝商贾罢了。”

    燕廷尉瞄了秦未一眼,说道:“陛下,南朝商贾一事关系到两朝和平,臣以为不是那么好摆平的,假如怀朔王真的摘不开又当如何?”

    摘不开?位高权重还有摘不开的道理吗,这个燕廷尉未免太实诚些,官家自以为提点的已经够清楚了,完全不知道他这句话的用意。

    燕廷尉自然是有备无患的问一句,秦未别有用意的看他一眼,忽然觉得此事不是那么偶然的,燕廷尉这样问大概是想说,怀朔王根本是摘不开的。

    只可惜官家眼力有限,压根儿没看出这事的真正根源在哪。

    之后秦未跟燕廷尉去了四夷馆例行查案,高安回到府中,却见家中有客,是怀朔王府中儒客曲玉。

    曲玉正与韩箫喝茶,见大司马进门,起身拱手行礼,“靖臣见过大司马。”

    高安微微一笑,“是靖臣那,你们说到哪了。”

    曲玉道:“大司马见笑,乃是为着怀朔王一事。”

    “哦?”高安好似知道了曲玉的用意,笑了笑,“怎么,怀朔王真的摘不开啊。”

    “看来大司马已经知晓内情了啊。”韩箫叹道,“不止怀朔王摘不开,搭进去的多了去了。”

    曲玉自嘲的摇头,“是靖臣一时不察,才让怀朔王捅了篓子,惭愧的很。”

    高安眉头一蹙,“那靖臣此来岂非寻错人了,怀朔王之事,我可能爱莫能助。”

    “大司马,靖臣此来是想与大司马合作的。”

    “合作啊。”高安接了一杯茶饮了,沉吟道,“靖臣何须如此忧虑,南朝再如何闹,我大魏朝的储君也不是他们能左右的,全看官家如何态度罢了,至于其他人,得看燕廷尉如何判了。”

    大司马这意思,基本就是说怀朔王不会因此影响储君之位,既然在场的人不止他一人,总能找到替罪羊顶罪。曲玉心下有了底,此来目的就算是达到了,有了大司马的支持,怀朔王的帝王之路基本就是妥了,他曲玉也算得上是有了辅佐之功。

    待曲玉走后,韩箫说道:“大司马居然应的这样痛快,怀朔王此人,命里大概就没有成王之理,倒是白瞎了曲靖臣一身的才华,空有辅佐之野心,没碰上一个惜才的主儿。”

    “你这话固然对,但怀朔王并不是关键,顺手搭个人情罢了,我只是疑惑怀朔王如何单单就跟南朝商贾闹起来了呢,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你之前说燕柯乃南朝名士,难保他在这其中没起什么作用。”

    “大司马这样一说,我倒是联想到一事,前两日柔然使臣所说青凤令,我此时到有八分信了,秦将军三年前不惜诈死隐匿,很有可能是想保住陆谦留下的青凤军,假如此事为真,青凤军里的主力会散落在哪呢?”

    大司马的后背不由涌上一股凉意,陆谦死去这么多年,青凤军三个字犹有如此威力,假如青凤军有朝一日重现天日,大事就要不妙了。

正文 100通曲款

    四夷馆中,秦未跟燕廷尉还在查案,南朝会馆中人情绪相当激愤,死的这位是他们的一个副会长,地位声望皆高,故而一片哗然。

    秦未分别听取了当时在场双方的口供,过程大致相同,分歧就在谁是凶手这里,据南朝会馆的人所言,当时怀朔王一方不甘认输,便谣指他们动手脚使诈,于是就这么争吵起来,是怀朔王一方先动的手。

    这一点倒有八分可信,以怀朔王为首的那几个公子是什么烂脾气,大家心知肚明,在洛阳城里横着走的上层人,对教训几个庶民这种事都不以为然,但一群人动手,动辄就会群情激愤,最易导致死伤。

    只是混乱之中,谁才是导致商贾最终身亡的人便很难有个确切论断,怀朔王说的是隋家公子隋旭先动的手,打人打的也最为激烈,他自己只是最后踹了一脚,谁知道人就这么没了,颇觉的冤枉。

    而南朝会馆却认为,假如没有怀朔王的授意,底下人根本不会动手,何况人也没少打,并不向他说的一般只是踢了最后一脚,堂堂怀朔王纵人行凶不算,还不敢认,可见大魏朝皇族中人并不磊落,对南朝人亦不尊重,假如不能给南朝一个说法,将与大魏朝断绝一切贸易往来。

    断绝贸易之事可比两朝宣战更要严重,打仗之事大魏朝可能不怕,但南朝物质丰厚,贸易一停,大魏朝将会受极大损失,再如果南朝转而跟柔然等其他小国合作,必将壮大柔然等国,大魏朝将会四面树劲敌。

    秦未跟燕廷尉双双为难,官家给的标准恐怕是达不到了,还很可能要搭一条人命进去才能平息人家的愤怒,可动手的都是世家权贵,搭进谁去都不好办啊。

    “秦将军,这下事情可棘手喽,如何,您可有主意?”

    秦未说道:“刑狱之事还得看燕廷尉如何判定,该如何便如何,至于怀朔王,待最终结论出来,再交由官家定夺。”

    燕廷尉心领神会的笑笑,官家让秦未跟着来,不知道是不是一时糊涂,有他在,何来摆平一说,分明就是公事公办的态度,如此怀朔王最终是偿命还是如何,就不大好说了啊。

    “秦将军刻正,某甚为佩服。”

    “燕廷尉方为各种翘楚才是,不枉官家看重。”秦未隐约有试探之意。

    “惭愧惭愧,是官家抬爱,某虽为一介儒士,亦有惩恶扬善之心,廷尉一地最正人性,某略尽绵薄之力而已。”

    秦未挑眉,“哦?燕廷尉以往可是遇到过什么不平事?”

    “不平之事常有,不管是眼见的还是亲身经历过的,秦将军您该比某理解的透彻吧。”

    秦未沉吟,越觉他话中有话,片刻后笑了笑说道:“如此,咱们还是先把眼前的案子惩恶扬善再言吧,审问隋公子一事就交给燕廷尉了,我去会馆了解一下情况。”

    “如此甚妥。”

    秦未目送燕廷尉离去,自己就在会馆中四处闲查,会馆中此时白缦遍布,嚎丧喊冤声震耳欲聋,会馆中前来围观者大有人在,多是他国中人,秦未在人群里寻了两眼,忽见之中有一柔然人探头探脑,这人正是柔然质子底下的人,不知是来看热闹还是为甚。

    柔然质子才来几天,底下人就来凑这种热闹,可见此事影响,假如大魏朝不能善了此事,影响会广及四夷。

    秦未有心询问会馆中人几句,只可惜大都不肯配合他,一副除了严惩凶手其他一概免谈的态度,于是他只好走出会馆,去四围打探。

    此时叶长安正陪着徐应桐往四夷馆而来,皆因此次事件也牵扯了贺添那个傻蛋,徐娘子嘴上骂他笨蛋活该,到底心里放心不下,被叶长安稍微一忽悠就来了。

    事情起因是这样的,贺添在那帮公子中算不得是出挑能打的,所以此次群殴事件中,他只是发挥了十分有限的作用,然而他虽然打架不灵光,却富有一身的傻缺意气,又自以为能替怀朔王承担一切,故而大言不惭的说最后一脚是自己踹的,于是就惹祸上身了。

    徐应桐已经念叨他一路,“我就想不通了,他脑袋里装的都是浆糊吗,这种时候装什么大尾巴狼,显得他比别人能耐大吗,就他那一脚,够给人挠痒痒吗!”

    “谁说不是那徐娘子,所以啊还得你来劝两句,要不贺公子一时热血上涌,把事情都给担了下来,那罪过可就大了。”

    “笨蛋!傻子!”

    叶长安在旁偷笑,这俩人就是天生的冤家,贺公子是一身傻气,徐娘子是看不清自己的心意,可不还得靠她这个媒人吗,毕竟谢媒钱都收了哇。

    “咱不着急啊徐娘子,这会儿燕廷尉一定还在审案,假如贺公子责任不深,不会有什么事的,不过前提是你得把贺公子骂明白了,他啊还是会听你话的。”

    “哼!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正事怎么不见他这么上赶着往前冲那!”

    “也不能这么说嘛,贺公子他还是有可取之处的,至少心眼儿不坏啊。”

    “长安你别夸他了,他能有人家秦将军一半的一半好嘛!咦……”徐应桐忽然停下来,“那不是秦将军嘛?”

    叶长安并不知道秦将军也在,乍然看见他还十分意外,“是他唉。”

    “秦将军!”徐应桐老远就挥手喊他,“我们在这里!”

    叶长安本能的就要心虚,不知道私下跑过来会不会被骂,不过秦将军过来的时候面色平静,并没有要骂人的意思,还淡淡看了她一眼。

    “你们如何过来了?”

    “哇……秦将军,你去了须真好看唉!”徐应桐的眼里此时只有秦将军,俨然已经把贺添丢到洛水里去了。

    秦未掩嘴轻咳,若有似无的瞥了叶长安一眼,似是在示意她救场,然而某个看热闹的姑娘只会幸灾乐祸,还冲他吐舌头扮鬼脸。

    秦未想笑不能笑,没有胡子遮掩很容易破功,只好自救,“徐娘子是为了贺公子来的吧?”

    “是啊是啊,秦将军料事如神,好厉害啊!”徐应桐十分捧场。

    秦未无奈失笑,“徐娘子谬赞,倒是贺公子此时很需要人规劝一二,徐娘子不妨试一试?”

    “唉让秦将军费心了,不知他可会有妨碍?”

    “目前来看,贺公子并没有直接杀人的罪过,但是也动了手,故而暂时还不能自由,况且他死咬认罪,判决结果恐怕对他不利。”

    “果然是个糊涂蛋,秦将军劳烦您快带我去见他。”

    贺添跟隋旭几个公子此时都在南朝会馆,为双方对峙而来,秦未带她们两个去见贺添,徐应桐一个人进去规劝,叶长安跟秦未等在外面。

    “秦将军别骂我啊,我是为了贺公子才带她来的,实在没想到你也在。”叶长安先开口讨饶,“怎么样,案子查的还顺利吗?”

    “还好。”秦未看她,“你最近又跑回官媒衙门了吗。”

    “是啊,我不是受伤了吗,再说官家对娘子们的训练成果很满意,我就暂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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