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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小户媳妇-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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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子,慢慢来,不要紧,为夫相信你一定能做得很好。”
    ——
    另一边,梅萧却去了玄武营水牢。
    玉仙儿,原名周小玉,此刻就被关在这里。
    水牢其实就是一个方池,上面盖了一张铁网,铁丝有手指般粗细,强硬得刀剑都砍不动。
    梅萧站在铁网上,低眸冷冷看着弯腰低头站在水里的玉仙儿。
    水深到腰际,但水面离铁网只有一尺距离,所以关在水牢里的人只能蹲在水里,要么就像玉仙儿这样弯着腰低着头,无论哪个姿势,都是一种折磨,时间长了,比死还难受。
    玉仙儿背着手臂扶在铁网上,攀着铁网的手指已经苍白、起皱,嘴里不时溢出难受的哼哼。
    “周姑娘,你煞费苦心了。”梅萧道。
    听到声音,玉仙儿扭过脖子,将脸抬得半面向天空,僵硬的脖子顿时酸痛得无法忍受,她咬紧牙忍着,一张原本妩媚动人的脸也是起皱、扭曲。
    梅萧平静的看着她。
    “你想用冷知秋挑拨我和项宝贵的矛盾,又想借机再挑拨曹国公李秀与我父亲令国公反目成仇?”
    “哼!”玉仙儿硬气的扭回脖子,继续和水牢的煎熬奋战。
    梅萧懒得再看她,背负双手远眺西边的运河方向。
    “周姑娘,多谢你这么看得起梅萧。本侯什么脾气,周姑娘敢情是忘了。不用你使手段挑拨,我和项宝贵的事,早就摆在那里;至于曹国公李秀,我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在我回京之前,我就已经想好了如何休妻,如何遣散那些姬妾,实在不劳周姑娘再来费心。”
    听到这话,玉仙儿才诧异的又扭过脖子看梅萧。
    这么说来,她苦心安排的一切,全部都是多此一举?她现在被关在这水牢吃苦,又是为了哪般?
    不远处的刑房,一个受审的犯人发出惨烈的怒吼,也不知是在抽筋还是剥皮,那持续而痛苦的声音,听着就让人毛骨悚然。
    “算我自讨没趣。你放了我,别忘了我是成王殿下的人。”玉仙儿有些受不了那种声音,自从关进水牢,这种声音就经常响起,雪上加霜,成为另一种折磨。
    梅萧道:“本侯与成王殿下从无交情。他是个大忙人,我这些年一直是个浪荡子,在他贵人眼里,梅萧不过一介纨绔不孝之徒。本侯声名狼藉多年,这会儿抓一个意图不轨的青楼妓女,他应该不会管吧?”
    玉仙儿怒道:“我不是青楼妓女!我是为了成王殿下才……”
    突然,她闭口不说了。心里还十分懊恼后怕,一时激动,差点把机密说出来,那可是打死都不能说的事。
    梅萧暗笑,这女人太自作聪明,五年前她不过十三岁的稚龄,就游走交际于诸王势力之间,连他这个臭名昭著的纨绔子弟也没放过,又是借书又是论琴,难为她如此痴心为成王奔走。
    “周姑娘,你周旋在男人堆里这么多年,却至今还是不了解男人。你这片痴心,恐怕这辈子也没指望得到回报了。”
    “什么意思?”
    梅萧走到她头顶不远处,蹲下身,闻到她身上浸泡死水后发出的酸臭味,忍不住皱眉。
    “你在风月场中,可碰到什么真心实意对你的男人?”
    玉仙儿无语。当然没有!那些男人都是贪图美色,假装风雅,眼里赤裸裸写的不过是“想上床”三字。
    梅萧捂着鼻子阻挡酸臭味。“那就难怪了,你根本不知世间男人对待心爱的女人,会是怎样。如果成王珍视你这片痴心,他就不会让你做青楼花魁,更不会举家搬迁燕京时,将你撇得一干二净。如果太子即位,成王不服造反——我是说假如——那么你这个替他守别苑的得力干将,便会立刻被新帝碎尸万段。”
    这话一点没错。但玉仙儿是把守别苑这件事,当作成王对她的特殊感情、特殊联系。
    “若太子要杀我,我死亦无悔。”玉仙儿咬牙倔强。即使死了,也是为他死,让他一辈子都记住她。
    “呵呵,傻女人。”梅萧站起身,不再废话,击掌叫来狱卒。“将她送到刑房。”
    玉仙儿被铁链锁着拖到北面一间刑房,那里正有一个粗壮的男人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被拖出来。
    梅萧走在后面,离得有些远,也不进去,只在门口对玉仙儿道:“玄武营的刑讯都是针对那些亡命之徒的男人而设,每一样都不是你一个弱质女流能够扛下来的。我希望你不要再犯傻,等到刑具上了身,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玉仙儿吓得浑身直抖,可为了一个信念,她硬是咬牙不吭声。
    “告诉我,成王让你们潜在苏州做什么?”
    狱卒直接跳过了棱刺鞭,走上前两手一撕,就将玉仙儿胸前的衣衫悉数撕开,露出丰腴的绵白玉峰。不过他可不是对这迷倒过无数男人的身体感兴趣,他不过是要用炭炉上烧得通红的烙铁,在那诱人的美丽山峰上烙下其丑无比的烙印。
    干刑讯这一行的狱卒,心肠早就已经变态,无论是谁在他们的手段下惨叫扭曲,都不能影响他们分毫。
    一个狱卒举起烙铁,慢慢伸到玉仙儿胸前。
    玉仙儿吓得尖叫不止,恨不得咬舌自尽、一了百了。
    梅萧不耐烦的问:“成王让你们在苏州做什么?”
    玉仙儿喘着粗气犹豫,如果不说,那烙铁烙上来还不得活活痛死?就算不痛死,自己这引以为傲的身体,也将变得不堪入目,以后还怎么面对成王?
    可是说了,成王日后要夺位就难上加难。
    千该死,万该死,就数那昏庸多疑的老皇帝最该死,凭什么立无能又幼稚的文王为太子,却不要老成持重、功绩彪炳的成王?偏心,就是偏心!
    在她出神胡思乱想的当口,梅萧失去耐心,给行刑的人使了个眼色,就有人往玉仙儿嘴里塞了臭麻布,防她咬舌,随后,“嘶”的一声,烧烤皮肉的异味立刻散发出来,虽然塞着麻布,还是能听见玉仙儿惊天动地的惨嚎。
    梅萧一直背着身,不看。
    这就是做官——入了势力场,就要分清敌我,何时自保,出击,反击,回防,未雨绸缪、做各种应对准备,片刻不能松懈,不能等到别人棋下到收子,才惊觉大势已去。
    他一向知道,这里面暗无天日、灭绝人性,所以宁愿逍遥江湖。但如今,既然已经进来,他就不准备成为输家,成为别人的棋子或刀俎上的鱼肉。
    里面的酷刑还在继续,没过一会儿,便响起狱卒泼水的声音,玉仙儿熬不住了。
    梅萧深呼吸,让狱卒扯下玉仙儿嘴里满是血沫的麻布。
    “周姑娘,我突然想起来,你最自爱的就是两点,一是你的脸,你以为可以令男人为之倾倒;二是你的手指,你以为自己弹得一手好琴。哈哈,你再不说,那可就真的对不住了。”
    玉仙儿痛苦得上气不接下气,“梅萧你痛快点,杀了我吧,我不会告诉你的!”
    梅萧哼了一声,成王真是好福气,就有这么傻的女人甘愿为他做到这种地步也无怨无悔。
    “周姑娘,本侯佩服你的硬气,不过,我相信你会开口说出实话的。”
    ……
    已近酉时,梅萧从玄武营出来,就见兴儿早就等候得额头冒油,焦急万分。
    兴儿小声禀报:“侯爷,曹国公请了太子殿下,称今晚要来紫衣侯府吃顿便饭。”
    梅萧冷冷哼一声,李秀之女,那个不知道叫什么的所谓紫衣侯“夫人”,还真以为搬出曹国公、曹国公再搬出太子,就能让他改变主意?
    可恶的是这些人若是来紫衣侯府,岂不是扰了自己和宝贵、知秋一场相聚的好时光?!
    “备车,先去运河码头。”梅萧闷声吩咐。





     091 青梅竹马

    洪元30年4月,本应该接近梅雨天气,但雨水并没有踪影,反倒开始进入春旱。
    旱情并不严重,运河有些拥堵,但长江依然雪浪滔滔,桃叶渡千帆百舸,码头上车水马龙。
    琉国使船远远的隔离在商船之外,那奇特的船身和旗帜,总是吸引来往的人们驻足远观。
    两个长得胖胖的商人闲着没事,站在柳树荫下聊天。
    “听说琉国到处都是玛瑙宝石。”
    “我看不假,昨日有两位公公悄悄说了,进贡的珍珠就跟大米一样,拿斗来装的。”
    “啧啧,我大汉明国何不派战船将那小小岛国占了?”
    “嘘!这话可说不得。”
    两人正议论着,一个小乞儿捧着一只缺口的碗来讨钱。
    “两位大老爷,行行好!赏口饭吃,您二位平安无事;给个铜板,您二位挣得盆满钵满;给个元宝,您二位全家都能富贵安好……”
    这小乞儿,十二三岁的年纪,也看不出男女,蓬头垢面,依稀分辨得出五官甚是讨人喜欢,一张嘴麻溜快索,让人一听就忍不住一乐。
    两个胖商人笑骂了小乞儿一句:“这小兔崽子!”骂着就各自从兜里掏了两个铜板扔进破碗。
    小乞儿笑嘻嘻点头哈腰谢过,一转身,就见一辆马车上下来一男一女两个人,画里都没有那样俊美的人物,看得来往的人纷纷回头,小乞儿也是傻愣愣痴了好一阵子。
    冷知秋一看四周这许多人,顿时不喜,做什么要答应项宝贵来观赏他的船?本来就心烦,这会儿更加头疼。
    好在她走到哪里,拥挤的人流自动就会散开些,也不知项宝贵怎么使的功夫。
    张六安置了马车,早就一溜烟跑去准备小船,远远的招手叫他们过去。
    “娘子,世上的风景不是只有花前月下,诗词歌赋,为何不试试去多看看外面不同的世界?你看这人来人往,三教九流,无处不是学问,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经常在外面看看,比书上学的还多。”项宝贵的手臂撑在她肩外侧,就像无形的保护伞。
    冷知秋被说的出神。她这样讨厌热闹嘈杂,其实也只是一种习惯使然。从小到大,就一直深闺独处,娇生惯养,自然受不了外面的磕磕碰碰,加上这无法抗拒的回头率,那感觉就像大熊猫上街。
    不过,“夫君言之有理——但若要知秋独自出门,还是不行。”你项宝贵又不是每天都能这样护在身旁。
    她话音刚落,就见那小乞儿冲上前准备又唱一番他那些乞讨的词儿,还没靠近,就被一股无形的压力迫得倒退让开,那小乞儿不甘心,大声喊:“天上的神仙下凡来,哥哥姐姐好风采,给点铜板小乞儿,愿您二位白头偕老百子千孙笑开颜——!”
    冷知秋不由得回眸去看,就被那小乞儿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吸引住,忍不住扯了下项宝贵的衣袖。“夫君,稍等,我给他一些钱罢。”
    项宝贵挑眉道:“他可未必比你穷。”说着又冲那小乞儿道:“喂,小子,今天挣了多少铜板?有没有半吊子?”
    冷知秋吃了一惊,她的钱囊里也不过带着一百个铜钱,难不成这小小乞丐真的能够靠乞讨讨出半吊子?
    一吊钱就是一千个铜子儿,半吊子可就是五百个呐!
    小乞儿笑嘻嘻走上几步,这次没被项宝贵弹开。
    “神仙哥哥就是不一样,能掐会算!不过小乞儿吃的就是这口饭,哪会嫌钱多?哥哥姐姐是尊贵人,天生就是撒钱的财神爷,只不过身上带多带少而已。小乞儿讨了多少吃多少,有了上顿没下顿,碰到刮风下雨,我就得挨饿喝西北风,两位哥哥姐姐可怜可怜,打发几个铜子儿吧?神仙姐姐,您尤其要多给几个,这样才能花钱消灾……”
    冷知秋越听越觉得困惑,忍不住问:“为何是花钱消灾?”
    小乞儿道:“神仙姐姐长得好,世上的坏人多,神仙哥哥又不常在身边,难免要有些灾祸降临,所以说要花钱消灾嘛。”
    这话连项宝贵都听得有意思起来。
    “好小子,你怎么看出我不常在她身边?”
    小乞儿笑咧开嘴,却原来掉了颗门牙,样子又滑稽又可爱。他冲项宝贵招招手,项宝贵弯下腰去就他那小矮个,听他凑在耳边小声道:“哥哥姐姐眼睛里都告诉我了,尤其是哥哥你,又是高兴又是难过的,难得相聚又即将分开的人都这样。”
    项宝贵听得一怔,弯着腰好一阵子没直起来。还从来没有人能从他脸上看出他的心思,是这小乞儿太天才,还是他现在心思藏也藏不住了?
    冷知秋好奇的探过头问:“怎么了,这小乞儿说了什么?”
    她也很好奇,小乞丐凭什么断定项宝贵不常在身边。
    项宝贵直起身,便抓住了她的手,包在掌心里捏得严丝合缝。“没什么,小乞丐嘴巴挺甜的,看来我这个一辈子不施舍钱财的人,也要破个例了。”
    说着就要解下钱袋打赏,小乞儿却道:“哥哥姐姐都要赏,情意才能够久长。”
    这张嘴!
    项宝贵和冷知秋相视一看,冷知秋憋着笑道:“我要考虑一番,要不要情意久长。”
    “岂有此理。”项宝贵故意板起脸,一把搜出她袖里的钱袋子,倒了枚铜子儿出来,又从自己的钱袋里摸了半天,才摸出一枚铜钱,郑重的放进小乞丐的破碗里。“臭小子,看好了,这是本大爷平生头一回赏乞丐钱,还有,这是我娘子的。”
    小乞丐脸色一垮,搞了半天,才两个铜板?!
    “你可真够小气的!”他憋不住了,咧着缺门牙的嘴,黑白分明的眼中满是不忿。还以为这两个人很有钱呢!
    冷知秋扯着项宝贵的衣袖咯叽咯叽、笑弯了腰,原来在这么热闹的地方也蛮开心的,这小乞丐真有意思。
    两人走到江边码头,张六将小船停在下面,铺好了软垫,撑着橹桨等。
    项宝贵抱起冷知秋,轻轻一跃便跳上了船,船身一晃不晃,稳得像长在了水里。
    坐好了正要开船,冷知秋回头看了看岸上,就见小乞丐捏着那两枚铜钱,站在岸边一直瞅着他们,似乎十分不甘心。
    “夫君,那孩子很聪明。”
    “你才多大,就叫他孩子?我的小娘子,他再聪明也没有你聪明,不信你拿本书给他看看,包管一个字儿也不认识。”项宝贵把屁股往冷知秋身边挪,恨不能和她挤成肉饼,融合在一起。
    小乞丐说的没错,这次相聚是老天给的意外赏赐,原本以为还要数月才能回家见她,突然就碰见了,心头是狂喜莫名的。明知她留在京城十分不妥,但就此送她回家,又实在不甘心,这才发了疯一样又去把她给追了回来。可惜不管怎样,终归还是要很快分别,和她在一起的每时每刻都太欢喜,又太煎熬。
    冷知秋被他挤得有些慌,接驳的小船本来就只有两个半人的宽度,再挤过来,船身就往一边侧,像要翻掉了一般。
    “你做什么呀?”冷知秋懊恼起来,但又害怕,不得不伸手抓住他的一条胳膊。
    那胳膊几乎要两手合抱,却没有丝毫累赘多余,匀称的肌理骨骼,充满阳刚的弹性,稳妥强硬带着一种安全感。
    冷知秋惊诧又好奇的捏了捏。
    “嗯。”项宝贵微微皱眉,克制着不动。什么时候这胳膊也变得如此敏感?
    张六暗暗有些受不了的斜瞟着两人,这都粘成什么样了……少主也真是饥渴,大庭广众就一副要扑上去的架势。
    船离岸大约三丈远了。
    突然一个声音喊:“知秋!”
    冷知秋立刻条件反射的站起来往回看。那声音是徐子琳!
    只见岸边人头攒动中,有个白袍剑客,戴着斗笠,斗笠压得有些低,看不见脸。不过,冷知秋知道,那就是徐子琳。
    “子——哎呀!”她还没喊出名字,就在倾斜的小船上站不稳、往江水滔滔的船外侧倒下去。
    项宝贵忙拉住她的手一拽,将她拽进怀里斜坐在他腿上,他其实正坐在船当中,顿时,小船又恢复了平衡。
    “那是谁?”项宝贵回头扫了一眼,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剑客身形清奇,意态孤绝,在万千人海中也是独立如丹鹤——这个他不关心,他在意的是,刚才冷知秋一听到那剑客的呼唤,立刻忘记害怕,惊喜的站起身去打招呼——凭什么“他”有这样的殊荣待遇?
    冷知秋不回答,却先急着催促张六:“六子,快折回去。”
    张六看项宝贵,项宝贵面无表情,冷知秋挣扎着要站起来离开某人的大腿,光天化日、众目睽睽,她没那么厚的脸皮,敢这样坐在男人腿上。
    “夫君,快让六子往回开船啊。”冷知秋着急起来,站得摇摇晃晃。
    项宝贵不去扶她,只问:“你先告诉我,‘他’是谁?”
    “她是我自小要好的朋友。”冷知秋不悦起来,“项宝贵,你到底回不回岸边?若是不肯回,那知秋也不愿意看什么宝船,您自己留着慢慢欣赏吧。”
    项宝贵沉着脸不说话。青梅竹马?他想起大婚之日,问冷知秋,孔令萧怎么样,她说不怎么样;问他这个夫君怎么样,她说更不怎么样;问有没有算得上“怎么样”的人,她说有——难道就是这个青梅竹马!?
    冷知秋被他这态度惹得渐渐火起,不再理他,直接对着岸边的徐子琳使劲摇手臂。
    “子琳,这里!”
    徐子琳却把斗笠压得更低。
    冷知秋顿时醒悟过来,她的名字、身份恐怕不能随意暴露。
    只好不招呼了,看着项宝贵认真的道:“若是不折返去接她,我便跳下江去。”
    这话不说还不要紧,一说出来,项宝贵的腮帮骨立刻咬得“吱”一声响,神色古怪的盯着冷知秋。他还活着呢!岂容她对别的男人如此“痴心深情”?!
    然而,他不是一直愿意成全她的吗?他不是为了成全她的将来幸福,才忍得这么辛苦、不敢碰她吗?
    “好,六子,返回去。”
    这句话说得咬牙切齿。
    张六后背一阵凉,乖乖调转船头往岸边驶。
    冷知秋还在生气,离岸又不远,叫他回去接个多年的闺中好友,瞧把他难的!虽然最终结果是回去,可看项宝贵那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她就觉得这厮简直不可理喻。
    船靠岸,徐子琳还没上船,就被船上某个人的杀气震了一下。
    徐子琳按住腰间的宝剑,这才跳上船。
    冷知秋却挽住她的胳膊道:“子琳,不上船了,你带我上岸,我们寻别的地方说话。”
    这小船也没个踏板,冷知秋才没那个本事跳上跳下,就指望着徐子琳带她远离某个突然浑身冒煞气的人。
    徐子琳拿眼角瞟了一眼项宝贵,项宝贵也正拿眼角“杀”过来,两人的目光一对上,寒气森森,瞬间衡量了对方的实力。
    不过,徐子琳不得不暗自赞叹,这男人真长得没话说。因为见过项文龙,所以,她立刻猜到了他是谁。项文龙虽然俊美无俦,但毕竟上了年纪,又神情萎顿,哪像项宝贵这样如日中天,气势如虹,虽然皮肤略黑,却更添了一种神秘的魅惑性感。
    项宝贵可没她那份欣赏的心情,他只“杀”了个眼角余光,便死死盯住冷知秋挽着徐子琳胳膊的手。
    如果可以,真想立刻挥剑将徐子琳那条胳膊给砍了。那双小手,可以带给他何等愉悦的感觉,他的胳膊还没幸福的回过神来,那双小手就又去挽了别人的胳膊?!
    他深吸了口气。
    “知秋,不要闹,我让‘他’坐我的船便是,你坐好了,别又摔出去。”摔倒了,这该死的“青梅竹马”肯定会趁机搂搂抱抱,到时候,他可真说不准要干什么不可原谅的事出来。
    说着就将冷知秋轻轻扯回身边,按坐下。
    冷知秋心里舒服了一点,撇撇嘴角不跟他计较了,对徐子琳道:“子琳,你来坐。”
    让项宝贵站着吧,如果把他的行为定义为“小气”的表现,顺带个她的好朋友也不肯,那他真是小气得太不像话了,活该站着干瞪眼。
    徐子琳冷眼旁观,肚子里暗暗发笑,也不说穿,故意冲冷知秋扯开一个深情款款、弥足珍贵的笑容,甩开袍角,把姿势坐得帅气潇洒、风流倜傥,再顺手伸过胳膊揽着冷知秋的细肩,无限体贴温柔的嘱咐:“坐稳了。”
    “嗯。”冷知秋习惯的往她身旁靠了靠,便凑在她脑袋旁,询问她的情况。
    徐子琳也凑在冷知秋耳畔悄声说了探望宫里大哥的事。
    张六一边驶船,一边目瞪口呆的看她们,越看越生气,连船跑偏了方向都不知道。
    项宝贵走上去一步。
    徐子琳抬头:你想干嘛?
    项宝贵阴沉的眸子:把你扔出去!
    徐子琳把剑拔出了一寸。
    她自问可能不是项宝贵的对手,不过,她很确信,项宝贵不敢杀她。
    项宝贵怒极却反而笑嘻嘻道:“光天化日、众目睽睽,阁下能不能把手从鄙人的娇妻肩上挪开?”
    冷知秋怔了怔,看看肩上的手,又看看徐子琳,再看看项宝贵那越笑越阴森恐怖的脸,突然明白过来,敢情这厮气了半天,是把子琳当男人了!
    于是她忍不住莞尔一笑,要开口解释说明。
    徐子琳却不让她解释,偏要耍一下眼前这位准“妹夫”,收紧了手扣住冷知秋的肩,将她带得靠在了自己身上,不阴不阳的嘲讽:“项兄,你确定知秋是你的娇妻?还有一年多,没有孩子,她可就要与你和离。我看你这风尘仆仆、行色匆匆的样子,估计想回家抱媳妇很难,更别提什么孩子了。”
    张六摔了橹桨,生气的卷袖子冲徐子琳吼道:“你他娘的是哪里冒出来的鸟人?前时在沈家庄园子里就看你很不顺眼,整天粘着有夫之妇,要不要脸?!”
    其实,私下里,悄悄的,张六就和徐子琳交过几次手,张六打不过,只好忍着去观察监视,这才会有“偷听”到冷知秋没钱给婢女发月例的事。幸好,监视下来,徐子琳也没什么过分的行为。
    但现在不同,徐子琳明目张胆和少主夫人搂搂抱抱,还是当着少主的面,这真是可以活活把人气死!连带他这个属下都跟着气死!
    他家少主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鸟气?
    项宝贵挑眉瞥了张六一眼,该死的“青梅竹马”已经去过沈家庄园子?张六这混蛋为什么没告诉自己?
    那个小园子,地下面是几代人的心血,地上面则是他这么多年风雨飘摇的小小港湾,就像燕子筑窝一般,一点点改造,一草一木,木屋,风铃,还有那个秋千,都是他一点一点亲手收拾起来的,只允许父母家人住在里面,当他满心期待的让母亲把园子全权交给冷知秋,他的妻子却带着“青梅竹马”在里面约会……?!
    “知秋,沈家庄园子是我项宝贵留给家人的地方,你就算要和‘他’约会,也不该在那里。”
    项宝贵面无表情,声音慢慢冷下去。
    原来,真的面对她投入别人怀抱,真的确定她心里完全没有自己,并不是你死我活可以简单解决问题的。他并不想死,也不能杀了“青梅竹马”,但心却有种冻僵了的感觉。
    冷知秋本来觉得徐子琳玩得也差不多了,想要给项宝贵把误会说穿,但听项宝贵这番话,却顿时感到一阵心堵。这人就算生气吃味,也是在斤斤计较。用了他的东西,占了他的地盘,是不是还包括那二百二十二两八钱的聘礼?他就在意那些东西,一旦无情起来,一分一毫都要和你算清楚的架势。
    “好,我知道了。这个也还你。”她从发髻上摘下蓝宝石的蝴蝶簪,弯腰轻轻放在船上。要不起他的东西,省得以后把这个也算上,这账本得越拉越长。
    “那是给你的!”送出去的东西,不可能拿回来。项宝贵盯着她的动作,目光阴鸷。
    徐子琳觉得玩得有些过火,别真把两口子给搅散了,松开冷知秋的肩,对项宝贵道:“那边大船上有个仙女在招手,我们是不是走偏了?”
    项宝贵不理她,只是盯着冷知秋看,冷知秋垂眸不语,脸色也是冷冷的。
    张六倒是不由得扭头去看了看西北面停泊在江北的那几艘琉国大使船,果然见琉国王妃正在女官撑起的巨伞下,冲他们这边招了招手,翩然如仙,白衣胜雪。
    “少主,王妃在船上。”张六提醒项宝贵。
    这个王妃可是少主的师母,也是地宫旧主人的妻子啊,说起来,也算是他张六的一个主子。
    本来,王妃和附宾应该在宫里等着参加东宫太子的晚宴,不知什么原因没有去,却候在了使船上。项宝贵那艘商船就在使船前侧方停泊,因为没注意,已经错过了方向和距离,反倒离使船更近些。
    项宝贵让张六把接驳的小船偏转,开到大使船旁,眼睛却还是盯着冷知秋不放,他非要等她开口说话,不要看她那张罩了一层薄冰的小脸。
    冷知秋却无话可说。本来是徐子琳一个玩笑,项宝贵把事情闹这么严重,还预演了一番“撕破脸算账”的话,殊不知,她最敏感抵触的便是和他“算账”。
    小船碰到大船放下的舢板,晃动了一下。
    项宝贵没等到任何温软的话,好生失望,挥袖先上了大船。
    徐子琳拉着冷知秋,顺手捡起那支蝴蝶簪,悄声道:“玩过火,把‘妹夫’真给惹恼了。你得护着我,别让他待会儿割了我的脖子,我就没酒喝了。”
    冷知秋心情不好,玩笑话也笑不出来了,甩开她的手,不肯上舢板。
    “让他恼去!他的园子我们去不得,再上了他的船,回头要是又来计较污了他的风水宝地,我们还得吃一回闷气。你开着这小船,我们回岸上去。”
    张六听了,忍不住大声道:“少主夫人,明明是您不对,怎么还发脾气不肯上船呢?”
    他故意大声,是让已经走上大船的项宝贵听见,不然冷知秋执意要回岸上去,他这个下属很难办的。
    听到“少主夫人”四个字,原本和项宝贵一起往船头一间明阁走的王妃不由的停下脚步,玉面上浮起淡淡的笑容,一种莫测高深、不明意义的淡淡笑容。
    项宝贵锁起眉,走到船舷边,垂眸看小船上的人,对张六道:“那就送他们回去。”
    雪衣带着清香从身旁飘起,王妃也走来,与他比肩站着,目光清冷的投向仰头看过来的冷知秋。原来不过是个没长大的小丫头,倒是好大的脾气,那脸色冻得跟个小冰雕似的。
    “这就是你新娶的娇妻?”
    明知故问,后面的话自然不会好。
    项宝贵的眼睛很缓很缓的眨了一下,不回答,只看着小船慢慢离开,某个娇俏的身影也就越来越远,还有那张冰霜越来越厚的小脸。
    冷知秋看那繁华璀璨的宝船上,比肩而立的二人竟是那样天造地设的美好,那才叫神仙一对。看得她眼睛痛!
    不看也罢。
    “子琳,我们上岸去找一个小乞丐,觉着是个有用的人才,我想带他回去。”她愣是刨出一桩“正事”来考虑,不仅不看项宝贵,连想也懒得去想了。
    “哦。”徐子琳懒洋洋应一声,眼角远远扫过琉国使船,突然问:“你夫君要随使船去琉国吗?”
    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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