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耕读人家[科举]-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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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守干又仔细看了一看,对严世藩道:“这书有好几卷,是桂萼那老头让他们来取的,翰林院的书,桂萼岂会让他们私自带走?我看,这书多半还在翰林院里。只是……只是那里毕竟与国子监不同,咱们两个谁都进不去,你要想找这书,可就不容易了!”
  严世蕃道:“这倒不怕,只要他们不曾把书偷走,我就暂且不用担心。他们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了,我有的是时间谋划……
  与此同时,林蓁一行人也跨进了宁波府府衙之中。新任的宁波知府柯相,字元卿,是个四十出头,精神奕奕的中年人。他在后堂等着这位新来的推官来找他报道已经等了几日了,一看林蓁还不到二十,眉目清秀俊朗,正气凛然,心里十分高兴,赶紧起身迎上前去,谁知还没到跟前,就隐约闻见了一丝鱼腥味,让他不觉皱起了眉头。
  林蓁见状,对柯知府道:“大人,晚生是走水路来的,来的时候一时不慎,船被吹到城西去了……”
  林蓁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眨不眨的观察着柯相左右的几位辅官,只见众人一听城西二字,马上一个个都变了神色,一副大惊失措的模样。却见林蓁又泰然自若的道:“城西荒凉偏僻,没有人烟,晚生废了好一番周折,这才来到城里,若是因此延误了什么公事,还望大人恕罪。”
  这一句话说的那几人又松了口气,神态恢复如初。站在林蓁身边的柯知府似乎并未曾注意到这些人的变化,而是和林蓁寒暄起来,问起他是何时离京的,家眷是否已经安置等等。两人攀谈一番之后,柯知府当着众人的面,对他说道:“林推官,这宁波原来本名明州,是洪武时为了避讳咱们大明的国号,方才取‘海定则波宁’之义,将明州改为宁波。可如今这一带屡遭倭寇侵扰,皇上因此十分不安,方才派我来调查此事,你身为推官,执掌刑名,可要好好配合本官,一起查出这倭人之乱的源头,让这里的百姓重新过上平静的日子啊。”
  说罢,他也用如炬的目光在堂上扫视了一周。林蓁方才意识到,他不是不知道这里官匪勾结的现状,只是倭人的势力渗入官府已久,他暂时还无从下手罢了。
  林蓁故作轻松,拜了一拜,道:“大人,下官上岸之后,已经在城里四处查看过了,这宁波物产富饶,百姓和乐,并不曾见有任何倭寇作乱的迹象啊,不过既然大人吩咐下来,下官马上开始认真审查宗卷,若是有任何可疑之事,一定报与大人得知,您看如何?”
  柯知府先前也对林蓁的经历都了解了一遍,心中以为这年轻人虽有才学,但对官场中事所知太少,所以才得罪了张敬孚,被从京中赶了出来。看着林蓁站在堂上,一脸坦然的模样,柯相也拿不准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只能赞同道:“好,林推官,你先下去安顿家人,好好休息吧,若是有什么事,本官自会叫你来商议的。”
  到了晚上,府衙里的人都已经陆陆续续走了,只有林蓁命林武、林柱点上蜡烛,那在那儿抱着厚厚的宗卷一页页翻看着。柯相身为知府,就住在府衙之中。眼见六科的官员差役都离开了,柯相派了个自家的家丁到前面来对林蓁道:“林推官初来乍到,不必如此辛苦,我们大人为您备了酒菜,请您到后面一叙。”
  林蓁听了,对那人道:“烦请你去回禀大人,告诉他我稍后就去见他。”说罢,又把案头的书卷整理一番,从中挑出几份交给林柱儿收着,熄了蜡烛,带着两人往后面走去。
  这宁波府署占地极广,前后共分三堂,一堂最为宏大,用于公开审案,二堂稍隐蔽些,可以初审案件,也是众官员商议案情之处,而三堂就是知府的起居之所。宁波富庶,这三大堂自然也建造的富丽堂皇。林蓁跟着柯知府的家丁走进三堂的会客厅,只见柯相坐在那里,正在眉头紧锁的举杯独酌。林蓁便让林武和林柱等在门口,自己一个人走了进去。
  柯相一见林蓁,笑着站起身来,道:“林推官,我听说你这么晚还在府衙处理公务,就想请你来一起喝上一杯。这绍兴的金华酒,你在京里怕是不常喝到吧?”
  林蓁行礼后坐了下来,在柯相的询问下,说起了自己先前的经历,当柯相听到林蓁曾经在附近的余姚拜阳明先生为师,做了阳明先生的关门弟子之后,他十分惊喜,告诉林蓁,正德年间,宁王造反的时候,他正任永新知县,听到消息之后,便率领着永新县的弟子三千人,跟随阳明先生一起平叛,叛乱结束,阳明先生还曾经上奏,推他为首功呢。
  柯相道:“只是我当时跟随阳明先生平乱的时候,想的绝不是加官进爵,当时也正逢家父去世,我就趁机推辞了。”
  林蓁听罢,从心里对这位知府更加钦佩了。同时他也觉得,阳明先生对这个时代无数的读书人的影响,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一路来遇到的各位“同道”,从以前的薛中离,翁万达,陈一松,到最近的徐阶、沈炼,甚至是眼前这位初次相逢的知府大人,都是阳明先生的跟随者。而柯相呢,当他知道林蓁也是阳明先生的弟子的时候,他心中对林蓁最后一点芥蒂也已经完全消除了。
  林蓁的想法和他一样,他招手叫来站在外面的林柱儿,让他把自己挑出的那几份案件记录拿了出来,柯知府意外的看着那薄薄几页纸,问林蓁道:“这……这些都是什么要紧的案子吗?”
  林蓁让林柱儿走到屋外,把门关上了,他翻起其中一页,对柯大人道:“大人,您不是在查通倭的事情吗,依在下看,这几桩案子,很有可能都和倭人有关 !您听我对您细细讲来……”


第104章 
  林蓁先抽出第一个案子的资料; 递到柯相手中; 对他说道:“大人; 您看看这份诉状,写的很有水平啊!上面说兴昌酒楼的掌柜借了城中王员外三百两银子,因无法偿还,将酒楼转于王员外抵债。借据、地契俱在此处; 没有一丝可反驳的地方。但这兴昌酒楼的掌柜不服,两次要求重判; 都被前任知府以理由不足为名‘斥退’了。”
  柯相原先做过几任知县; 对这些卷宗十分熟悉,拿过来一读,顿时就看出了蹊跷,对林蓁道:“嗯,你看这掌柜的状子和当堂记录他的应对,确实不太对劲。王员外和这兴昌楼的掌柜无亲无故; 怎么会一口气借给他三百两银子; 更何况那是五年前的事情,他头三年中丝毫不加过问,为何两年前忽然找上门来。又说酒楼是掌柜自愿转于他的,那为何这掌柜又三番两次申诉冤情; 一定要将酒楼要回来呢?”
  他接着往下看去,神色更加沉重; 道:“而且; 这老掌柜说自从酒楼转给王员外之后; 来往的都是乔装打扮的海外倭人……”
  林蓁又拿出另外几页纸,最上面一页左右各自整整齐齐列了许多日子、地名。左边那一列只有三五行,右边却一直写到最底部,却似乎还没写完的样子。林蓁指着那页纸对柯知府道:“大人,这上面左右以嘉靖二年为界,分别是三年内倭人骚扰我宁波府各县沿岸居民的记录,您也看见了,嘉靖二年之前,敢于上岸杀人掠货的寥寥无几,可是嘉靖二年之后,也就是这几年来,何以有这么多起倭人砍伤百姓,抢掠财物的记载呢?后面这些是我选了几次下面各县报上来的比较严重,死伤较多的案件的详细记录。”
  说着,林蓁将上面那纸一翻,后面是一张弯弯曲曲简化了的浙江沿海地图。林蓁指着上面的小点,对柯相道:“而且大人,您没发现吗,这些倭人上岸的地点,都在这个小岛附近。”
  柯相翻阅着那几张纸,心中对林蓁这位阳明先生的关门弟子再也不敢小瞧了。他想了一想,又问道:“林推官,你今日去城西,果真是迷路了吗?你在那里,可有什么别的收获?”
  林蓁笑道:“大人英明,下官当然不是乱闯到那儿去的,而是有人带领小人去的。这带领小人去的人,正是兴昌酒楼老掌柜收养的一个孤儿,现在他跟着我做了我的随从,我给他起名叫做林武。他是本地人,对下官吐露了不少宁波上下通倭的内情。如今大人您整治海防的心已经传遍了宁波,不过以下官看,这件事,大人您决不可轻举妄动。”
  柯相叹了口气,对林蓁道:“你说的,我都知道。我这府衙上下,每天都有人明里暗里监视着。现在你我坐在这里说话,我也不能保证咱们所谈的事明天会不会就出现在谁的案头上。这宁波,到底现在是谁在做主?我还真有点弄不清了……”
  林蓁道:“大人您先别急。您曾经跟着阳明先生生擒了宁王。当时敌众我寡,您还记得阳明先生是怎么做的吗?”
  柯相略一回忆,似乎眉目展开了许多,他对林蓁说道:“嗯……阳明先生用兵,真是变化莫测啊,作为我等凡人,学也学不到他的万分之一,不过我却记住了一点,打仗最重要的,是攻心!而决定胜负的,则是民心的向背。宁王狼子野心,聚集江洋大盗,危害百姓,他根本就没有帝王之才,却不知好歹,非要挑起这么一场大祸!”
  柯相略一停顿,接着道:“所以,阳明先生先是传书四方,让天下人看清宁王造反的真面目,不要被他那什么奉太后诏书入京的谎言所骗,造反是大罪,自然人们就不愿意继续跟随他;其次,阳明先生还给宁王那两个军师送去书信,让宁王怀疑他们,再也不相信他们的策略;最让我佩服的,还是鄱阳湖决战前夕,先生他命人做了几十万块免死牌,上面写着‘宸濠叛逆,罪不容诛;协从人等,有手持此板,弃暗投明者,既往不咎。’那时候,叛军上下纷纷打捞这免死牌,军心大变,根本无人恋战,你说,这宁王怎么能不被先生他生擒活捉呢?!”
  林蓁接着道:“大人说的没错,我虽然当时没有像大人一样身临其境,但事后我一再研究阳明先生屡战屡胜的秘诀,我觉得阳明先生最擅长的,就是攻心!要攻心,您就要设身处地的站在对方的角度上去想他们到底在想什么。比如我这几天在宁波城中,心里思索的都是一个问题,倭寇危害如此之大,为什么浙人对朝廷的海禁一直都很抗拒呢?”
  林蓁问的这一句话,让柯相马上就陷入了沉思。在他心目中,倭寇和反贼一样都是罪大恶极的,他一到宁波,马上就发现了府衙里下属们表面恭敬,实际上根本不听他的调遣。他也曾经亲自到宁波城里去查看过几次,却一无所获,就像林蓁今天下午说的一样,他所见的府城集市热闹兴盛,根本找不到半点倭人的踪迹。
  思考过后,他对林蓁道:“这……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如今的世道,毕竟也不像从前了。若真的是‘片甲不得入海’,那怕是也断了不少百姓的生路啊!”
  林蓁道:“没错,难道就没有一个既能让宁波保持如今的繁荣局面,又能防止倭人骚扰沿海的办法吗?”
  柯相沉吟半晌,道:“林推官,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圣上派我来就是为了平息这附近的倭人之乱,皇上刚登基的时候,屯门一战,彻底把佛郎机人赶走了,皇上那时候可是下令,绝不容许任何一个佛郎机人登上我们大明的土地。如今我若是请求皇上开放海禁,只怕又会触犯了圣怒,到那时,我们可该怎么办?”
  林蓁道:“您也说了,如今的世道和先前不一样了。皇上刚登基的时候,海外各国都不知道我大明的威严,佛郎机人贿赂前朝的宦官,屡屡试图侵犯我大明的海域,还想把屯门岛占为己有,我们若是一味忍让,只怕他们更加得寸进尺。更何况那次一战,我们缴获了不少佛郎机炮,也大大改善了军队的武器配置。可是广东市舶司关闭几年,沿海的百姓少了许多做生意的机会,有些小店铺都关门了,或者是试图辗转把货物买到浙江这里来,但我上次回到海阳,那里的集市、海港,确实有很多都荒废了……”
  柯相在认真倾听着,林蓁继续侃侃而谈:“柯大人,您应该也发现了,如今百姓的生活稍微安定了些,做各种各样买卖的人越来越多,咱们大明有的是丝绸瓷器,但缺的是什么?是银子。可是倭人正好相反,他们那儿什么都没有,却有世界上最第二大的银矿。咱们和他们做生意,能养活多少大明的百姓啊!”
  柯相长长叹了口气,道:“好……你说的有理,可是皇上那里……”
  林蓁靠上前去,把案上自己一直未动的那杯酒举了起来,他只浅浅饮了一口就放下了,当他把酒杯放在桌案上的时候,他的另一只手却伸到了柯相面前,柯相惊讶的看着林蓁缓缓把攥紧的五指展开,他的手心之中,躺着一块精致的白玉印章。
  林蓁对他点了点头,柯相便小心的拿起那印章一瞧,只见底部整整齐齐的刻着“维躬”二字。柯相一仔细端详,吃惊的低呼道:“此乃……圣上亲笔所书?!”
  朱厚熜为人聪明,书法诗文都颇有造诣,嘉靖五年他曾经为了弘扬儒学,曾经亲自书写了一篇“敬一箴”,且命人将他的御书刻成石碑,立在各地学宫之中,供各地的儒生们瞻仰。而柯相被任命为宁波知府之前,也因为在南京查出内务府太监私扣岁耗,不畏那些太监的权势,坚持向皇上奏明此事而得到嘉靖御赐的牌匾,所以柯相对嘉靖的御书格外熟悉。他再次注视着那两个字,确实像他所熟悉的朱厚熜的书法一样笔法匀称,字迹精妙,只是和他所见的相比,略略还显得青涩了些。他也知道林蓁早年作为朱厚熜陪读的传闻,心里想道:“我原先还纳闷林推官既然是状元,又和皇上有如此渊源,怎么会被贬到此处,原来其中别有玄机呀!”
  他慌忙站起身来,就要下跪,林蓁忙对他做了个手势,柯相会意,赶紧坐回到椅子上,轻声对林蓁道:“林推官,原来你来到这里,不是因为得罪了张璁,而是……而是奉了皇上的密旨,来彻查倭人作乱之事的吗?”
  林蓁也轻声答道:“其实,我得罪张璁是真,被皇上派来办这件事情也不假。我给大人您看这印章,不是为了别的,而是想告诉大人,皇上他已经说过,这件事全权交于我两人处理,大人不必畏手畏脚,只要是利于江浙百姓的决定,皇上他一定会支持的!”


第105章 
  柯相听罢; 眉头马上就舒展开了。他对林蓁伸出手; 道:“林推官; 方才你拿的那几桩案子的卷宗; 可否再给我看一下。”
  林蓁把那几页纸递了过去,却见柯相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林蓁所画的那张简略的地图上。林蓁画的并不高明; 但是柯相却理解了他的意思。
  这时候; 林蓁站起身来,绕着桌边走了两步,停在了柯相身旁; 用手指着大海中那一座孤岛,对柯相说道:“大人,我方才跟您说的那个小岛; 听说现在上面已经不仅住满了倭人,还有很多佛郎机人; 除此之外,恐怕也不乏咱们大明的子民。到底咱们该如何下手,这才是如今需要好好商量的!”
  柯相看了一眼紧闭的门窗; 对林蓁道:“别的我不知道,城中肯定有不少人和倭寇勾结; 譬如那个什么兴昌酒楼,很有可能就是倭人和那些商贾们平日里相会的场所,所以我看第一步; 还是应该先把这些眼线揪出来再说!”
  林蓁将那几页纸往怀中一收; 道:“下官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有一点您考虑过没有,您也说了,咱们府衙上下的人,都对您这整顿海防的行动阳奉阴违。可这些人为何甘心做倭人的眼线,亦或是他们背后另有他人?下官想说的是,咱们时刻要记着阳明先生那攻心之法,就算都是通倭,有的或许是主动的,而有的是被动的,对于能争取的人,咱们一定要想办法争取过来,说不定还能从他们那里打听到什么消息呢?”
  柯相点头道:“没错,这其中,肯定只有少数一心要和官府作对的狂妄之徒,大部分,应该不过是为了利益驱使的商人或是百姓。对这些人,咱们当然不能一视同仁。”
  顿了一顿,林蓁又道:“还有,知府大人您可能不知道,几年前日本派人前来朝贡的时候,小人就在宁波。而且,小人还亲眼看见咱们海防几个卫所的兵士和来朝贡的兵士动手,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大人,咱们卫所的守军实在是太不堪一击了,不但单打独斗打不过倭人的武士,而且贪生怕死,见了倭人就跑,我不知道这几年情况有没有变化,但若还是从前的样子,咱们和倭人交起手来,是绝对没有胜算的。”
  柯相也道:“没错,这是其二,我们兵力太弱,久不操练,且不听号令,根本无法对倭人构成威胁,所以从明日起,我要想个借口,好好督促各个卫所开始练兵!”
  他又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接着道:“还有其三,我要想个法子,派人去你说的那个岛上看一看,只是眼下我带来的人对宁波的情况一点也不熟悉,甚至根本不会水,也不会撑船,而这三班六房的人又没有一个信得过的,到底咱们该派谁去呢?!”
  林蓁想了一会儿,对柯相道:“在下倒是有一点想法——首先,我们肯定需要一个向导,对这附近的岛屿、海情极其了解的人。我的随从林武就是宁波本地的渔民,他父母被倭寇所害,对倭人深恶痛绝,而他从小就跟着父母出海,所以……我想,他应该有办法混上双屿岛去。”
  柯相摸着胡子点了点头,片刻又道:“这倒是好。可是,他毕竟是个小孩子,就算他能偷偷摸摸上得岛去,也不知道该查些什么呀?”
  林蓁道:“这个我也想到了,您放心,我心中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等再过上一段时间,我会把人带到您的面前的!”
  柯相一听,也不再多问,两人打开屋门,命人端上酒菜,痛饮了一番,晚上林蓁便住在了府衙里。第二日,柯相特地让人在府衙附近为林蓁安排了住处,林蓁带着两个随从搬了进去。晚上,林蓁亲手写了一封书信,交给了林柱儿,告诉他道:“这封信,你一定要亲自替我送回家乡,对了……不要忘了替我看看娘,大哥,还有莹儿……”
  林柱儿虽然不舍,但林蓁差遣他,他只得收好书信,早早上了路。没过多久,替林蓁把家人送回潮州的沈炼就回来了。林蓁私底下把他引荐给了柯相。柯相一见沈炼的相貌和气度就赞叹不已。林蓁则对他说道:“大人,我这位沈兄不仅文采出众,而且剑术高强,我前几日对您说的那个计划,没有他的帮助是不行的。”
  柯相大喜,道:“你是说,去双屿岛上查探敌情的事?”
  林蓁摇了摇头,道:“不,是整顿军务的事。”
  柯相一听这话,又皱起了眉头,道:“这几日我已经打听过了,宁波本是防倭重地,除了宁波城内驻防的兵将之外,还有临山、观海 、定海和昌国四个卫所,约有五千六百人左右,由四名千户统领。虽然乍听上去人数众多,但他们已经许久未曾经过战事,我也询问了嘉靖二年曾经和倭人动过手的几名百户,他们一提起倭人的长刀,统统为之色变,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你说这样一只队伍,我怎么指望他们去打仗啊!”
  林蓁道:“士兵多少不是关键,关键的是人心向背。如今当务之急,是把其中强壮且有出海经验的兵将集中起来,好好训练,但是,我们要先做个障眼法,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是为了剿灭倭人才这么做的。这,就需要沈兄的帮助了。”
  听到这里,沈炼也有些好奇:“维岳,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呀?”
  林蓁嘴角一挑,道:“沈大侠,劫富济贫,你敢不敢干?”
  沈炼更加摸不着头脑了,问道:“我自然愿意,只是这又和知府大人整顿军务有什么关系?”
  望着满脸疑惑的沈炼和柯相,林蓁把屋门一关,小声的道:“据我所知,这宁波城里的富户,多半和倭人勾结,家中都藏了不少白银,也备了很多货物。可是近来双屿岛上那些人听到消息,直接来岸上做生意的少了,这些大户们也不敢出海,虽然城西的集市偶尔开放,可他们两方仍然都有不少损失。往常若是被逼到了这个份儿上,倭人就要沿岸烧杀抢掠了吧?”
  沈炼愤然道:“没错,其实就在昨天我回来的路上,还听说有十余名倭人把一个小渔村洗劫一空了呢,我赶了过去,可惜为时已晚,被他们逃脱了!”
  林蓁道:“这样的事就算是发生一百次,也没有人替这些老百姓们伸冤,可是若是一名富户被抢了,那马上案情就会摆上知府大人您的案头,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您不下命令,恐怕您手底下的李同知、王通判还有那些班头,都会求着大人您想办法去追捕盗贼了呢!”
  这时候,柯相和沈炼方才明白了林蓁的意思,沈炼摩拳擦掌的道:“维岳,这个主意不错,你说吧,我什么时候可以动手?”
  林蓁压低了声音,对他们道:“这个,咱们还得好好打算打算……”
  又过了几日,眼看就到了七月七,无论南北,这都是当时百姓们最喜欢庆祝的节日。这一天,女子可以穿针乞巧,男子可以拜魁星,期望来年能高中榜首,大魁天下。而且,这一日还有专门卖乞巧之物的乞巧市,后来所卖的东西越来越多,并不限于乞巧所用,一城的百姓无论男女老少都会去凑热闹,集市上接踵摩肩,人流如梭,直到傍晚天快黑了都不会散去。
  就在这天晚上,林蓁也穿戴整齐,带着林武、林柱两个打算去乞巧市上凑凑热闹。而一直寄居在林蓁家中的沈炼却穿上了一身夜行衣,等到夜幕彻底降临,便挎着宝剑悄悄离开了林家。
  林蓁自从做了这推官以来,也并不十分勤于查案,反而和府衙上下的同僚们每日说说笑笑,一开始众人对他还有些防备,后来发现他不过是个喜好风雅的书生,于是彼此间的关系就融洽起来。又因为江南士子好文,林蓁闲暇时还办了个诗会。他是皇上钦点的状元郎,所以他办的诗会格外有号召力,府衙的官员甚至宁波府学里的士子都有不少人加入,既然到了乞巧节,那些士子们互相撺掇着,想请林蓁带领他们一起去拜拜魁星,以保在明年的乡试中能展露头角。
  魁星阁就在乞巧集市的附近,林蓁出门的时候时辰尚早,因此他们一行主仆三人就先到集市上转了一圈,果真是琳琅满目,除了平日里常见的小玩意儿之外,还有不少在别的集市上见不着的东西。林蓁饶有兴味的看了半天,直到有人在他身后轻轻一拍,道:“林大人,您这么早就来啦?”
  林蓁回头一看,原来是府学里一个廪生。他们几人站在林蓁身后,都恭恭敬敬的想向林蓁行礼,怎奈人太多了,挤来挤去,他们也被撞的摇摇晃晃,林蓁笑道:“不用了,如今又不是在府衙里,就把我当成你们的朋友一样称呼吧。”
  那几人大多都只及岸过林蓁一两面,不免有些诚惶诚恐,林蓁一面和他们闲聊宁波城乞巧节的风俗习惯,一面和他们谈论几句诗文,很快就到了拜魁星的魁星阁门口。谁想到,门口竟然守着一个大汉,旁边坐了名头带直裰,身穿葱绿绸缎的夹纱直裰,微微发胖的年轻公子,这公子身后还站着几个随从,手里摇着一把金扇,在那儿吆喝道:“要拜魁星不能白拜呀?怎么也得掏几个钱以示诚心吧?”


第106章 
  林蓁身旁那几名府学秀才愤而停住了脚步; 对林蓁道:“唉!这就是宁波城里王员外的大儿子,人都叫他王小员外; 你别看他带着顶方巾; 他那监生是捐的; 其实他大字不识一个; 就知道跟他爹一起坑害百姓; 做些强买强卖,低买高卖的勾当; 十分可恶!只是他家财颇丰; 又有什么双屿岛上范陶公为他撑腰,宁波没人敢跟他作对。”
  林蓁早就听说了这王小员外的斑斑劣迹,这次他也是来一睹此人的尊容的。见他一双小眼贼溜溜转来转去,腮边挂着奸猾而得意的笑容,就知道这些秀才说的没错,这人心术不正; 更不可能有什么学问。
  见几人在门口踌躇不定,那小员外站起身来,才刚到林蓁肩膀; 横着却有林蓁两个宽,他还没开口,旁边不少来乞巧市的女子就掩着嘴嘻嘻在旁边笑他。那小员外不乐意了,看看林蓁; 他也知道那些姑娘们笑的是什么; 于是他把眼一瞪; 对林蓁几人喊道:“你们几个到底懂不懂规矩,我刚才说的话没听见吗?没有钱就不要进来拜魁星,你们这样的穷酸书生,拜了也不会高中的!”
  说罢,回头吩咐道:“好了,本公子要回去陪着我爹算账去了,你们留在这儿守着,别让这几个破落秀才进门!”
  林蓁身后的那名廪生不干了,反驳道:“你懂什么,这位是……”
  他还没说,林蓁马上就阻止了他,道:“小员外,我觉得你立的这规矩有些不通情理,拜魁星怎么能看有没有钱呢?应该看有没有学问才对。如今朝纲严整,可不是花钱就能中举,就能买个官做的呀。”
  众人纷纷道:“就是,就是,还是这俊俏的后生说得有理,在魁星阁门口摆个摊儿收钱,也不怕知府老爷一条链子把你锁了去么?”
  王小员外一听急了,怒道:“有没有学问?这个怎么看?你们看他长得好,难道他就有学问了吗?谁知道他是不是绣花枕头大草包,谁知道他是不是驴粪蛋子外面光呀?!”
  听他说的粗俗不堪,众人从低声嬉笑变成了哄堂大笑,哈哈的笑声气的这位小员外涨红了脖子,他后退两步,腾的跳到了他带来的一个小圆凳上,试图借此找到点心理优势。他把手一挥,喝道:“看学问就看学问,你们说怎么看?我还真不相信,他们就能比我强到哪儿去?!”
  他一回头,对身后一名也是儒生样子的中年人道:“你,给他们随便想个办法,比比高低!”
  那儒生给人的感觉和这位小员外有几分相似之处,主要是他们的目光都十分飘忽不定,满是令人讨厌的奸诈。他想了想,慢条斯理的道:“魁星庙前,就对对子吧,你们先来,不过对对子的规矩你们也知道,要先从字数少的开始,慢慢增加上去,怎么样啊?”
  就连不识字的老百姓们也能听出,这是明显占林蓁他们的便宜,这时候,那人又道:“你们不能信口开河,说一些偏的难的,连你们自己都对不上来的。若是我们对不上,你们自己也对不上,那就不算我们输。”
  随林蓁同来这几人都是府学中的佼佼者,他们丝毫没把这目不识丁的王小员外放在眼里,其中一人便站了出来,道:“好啊,我先出一个吧,你们笑我们几人穷酸,那你们就对个‘寒门贵子’吧!”
  王小员外一听,来了精神,他一心要在围观的这些姑娘们面前显摆,于是便道:“这个我会,一共就四个字,一个个拆着对不就是了——哎呀,寒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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