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锦枭-第10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砰”一声重响,华威的手被她硬生生扳在桌面上。
  “威……威哥……”宋兵呆滞地看着华威。
  霍锦骁松手,扭了扭手腕,道:“我赢了。答应过的事,希望你能做到。阿弥,把钱收了。”
  “是,师父。”巫少弥大喜,撩起衣袍要把钱都扫下。
  “不许拿!”宋兵看到此景,脑袋一热,朝巫少弥出手。
  “别碰他。”冷冽语过,霍锦骁将长凳踢去,撞到宋兵的膝。
  宋兵痛呼着弯腰,怒而扫拳,旁边两人也上前帮手,要擒巫少弥和霍锦骁。霍锦骁勾着巫少弥衣带将他往身后一带,人转至他前方,一脚踢飞长凳。长凳在空中转起,逼退身边几人,她又飞起一脚,从中折断长凳。长凳分作两截,一截撞在了迎面而来的人胸口,另一截则落到正要过来的华威身前。
  “砰”地几声轰响后,饭堂归于平静,连华威也被震慑住。
  “到此为止,别再烦我。”霍锦骁不复最初的低眉顺眼,属于武者的气势不再收敛,霸道而张扬。
  黄厨子听到声音从厨房里出来,看到被毁的凳子,心疼得又要骂人。
  空中一道银光掠过,一锭碎银从远处飞来,不偏不倚扔进了他嘴里,力道震得他牙生疼,他忙捂了嘴。
  “赔你的凳子。一会给我送壶清水,两份饭菜过来。”
  语毕,霍锦骁带着巫少弥扬长而去。
  ————
  是夜,霍锦骁轮值下半夜,和林良搭岗。
  “大良哥,真有人在华威聚/赌那夜见到阿弥去了柳叔那里?可知道是谁?”
  夜风泠泠,霍锦骁坐在林良身边问他。那日与林良聊过之后,她便拜托他在水手中调查此事。根据林良问来的消息,船上众人之间流言已深,只说有人亲眼目睹巫少弥当晚去找柳暮言告状。
  “传得绘声绘色,像真的一样。也不知从哪个人嘴里传出来的,船上水手多,一时半会也问不清楚。”林良拍拍她的肩,劝道,“我看你也别烦了,再过两天就到平南岛,到时候下了船就没事了。”
  霍锦骁看着远空冷月,并不说话。
  饭堂她露了一手,虽震慑了众人,叫他们短时间内不敢再惹她,但根本问题并未解决。以武止暴,得到的只会是畏惧亦或反抗,她与水手们不是敌人,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大良哥,你……再帮我查个人吧。”
  “谁?”
  霍锦骁附耳一语。
  而在船舱里,漆黑的甬道伸手不见五指,有人摸墙而过,悄然走向某处。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

  ☆、鲛鲨

  出海航行,每晚都要有人当值,除了掌舵者外,还要有其他水手负责瞭望,而像霍锦骁这样的低等水手会被安排跟着老手一起当值。夜里光线差,能见范围小,瞭望就显得特别重要,需要注意海面动静,包括恶劣天气来临前的风云海浪预兆、过往船只动向、附近海域陆地情况及船体异常等诸如此类。
  林良平时虽嘻嘻哈哈爱闹,不过到了当值时候却很认真,就算和霍锦骁说话,眼睛也没离开过巡查的地方。一夜下来,林良都在和她说夜里瞭望需要注意的事,从陆地暗礁说到星云风浪,霍锦骁听得半点困意皆无,直至天明。
  “受益匪浅,多谢大良哥。”霍锦骁诚心向他道谢,这船上愿意直心教她的人,恐怕只剩下林良一个人了。
  林良打了个哈欠,眨眨酸涩的眼,拍着她的肩道:“客气什么,都是自家兄弟,难得你愿意学,好好干!”
  两人与前来换值的人交接妥当,便回了舱下,林良倦得很,饭也不打算吃就回舱房补觉,霍锦骁精神尚好,便去水房擦洗。天色尚早,水手们陆陆续续起来,睁着惺忪的眼在甬道里来来去去,甬道光线很暗,但霍锦骁仍能感觉周围望来的目光,仍带着异样,所有人见了她都退避三舍的模样。
  想来是昨天之事的后遗症。
  她不多理会,进了水房取水净面。海上的风吹得满身盐,让皮肤粘腻难受,条件有限,她也只能擦擦手脖。她将颈脖手臂洗过一遍后才觉得身上舒坦不少,转而去饭堂领早饭,巫少弥昨天值上半夜,现在也不知醒没醒,她想着把早饭给他取回去好了,可才走到饭堂外边,就听甬道里匆匆而来的脚步声,有人疾声唤着:“所有人都到甲板上集合。”
  也不知出了何事。
  ————
  时辰虽早,但海上的太阳已升得老高,日头白花花照在甲板上,叫人眼晕。
  船上九成的人都到齐,在甲板上排成数行,柳暮言、徐锋、朱事头等人站在最前。有人搬了张太师椅放在甲板正中,祁望坐在椅上冷眼看众人。
  霍锦骁与巫少弥站在后边,她半道上就遇到巫少弥,两人便一起来了。
  所有人疑惑着,不知出了何事,可没人敢开口。
  “今日一早把大家叫过来,是为了一件不光彩的事。”朱事头看了看祁望,开了口,脸上难得不带一丝笑意,十分沉冷,“咱们船上出了个窃贼。”
  此语一出,站着的众人哗声大作。
  “朱事头,船上遭贼了?”林良立刻问道。
  朱事头摆手示意众人安静,继续道:“是,直库房失窃了。”
  霍锦骁蹙眉。
  直库房失窃?
  “共失窃六十五两银子与船队直库印信,昨天夜里发生的。”
  众人喧哗声又起。
  霍锦骁已经想到是哪处丢了钱。船上货物财物都由柳暮言管着,不过值钱的东西和大多银子并不存放在直库房,都封在船上另外一处银库里,那地方普通水手不知道,也没人能接近,由祁望和几个掌事的人亲自看着。直库房里只有个小库,收的是应对船队日常所需的银两与船队直库印信,金额不大,来来回回没超过一百两。柳暮言每天进库和离开前都会清点确认,今早查库时发现银两与印信都不见了。
  若是只失了银两倒罢,但是印信也失窃,这便极严重了。若有人心存歹念要害船队,那印信足可伪造许多文书。
  要开小库需要三把钥匙,直库房房门、里间门与小库钥匙。柳暮言这人办事谨慎,霍锦骁干活虽然伶俐,不过他并不信任她,只让她处理些抄抄写写的文书事宜,重要的事都交给兴才办理,她目前为止还没进过直库房里间,就是这小库的事还是兴才不经意间提起的。
  难怪柳暮言站在前头脸色难怪万分。
  “谁偷的东西,自己认了,把东西交回来,倒还能留点情面。若是叫我们查出来,那就别怨咱们玄鹰号不顾念兄弟情谊了。”朱事头威胁道,“你们都知道,窃取船上财物是什么下场吗?”
  “装进桶里,扔进大海。”华威忽然扬声喝起,目光望向霍锦骁,“祁爷,朱事头,咱们玄鹰号上的兄弟跟着船队最少也有两年时间,这两年什么时候发生过这种事?大伙在海上坐同条船,就是系在一根绳上的蚂蚱,都是信的过。不过这几天船上混进两个外人,一来就发生不少事,谁知道可不可靠?”
  “对,祁爷,咱们兄弟都跟了您少说也有两年,船上就没出过这种事,那两个小子一上船就生事,不必查了,肯定是他们!”宋兵跟着华威嚷道。
  “是啊。她是直库房的人,比我们都容易下手。”李大山也跳出来道。
  旁边立时有不少人附和,所有目光都集中到霍锦骁身上,连柳暮言也神色难看地盯着霍锦骁。直库房的铁锁并没被敲坏,窃贼是正常开锁进出,盗走银两与印信,而平时能接触这一切的人,说来还真的只有霍锦骁。
  “捉贼拿赃,你们指我监守自盗,就拿出证据来,否则我受点冤枉不打紧,放跑了真的窃贼,误了寻回印信的机会,那才严重。”霍锦骁沉声道,面色未见惊慌。
  祁望摆手制止众人的七嘴八舌,道:“别吵了,我已命人搜房,是人是鬼,一会便见分晓。”
  霍锦骁便知他一大早将人集中在这里,就是为了给窃贼来个措手不及。舱中无人,六十几两银子不可能带在身上,必被藏在舱里某处,水手舱房没有锁,想必他们在这里打嘴仗的功夫,祁望的人已经把舱里搜了个底朝天。
  众人闻言面色各异,互相看着身边人,不敢作声。
  在日头下又站了半个多时辰时间,小满才带着三个人从船舱口上来。
  “禀祁爷,都找过了,没有找着。”小满凑到祁望耳边低语。
  祁望闻言沉默不语,目光幽深地扫过所有人,看得人后背生凉,他忽又笑了。
  眼里并无笑意。
  “无妨,明日傍晚船就到平南,下船时全员搜身,若还是找不到,船上所有人连坐。”祁望一撩衣袍站起,漫不经心说着,转身前又道,“对了,揭发者重赏,赏银二十两,核绩升一等。”
  此语一出,本因连坐之罚而色变的众人立时又变了神色。
  赏银倒是其次,这直接往上晋升一等才叫人心动。
  祁望撂下话便离开,甲板上的水手们并未离去,只是三五成群散开窃窃私语,不时拿怀疑的目光盯着霍锦骁。霍锦骁知道自己身上的嫌弃最大,也不多分辩,拉着巫少弥就要回去,柳暮言却拦住两人,道:“你们不必再去直库房。”语毕他甩袖离去,多余的话半句不说。
  “嗬,连柳直库都疑心是他们,看来八/九不离十。”宋兵与华威说道,声音故意敞得老大。
  霍锦骁不理众人目光,转身也要离开。
  “小景,祁爷请你去一趟。”小满忽又叫住她。
  ————
  祁望这次并没把她叫到望月房,而是让她到船头前见自己。
  船头的风比甲板上更猛,浪花扑上船,脚下的地面摇摇晃晃着,总叫人觉得要被掀出船去。祁望负手站在船前,脑后束起的长发与长褂同时飘起。
  “祁爷。”霍锦骁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停下行礼。
  祁望转过身,将被风吹到颊上的发丝拔到脑后,瞧着她的眼道:“出海几天,你觉得如何?可与你想得一样?”
  霍锦骁以为他要问失窃之事,不想他说的却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略想想便答他:“不一样。”
  “不好玩了?”他笑起。
  “祁爷,我从没把出海当成在玩。”霍锦骁正色道。
  祁望见她说得认真,反更觉得她有趣,又问她:“这些日子你被排挤、孤立、欺负,滋味如何?刚才华威有句话说得好,同在一条船上,命也是一条。出海航行是件苦闷的事,你身边只有你的船友,如果连最基本的信任都得不到,你没资格呆在船上。”
  霍锦骁垂眸,半晌方回:“我正在想办法。”
  “什么办法?以武慑人?我知道你武功不错,他们都被你吓到,不过在东海光凭武功,你永远站不稳脚。”
  霍锦骁握了握拳。
  船上发生的事瞒不过祁望,他什么都知道,不仅知道她被排挤,也知道她昨天出手了。
  “祁爷,你说的,我都懂。”
  “好,我信你。”祁望笑里藏着刀,“不过他们不信你,我不能为了你一个人,让我的人心寒。明天到平南岛前,若你能解决这些问题,我就留你。否则,我会把你送给雷老二。”
  霍锦骁冷道:“一言为定。”
  祁望觉得这人越来越有意思了。
  ————
  见完祁望出来,霍锦骁的心沉得很,巫少弥已经不在甲板上,她便先去找林良问话。林良也没什么主意,只是把船上水手与她都说了一遍,她又问了几桩事,方告辞离开。
  时间不早,已到饭时,她一天一夜未睡,又没胃口,索性回舱房。舱房里空空如也,巫少弥并不在房中,她在床上坐了一会,有些挂心巫少弥。船上的人都疑心他们盗财,祁望又颁下悬赏令,难保不会有用为了讨赏而下狠手,且如今他们知道她不好惹,就只会将主意动到巫少弥身上。
  如此想着,她便坐不住,出了舱寻巫少弥。
  船舱各处都找了个遍,她并未寻到他的踪迹,甲板上也没有,她越发担心起来,又往船尾处找去。
  船尾角落的船舷前围着好几人,正抬起个巨大木桶,用力扣到被困在中间的人头上,而后再把木桶踢倒扶起,里面的人便头朝下被塞在了桶里。桶上系着缆绳,他们合力将木桶抬起扔进海里,用绳吊着,海水没过桶往里面灌去,很快就装了大半桶,里面的人挣扎着把头露出水面,已难喘气。
  “说,你们把东西藏在哪里?要是不说,就把你连人带桶扔到海里。反正在船上盗取财物也是要被扔下海的,你快点说!”宋兵指挥着众人行事,嘴里骂骂咧咧个不停。
  华威双臂抱在胸前站在一旁冷道:“别以为有人能来救你,她自身也难保!要是来了,兄弟们也不会放过她!现在拳头硬也不顶用,要是撬不开你们的嘴,兄弟们都被连坐,丢了饭碗不说,还要得罪祁爷!”
  “我们没有!”巫少弥攀着桶把头往外伸。
  “还嘴硬?往下再放。”华威一声令下。
  绳子松去,桶浸入海里。
  “说了我们就拉你上来,要是不说,我们就将绳砍断!”华威扬扬手,宋兵从地上拾起柄利斧来。
  “说!快点说!”旁边围的人齐声喝起,人数众多,已不单是与华威交好的人了。
  巫少弥目露恐惧,却又咬紧牙关不肯开口。水灌满木桶,木桶又被提起,他没在水中,想起在全州城大牢里受的刑,也似这般屈打成招,痛得狠了倒叫人恨不得一死。他怕死,但更怕折磨,若是从前他大概已经认罪了,可如今还牵涉到师父,他万死不能松口。
  最初跟着她,只是因为他怕死,而她能保护他,如此而已,可这世上总有些人事会超越恐惧。他知道他懦弱胆怯,但他愿意豁出所有去守护一样东西。如果还能活着,他必会变强,强到有朝一日,谁都无法捍动他与他要守的人事物。
  死亡与变强,他眼前只剩两条路可选。
  ————
  “放开他!”
  又冷又急的喝声响起,震得人耳膜发疼。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一道人影已如电光般掠开。一股刚柔气劲如海潮般汹涌而至,外围的人接二连三地被这股气劲卷开,瘫倒在地,船尾腾出路人,那人旋身而上,将抓着绳索的人打开,伸手探出船舷抓住了绳索。
  “拦着她!”华威见是霍锦骁,厉喝了一声,从宋兵手里夺过斧子就往绳上砸去,“今天你们要是不说清楚,谁都别想走!”
  巨大的桶装满了水,重逾百斤,霍锦骁的手被绳勒得骨节泛白,华威斧子劈来,她只得空出一只手应对,以臂格开他的攻击,半身压着舷往外一避。宋兵与其他人趁着她受制于桶又涌上前来,她只得单手应对众人。
  忽然间“哗”地一声,桶里的水倒进海中,水桶的绳索被华威砍断一边,水桶倾倒。
  霍锦骁惊怒交加,飞起一脚将华威手中利斧踢到地上,她则快速收回手,以双手拉着最后那根绳索,连人带桶往上拉。水桶被她硬生生拽起,众人只见阳光下阴影笼来,水从半空倾倒而下,水桶竟凌空飞起后往船上砸来,旁人只得四散逃开。
  只闻轰地一声,水桶砸到船上,木头碎裂,巫少弥全身湿透地爬起,却惊骇地唤了声:“师父!”
  “华威哥!”其他也惊叫道。
  海浪来得突然,船身剧烈地摇晃起来,霍锦骁与华威厮斗之间竟被这阵浪翻一起掀起了海里。
  ————
  海水的冰冷瞬间包裹全身,海下深不见底,一片幽暗,透出可怕吸力,似乎要将人吞噬。霍锦骁尝到海水咸腥味,很快从海面浮出。船往前开着,她能看到船尾的人慌成一团,都要拿绳拉他们上船,可船还是渐渐驶远。
  巫少弥在船尾发了狂般把旁边的人揪起扔开,抢过缆绳往她这里扔。
  在深海泅水可不比近海与江河,海浪翻滚,阻力很大,底下似有吸力将人往下拽。霍锦骁深吸口气,运气全身,施展《归海经》。《归海经》奥妙无比,恰与潮汐应和,她在村子里练水性时就已发现,到了深海这种感觉更强。她将身子微沉,与浪融为一体,身体似乎化作游鱼,海中阻力不再,她借浪游去,速度快得惊人。
  不多时她便够到巫少弥扔下的绳子,脚在海中一蹬,她便抓着绳子凌空飞起,不过几个呼吸时间,她就已攀到了船身之外,单手勾住船舷。
  华威还在海里奋力游来,他的水性也好,但不及霍锦骁,已被她甩在身后。
  霍锦骁正要翻进船,耳边传来惊惧呼声:“那……那是什么?”
  “鲨……鲛鲨……”
  “华威哥,快……快游回来!”
  她展目望去,华威身后不远之处,竟有尖角鱼鳍露在海面,正在快速靠近华威。                        
作者有话要说:  我在啊……看得人好少。
PS:接通知周四入V。
每到入V时就淡淡忧伤……

  ☆、飓风

  船尾众人乱作一团,也顾不上与霍锦骁为难,都扑到船舷大喊。
  华威回头看了眼,吓得魂飞魄散,没命地往船游来,只不凑巧的是一个浪头扑来,不仅将他打远,还把众人扔下的绳索打开。
  身后的鱼鳍已非常近了,他用尽全力游着,声嘶力竟地喊起:“救命!救命!”
  “师父,上来吧。”巫少弥眼里只有霍锦骁。
  霍锦骁人还在船外,她目光紧盯华威,听到巫少弥声音头也不回道:“去,去把鱼枪取来!”
  “什么?”巫少弥不解。
  “去取鱼枪!”她转头朝众人厉声一喝。
  这时方有人如梦初醒般去寻鱼枪。
  华威还在奋力游来,眼见要够到绳子,可身后忽有庞然大物骤然间浮出海面,血盆大口里两排尖锐的牙,往华威咬去。华威吓得四肢发软,绳子也抓不牢。
  “哗——”
  漫天水花扬起。
  霍锦骁已隔空出掌,以内力化作无形之劲,拍打在鲛鲨与水面上,鲛鲨吃痛回了水里,鱼鳍仍旧绕在华威身后。华威吓破胆,抓了两次绳子也没抓好。
  “鱼枪来了。”船上有人道。
  “给我。”霍锦骁往后伸手,面色冷凝道,“你们看着绳。”
  也不知何故,她似乎成了众人的主心骨,没人再对她的决断有异议,只将鱼枪颤抖着递给她。
  船上的鱼枪枪头带着倒勾,用来勾鱼,以精铁铸成,枪身实沉,另一头系着粗绳,绳子连着船,是用以捕捉大鱼之物。
  霍锦骁单手勾着船舷,另一手抓着鱼枪高举而起,双眸紧紧凝视着海面上鲛鲨的光影。
  “华威——抓好绳子,别孬。你要是抓不住,可没人救得了你!”她内功入音,声音如雷灌耳,压进华威耳中。
  华威惊醒,纵身往水里一潜,以最快的速度游向船,船上的人又将绳远远抛去,这次恰落在他身边,他伸手紧紧抓住。
  “拉他。”霍锦骁吼了声。
  水面上光影碎开,鲛鲨庞大的身躯又现,朝着华威咬去,霍锦骁眯了眼,将手中鱼枪掷出。鱼枪化作电光一道,不偏不倚地扎进鲛鲨眼中,绳子随枪而动,转眼绷紧。鲜血溅起,鲛鲨落回海里翻腾不已。
  趁着这空档,霍锦骁扯住被华威抓着的绳子,从船外凌空跃起,嘴里轻喝一声,手上施力,把华威从水里一起拖出。她在空中拧了个身,稳稳落回船上,手上力道不减,硬生生把华威从海里拖回了船上。
  华威双腿发软,惊魂未定地瘫在船上,半个字也吐不出,只是喘着粗气看霍锦骁。
  众人心头才松,却忽然听到惊雷般的怒吼。
  “你们都干了什么?把绳索砍断!”
  祁望已带着人赶到,站在不远处,满脸冷怒地盯着众人。
  他声音才落,船尾便重重一颠,水里传出闷响,有物撞上船身上。霍锦骁首先反应过来,海底鲛鲨受伤发怒,又被鱼枪的绳子所缚,开始疯狂撞船。她飞速站起,伸手要将鱼枪上的绳子扯断,可才将手伸出,远处便有利刃飞来,她避之不及,手背被刀刃划过,鲜血顿涌。那利刃是柄小小的飞刀,划伤她的手之后并没停,而是准确无误地割过绳索,将鱼枪上的绳索割断。
  飞刀出自祁望之手。
  他并不理会其他人,绳索一断他就扑到船舷处往外探望。
  船尾接连又传来几声闷响,鲛鲨仍不断地撞击船身,约撞了十来下,翻滚的海面才渐渐平息,撞击也慢慢停下。
  祁望又看了一会,确认海面平静之后才回身走向众人。
  笑意消失,他眼里只剩冰冷怒杀,像刚才海里的鲛鲨,看得所有人都瑟瑟发抖。
  “这几年太平日子过久了,我也不大计较,你们就忘记过去了?”他声如刀刃道。
  船上的老船员面色都是一变,比刚才看到鲛鲨还恐惧。
  从前……刚来平南岛的祁望,曾是杀人不眨眼的可怕存在,满身鲜血,像海里最凶残的鱼类。
  祁望说话间已经走到霍锦骁跟前,道:“是你扔的鱼枪?”
  “是我。”她没解释。
  “你知不知道刚才那番举动会害得船毁人亡?”祁望冷冷盯着她。
  鲛鲨受伤后会发狂撞船,虽说玄鹰号很大,不像小船那样会被撞翻,但船身是木头所制,若被撞裂撞损,船尾又是要紧位置,万一有个意外,都是大麻烦。
  “祁爷,是我鲁莽了。”霍锦骁低头认错。
  “祁爷,事情因我而起,是我的错,她也是为了救我,祁爷要责罚就责罚我吧。”华威“卟嗵”跪在祁望跟前。
  “祁爷,刚才情势紧迫,也是为了救华威哥,求祁爷网开一面。”宋兵跟在华威身后跪下。
  旁边水手见状也一个跟一个跪下。
  祁望转身往华威胸口狠踹一脚,华威顿时捂着胸口倒地。
  “为了你一条命,差点闯出大祸,应该让你被鲨吞了才是!”他骂完华威又看霍锦骁。
  霍锦骁仍站着,只是低头,并不跪他。他怒火正炽,正要教训她,忽看到她手背上的刀口,鲜血正沿着手指滴落地面,她也不理,身上湿透,衣裳贴着身体,让她愈发显得瘦小,他的话在胸中滚了几滚,始终没有出口,握紧的拳头也渐渐松开。
  很奇怪,他无法像教训华威那样对待她。
  明明都是男人,他居然下不去手。
  “下了船,都去徐锋那里领罚。”末了,他冷冷抛下一句话,甩袖离去。
  他一走,船尾气氛像融化的冰雪,众人提起的气这才算完全松下。
  “师父。”巫少弥托起她的手,只觉眼睛与心皆疼。
  伤口刺目。
  “没事。”霍锦骁扫了眼伤口,云淡风轻。
  “威哥,我扶你回舱休息。”宋兵已将华威扶起。
  华威经此一劫,又被祁望打伤,满脸颓色,佝偻着身子让宋兵掺着往舱里走,与霍锦骁擦肩而过时忽止步。
  “刚才……多谢你救我。救命之恩,我记下了。”华威神色复杂地望着她。
  霍锦骁才要开口,他却又道:“不过,失银之事关系到所有人的生路。若是连坐,大伙都不能再呆在船队,我们不会就这么算了,你……要是你们干的,就去向祁爷自首吧。”
  华威说完马上低头,很快离开。身后众后也都跟着华威离开,只在路过她的时候才望去一两眼,
  皆是满目复杂。
  霍锦骁盯着他的背景久不出声,华威对她心存偏见,她对华威何尝不是先入为主。一直以为他是为了祁望的悬赏,不想却是为了全船人。
  ————
  巫少弥陪她回了舱房,他守在舱门之外,让她在里边将湿衣彻底换下后才进舱。
  霍锦骁沉默地坐在床上。他并不擅言辞,也不知要说什么,就给她倒了水来,又取出伤药,默不作声地托起她的手上药包扎。
  她的手生得很漂亮,纤细匀长,指腹和掌上有些茧,是常年拿剑的结果,但握起来并不觉得粗砺,相反,那茧子磨得人肌肤发痒,是带着力道的温柔。
  如此一比较,她手背上的刀伤便显得触目惊心,好似剜在他心上似的。
  伤口包好,霍锦骁握了握拳,从床上站下。
  “师父?”巫少弥唤道。
  “你在舱里呆着,别到外头去。我出去一趟。”霍锦骁说罢出了屋。
  ————
  白天船上闹了这么几出,所有人心里都压着石头,船上无人再打闹,到处都是一片死沉,连说话声也小了许多。
  夜晚很快降临,除了海浪声外,四野俱寂。
  今日是满月,可天上乌云沉重,将月掩个瓷实,透不出一丝光芒。船舱的甬道里仍是漆黑不见五指,一道黑影又悄然而出,摸着舱壁朝某处走去,在那里窸窣许久之后才回身走到某间船舱旁。水手舱房无锁,很容易就打开,他鬼鬼祟祟地将房门打开条缝,把手里的东西往墙根下一塞……
  翌日,天才微明,舱中就响起匆促脚步声。
  这阵脚步声在霍锦骁的舱房外停下。
  “哗啦”一声,门被人拉开。
  霍锦骁立时睁眼坐起,惺忪睡眼里犹带三分狡黠清醒,看着来人。
  来的是祁望身边的红人小满、柳暮言、徐锋与朱事头。
  “都起来。有人告发你们盗银,并银两藏在屋里,祁爷命我们来搜屋。”小满站到屋中冷道。
  巫少弥揉着眼坐起,疑惑地看着房中众人。
  “老钱,去。”朱事头推了一把跟在最后的人。
  孙钱缓缓从人后走出,仍旧是忠厚老实的模样。
  ————
  “原来住这舱的人是我堂弟,去年调到别的船了。我听他提起过,这舱房的墙根下有块板松了,里面原来是个耗子窝,后来耗子被赶跑后就成了洞,这板子也一直没修,里面是可以藏东西,外头看不出来,所以昨天大家伙来搜屋时肯定搜不着。”孙钱一边说着,一边蹲到墙根下,将一处板子掀起,果然露出个小洞,他将手探入。
  “找到了。”他面上一喜,摸出个包裹,可才一入手,他脸色就变了。
  分量不对。
  “快拿出来看看。”柳暮言心最急。
  “不……不是……这不是……”孙钱忽然发虚。
  “什么是不是的。”柳暮言也伸进手去,摸出个包裹来,忙不迭地打开。
  朱事头凑过去看他,小满则目色不善地盯着霍锦骁,只有徐锋开了口:“人赃并获,你还有何话可说?”
  “是不是赃物,看了才知!”霍锦骁一派平静。
  “还敢狡辩!小满,快把她抓了。”徐锋开口就斥,却听柳暮言一声惊语。
  “这……这不是丢的东西。”
  包裹里装的,确实有两锭银子,还有支簪子,一只玉镯,可都不是直库房失窃之物。
  “这两锭银子是我们兄弟两人全部的身家,簪子和玉镯是我娘传下来,留着给我讨媳妇用的。船上人多眼杂,房门又没个紧,我怕叫人偷去,所以藏在里面,有何不妥?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