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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枭-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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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锭银子是我们兄弟两人全部的身家,簪子和玉镯是我娘传下来,留着给我讨媳妇用的。船上人多眼杂,房门又没个紧,我怕叫人偷去,所以藏在里面,有何不妥?”霍锦骁从床上跳下,一把抓起孙钱的手,怒道,“倒是你们,无凭无据就要拿赃抓人,污我清白。是你告发的吧,我与你近日无怨,往日无恨,你为什么要冤枉我。走,咱们上祁爷那里说理去。”
  “不不……我没有……这……”孙钱语塞,他本非擅长言辞之人,一听祁望名字就哆嗦。
  “那你说,你怎知我在这里藏了东西?手一摸就敢断言不是?不是什么?不是失窃的银两和印信?”霍锦骁双手环胸,平静看着他。
  “……”孙钱急出满头汗来,
  “你们说完了没有,说完了就来木料库一趟吧,东西找到了。”林良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
  孙钱腿就是一软,差点没站稳。
  ————
  木料库是存放木料工具、桐油与各种木匠物件的小库房,孙钱是匠料,就负责船上一就维护修补的活计,这库房也是他管着。小库房并不大,一眼可以望到头,三个靠墙放的货架,中间是个木匠桌子,没有可以藏东西的地方,昨天搜舱时查过这里,也没搜出什么来。
  不过今日这库房里挤满了人,祁望靠在木匠桌子上,一语不发。
  孙钱哆哆嗦嗦跪在上,看着他手边放的失银、印信与三把钥匙,既惊且惧。
  东西是从木料库货架后的一处暗格里搜出来的。其实也不算暗格,舱壁木头有些脱落,和霍锦骁舱里墙角的洞一个道理,只不过孙钱是料匠,知道如何修补,就在这里使了个心眼,东西藏进去后再把板子安上,用麻经、桐油、石膏打匀的油灰修补嵌好,外观上看着毫无异常。
  “祁爷……不,不是我做的,我也不知道是谁放进去的。”孙钱还要狡辩。
  “东西在你这里搜出来的,库房平时只有你进出,也只有你熟悉木活,你说不是你做的?孙钱,你知道在我面前撒谎有什么后果吗?”祁望此时脸上没有怒气,反有些笑。
  但这笑却让他显得更为难测。
  孙钱是跟他最久的一批人,深知他的脾气,如今百口莫辩,他根本拿不出脱罪之说,更何况,这事确属他所为。
  “祁爷饶命,是小的一时鬼迷心窍,才犯下大错,求祁爷开恩,小的再也不敢了。”他将头磕得“砰砰”作响,不住求饶。
  “说说吧,怎么做的?”祁望随手拿起直库印信问道。
  孙钱便将事一五一十说出。
  原来这孙钱染上了嗜赌的毛病,前几日在船上和华威赌钱输光了银两,正愁回家无法交代,一家老小又等他的银钱过活,进而怨上华威,跑到柳暮言那里悄悄告了状,让华威被抓个正着,他自己拿着柳暮言的赏钱欢天喜地。
  这笔赏银,柳暮言以别的名目记在了帐上,被霍锦骁看到。不多不少,正好是霍锦骁那天与华威比腕力时,孙钱押的那笔赌资。
  孙钱赌性不死,料想华威肯定能赢霍锦骁,他又想翻本,就把银子都押了。
  前后时间一对,再加她听到的和林良打听到的各种消息,她本就疑心告发的人是孙钱,偏生又出了失银一事。
  孙钱再次没了银子,又开始愁眉苦脸,最后把心思动到直库房里。除了学木工外,也懂锁,和柳暮言有点交情,听他提过直库房的事,趁着一次柳暮言不察,他偷偷摹了钥匙私自打了三把钥匙,摸进直库房盗走了银子。偏生这人贪心,盗银不算,看到直库印信以上好玉石雕成,便动了歪念,又不知那印上刻的是何字,以为只是玉石,就将印盗走。
  “是你告发的华威,却为何要散出流言说是我做的?”霍锦骁见他交代完后瘫软在地,便上前问他。
  “他们说要查是谁告发的,我害怕……反正他们也怀疑是你,所以就编了话传出去,让他们以为是你做的。”孙钱面如死灰,也不再隐瞒。
  霍锦骁看了眼祁望,他仍在把玩印信,并不阻止她,她便又问道:“那为何昨夜你又把东西悄悄放到我房中来。”
  “你……是你!”孙钱闻言猛地抬头,知道自己是着了她的道了。
  “是我!”
  “还有我!”林良也笑起来,“小景来寻我时我还不相信。你到她房里藏东西时,我就在对面看着。本来想当场抓住你,不过小景说不好玩,这才又放你一马。”
  祁望听了这话,眼皮一抬,瞪着霍锦骁。
  霍锦骁忙咳了两声,道:“早就怀疑你了。你以为甬道黑暗,便不会有人发现你,昨晚我一直跟着你,发现你的藏私点后通知大良哥过来,然后将计就计,把东西调包了。”
  “跟着我,我怎么一点没发现。”孙钱低头自语,在那样漆黑的环境里,她怎么能跟到自己?
  霍锦骁却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她并非跟在他身后发现的,而是用听的。昨夜她施展《归海经》,将耳力提到极致。甬道没有光源,便有夜能视物之力也无用,故而她用了听力。他在外面走了多少步,往哪个方向去的,她听得清清楚楚,再和林良进木料库一找,就发现了,因为孙钱出来时没来得及填灰,那暗格还藏着三枚钥匙,全是证据。
  说来这人也聪明,竟懂得摸着甬道两侧的木头接缝与各处榫卯进库,可惜了,这聪明不用在正途上。
  “好了,废话说完,来算算这笔账吧!”祁望将印信放下,终于出声。
  孙钱还要求饶,库外却有人急步而来,高声道:“祁爷,高先生请您出去一趟。”
  “出了何事?”祁望道。
  “好像是天象不对,风力浪头都有异常。”
  “把孙钱捆了暂时关在这里,回岛再议。”祁望把包袱一收,扔给了柳暮言,人匆匆往库外走去。
  霍锦骁凑向林良:“高先生?”
  “嗯,高敏,咱们船队的火长,司针盘为船舶导航,擅观天象物象。”林良小声回答她。
  高先生可是船上的能人。
  ————
  甲板上,祁望匆匆而至,朝着站在正中远望天边的长衫男人抱拳道:“高先生。”
  “祁爷。”高敏回礼,神情严竣,“情况不太妙,涌浪起,断虹已现,鱼群乱,海鸟跌落。”
  他伸出手,掌上是只摔在船上的海鸟。
  “飓风将至。”                        
作者有话要说:  呃,我不是在抱怨在评论少,只是感慨点击,不过……已经被你们治愈了,你们在看我就写完这个故事。
爱你们,嘻嘻。
顺便,好想把明天那章放出来——

  ☆、小魏(修BUG)

  风呼啸而起,惊涛拍岸,在石岩上溅起满天水光。
  临海的石崖上建着座青石大宅,宅中屋舍以巨石垒成,庭院空阔,安置着梅花桩、木人、石墩子,门前左右分列着落兵架,上头搁满刀枪剑棍等物,几个青色劲装的男人在院中或习刀剑,或提石墩,衣袂与头发均被风吹乱。
  这是石潭港程家的别苑。程家是石潭港饮誉武林的百年世家,以独门破浪刀法名闻天下,雄踞两江三港,曾是沿海一代名声最响的宗派,如今虽说宗派式微,但余威犹在,在两江三港绿林豪杰心中仍是泰山北斗般的存在。
  如今程家的掌门人,是现年五十八岁的程观岩,道上的朋友在他面前都要客气叫一声“程老爷子”。
  “爷爷,起风了。”正厅的花牖里探出张娇俏的容颜,年约十六、七岁的少女看了看天,将窗掩上。这少女身着黄衫,梳着荷髻,发间缠的黄缎长长垂在两颊边,缎上绣着缠枝梅,灵巧别致。
  “起风了就回城去,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堂间坐着的老者正捧着茶慢饮,这位老者鬓已斑白,面容慈祥,可捧着茶的手却筋结骨硬,蓄满力量。
  “我就是提醒你嘛。”少女上嗔了句,上前给堂下坐的年轻男人添茶,忍不住偷偷打量了他一眼。
  这人长得真好。
  “让你见笑了,我这孙女被宠得没大没小。”老者朝堂下的人笑笑,又道,“每年一到这季节,我们这地方就多飓风,隔三差五刮一阵,刮得猛的时候连屋子都要掀翻,海水倒灌,良田被淹,大雨倾城,真真是天灾祸患。”
  “天灾祸患不可避,唯尽人力罢了。程老爷子每年都以一宗之力助石潭附近百姓避难躲灾,救困扶危,心怀苍生,实乃武林与百姓之福。”堂下的人抱拳笑道。
  “年轻人,你别拍马屁了,沿海三地的情况,谁看不明白。以一己之力匡扶正道,终有力竭之时。如今沿海陆上势力式微,各大宗派如一盘散沙,海盗滋扰不断,百姓苦不堪言,老夫不过尽最后绵力罢了。”程老爷子不无感慨道。
  连程观海也这样说,足见此地情况不容乐观。
  “既是一盘散沙,那便聚沙成塔,有何不可?”堂下之人云淡风轻道。
  “你说得倒轻巧,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老赵说你心志远大,却将你引荐到我这里,到底所为何事?你要想闯出名堂,去中原腹地岂不更好?”程老爷看不明白这个人。
  他很年轻,二十出头,谈吐不俗,对各地势力见解也深,是个人才,只是这样的人才为何会到石潭港来淌这浑水?程老爷子不明白。
  “乱世出英豪,在下有心在此扬名立万,还请程老爷子成全。”他回道。
  “你武功平平,凭何在乱世立足?我便有心成全,你又如何服众?”程老爷子反问他。
  “我听闻近日沿海几个村子都遭金蟒岛海盗洗劫,死伤惨重,三港的英豪们集结船队欲前往讨伐,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你想同去?”
  “程老爷子,您的寿辰是在两个月后吧?到时,我将金蟒岛四煞的人头献做寿礼,以此服众,如何?”堂下的人站起,含笑抱拳。
  “此话当真?凭你?”程老爷子霍然站起。他不相信这事能成,金蟒岛不好攻,岛上四个当家金爵、雷尚鹏、葛流风与马昆都是难对付的人,就算三港英豪结船而出,也不过为了安慰众心,胜算很低,这年轻人口出诳语,也不知哪来的底气。
  “凭我!”他道。
  “好,老夫等你这份大礼。”程老爷子拍案长笑,笑他狂妄,笑自己竟然真信了。
  他笑而告辞,程老爷子忽又问他:“你到底是何人?”
  “老爷子唤在下小魏便是,待他日得胜归来,在下自会表明身份。”
  语毕,他踏门而出。
  程老爷子蹙了眉,姓魏,武功平平,布衣青衫……符合这些特征的,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他猛地坐回椅上,心中惊涛遍起,可那个人在中原腹地呆得好好的,怎会踏足这是非之地?
  ————
  茫茫海上,浪头一个接着一个滚来,船颠得厉害,在海面上像片浮叶。许多白色海鸟落在玄鹰号的船舷与甲板上,赶也赶不走。乱丝卷云散布天际,飘得很高。海里的鱼类从深处上浮,霍锦骁坐在船舷边上,探头望去,可见水面上惊慌乱窜的鱼群。
  四周沉闷得很,她已能感受到空气里浮动的那丝压抑与烦躁,异于往常。
  舵手、梢工、碇手等人已全部集中到甲板上,其余水手则三三两两散在甲板四周,都沉默地盯着站在船头面色凝重的祁望与高敏。
  祁望放下手里的观远镜,眼神深如海。
  “涌浪越来越大了。”他看回高敏。
  船已接近平南,四周荒芜小岛越来越多,观远镜里可以看到远方荒岛的岸边出现的特殊海浪,这种浪浪顶为圆,浪头间距比较大,与普通的尖顶短距浪不同。
  “祁爷,飓风将至。”高敏沉道。
  飓风是沿海地带及海上最为恐怖的天灾,风魔肆虐而过,可摧屋折树,掀船飞石,若再引发海啸,海水倒灌便会在顷刻间将良田千顷毁去,陆上尚且如此,要是行船中遇上,那就是九死一生的绝境。
  “还有多久能到平南?”祁望问道。
  “若加快速度,约半日可到,可赶在飓风来临前抵港。”
  “离得这么近,平南岛怕也避不过去。也罢,满帆全速,赶回平南再作打算。”祁望很快作出决断,转身下命。
  “飓风将至,船上所有人待命,满帆全速赶回平南。大良,向其他船发旗语,通知飓风情况。”
  一语掷地,重逾千斤。
  所有人都打起十二分精神
  ————
  霍锦骁从未想过才出海七日便遇飓风。从前她只在书上看过关于飓风的描述,与地动一样,都是极可怕的天灾,会给村镇船只带来毁灭性的打击,并且无可逃避。
  从前她母亲说,人在江湖,再多纷争也不过人与人斗,而到了海上,便是与天地争斗,海要噬人不过顷刻之间,任凭你有多少本事,在大海面前,不过蝼蚁之争。
  如今,她方有一丝领会。
  风帆张满,玄鹰号全速向前。船上水手们各司其职,沉默地按祁望的命令行事,霍锦骁与巫少弥给其他人打下手,没有一刻喘歇时间。
  终于,午时刚过,平南岛的海岸远远出现。
  船上水手发出一阵欢呼。
  霍锦骁抹了把汗直腰站起,看到远方连绵不绝的木厝,沿着海岸一路漂着,成片浮在海面近岛之处,无数渔舟停泊其间。隐约可见头上包着花布巾,身着天海图腾上衫的女人在木厝与渔舟上进进出出。
  涌浪已疾,这片木厝随波上下荡漾,似乎随时都要飘走。
  “这些原来都是三港疍民与东海其它岛的流民。”林良见她看得出神,便凑过来解释。
  霍锦骁点点头,道:“那怎会到平南岛?”
  所谓疍民,乃是沿海沿江一带靠水为生、以渔为业的百姓,这些人或居于舟,或筑木厝浮水,漂栖不定,被陆民视作贱藉,生活尤其困顿贫苦。她在全州城外的几个海岸边曾经见过,不过数量没有这么庞大。
  “他们有些是在三港被歧视打压得厉害,讨不到活路,有些则是东海小岛的原著民,岛屿被海盗洗劫或遭天灾后流落到平南岛的。祁爷心善,并没赶走他们,默许他们在此讨生活。久了以后,疍户就越来越多。你不知道,其实从前我们平南岛也是个穷地方,后是是祁爷来了……”林良说着说着想起从前。
  “祁爷不是平南岛的人?”霍锦骁问道。
  林良摇头:“不是,不过他到平南岛也有近十年时间了。我们从一个荒芜的小岛变成今日在东海排得上名号的大岛,全托祁爷之福,所以岛上无人不敬他重他,如今他是我们平南岛的岛主。”
  霍锦骁对祁望这人好奇极了。她初时知道他替海神三爷运送白鸭,又和梁家往来,心中对他一直存有怀疑,将他与梁同康、三爷等人视作一丘之貉,可相处下来她却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今日见到平南岛疍民之况,再闻林良所语,更觉此人矛盾极了。
  她还想再问,那边朱事头和徐锋开始召集众人准备上岸之事,她只得作罢。
  ————
  平南岛的港口在另一头,海港沿线停了无数船只,沙船战船整齐列布,其间竟还有艘巨大福船。霍锦骁叹为观止,林良对她夸说平南岛船力之时,她还当他吹牛皮,如今一看方知林良这牛皮都是事实。
  因为马上靠港落地,水手们都骚动起来,忙着取舷梯,准备带缆套桩,停泊船只。
  虽说船只抵达平南岛,然而飓风将至,他们面临的仍旧是场艰难的仗。
  徐锋率先跳下船,下令所有水手集中。大风将至,船只务必妥善停泊,两船间距需要拉来,以防风大船靠太近相撞,船上重要货物需要全部卸下,加强系缆。事情太多,大伙都没有喘息时间。
  “老柳,让徐锋挑人把玄鹰号的货物先卸下运往岛上仓库,这批货很重要,且不能进水,你一定要亲自盯着,不容有失。其他货物以价值、易碎、怕潮作缓急之分,能卸多少先卸多少。”祁望站在船头与柳暮言等人交代事情。
  “小满,你立刻派人回岛上通知村长飓风之事,让他带岛上百姓做好防护,另外让疍民到南边的洞里避难。”
  小满立刻领命跑去。
  祁望又朝另一人道:“阿炎,通知卫所所有兄弟们准备,飓风到时就靠兄弟们了。”
  最后这人姓许,名许炎,着一袭墨青劲衫,容长的脸,剑眉悬鼻,英武非常,腰间别着剑,一脸肃容,正是是此番随同商船去全州港的战船负责人,也是岛上卫所的首领,祁望的把兄弟。
  “知道了,大哥。”许炎点下头,亦领命离开。
  祁望此时方捏着眉心转头,又望回船上,恰见着从舷梯上跳下的霍锦骁,她正站在船边望着他。
  “你在看什么?”他问她。
  “没,觉得祁爷特别英武。”霍锦骁笑了。
  “少拍马屁,昨天的账,我还没与你细算。”他挑眉,看了眼她的手,转身走了。
  一边走他一边摸摸自己下巴。
  英武吗?
  他总觉得自己有点老了。
  ————
  傍晚的时候风浪慢慢大起来,天上黑云密布,比往日暗得早许多,到了入夜时分,风已大得吓人,整个港口充斥着海浪撞岸的声响,瓢沷大雨倾盆而下,树木被风刮得如狂魔乱舞。
  马灯的光芒在这里照不出多远范围,却将被风吹斜的密雨照得分明。在港口忙碌的水手们被雨淋得浑身湿透,雨水浇得眼眯成缝,身体冰冷,却无人开口抱怨,只是咒着老天。
  货物搬空之后,霍锦骁与兴才一起回了船舱将各处舱门关紧,重要库房上锁,彻底封闭船舱后才从舷梯上下来赶回岛上。
  “这批货搬完,所有人撤离!”祁望站在石岩上指挥着,他和所有人一样,身上没穿任何雨具,就这么淋着,脸上雨水纵横,绸褂湿粘于身,头发服于脑后。
  雨水迷眼,她揉揉眼,下意识望向声音发出之地,发现祁望还没走,正看着所有人撤离。
  “祁爷,你怎么还不走?船上没人了。”她跑到石岩下大声道。
  风声将她的声音吹散,祁望低头,她的脸藏在夜色中并不分明。
  “马上就走。”祁望回答她。
  风猛烈刮来,吹得坡上树木簌簌作响,忽然间细微脆响传来。
  “祁爷,小心!”霍锦骁急道,声音未落,人已迅速翻上石岩。
  祁望微蹙眉头。他身后的山坡上一棵树被风吹折,粗枝断下,往他砸来,他听到动静,往旁边避去,可还未站稳,脚下岩石松动滑落,他不及应变,一齐滚下。霍锦骁脚尖在岩上点了几下,掠到他身边,抓了他的手腕往旁边跃去。祁望被她拉着一块撞上旁边石壁,人却是安全了。
  “没事吧,祁爷?”霍锦骁很快站好问他。
  “我没事。”祁望却指着她的手,“你的手?”
  刚才他的身体压着她受伤的手撞向石壁,她的手已然微颤。
  “小伤,不碍事。”她并不在意,抹了把脸,道,“风势又大了,我们快回吧。”
  祁望点头,与她并肩在港口的路上往岛上跑,边跑边问她:“小景,你可怨我害你受伤?”
  “不怨。”霍锦骁道,“换我是祁爷,我也生气。我挂心一人性命,祁爷却心系全船安危,我太鲁莽,差点害了全船人。”
  “那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救华威吗?”
  “会,不过我会想更加妥当的办法救人。”霍锦骁说得斩钉截铁。
  祁望只是笑笑。
  “祁爷,你看。”她忽指向前边。
  前面的小路上,巫少弥正搬着一箱重物飞跑,泥泞的道路湿滑难耐,他脚底一滑,眼看就要摔倒,旁边适时伸来只手扶住了他,另一侧则有人从他手上接走货物继续往前。祁望看去,发现正是华威与宋兵两人。
  “祁爷,你要我解决的问题,我想我已经解决了,你不会将我送给雷老二了吧?”霍锦骁道,她鼻子进了水,声音瓮瓮的。
  “祁爷说话从来算数。”祁望笑而回她。
  ————
  好容易回到岛上村中,各家各户已闭紧房门,夜黑如漆,霍锦骁也看不清平南村,眼前只有幽长街巷。水手们有些是岛民,便回了自己家,有些是船队在外面招的人,都跟着祁望去了村东头的祁宅。
  祁宅很大,分作两处,一处是祁望私宅,另一处隔出来给这些人落脚。
  祁望带着霍锦骁进了祁宅大院,亲自把她领到宅子南边的大澡堂旁,道:“你去洗洗,把湿衣换掉,免得着了寒气。”
  霍锦骁听到澡堂里传出的水声与喧哗声,眼珠子转了转,摆手道:“我还是先回房好了。”
  水手们淋了一晚上的雨,这会都挤在澡堂里泡着呢,她哪能进?
  “怎么?你嫌弃人多?”祁望一眼看穿她的想法。
  “人这么多,插蛏下饺子一样,我别去凑热闹了。”霍锦骁抓抓脑后马尾,拧下一把水来。
  祁望看看她狼狈模样,招手道:“你跟我来吧。”
  霍锦骁不解何故,便跟在他身后往另一处行去。
  拐过一处月门,他很快带她到了一个小院,院里只有两间相连的屋,他领着她进去。外间屋放着干净衣裳,他随手挑了两套给她。
  “这是我的衣裳,可能大了,你先穿着,回头再做新的。”祁望又往里间走去。
  霍锦骁捧着衣服发愣,不知他要干什么。
  他已挑开里间的珠帘,里面氤氲着热气,竟是个小澡池。
  “这里没人,你在这里洗吧,不会有人来的。”他说着放下珠帘。
  “啊?”霍锦骁盯着他。
  “啊什么?快去!”祁望推了她一把。
  她踉跄而入。
  祁望已经转身离开。
  “那祁爷你呢?”她已猜到,这是祁望的澡间。
  “我还有事。”祁望头也不回的离开,将门掩上。
  霍锦骁站了半天,方意识到澡间里已经没人,热气氤氲在周身,催得她脑子发晕,在船上洗澡不便,又是汗又是盐,她早就难受至极,刚才又淋了雨,这一池热水简直是她的救赎。她控制不住内心想沐浴的冲动,咬咬牙豁了出去。
  ————
  屋外,祁望走回院里,忽又想起她手上的伤,脚步稍顿,转身回了自己屋,取了瓶伤药并一卷绷带,用木托盘盛着回了澡间。
  狂风来袭,窗外风吼树嘶,啸响不断,掩盖了一切。小小的澡间里却热气裹身,温暖得让人想睡去。
  裹在胸口的长布一圈圈解去,她站在池中,散着发,没注意到猫似的脚步声。
  祁望折返。                        
作者有话要说: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虽然昨天没有双更,不过我今天这么早更上了!
顺便,正经脸:
明天入V,入V三更,放在一章里,早上就会放上来了。
关于V后更新:日更,晚上十点前会更新上,如果有特殊情况更不上会早作说明。
爱大家,谢谢陪伴,么么哒!

  ☆、入V三更

  温热的池水足以消散所有疲倦。霍锦枭半身浸在水里; 靠着池壁站着; 从身上解下的布条在池上堆得老高。她深吸口气,布条才解开三分之一; 她已经觉得松快许多。
  她手上动作没停,裹在胸腰腹的布条越来越薄,属于女人的玲珑曲线已现; 纤腰平腹; 胸口微伏,被长发半遮的肩头圆润,手臂匀长有力; 肌理结实,虽还是易过容的肤色,肩下未露半分,但身体线条与裹身布条足已证明一切。
  忽然间珠翠轻动; 发出些微响声。
  霍锦骁的动作骤然停下,心脏仿佛被那声响掐紧,而擂鼓般响起; 她猛地转头,背后长发在水面划开一道波纹。
  澡间隔断的珠帘之下停着桐木所制的高齿木屐; 豆绿色的长褂衣摆压在脚踝处,而来人的脚步和时间都仿佛停止。
  霍锦骁脑袋“嗡”地炸响; 迅速蹲到池水中,这才看到祁望铁青的脸。
  他一手撩着珠帘,一手抓紧了木托盘; 双眸如屋外狂风大作的天,鹰隼似的逼视她。
  “祁爷。”她藏在水里,只露出头,明亮的眼眸一片坦然,既无怯色,也无羞涩,只有些惊愕窘迫。
  声音还是压过嗓的十六、七少年的声音,有些脆,微沉。
  她知道他发现她的秘密了,然而她还是不打算恢复本嗓,因为日后相见,她恐怕还要以男装示人,如今可还不是恢复身份的时刻。
  祁望觉得她的眼眸在氤氲的水雾中有些蜇人,她黝黑的皮肤看不出脸红与否,但瞧着那眼神,他想应该是没有的。以一个男人的眼光来看,这张平凡无奇的面孔实在谈不上美丽,不过她过分坦荡磊落的表情却让她有别于普通女人。
  从相识至今,她在船上呆了整整七天,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她是女人这个事实,就连他也不曾怀疑过,也不知该恨她伪装得太好,还是该笑自己有眼无珠。
  而她竟还能如此坦然看他,就好像……站在她眼前的不是男人,亦或她不是女人。
  祁望将托盘往地上一放,摔下帘子,不再往里走。
  “穿好衣服,到棠曦阁见我。”
  他抛下话,转身就走。
  霍锦骁看到珠帘下的木屐越走越远,直至消失于门口,这才松口气。脸似乎很烫,不过她也分不清是紧张的还是因为水的温度。低头看看水下/身体,布条未完全解开,他并没看到什么,不过是发现她身为女人这个事实而已,她安慰自己两句,很快想开。
  事已至此,多想无益,要怪就只怪她一时发懵疏忽大意,急于享受而忘了自己处境。
  不过,他走了应该不会再有人进来,反正被发现了,那索性洗个痛快,她也无需担心被人撞破而老想着匆匆沐浴。
  如此想着,霍锦骁迅速将布条彻底拆下,在池子里狠狠泡起来。
  ————
  棠曦阁角落里搁着落地的六层十八盏烛台,隔间的书案上还放着盏铜制的青蛟咬灯,灯罩为西洋琉璃所制,挡风挡水不挡光。屋里被照得颇为亮堂,多宝格上放的各色木船模型清晰可见,除了小些,与真船几乎一般无二。
  祁望坐在大厅正中的圈椅上,听底下人禀事。平南村村长、小满、许炎、徐锋等诸人都坐在下首回话。大部分疍民已经迁进山中避风,岛上各家各户也已储好水粮,闭门应灾,船上主要货物都已进仓,水手都安置妥当,卫所的兄弟已经准备好了,风势稍弱便外出抗风救险。
  飓风每年都要来几遭,岛民早就习惯,只要不是毁灭性的飓风,挨过去便是,倒也应对得有条不紊。
  “行了,你们办事我放心。这风一时半会也停不了,你们先去休息,养精蓄锐应对明日。”交代了几句,祁望就挥手遣退所有人。
  屋里的人鱼贯而出,烛火晃了晃,四周顿静,只剩屋外风雨大作声与远处被风吹落的各种声响。祁望捏捏眉心,忽然记起自己在这里议事已经有半个多时辰,可霍锦骁竟然还没来。
  他想起她的眼神,心里闪过一个大胆想法。
  她该不会是在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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