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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妹以逑-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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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君成一拍桌子,“啥叫看我们的意思,你都多大了,自己的婚事不会自己做主,真是的!”
  “还没你小妹半分强。”苏忆兰在一旁搭话。
  “就是!”云瓷宁一边啃着排骨一边附议,还不如我一半强,出门乱撞都能撞个夫君出来。
  扒着饭的凤珏忍笑,云家的相处方式,还真是特别。
  云瓷央和文茵同时点头:“是是是。”桌下,挨得近的两人,却不知何时握住了对方的手,微微一笑,心照不宣。
  *
  “狗屁文章,狗屁文章!”谁能想到,平日里说话都是“之乎者也”的周老先生,此刻正拿着还没有誊抄过的卷子说出这种不雅的话。为了防止阅卷帘官根据字形辨认答卷之人并徇私舞弊,交上来的卷子除了要糊名还得重新誊写一遍。
  可是答卷太多,帘官又少,于是只能分工,外帘官糊名,内帘官誊抄,有时候为了赶进度,外帘官也得誊抄卷子。
  周老先生身旁放着的是还未来得及誊抄与糊名的卷子,本想着随意看看的,没想到不看不知道,一看要把他气疯掉。
  抖了抖手中的卷子,周老先生气的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你们看看,你们看看,这都写的是什么狗屁文章!”可怜的试卷在周老先生的手中,如同秋日的落叶一般颤抖,似乎下一秒就会被他撕碎。
  几个不知情的帘官探了探脑袋去瞧,连凤允也放下茶杯,挑了挑眉侧耳仔细听,“述政……述政就是让他们说一说大昭制度现在的利弊,他们倒好,清一色的拍马屁。说什么,我大昭,千秋万代,与日月同光,我呸!”这一呸,正好把口水给喷向一旁喝水的凤允,吓得他赶紧站起身来,觉得这个周文庸反应也太激烈了些,不就是篇写的不好的文章嘛,至于这样?
  凤允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襟,微笑道:“周老先生才看了几份卷子,说不定写的好的都在后头呢。”
  哪知周老先生和根本就没有听见他说话一般,痛心疾首道:“如此下来,大昭危矣,大昭危矣!这哪里是在述政,这分明是在表功啊!”
  气头上的周老先生又扯出一份卷子,看见第一个字便心生厌恶,落笔虚浮,可见此人定力不强,可越往下看却越震惊,此人行文逻辑清晰,用语通俗,宛如一朵未曾经过雕饰的莲花一般,虽有一些叙述不够的地方,但瑕不掩瑜,大略浏览一遍,已经有许多处可圈可点的地方,“好文章!”
  周老先生不禁弯起了嘴角,凤允也在一旁道:“是吧,好文章都在后头呢。”
  微微眯眼看了一眼那人的名字,周老先生爽朗笑了几声,“哈哈哈,好,果真是后生可畏!”
  随后放下了手中的卷子,后头的凤允正想看一眼时,一个帘官却过来直接将那摞卷子给抱走,准备糊名。
  这场会试的卷子几乎花了大半个月才批阅完毕,二月末三月初,正是百花齐放的时候,满城飘香,杏榜也在此时终于揭开,不少举子早早地等在杏榜前头,心中又急又怕,急的想看自己到底考了多少名,怕的害怕自己名落孙山,辜负了家人的希望。
  还有一个很急的人是云瓷宁,她此刻正急着看打赌结果,等着凤珏给自己买糕点吃。
  终于,在不少人的呼喊之下,杏榜被张贴上去。本就拥堵的人群愈发兴奋了,一身男装的云瓷宁没有别人的劲儿大,不仅被挤出来了,还差些把手中的扇子给挤掉,一把抓住身边的凤珏,云瓷宁大声喊:“小黄鸡,你帮我看看!从前头看,温与卿是不是会元!”
  凤珏虽然生的高,但同样站在人群后头,只能和其他举子一样伸长了脖子瞧。
  

☆、第270章 名落孙山,非同一般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大昭二十年二月初八策试,天下贡士何点墨等三百六十名,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那人一边张贴杏榜,凤珏一边替云瓷宁念,前头是几句从前发放杏榜都会说的话,后边便是密密麻麻的小字,写着贡士的名字以及家乡。
  云瓷宁向上跳了跳,问道:“第一名是不是温与卿!是不是他!”
  凤珏双眼扫过杏榜,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第一名,何点墨,云扬人氏。
  “不是他,是何点墨。”凤珏的眉头皱的愈发深了,云瓷宁怔愣半晌,“怎么可能?那他肯定是第二名,你看第二名!”
  凤珏又继续往下看,第二名,秦阑,青州人氏;第三名,王元文,永宁人氏……一直找到第三百六十名,杏榜上竟然出乎意料的没有瞧见温与卿的名字。
  云瓷宁还是不肯死心,拽着他的衣领道:“你肯定是看漏了,温与卿那么有才华怎么可能落榜了?”凤珏心中一沉,果真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难道温与卿真的得罪了什么人,所以“被落榜”了?正想拉着云瓷宁去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同她聊聊时,人群的前方却爆发出一阵欢呼声,一个男子大喊道:“我中了!第一名!”
  两人齐齐回头去瞧,正是手舞足蹈的何点墨,脸上笑意愈深,身边的几个好友纷纷围了上去,“文渊兄,可以呀!深藏不露!”
  “这回该请我们吃饭了吧?”
  “好好!一起去聚一聚,走!我请客!”何点墨笑的合不拢嘴,却在瞧见站在不远处酒肆门前的温与卿的身影时,嘴角忽的平了,眼神似有躲闪,话锋一转:“呃……我,家中还有些事情,还是改日再约……改日再约吧。”说罢,匆匆溜了,后头一堆举子说他不仗义云云。
  凤珏一手扣在云瓷宁的肩头,等人群稍稍散去之后两人又站在了杏榜前头,重新看了一遍,从第一名到第三百六十名,的确没有温与卿的名字。
  “怎么会这样……”云瓷宁现在心疼的不是她那盒糕点,而是温与卿的仕途,“真的有人从中作梗啊?”
  “你觉得,何点墨此人,如何?”凤珏忽而问道。
  云瓷宁双眼一瞪,“小黄鸡,难道你怀疑有人把温与卿的会元换成了何点墨?”
  凤珏略点了点头,又补充道:“只是怀疑,没什么证据。”
  “何点墨这个人,人品倒没什么不好,同一般的纨绔子弟没什么两样,可才艺……就真的说不上有多好了,他究竟写了什么样的文章,才得了第一名啊?”要真是他把温与卿给顶替了,这个人也太可恶了,同为朋友,竟然做出这种事来。
  “这其中必有蹊跷,可何点墨的父亲何远只是个五品官,要真的贿赂了此次考官,最多也就买个贡士,怎么可能买会元?”凤珏越想越觉得可疑,抬头时正巧也瞧见了酒肆门前的温与卿,两人迎上前去,道:“温兄!”
  他好似并未像云瓷宁和凤珏想象的那般落榜之后在酒肆买醉十分落魄,相反,他正喜笑颜开地打酒预备回去。
  “啊,原来是风兄和白弟,真是有缘呐,在下还有事,先告辞了。”温与卿说罢,便快步离去,凤珏和云瓷宁两个人在后头怎么叫都不理。
  “看他那样子一点都不生气,不像是被顶替的呀?”云瓷宁奇怪,按照温与卿的性子,有什么事肯定会直接说出来,没必要强装开心来安慰他们,难道真的是他们想多了?
  *
  “启禀殿下,此次会试,共录贡士三百六十名,会元云扬人氏何点墨,字文渊,这是他写的文章,请陛下过目。”礼部侍郎呈上何点墨的卷子,上头的红色几乎布满了整张卷子,红色的圈表示文章可取之处,此卷经过多人手中,几乎每人都圈点几处,就连周老先生也赞不绝口。
  “点墨?文渊?”听到名与字的皇帝陛下差点笑出声来,尽管他知道这样对于一个读书人来说十分不尊重,轻咳一声,对身旁的太监总管道:“呈上来。”
  “是。”太监总管下了台阶将礼部侍郎手中的试卷呈给皇帝陛下,缓缓展开,却见上头写道:“臣何点墨言:述者,论也;政者,国也;述政,论国之大计也。《礼记》曰:‘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皇帝陛下眯了眯眼,看前面两句,没什么大不了的嘛,和平常的文章差不多,瞟了一眼下头臣子们期待的眼神,皇帝陛下轻咳一声,抖了抖手中的卷子,又继续往下看去,“……边疆战鼓已歇,非高枕无忧,大食屡犯我大昭疆界,陛下诚宜居安思危,牢记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陟罚臧否,不可因人而异,王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如此一来,长久过后,大昭政治清廉,百姓安康……”
  “……广开河岸,设通商口岸三处,铭记高祖遗训,至于小国之扰,以兵力镇之,以团结之力困之,以财力压之……”
  “……愿我泱泱大昭,得祥鸟鸾凤庇护,历经百世,生生不息!”
  皇帝陛下越看越激动,差些直接从龙椅上给站了起来,这篇文章不说有多么无敌,所有的提议都能畅通无阻地实行下去,单单这提出的几点建议,皇帝陛下想想都觉得前途一片光明。
  这篇文章,就像一副粗略的蓝图一般,为他指明了方向,如果真的召集其他大臣好好商量,将内容实行下去,大昭定然会重回高祖时代的辉煌。
  “好!写得好,写的太好了!”皇帝陛下放下自己手中的卷子,摩拳擦掌,恨不得下一刻就开始干,“吩咐下去,把何点墨的文章翻印百张,贴与云扬城内,供大家伙一同欣赏观看!”
  皇帝陛下就这点好,有什么东西都想着别人,不论是西域运来的西瓜还是西洋运来的榴莲,现在连文章都要发布天下让别人瞧了。
  发现何点墨这个人才的人自是喜不自胜,连连高呼:“陛下英明!”
  

☆、第271章 殿试无缘,敢交白卷

  “对了。”皇帝陛下看着下头的臣子们,“朕让你们注意的温与卿,他在此次会试之中排第几名啊?”
  下头一片寂静,因为太子殿下曾经在除夕宴上推举过此人,皇帝陛下当时又在兴头上,所以特地嘱咐了礼部的人让他们好生留意一下一个叫温与卿的人。
  见下面的人都不答话,皇帝陛下眉头紧蹙,“怎么了这是?”
  “回陛下,温与卿……最后一场杂文交的是……白卷,所以并不在此次贡士录取之列。”礼部侍郎鼓足了勇气,上前一步,越往后说声音越小,同方才看完何点墨的试卷不同,皇帝陛下攥紧了拳头,似乎在极力隐忍着自己的怒气,有些不相信地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温与卿,交白卷?”
  “是。”礼部侍郎回身,从卷子中很快便找到了温与卿的,双手呈了上去,皇帝陛下展开一瞧,卷子上除了述政二字,以及他的名字,再无别的东西。
  皇帝陛下一把将温与卿的卷子给摔在了地上,深吸几口气才缓过来,“好个大胆的温与卿!天下一万个举子,有几个像他这般敢交白卷的!真是气死朕了!”
  “父皇,儿臣觉得,太子是否有些……言过其实了。”凤允在适当的时候插了一句,引得皇帝陛下注意,他这才想起来,温与卿是太子推举的人,当初他还在自己面前说这个温与卿如何如何有才华,现在可好,被他捧上天的人连个文章都不会写,当大昭的文人都是傻子吗?
  凤允瞧见皇帝陛下愈发凝重的表情,轻轻勾了勾嘴角,没有再往下说。他只适当的怀疑一下太子推举的温与卿可能不如他说的那般有才,至于想到哪个层次,还得看皇帝陛下自己的心思了。
  皇帝陛下沉声道:“方才交代过你们的事情去办,三月中旬于大昭皇宫举行殿试,朕要亲自考一考这些贡士们,都退下吧。”
  众臣正欲跪安离去,凤允却忽而想起凤珏偷藏带有题名章印书稿一事,又怕两件事堆在一起,皇帝陛下只顾着找太子的事,不会治凤珏的什么罪,最后犹豫半晌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往后推一推,敌人还是得一个一个解决,就像水月寒所说,这件事急不得,需缓缓图之。
  皇帝陛下忽道:“去东宫,把太子叫来,朕有事问他。”
  *
  “多谢殿下,殿下真是臣的再生父母!”四王府之中,身着官府的何远不住地叩着头,看上去十分滑稽,端着茶盏的水月寒不禁失笑,为了儿子的前程能做到这般,真是什么都不顾了。
  回到府中的凤允此刻心情大好,连看碎碎念的何远也顺眼了许多,出乎意料的抬手道:“起来吧,何大人请坐。”
  何远一副受惊的样子,连连摇头:“下官不敢,下官不敢!”
  “让你坐你就坐,哪来这么多废话。”凤允眯了眯眼,指尖划过茶盏盖,“何大人,你要知道,办这件事情,本王可是花了不少心思,整日提心吊胆,还要被凤珏和云瓷宁两个家伙压制。”想到这里,凤允愤愤地盖上了茶盏盖,“好在此次会试进行的比较顺利,没乱生出什么枝节来,何大人知不知道,办什么事情,都是要钱的。”
  何远连连点头,附和着:“是是是,犬子愚钝,有劳殿下费心打点,否则,怎么能当得会元?”
  “哎,这话你就说的不对了。何大人,可莫要妄自菲薄啊!”凤允摆了摆手,“令公子的文章连陛下看了都赞不绝口,一个小小的会试又能如何呢?”
  “呃……这……”何远结结巴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凤允只当他是知道儿子考上会元高兴坏了,所以连话都说不完整,“这什么呀这。”
  让凤允没想到的是,提及何点墨的那篇文章,何远不仅没有因为自己儿子的才华被皇上欣赏而高兴,反倒深深埋下了脑袋,嗫喏半晌,还是把那件事给压在心里了。
  凤允轻笑一声,转过头瞧了身旁的水月寒一眼,“别的人听闻自家孩子考了会元高兴都还来不及,怎么何大人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让本王十分疑惑啊?”
  何远慌忙抬首,又换了一副表情,忙摆手道:“没,没什么。下官今日是特地来感谢四殿下的,一点薄利,不成敬意,还请四殿下收下。”
  凤允慢悠悠的放下茶盏,瞧着他递来的一沓银票,起身走向何远,负手看着大厅外的院子道:“本王身为此次会试总裁,理当为天下举子服务,就算辛苦一点又如何呢?何大人,你说是不是?”
  双手拿着银票的何远忙不迭点头,“是是是。这些钱,是下官见四殿下为会试操劳,看不过去,才……”
  “何大人,官位有望高升呀。”凤允笑眯眯地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沓银票揣进了自己的袖子中,何远见他收了银票,脸色才好看些。“不过何大人,本王还得提醒你一句,别以为过了会试便会高枕无忧,三月中旬还有一场殿试,笑到最后的人,才是胜者。”
  何远抬手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是啊,还有殿试。皇帝陛下到时候会亲自会考一部分贡士,若是抽到了何点墨可怎么办?别人不知道,他这个当爹的还不了解自己儿子?分明就是个绣花枕头,会试还要考策论,他连平常的书都没看过,哪里会什么策论?
  现在只能祈祷皇帝陛下千万不要抽到何点墨才是。
  凤允见这个何远挺识眼色的,又提醒一句:“殿试的题是陛下亲自出的,你知道陛下都如何出题么?”
  何远摇了摇头。
  “你说,若是本王近日喜欢看一本书,喜欢的不得了,恰遇给人出题,本王会怎么出?”何远忽而瞪大了双眼,连连鞠躬,“谢殿下提点,下官明白了。”说罢,弓着身子慢慢退了出去。
  “何点墨本就是靠着自个儿的实力考上的会元,殿下这一桩买卖,不亏呀。”水月寒转了转自己手中的茶盏,道。
  凤允也有些奇怪,“他既然有实力,为何何远还会来本王这里?”
  “许是此次会试题目,他写的最为顺手?亦或是,这个题目的文章,他从前写过?”水月寒猜测着,不禁眯起了双眼。
  

☆、第272章 对酒当歌,没房没车

  “不管是什么情况,总之我们之间各取所利,足够了。”凤允坐回了座位,端起茶盏时清楚地瞧见水月寒的胳膊一僵,也不知是因为什么。顿了顿,他才道出今日的来意:“我提醒殿下去查的事情,殿下你可查清楚了?”
  凤允心头一跳,有水月寒给自己的药之后,没有从前那种感觉,差些都要将那事忘了,“本王派王府的人去江湖上查了,也查不出个名堂来。”
  水月寒眯了眯眼,“我的药支撑不了多久,这种病还要靠殿下你自己压制才是,莫要动怒,切记,切记。”
  “不动怒?”凤允差些笑了,“喜怒哀乐乃人之常情,人有七情六欲,犹如一日三餐,怒气生来,岂是自己想压制便能压制的住的?”
  水月寒依旧面色不改,“那我便只能将话挑明了,既然江湖上也找不到解药,这种病终有一日会爆发,虽危急不到殿下的性命,但能使殿下失去理智,殿下千万不要忘了红莲,万事都要小心。”
  凤允神色一凛,红莲,就是他在被蜘蛛咬之后莫名其妙死状惨烈的一个侍妾,当时的他脑袋一片空白,根本就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难道这就是水月寒说的病发后果?
  这病的源头肯定是在那蜘蛛身上了,可是事情都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到哪里去找那只蜘蛛?先前还将水月寒的话当耳旁风的凤允此时重重地点了点头,“本王会多注意的。”
  “那我便先告辞了,教中有事,少陪。”水月寒广袖一甩,身影如风般消失不见,只留凤允一人坐在大堂之内沉思。
  *
  太监总管的办事速度果真够快,自皇帝陛下吩咐印制何点墨的文章后不过两日,云扬城内每隔几十米便贴上一张印好的文章,在文章贴好的三日之内,何点墨迅速在京城内“火”了一把,许多老百姓都聚在文章之前窃窃私语,虽看不懂其中内容,但经三姑六婆这么一说,人家的文章连皇上看了都称赞,便打心眼儿里开始崇拜这个从前根本没有听过名字的人了。
  杨家二嫂把趴在矮桌上头写字的二牛拽到城门跟前,指着她看不懂的文章道:“看到没,那可是皇帝陛下表扬过的文章,你呀,将来就同他学,保准能考个状元。”
  周围人都咧着嘴笑,杨家二嫂这么一说,倒提醒了许多人们,从此之后,赵家的寡妇、李家的婆娘、王家的老婆婆都学着杨家二嫂这般,让自己的孩子抄录文章,一时间竟“云扬纸贵”。
  考上贡士的读书人更是整日对着这篇文章夸赞,用词如何如何恰当通俗、提议如何如何正确,批判如何如何深刻……一篇文章被他们夸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温与卿打完酒后看见一撮人围在城门旁觉得好奇,也凑进去瞧了瞧。
  他自知自己科举交了白卷定然榜上无名,因此也没看什么杏榜,更不晓得此次会试会元是谁,只是最近云扬传的疯,说会元的文章被皇帝陛下大为夸赞,状元也没准儿就是他了。
  一向高傲的温与卿此刻只想挤进去瞧瞧,这会元到底有如何通天的本事,能写出什么样的文章出来,若当真比自己写的好,还真有一分想同他结交的心思。
  挤了许久,总算是挤进了人群,周围的书生们还在不断夸赞,温与卿仰头喝了一口酒,细细读之,越读眉头皱的越紧,瞪大双眼,似是不肯相信,最后连手中的酒葫芦也直接丢了,愤愤撕下城墙上的文章,直接转身想要找那人去讨个说法。
  几个书生见他将文章撕下,忙两两一起围住了他:“这位兄台,你这是作甚?”
  “让开!”温与卿拔高音量,此刻只觉一股无名火在自己胸口熊熊燃烧!他想不到他竟然会做出这种令人作呕的事情,一挥手,硬是将挡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书生推搡出去,两个书生一个趔趄差些跌倒,在他身后骂骂咧咧,温与卿却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般,直冲何府而去。
  “什么人呐,这是!”一群书生在他后头指指点点。
  离了城门的温与卿恨不得咬碎一口牙,那文章上头写着何点墨的名字!竟然写着何点墨的名字!他一直当他是朋友,却不想到头来朋友会做出这种事情!
  温与卿虽没去过何府,但何点墨同他喝酒时曾经大略提起过位置,还说让他有空去蔽府坐坐,他的父亲定然会欢迎,温与卿一直推脱说没时间,没想到第一次登门,竟然是为了这种事。
  门前的两个守门的家丁瞧见是个陌生面孔,上前道:“公子有拜帖吗?”
  温与卿冷哼一声,恨不得将手中的宣纸给撕碎,“我要见何点墨!”
  见面前的这个人凶神恶煞的,一看便是来者不善,一个家丁转了转眼珠,还算机灵,连忙赔着笑道:“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奴婢也好通报一声?”
  “你就同他说,他的老朋友来请他喝酒了!新酿的梨花酒,庆祝他一举夺得会元!”温与卿将牙根咬紧,深吸一口气道。
  家丁见他面色不妙,忙不迭跑进了府中通报,正被自己父亲逼着读书的何点墨见有人进来,心里头喜着能找个空当打岔,忙抬头道:“怎么了?”
  “公子,外头有人找您喝酒。”家丁弯腰回答道。
  何点墨以为是他那些酒肉朋友,此刻自己父亲还在府中,要是答应了肯定会被父亲发现,只能摆摆手道:“你回他,我没空。”
  “他说是新酿的梨花酒。”
  何点墨心头一跳,埋着的头直接弹了起来,喃喃自语:“温——与——卿——”起身在书桌面前走了好几圈,忙道:“就说我身体抱恙,今日不能见客。”
  “什么温与卿,就说公子不认识他!”屋外传来何远的声音,负手缓缓踱来,一双眼闪着精光,对家丁吩咐道。何点墨见着自己爹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颤抖着声音道:“爹,怎么办,他找上门来了!”
  

☆、第273章 天下文章,负尽文人

  “瞧你那点出息,怕什么?”何远一改在凤允面前毕恭毕敬的态度,此刻像个能够执掌人命运的神仙一般,沉着道:“去,按照我说的回,让他走,若是不走,便将他给轰出去!”
  何点墨见他这么有底气,也哆哆嗦嗦地坐了下来,见家丁还在看自己,忙道:“你还看什么看,赶紧照老爷说的去回啊!”
  “是。”家丁得了令,忙退了出去。
  “可是,爹,他要是告官可怎么办?”何点墨还是不肯放心,端起茶盏复又放下,如此来回几次,如坐针毡,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何远一拍桌子,“怕什么,他一个平头百姓能去哪里告!”眯了眯眼,一想还是觉得有些不太好,又道:“你在屋里好好呆着,哪里也不准去,我出门一趟。”
  退出来的家丁果真按照何远所说一字不落地回了温与卿的话:“我家公子说了,他不认识您。”
  “不认识?”温与卿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是了,他是不认识我,可他定会认识我写的文章。既然他没把我当做朋友,那便公堂相见吧!”温与卿转身,走的决绝,从前他以为,何点墨是个懂酒的朋友,就算胸无点墨,却至少同自己有谈得来的话题,没想到啊没想到,他一厢情愿把别人当朋友,别人却把自己的东西偷去四处招摇!
  不过几日的时间,便改口说不认识自己,是自欺欺人还是专门说与自己听的?
  不知不觉,温与卿走至天佑府门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依旧攥着的宣纸,原本他没打算告何点墨,可他的回应太让人失望了,一咬牙,拿起门前的鼓锤:“咚——咚——咚——”
  三声鼓声响彻天佑府,门前的衙役见有人击鼓,忙跑至府内,高喊一声:“大人,有人击鼓!”
  正趴在案前打瞌睡的天佑府尹被这一声大喊与鼓声惊的一抖,肥大的脑袋直接从支撑着的手上滑了下来,“啪”的一声,直接五官朝下同桌案来了个亲密接触。
  “瞎叫什么!不就是有人击鼓吗!激动什么!”天佑府尹一拍惊堂木,双目瞪的如铜铃般,朝着那个大喊大叫的衙役大吼一声,“升堂!”
  木棍敲击着地,发出细密的声音,加上衙役口中齐声喊出“威武——”足以震慑来人,放下鼓锤的温与卿深吸一口气,踏进了天佑府门,大堂正中央、天佑府尹的正后方,悬着块“明镜高悬”的匾,后头的画画的是青天白日,温与卿双膝跪下,等天佑府尹开口。
  天佑府尹眨了眨眼睛,似乎是还没睡醒,强忍着没打哈欠,一拍惊堂木,问道:“堂下何人击鼓鸣冤?”
  “草民温与卿。”
  “状告何人?”
  “会元何点墨。”温与卿一字一顿,说的十分坚定。
  天佑府尹方才还挤在一处的眼睛忽而瞪大,像是自己聋了一般,掏了掏耳朵,又问一遍:“你说你状告谁?再说一遍?”
  温与卿挺直了身子,提高音量,又道:“此次会试会元,何点墨!”嘹亮的声音在天佑府内回荡,仿佛要穿透天佑府尹的耳膜,他那肥胖的身子一抖,差些从椅子上跌了下来。
  何点墨,何点墨是什么人?皇帝陛下亲自夸赞过的人,说不定金科状元就是人家,往后要是入了弈文馆当了什么官,岂不是得得罪别人?
  天佑府尹吞了吞口水,面不改色地继续问他:“你状告何会元所为何事?”
  “呵,会元?”温与卿冷笑一声,“你应当叫他文贼还差不多!一个抄袭别人文章得来的会元,算什么文人!”
  “抄袭?”天佑府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笑个不停,“天下文章一大抄,你能保证此次会试所有文章没有一处一样的?这用典都还有相撞的呢,你呀还是少做些白日梦,早早回去好生复习,等来年再考吧。”天佑府尹挥了挥手,准备将他赶出府门,以为温与卿只是个考不上的书生,嫉妒人家考的好故意来找事的。
  “天下文章一大抄……”温与卿愣愣地重复了一遍天佑府尹方才说过的那句话,勾了勾唇角:“典故乃是前人的事情,自然是所有人都用得,可我说的不是用典,我是说他文章的大体构造,以及具体内容,虽换了用语,意思却与我写的相同!”
  “大体构造相同?”天佑府尹依旧不信,砸了砸嘴道:“杂文应试者皆要以八股作文,大体构造不同,难道你还要让别人写出个九股、十股不成?”
  温与卿气的深吸一口气,总觉得自己说话不和这个天佑府尹在一个频道上,皱了眉头,低声骂道:“蠢官。”
  这一声低骂却被天佑府尹听的真真儿的,立马不高兴了,一拍惊堂木道:“大胆,竟敢辱骂朝廷命官!你说本官蠢?嗯?本官蠢现在却穿着官服坐在堂上审你!”说罢,他一抖官服,摇了摇脑袋上戴着的乌纱帽,得意洋洋,“某些人自作聪明,寒窗苦读十年,不仍旧考不上吗?”
  “你!”温与卿气的咬牙,但为了自己的文章,不得不忍气吞声,压下心中怒火,“草民知错。”
  “知错就好,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呢?本官是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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