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华宫燕-第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起点榜推VIP2017…02…26完结
总点击:19333 总推荐:8739
2016…07…17登上了起点女生网青云榜
在深宫,多少真相被隐藏在了重重假象之中。
原本只为查明真相而入宫的闻莹愫,不想却卷入了另一个漩涡。
小说类别:宫闱宅斗
华宫燕
作者:奔向原野
第一章 池鱼堂燕
深秋的傍晚,天空晴朗,凉风习习。
随着马蹄声的由远及近,郊外那条堆满落叶的荒凉古道上出现了三辆马车。
马车从那半尺厚的落叶上经过,发出沙沙的声响,这声音与树林的鸟叫声、溪涧的水流声汇在一起,形成了动听的音乐。
当马车行至郊外最高的那座山时,坐在马车里的前通政使官步寻让马车夫将速度减慢,并撩起窗帘往外看。
他从他所在的位置往左边极目眺望,远处那被夕阳染红、炊烟笼罩、青山和绿水深情围绕的地方便是京城,也是他的故乡。
在浓浓的秋色中,他仿佛看到了京城宽阔的街道、威严的宫殿和护城河明镜般的水,也仿佛听到了大街小巷上那经年不息的叫卖声和百官上朝时高呼的那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个坡一过便将进入另一个省的领地。
步寻的双眼忽然噙满了泪水。
故乡啊故乡,让我再看你一眼,这一走,我不知今生今世是否还能再回来看你了。
与他同坐一车的妻子、儿子与女儿三人也都朝着他看的方向久久眺望,眼睛里同样满含热泪。
不过,即便他们的心中有不平、有忧伤,即使对于未知的明天的恐惧多于期待,他们的眼神依然如往昔般明亮、克制,举止也一如既往的优雅、得体。
无论人生经历如何的跌宕起伏,他们从不在人前失态。
这是步家数百年良好家教传承、熏陶的结果。
“阿爹,我们一定还会回来的。”步寻十六岁的儿子打破沉默说。
再过一年他就要参加科考了。通过这些年的刻苦学习加上父亲的悉心教导,他相信,只要他稳定发挥的话应该有望进入三甲。如果梦想成真,届时他不仅要接全家人回来,还要想办法帮父亲翻案。
步寻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没有说什么。
儿子年纪尚轻,还不清楚官场的复杂。但以儿子的实力,总归是可留些期望的。
至于他自己,他是不敢抱什么期望了。
他很清楚,自己从京城被贬至边关小城不过是从一个是非险地转移到另一个是非险地罢了,不会有什么区别。这是由他的性格决定的。
他中正方刚的性格和高风亮节的品行注定了他的为官之路不会走得顺利,所以他才会被小人视为眼中钉,才会被诽谤、嫁祸。
他并不怨恨那些压挤他、中伤他的人,只是对家人深感抱歉。
家人并没有做错什么,但是却要跟着他受苦。他对家人是有愧疚的。但是要他改变他的秉性去为官和处事,他也做不到。
不过家里人总是理解他的,他们知道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阿爹,还记得去年重阳登高时您跟我说的话吗?您说火把虽小,却也能照亮黑暗大地,只要它亮着,即便那火光微弱,世界便不至于一团黑,那些暗夜行走的人便不至于看不清路向。”十四岁的女儿握着父亲的手说。
步寻忽然想起了那件事,那时也是傍晚,他从山上望向城郊小路上那些提着灯笼走夜路的行人对她如是说道。他又想起了经过长安时那些沿路给他们送行的百姓。
是啊,只要这火把还能照亮黑暗大地,哪怕只是很小的范围,也不是没有价值的。
步寻微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用无比宠爱的语气道:“当然记得。囡囡放心,阿爹不会将那火把熄灭的。”
十四岁的少女没有再说话,她伸出白玉般的双手将父亲、母亲和哥哥的手拉到一起。四双手便紧紧相握着,如相互牵缠的枝蔓。
“好好活着,未来终归还是有盼头的。”少女说。
众人点头。
出于安全考虑,少女此行穿的是男装。
十四岁的她眉眼已经长开,因此这身款式儒雅的男装并未能掩饰其少女特有的娇媚,反而越发衬得她肌肤胜雪、气质如莲。
马车一路疾驰,很快便过了象征着京城地标的标志牌,开始往琉璃城的方向去。
这之后的路便难走多了。
他们在崎岖难行的山路上颠簸了一天一夜后终于到达了比较好走的路段。
一条波涛汹涌的大河正好沿着这路段往前方延伸,直至看不见的地方。
步寻吩咐马车夫将马车停下。
马儿要喝水了,他们也想停下来歇息片刻,顺便洗洗衣物什么的。
正当马车夫勒马停车时却闻得不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他忙循声望去。
但见数十名黑衣蒙面的人骑着马直朝这里奔来。
马车夫顿感不妙,忙对步寻说:“大人,有数十人正朝这里来。”
步寻忙撩开帘子往外看。
这一看之下也不由得变了脸色,忙对车夫说:“我们暂时不歇了,立即加速前进。”
马车夫得了指示,随即扬鞭策马,让马车飞一般地往前疾驰。
那二十人也快马加鞭,一路直追。
原本寂静的古道上顿时尘土飞扬、马声轧轧,上演着追赶与被追赶的生死戏码。
马车里的人都苍白着脸,显然是被惊吓到了,他们相握的手此刻也握得更紧了。或许是连日赶路耗去了太多的体力,他们的马越跑越慢了,尽管马车夫不断地扬鞭驱赶,它们也没法再加速。
这可真是急死车里的人了。但他们眼下是断不能弃马的,于是便只有暗暗地祈祷马儿能跑得再快一些了。
在追赶了约莫一刻钟后,那群黑衣人追上了他们,并将他们给团团围住。
马车夫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被对方为首的那人一剑刺穿了心脏。
随即,四名护卫也被这群黑衣人杀害。
看来是要劫持或者杀人灭口了。
车里的人瑟瑟发抖。
他们没有下车,也没有说话,一动不动地坐在马车里,屏息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步大人,下来吧。”一个冷冷的声音从步寻这边的车窗传来。
“你们是什么人?”步寻问。
“想你死的人,这还用问吗?”对方答道。
步寻按住了儿子的手,不慌不忙地答道:“可我与你们无冤无仇。”
“我们也只是按照主人的吩咐行事而已。”对方说。
“你们主人是谁?”步寻沉身问。
帘子忽然被剑挑开,有人将一令牌朝他们亮了亮。
他们看清了那令牌,脸上的表情瞬间凝住。
这怎么可能?步寻在心里说。
“统统给我下来。”车窗外那冷冷的声音又道。
步寻缓缓下了马车,紧接着他的妻儿也下来了。
那二十人中的十人立即提着剑朝他们逼近。
步寻抬头望向这群黑衣人,表情凛然,目光如炬。
为首的那位黑衣人不自觉地退后了一步,但随即又冷笑着抬步向前。
越来越近了。黑衣人额头正中的那颗小指头大小的黑痣以及那凶狠放肆的目光尽收他们眼底,让他们不由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步寻皱眉问道:“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与东宫并……”
为首的那位黑衣人嘿嘿冷笑两声,随即举剑朝他的胸膛刺去。
步寻只觉心口部位一阵巨疼,整个人便有些站立不稳了。他极力保持着身体平衡,同时朝自己妻儿看去。
“夫君”,同样摇摇欲坠的妻子朝着他喊道,声音凄切,天地动容。
又一剑,从步寻的左侧胸膛穿过。步寻倒在了地上,眼睛依然朝着妻儿的方向望去。
少女的母亲几欲晕倒,被少女伸手紧紧扶住。
“阿爹”,十六岁的少年哀喊着朝父亲扑过去。
立即有另外一人提剑刺向少年的背部。
少年还没来得及反击便倒下了,倒在他父亲的身上,鲜血也瞬间染红了他背部的衣服。
父子两人倒下了,就只剩下这对母女了。这群黑衣人将目光投向她们。
她们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少女的母亲猛地将女儿往后推道:“快走!”
“不,我不能丢下您。”少女极力掩饰着惊恐和伤心说。依然紧握着母亲的手。
“走,能活一个算一个。”少女的母亲用极细又极严厉的声音说道。
“那您呢?”少女满含热泪望着母亲问。
“我不能走,我离不开你父亲。”少女的母亲边说边将她奋力一推。
少女一个踉跄,整个人便往后倒去。
“快跑。”她的母亲再一次低声催促。
少女望了望倒在血泊里的父亲与哥哥,再望了望伤心欲绝的母亲,明白了母亲的用意,立即使尽全力往前跑。
三名黑衣人随即提剑紧追过来。
少女一边往前跑一边朝母亲频频回首。
她看见自己的母亲在被连刺两刀后也倒下了,倒下后的母亲用最后的一点力气将她的哥哥和父亲紧紧地抱住。
少女顿觉一阵天旋地转,双腿一软,一头栽倒在了地上。少女的帽子在她倒地时掉到了地上,她那头瀑布般的秀发也随即披散了开来。这秀发加上她娇媚的模样出卖了她的性别。
身后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了。
不行,万万不能被他们抓住,少女咬紧牙关欲爬起来,但是她试了几次都爬不起来。
那三名黑衣人慢慢地朝她靠近。
“长得不错。”其中一黑衣人说。
“何止不错,是很不错。”另一黑衣人说。
之后沉默,似乎是在交换眼色。
少女惊恐万分。
河水的响声就在不远处。
而她所在的位置是距离河面大约五米高的一条砂石路。
她知道自己已无路可逃,遂将眼一闭,奋力地朝河的方向滚去。
“该死,她往河里滚了。”那三名黑衣人中的一人大声说道。
三人立即沿着她滚落的坡道往下追去。
不过他们并没有跳下河。
他们在最后一刻退缩了。
那河水太湍急了。
跳下去十有**活不成。
他们放弃了冒险。他们站在河边等了一会儿,见河里没有任何动静,便转身离开了。
不谙水性的少女跳进河里不到半刻钟便失去了意识,等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她看到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正俯身看着她,脸上带着关切。
“啊,你终于醒过来了。”妇人拍着心口说。声音里有难以抑制的欣喜。
少女本/能地往里缩了缩。
妇人见状,知她应是曾经受了惊,便抓起她的一只手柔声道:“三天前的傍晚,我经过河边时正好看到被河水冲至岸边的你,那时你披散着头发,穿着男人的服装……”
妇人用不急不缓的语速在说着。少女并没怎么听进去,她浑身都在发着抖。
房门吱呀一声,从外头探进来一个小女孩的脑袋。
少女顿时满脸惊慌,忙扭过头去。
“她是我的小女儿,今年十岁。”妇人继续用她和缓的声音说道,又摆手示意那小女孩离开。
小女孩照做了。
“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来,你先好好躺着。”妇人说,又拍了拍少女的肩头,这才起身走了出去。
当房间里只剩下少女一人时,她想起了倒在血泊中的父亲、母亲和哥哥。
她压抑已久的眼泪终于滚滚落下。
那么美好的生命,那么活生生的人,怎么一下子就都没了呢?
失去了他们,她又将如何活下去?
以前,她从没想过他们会死的,尤其是以这样的方式死去,这是她完全无法想象的。
她有那么多的话还没来得及对他们说,有那么多的爱还没来得及向他们表达。现在,这些都变成了遗憾,这遗憾将伴随她终生。
她还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他们走了。可眼前的一切都告诉她那是真的。
他们走了。
少女双手掩脸,浑身颤抖。
他们走了,留下她孤零零一个人,活着,思念着。
从此,她在这世上的一切,是被人欺负或是被人宠爱,他们再也无从知道了。
少女忽然抑制不住哭出声来。
那哭声压抑、断续,如月夜荒野里孤魂的呜咽,在这狭小的房间里低回、荡漾。
支离破碎,失魂落魄。
第二章 深宫女官
次年春末,东宫。
这是莹愫进入东宫司馔部1工作的第二十天。
她一开始是在司馔部任掌园,后有一次因掌膳食的那位女官生病,作为司馔部的一员,她主动请求代替这位女官给太子做了一顿饭,没想到一向对膳食十分挑剔的太子吃她做的饭菜时竟很有胃口,遂将之前的那位女官调走,让她当了掌食。
由于她善于将膳食和养生结合起来,且在做法上也常常别出心裁,所以名声很快便在宫女中传开了。
没有人知道,她做得的这手好菜是她花了整整五个月的时间跟着救她的那位妇人苦学而来的。
她必得这么做,必得掌握一两种能让她在东宫这种环境生存下去且能完全掩饰掉她真实身份的技能。
所以学会做饭只是她整个计划中的第一步。
她未敢有丝毫的松懈。
对于司馔部的宫女们来说,以前,她们想尽心思也没能把太子的食欲打开,然而这个才进宫二十天的少女却不动声色地做到了,她们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因此只要一有空闲时间,她们就抓住她说话。
“你怎么会想到在粥里放山药和百合的呢?”其中一人问。语气里既有好奇也有抓人把柄的机心。
莹愫听出来了,因此微笑答道:“山药补脾温胃,百合清热润燥,都是适合养胃的东西,所以我就放了。”
“你最近常做韭菜炒蛋这道菜又是怎么回事?殿下不太喜欢连着几日吃同一道菜的,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吗?”另一人又问。
这事让她们感到好奇和不舒服。
同样让她们好奇的是——太子竟然没有表现出不满来。
在以前,只要连着两天见到同一道菜的话太子便会皱眉。
莹愫又微笑解释道:“中医认为春天与肝相应,故春季宜养肝。韭菜温补肝肾、行气健胃,特别适合食欲不振之人食用。而春天的韭菜品质最佳,所以在春天吃是最好的。这个原因我让楚湘姐姐跟殿下讲了。”
楚湘是司馔,专门负责进食先尝的工作,所以她可以在太子进食前向太子解释做这道菜的理由。
当然,大多时候上菜是不用解释这个的,不过如果太子表现出对哪道菜式不够满意时楚湘通常会解释一下,以便太子能多少吃一点。
宫女们见莹愫语气温和,又说得有理有据,便也不好再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什么,纷纷拍着她的肩膀说:“好好干。”
莹愫忙弯身回应道:“不敢当,姐姐们都是前辈,以后还望姐姐们多多关照。”
她的笑容温暖明艳,目光澄澈如水,举止又落落大方,竟让那些宫女们想恨也恨不起来。
她们只好笑着回了几句客套话,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莹愫目送她们走远才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虽然司馔部的工作十分繁忙,但忙也是分时段的,比如现在,太子刚用完午膳,她们便可以有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歇息一下。
现在,莹愫的主要工作是为太子做一日三餐。
等她将饭菜做好,会有另外两名宫女将饭菜端去给太子并负责‘进食先尝’,而她是没有资格直接与太子见面的。
这正合她意。
她冒着极大的风险来到这里,只为了查明一件事,这是支撑她顽强活下去的唯一信念。
那件事情,如果要顺利进行的话,最好是不动声色地来,所以,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她会尽量避免和太子见面。
当然,她目前的这个职位也不太有和他见面的可能,因此她可以不受干扰地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
但她并没有因此而感到轻松。相反,她现在的每一天都过得提心吊胆。
她不知道明天迎接自己的会是什么。
在这种地方,是出不得一丁点错的。
莹愫在靠窗的小木凳上坐下,望着窗外宽阔静谧的庭院,一遍遍地分析她的计划。
为了行之有效,她不得不根据实际情况反复调整她的原计划。
东宫共有十个卫,总共加起来有将近两万人。除了左右监门率之外,其它卫的人都不是莹愫所能轻易接触到的,所以她自入东宫以来只与左右监门率那几个人打过照面,其余的人都还没有机会见到。
她得从这近两万人中找出那个眉宇间有一颗小指头大小的黑痣的人来。
这当然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她得静候时机。
同时,她还需暗中打探太子与步家之间的关系,看看他们以前是否有过过节或者利益上的冲突。
然而,在她的印象中,父亲从未与东宫有过任何过节,甚至连一句东宫的坏话都不曾说过,所以她不能仅凭那人的一个令牌就认定此事乃当今太子所为。不过,如果不是他所为,那人又为何要用东宫的令牌?假如是有人冒用东宫的令牌,那人又是谁?目的是什么?
这些她不得不想,因此有时候越深想越感到害怕。
她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窗外的阳光暖暖地照在她弱小的身躯上,她没有察觉,她在极度的疲惫中睡着了。
与往常一样,她又做恶梦了。
她从恶梦中惊醒,见窗外的天空一片阴暗。
是要下雨的征兆。
果然,天空中很快便传来轰隆隆的雷声。
她忙起身将窗户关严。
大雨随即倾盆而下。
她望着那些用力拍打窗户的雨点,泪如雨下。
三位至亲的尸体后来怎么样了?那些黑衣人会将他们埋了还是直接扬长而去?若是后者,他们倒下的地方离河边不远,河水泛滥时他们会不会直接被冲走?
事情已经过去半年了,她依然时常会忍不住这样想。
她双手掩脸,低声痛哭。
哭自己眼下的能力之微,也哭至亲的不幸。
但当她到达司馔部时,她的眼泪已被她悄悄地擦干,并且将先前的所有情绪都掩饰过去了。她笑意盈盈地朝楚湘和文竹打招呼,然后进了厨房。
“殿下说今晚想喝你那日做的那种杏仁核桃小麦粥。”楚湘跟着进来说。
“不过核桃好像没有了。”莹愫边说边打开储物柜来看。
果然,装核桃的罐子空了。
“这好办,我立即叫人去买。”楚湘说完便转身往外走。
许是楚湘的袖子不小心带到了桌面上的茶壶,那刚装了开水的茶壶随即往地上掉。
楚湘还没反应过来,莹愫已伸手去挡。
但莹愫出手时已晚了一步。
那茶壶就这么直直地掉落在楚湘的右脚掌上,茶壶里的开水也随即流了出来。
“哎呦。”楚湘忍不住喊出声来,并皱着眉头往下看。
见右脚的鞋子都湿了一半。脚掌也开始钻心的疼。
“先别脱鞋,不然会弄伤了皮。”莹愫忙说,一边伸手扶她到一侧的凳子坐下。
“文竹姐姐,麻烦你去端盆冷水来。”莹愫抬头对吓得脸色发白的文竹说。
文竹立即照办。
莹愫就着楚湘的右脚将一盆冷水缓缓地淋下。
一盆冷水淋毕,楚湘长舒一口气,笑着对莹愫说:“现在终于没那么疼了,谢谢你!”
莹愫笑着摇了摇头,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她右脚的鞋子脱开。
但见楚湘的右脚掌红了一大片。
“好在没有脱皮。”莹愫松了一口气,又低头仔细地瞧了瞧那受伤的地方,说:“伤得太大片了,恐怕还是得涂点烫伤膏之类的才行。”
“那你可否帮我到药藏局去领盒烫伤膏来?”楚湘忙问。
她知道现在距离太子用晚膳的时间还有将近两个时辰,所以就算莹愫去领了药膏回来也来得及做晚膳的。况且派去买核桃的人还没有回来,莹愫现在正好闲着。
莹愫点头。
楚湘将药藏局的大致位置跟莹愫讲了一下。
莹愫默默记下,走了出去。
药藏局在东宫的西北边,从司馔部步行过去大约要一刻多钟。
莹愫边走边不失时机地朝四周看了看,但见城墙高高、庭院深深,顿觉有几分心闷。
偶有宫女或者宦官从她身边经过,每个人的表情皆庄重克制,衣装也十分的整洁得体。
莹愫一一朝他们恭敬行礼。
走过了一条s形的花园小道,再经过两座三层式的楼阁,前方屋子的门头上赫然出现了‘药藏局’三个字。
莹愫忙加快了脚步。
忽然,从另一侧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而且那脚步声正往莹愫的方向靠近。
莹愫赶忙闪进一侧的竹林里。
从竹子的缝隙往外看,莹愫看见数名护卫、宫女和宦官正簇拥着一位高个子男子往她刚来的那条路走去。
由于他们走得很快,所以莹愫只看得到那男子的背影。
但见那男子身穿绛色长袍,头戴双龙翼善冠,脚蹬棕色皮靴,体型高大挺拔,步履稳健而不失轻快,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贵不可言的大家气派。
……………。。
备注1:司馔部,东宫下设的一个部,其中有司馔二人,掌进食先尝,属员有掌食、掌医和掌园,各三人。掌食负责膳食、灯烛和薪炭,掌医负责方药,掌园负责种植蔬果。
第三章 感喟不置
如没猜错,他应该就是宫女们每次提起都会两眼发光、满心激动的当今太子赵聿梁了。
莹愫的眼光却渐渐变冷。
对于她来说,这个人或许还有另外一种形象。当然,那形象也不是固化的,毕竟,她现在还不曾了解他。
她扭转了头,快步朝药藏局走去。
当她从药藏局拿了药走出来时忽听到一旁的树底下有人在窃窃私语。
“一年到头也没见殿下临幸她们几次,不知她们得意个啥。”其中一人愤愤道。
“人家好歹是被册封、被临幸过了的,不像我们,连个接近的机会都没有。”另一人叹息着说。
莹愫赶忙快步离开。
回到司馔部,莹愫立即给楚湘的脚上药。
莹愫给楚湘涂药的动作是那么的轻柔,使得楚湘忘记了疼痛,想起了小时候被母亲搂在怀里的感觉,那是被呵护、被珍视的感觉,她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以便能更加清晰地感受那温柔的触碰。
未几,楚湘睁眼望着她问:“你方才有没有碰见殿下?我听林公公说殿下刚有急事出去了,让我们晚些时候再给殿下做晚膳。”
从殿下外出的时间来推断,那正是莹愫去药藏局取药的时段,而且太子外出的话是必定得经过莹愫方才走的那条路的。
能见殿下玉容是东宫宫女们的心愿,但殿下又岂是她们所能轻易见得的?不过对于有心人来说总还是有办法的。她们知道,殿下要上朝,要协助皇上批阅奏折、处理政事,要给皇上和皇后请安,所以几乎每日都得外出一两次。她们便抓住他每次外出的机会躲在树下或者花丛下偷看。
每次见了殿下的玉容后,宫女们又会凑在一起吱吱喳喳地议论,说的无非是“殿下今日似乎不太开心”、“殿下今日笑了”、“殿下今日骂了谁谁谁”之类的话,但她们乐此不彼。
如今楚湘会这样问,实在也不奇怪。
莹愫想了想,轻声答道:“只见了一下背影。”
楚湘立即来了兴致,低头凑近她的耳边问:“是不是很高大挺拔、玉树临风?”
莹愫忍不住噗嗤一笑,但也还是很诚实地点了点头。
“你要见到他的正面,就更……”楚湘见莹愫原本含笑的脸上忽然没了笑容,便赶忙打住。
她这才意识到莹愫似乎从来没对太子表现出任何的兴趣。
“莹愫,宫女们喜欢殿下不是没有原因的,殿下能文能武、有才有智,待人也有情有义。你是不了解他,所以或许会对他存有偏见,这也不怪你,等你日后了解多了,你就知道我说的话有没有错了。”楚湘望着莹愫轻声说。
莹愫低垂着头,半晌不语。
楚湘伸手抚了抚莹愫鬓角的发,柔声道:“你呀,有时就是太一根筋了,我是要说你太实诚好呢还是太不懂变通好呢?凭你的才貌和你的智识,你是有机会的。”
莹愫忽觉无比的惊恐,忙摇头道:“姐姐不要说了。”
话才说完,已经控制不住内心汹涌的情愫,就这样当着楚湘的面落下了泪。
楚湘大感惊讶,忙问:“这又是怎么啦?”
莹愫这才觉失态,忙扭头将泪擦了,低声道:“没什么,只是忽然很想家了。”
楚湘“唉”了一声,默默地揽过莹愫的肩,说:“我懂,我也时常想家。”
莹愫将头扭过来时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镇定,她笑着说:“来,我扶你回房间去。”
从司馔部到楚湘的房间走路要将近一刻钟,又由于楚湘的脚烫伤了,所以她们多花了一倍的时间才回到房间。
不过由于太子今天要晚些才回来用晚膳,所以她们现在是闲着的。
进得房间,莹愫服侍楚湘躺下,然后准备起身离开。
楚湘却一把抓住莹愫的手,说:“既然不用急得做晚膳,我们就坐下来聊聊天吧。”
莹愫犹豫了片刻才微笑着在她床边的凳子坐下。
“自第一眼见到你,我就觉得我们应该聊得来。”楚湘摩挲着莹愫的纤纤玉手说。
“我也这么觉得。”莹愫说。
“你这手,一点也不像是干粗活长大的。”楚湘将莹愫的手翻来覆去地看,笑着说。
这双手,温润细腻,纤柔修长,怎么看都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的手啊。
“我阿爹阿娘在世的时候从不让我干粗活,后来到了养父养母那里也备受宠爱,所以……”莹愫轻声解释道。
“那你为何还要进宫来?”
“养父养母的家境不是很好,我不想再增加他们的负担。”
“你今年十五岁了,反正不出一两年也会嫁掉的,实在算不上拖累。”
莹愫摇了摇头,反握着楚湘的手说:“说了你可能不相信——我害怕嫁人。”
楚湘顿时哭笑不得,呸道:“万一嫁了个自己喜欢的呢?”
“你都说那是万一了。这世上又有多少人能得获良缘佳偶呢?”
“你害怕嫁了个自己不喜欢的人?”楚湘目光炯炯地望着她问。
莹愫点头。
“可你进宫来也不一定就能遇到两情相悦的人啊。要知道,宫里有很多人是熬了一辈子也没熬出头来的,就更别说能嫁如意郎君了。”
“我的想法正好和你相反——我并不打算嫁人。”
原来如此,楚湘望着莹愫,许久都没说一句话。
良久之后,楚湘叹息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莹愫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楚湘还是看出了她眼底的忧伤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