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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洗白手札-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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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苓闻言指甲掐进了掌心,却毫无知觉。
  闻言,苏虞扯了扯嘴角。好一出以退为进。
  半晌,嘉元帝发了话:“掌管六宫之人哪能随意更替,不过你既力不从心,便由刘妃助你协理六宫,翻了年便彻查芫花糕一事。”
  崔画屏一口气哽在喉咙里,闷声应了“是”。席上一直默不作声的刘妃也出声领了命。
  苏虞轻轻挑了挑眉。这便结束了?未免也结束得太轻易了点儿吧。
  正当她琢磨着再怎么加点筹码,一举让这二人再无翻身余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将她拽回气氛诡异的麟德殿中。
  总管太监领着一个气喘吁吁的小卒疾步进殿。
  “陛下,八……八百里加急军报!”
  苏虞眼皮子一跳。
  又是八百里加急。事出紧急,总不会有什么好消息。
  嘉元帝酒盏重重一搁:“速速道来。”
  “前几日夜,宁国公押送粮草入突厥营帐以换回为质的太子殿下,不料突厥出尔反尔,竟在路上设伏偷袭宁国公,夺了粮草。宁国公中伏,背中冷箭……”那送信的小卒满脸脏污和血痕,言至此喉头发涩。
  苏虞闻言,呼吸急促起来,眼前发昏,一颗心砰砰乱跳。
  背中冷箭?伤到哪儿了?伤得重吗?有无生命危险?
  赵苓突然失声问:“那太子呢?”
  “太子殿下不知为何事先便逃了出来,以致突厥失控于路中设伏。副将和晋王爷见太子殿下一人狼狈逃出,不见宁国公众人,遂带兵去寻,与突厥苦战数日……”
  苏虞指尖发颤。
  嘉元帝沉声问:“战况如何?”
  那小卒平了平气息,一字一句道:“此战我军失了先机,损失惨重,主将宁国公尚昏迷不醒,连晋王爷也身受重伤……”
  苏虞眼前一黑。
  她颤着声开口问:“晋王伤到哪儿了?宁国公重了几箭?”
  那小卒认不出她是谁,但也知道能在这宫里坐着的定是权贵,他神色恭敬迟疑着答:“详细的不知,只知道国公爷和王爷都是抬着回的营帐……”
  苏虞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


第80章 连夜离京
  苏府书房内; 两兄妹相对而坐。
  苏庭猛地拍案而起:“你胡闹什么?!”
  苏虞抬眸,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开口时声音又低又淡:“我没有胡闹。”
  苏庭深吸一口气,问:“你一个身娇体弱的姑娘家; 要这时候跑去那兵荒马乱的西北?找死吗?”
  苏虞仍旧显得很平静; 她此举委实是深思熟虑过一番的。她垂下眸子; 低低道:“不找死,我去找阿爷和秦汜。”
  苏庭气得冷笑一声:“说得轻巧。”
  苏虞垂着头; 不言。
  苏庭瞧她这模样又心软了; 愧疚于自己适才那话说得有些重了,正欲开口安抚几句; 苏虞便抬起了头。
  她道:“我知此行不易; 安危难测,是以回府想借苏家的护卫一用,护送我北上。”
  “你是铁了心要去了?”苏庭沉声问。
  苏虞轻轻颔首; 又道:“晋王府的侍卫我暂且还信不过,出了乱子能不能完全服从我令听我调遣也难说; 遂只好回来求助兄长了。”
  苏庭沉着脸,一言不发。
  苏虞遂又继续道:“只挑几个武功高强的护卫足矣,离京北上一事必定得掩人耳目,人多了也不便。”
  她言至此顿了顿,又道:“还有一事; 我打算连夜离京; 烦请阿兄和守北门的禁军护卫知会一声; 今夜子时给我开个门,放我出京。重金贿赂也罢,安插自己人换班也罢,定要确保我今夜出京畅通无阻。”
  苏虞话音落下,静了好半晌,苏庭才哑着声开口道:“若不是要借护卫和开城门,恐怕你阿兄我也是被掩耳目之人中的一个吧。”
  苏虞看着他,张口欲言又止。
  苏庭见她这模样心里便有了答案,心凉了大半,转而坐下来低头伸手抚平适才他拍案弄皱的宣纸。
  苏庭叹了口气,语气淡了淡:“你打小便是极有主见的,眼下我只怕也劝不住你了。可你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你这次的主意真的是对的吗?你去了有什么用?是会医术还是能打仗?”
  苏虞自顾自抬头看着这书房的一角,相比旁处或摆或挂地整齐罗列着玉石字画,那个角落里突兀地空着四四方方的一块。
  那原是挂着一幅父亲收藏的珍稀字画,被她归宁时胡乱搜刮了去,眼下也不知窝在王府的那个犄角旮旯里。
  苏虞静静地看着墙上那处空白,心里也空落落的,她开口道:“我不知我此举是对是错,也不知以后会如何,但我知道我若是不去便一定会后悔。我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做不了,不过是寻个安心罢了。”
  她再转过头时,眼里已盈满了泪,她哽咽了一下,道:“若父亲当真回不来了,我此去便是见他最后一面,送他最后一程。”
  不能再迟下去了,她前世整整迟了十年才得见父亲的一方墓碑。
  哪怕是死,她也要守在父亲的身边,握着他的手,静静地听他气若游丝地告别。
  她恨不告而别,恨一切痛苦以最惨烈的姿态猛然迎头一击。若痛苦已然无可逆转,她愿从最初的那一刹含着泪迎接其降临。
  这京城她是待不住了,惶惶不可终日地在原地打转,被动地等待消息,像是一只笼中鸟。
  她想飞出去,去找她敬爱的父亲和夫君。
  苏庭声音嘶哑:“你以为我便不担心父亲吗?”
  苏虞闻言,扯了扯嘴角,轻轻笑了下,道:“阿兄是顶天立地的男儿,你撑着的是苏家人的天,可不能倒了。任性胡闹的事便由我来做吧,我会带着阿兄的那份一起去看父亲的。”
  她说着,忽然又垂了眸,低低道:“还有秦汜,父亲还有我们,可我还来不及给秦汜留个后。”
  苏庭出声安抚道:“只说是受了伤,没你想的那么遭。”
  苏虞顿了顿,抬起眼直视苏庭,她道:“不论如何,此去西北我定会照顾好自己,还请兄长放心。”
  ***
  离开苏府回了晋王府,苏虞赶忙收拾好箱笼,准备出发。
  出门前她伏案书信一封,洋洋洒洒几页纸通通列的是当今皇后赵氏数年来所犯罪证,其中包括徐妃饮鸩自尽一案。
  苏虞悔不当初。让太子全须全尾地出京作妖是这局棋中下得最烂的一颗。一颗错棋毁掉了整局棋。
  杀千刀的秦洋!嚷嚷着要戴罪立功,监军北上,结果硬生生把自己折腾进了敌营,偏偏他这个身份行差一步便有损国威,满朝廷的人绞尽脑汁前去营救,他竟又擅自逃了出来,害得父亲宁国公中了埋伏。
  她眼下伤不到太子,赵家便从赵皇后开始动手吧。
  皇后太子不废,难平她心中怨气。
  是夜,苏虞带着蝉衣和几个苏府、王府的侍卫,连夜出了京城。
  天光渐明之时,一辆马车披着残存的星月疾驰而去,把薄雾笼罩着的京城远远地丢在了背后。
  而与此同时京城之中,鸣钟破晓,宫门大开,文武百官自朱雀门鱼贯而入。无人曾注意到一封密信混在人群之中,静悄悄地穿越层层宫门,递到了徐宝林的桌案之上。
  至此,京中晋王妃称病闭门谢客,久不见其出。
  ***
  马车摇摇晃晃,苏虞阖着眼假寐,眉头不自觉地轻轻皱起。
  连着赶了两天两夜的路,在马车上颠了整整两日,她脸色都白了起来。
  苏虞掀起车帘,往外看了看。外头天色渐晚,余晖笼着的大地上,一草一木都染了一层暖黄色。
  有侍卫见她掀帘,御马靠近马车,语气恭敬地问她:“王妃,天色已晚,前面便是灵州城,可要进驿站休息一夜再赶路?”
  苏虞闻言,迟疑了一下。
  那侍卫添了句:“马也都疲了。”
  苏虞抬眸打量他一眼,眼生得很。她没有说话,兀自盖了帘子。
  夜幕降临之时,马车里终于传来吩咐:进城寻一家客栈休息一晚。
  她算是瞒着京城一众人出的京,往来官员的驿站自是住不得。
  亥时将近,一行人抵达灵州城,寻了一家门面大气的客栈进去。
  苏虞仍坐在马车里静等侍卫长出面同客栈主人交涉。侍卫长是她从苏府带出来的,自小领命护卫她和兄长二人,算是看着他们长大的,也是这行人中苏虞最信任的一个了。
  不多时,侍卫长凌志便回来禀报苏虞。
  “三娘,定下了一间天字号的和数间人字号的。”
  苏虞轻“嗯”了一声。
  凌志斟酌着又添了句:“京城里似乎有消息了――”
  苏虞敛着眸想:她想听边关的消息。
  “皇后殿下被打进冷宫了,圣人要废后,有朝臣上书严词反对。”


第81章 奉王爷命
  客栈里的条件自是比不上王府,苏虞将就着在房中用了些饭; 洗漱过后便上榻歇息了。
  夜里她在榻上眠; 蝉衣铺盖睡在她榻边; 房门外头是轮着值班的护卫。
  连着赶了两日的路了,苏虞一身骨头都快被颠散架了,委实是疲惫得紧; 上榻没多久便睡着了。她以为她在这陌生的小地方睡不安生; 不曾想累极了; 哪都能睡。
  夜里睡着; 恍惚梦见父亲和秦汜的身影; 遥遥地在前方; 好像怎么追也追不上。她再一仔细看; 那两个身影一晃便消失了。
  她在梦里跑得筋疲力竭,脚下的路无限延伸; 终于忍不住失声喊了出来:“阿爷!夫君!”
  意识模糊了一瞬,梦境现实交错; 那两声呼唤穿透了梦境; 在夜色里灵州城的一家小客栈中化为两声细细的呢喃。
  声音很轻; 并未吵醒榻边沉睡的蝉衣; 也并未惊动门外的护卫,去惊吓到了两只贼。
  苏虞半梦半醒间,恍恍惚惚听到一阵窸窸窣窣。她头痛欲裂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便看见一黑巾蒙面之人正拿着一把刀虚虚架在她脖颈处。
  苏虞猛然清醒过来; 此刻再闭眼装睡已经来不及了; 心中暗恼自己太过大意,睡得太沉。
  那蒙面人见她睁眼,手中刀晃了晃,转头对着背后低声吼了句:“这小娘们醒了!”
  苏虞垂着眸往他对着的方向看去,便见又一蒙面人在墙角胡乱翻找她随行带的箱笼。
  那蒙面人听闻同伴的吼声,怔了一下,手上动作一顿。
  苏虞视线又偏了偏,便见大开的窗户,月光和风一齐涌了进来。
  这贼原是从窗户里爬进来的。
  苏虞收回视线,转而盯着那在她下颌处不住乱晃的匕首,心里却渐渐安定了些许。
  这贼人倒是比她还害怕得多。
  想来不过是劫财的盗贼罢了,谋财而不敢害命,与京城那边无甚干系。
  苏虞躺着不动,盘算着若猛地发出声响引门外的护卫进来制服这人,她有多大的把握避开或是夺过这贼人手中的匕首。
  正盘算着,忽看见那角落里贼人手中有什么在闪,她眯着眼细瞧,月光恰恰照在其上,苏虞认出来是一枚玉佩。
  她箱笼里应不止一块玉佩,但眼下瞧不起到底是哪一块,她淡淡开口道:“你可知你手中拿的是什么?”
  蒙面人见她在刀光下如此淡定,着实吃了一惊,心里不免更慌了。
  另一个闻言,低头去看手中的玉佩。暗想:果然是好玉,定能卖个好价钱。他伸手摩挲一下,上头似乎刻了字,遂对着外头的光瞧――奈何他字识得不多,认不出来。
  苏虞嘴角勾起一个冷冽的笑,道:“那是御赐的东西,你当都当不出去。”
  “御……御赐?!”那匕首又颤了颤。
  苏虞凉声道:“你最好拿稳了,伤我半寸,你二人便无法竖着离开这客栈。”
  “……就凭你这么个小娘们?”那贼话语间底气都不足了。
  眼下分明是他握着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言语神态间却好像身份反置了,气势凌厉迫人。
  苏虞淡淡道:“当然不是,只要我一声令下,自会有人进来收拾你们。”她说着顿了顿,又道,“我给你们一盏茶的功夫,拿了东西速速退去,我便当今夜之事不曾发生,再不追究,玉佩留下,那些银钱首饰便当我送你们的吧。”
  两贼人对视一眼,心头皆是顿感不妙,拿刀的那个握着刀不敢松,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这话声音有些大,惊醒了榻边铺盖上安眠的蝉衣。
  蝉衣惊醒之下,见此场景魂儿都丢了一半,忍不住惊呼一声:“王妃!”
  她这一喊,连着外头的护卫也被惊动,叩门问了句:“王妃,可是出什么事儿了?需要属下帮忙吗?”
  苏虞睁着眼看着那刀,没有出声。
  那两贼已是吓白了脸,翻箱笼的那个忙压着声道:“我们……我们这就走!”
  苏虞抬眼睨一眼持刀的盗贼。那贼在她目光中举着刀一步一步往后退。
  墙角里的那个胡乱往衣兜里装了几件瞧着便值钱的物件儿,退到窗边正欲翻窗离开。
  他刚跨出一条腿,那头的刀已离苏虞半米远,便听身后一声女子的厉喝:“来人,抓贼!”
  苏虞翻身坐起,抬腿踢翻那刀。门外侍卫闻声破门而入,见此情形立马上前去擒那贼人。
  扒在窗边的那个吓软了腿,回过神来,赶紧使劲儿翻了出去。
  苏虞一眼瞥见他袖笼里露出一边的一幅卷轴,瞪了瞪眼。
  她此行行装简便,独独带着一幅无用的卷轴。正是她归宁时从父亲书房带回王府的字画。
  眼见着那贼人已翻窗离去,苏虞气得眉头拧了起来,喝一声:“快追!”
  轮班的两个护卫,一个留下来擒住了另一个持刀的贼人,一个听命翻窗出去追那个逃之夭夭的贼人。
  苏虞阴鸷着一张脸,坐在榻边静等回音。
  凌志听到动静也上来了,见了这形况立时痛骂两护卫玩忽职守。
  苏虞面无表情地端坐着,凌志有些担心地问:“三娘可有哪儿受了伤?”
  苏虞摇了摇头。
  “让三娘受惊是属下的不是……”他话音刚落,适才去追另一贼人的护卫回来了。
  “……属下无能,城中尽是些小街小巷,那小贼熟悉路,一下子便扎进去找不着了……”那护卫说着声音便越来越低了。
  苏虞抬眼凉凉地睨他一眼,依旧是沉默。
  凌志看一眼墙角那便翻得乱七八糟的箱笼,迟疑着问:“三娘可是丢了什么?”
  苏虞默了好半晌才道:“父亲送我的字画。”
  凌志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踢了一脚地上适才被护卫击晕的贼人,道:“既是一伙的,等他醒了便让他老老实实交代他同伙的去向。”
  苏虞不言。她哪有那么多功夫耗在这里?
  正僵着,忽然又有人翻窗而入。众护卫皆警惕,抄起兵器,却见一人拎着适才逃之夭夭的贼人翻窗进来了。
  那人把那贼人的袖笼一倒,银钱首饰还有那幅卷轴通通倒在了地上。
  蝉衣立马上前将那字画捡起,递给苏虞。
  苏虞伸手接过,目光却紧紧地盯着来人。
  半晌,她略带些惊疑道:“杨泰?”
  杨泰闻言一怔,问:“王妃怎知属下之名?”
  苏虞眼睛眯了眯。她前世亲手任命的禁军都指挥使,引以为亲信的武将,她怎会不知其名?
  可他眼下何以会以“属下”自称出现在这里?
  杨泰半晌不闻其应,自顾自单膝跪地,拱手道:“属下杨泰,奉王爷命保护王妃。”


第82章 河西都会
  苏虞指尖轻颤了一下。
  “你说什么?”她问。
  杨泰有些不明所以; 但仍是恭敬地又重复了一遍:“属下杨泰,奉王爷命保护王妃。”
  苏虞敛起变幻的眸光。奉王爷命?秦汜之命?
  她分明记得杨泰是武举状元; 寒门子弟,什么时候成了秦汜的人了?
  杨泰顿了顿继续道:“王爷离京前命属下暗中保护王妃; 是以这一路一直跟在王妃马车的后面……”
  苏虞抬眸睨一眼一旁站着的凌志。她无武功傍身; 自然察觉不到杨泰所在; 可杨泰跟了一路了竟都未叫凌志等人发现,着实是一身好武艺; 委实不负武举状元之名。想来若不是今夜闹了这么一出; 到了西北他都不会现身吧。
  苏虞忽然开口问:“你是什么时候进的晋王府?”
  杨泰想了片刻,答:“约莫是四五年前了。”
  苏虞垂着眼想:四五年前; 秦汜不过十五六岁; 刚刚建府封王,此时杨泰已然在晋王府里了。而杨泰中武举状元,分明是嘉元帝驾崩的前一两年; 隔了整整数十年。
  难不成是在晋王府郁郁不得志,遂出了晋王府参加武举谋出路?
  前世她为抑制世家大族; 提拔了一批寒门出身的文武官员,武官里头,杨泰是她亲手任命的禁军都指挥使,算得上是她的亲信了,朝堂上是一方面; 暗地里也帮她做了不少事儿。
  苏虞又问:“当初为何要进晋王府?”
  杨泰暗道这王妃的问话好生奇怪; 却仍是恭恭敬敬道:“……说来难启齿; 属下犯了事儿,幸得王爷相救,保住了一命,便誓死效忠王爷了。”
  苏虞眼睫微颤。誓死效忠?前世对苏太后屡表忠心的人莫不是另一个杨泰?
  苏虞低头去看手里失而复得的字画,忽然觉得那上头的字似乎都认不得了,个个都熟悉,却怎么也念不出来。
  就好像她认不得现下半跪在她眼前的杨泰,认不得百里之外生死未卜的秦汜。
  她似乎恍然间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明白不了。
  疲倦席卷而来,苏虞淡着一张脸,摆了摆手,道:“我乏了。都退出去吧,明早再将这两贼人移交官府。”
  “是。”一叠声应后,众人皆退了出去。
  苏虞把手里的字画递给蝉衣,蝉衣会意妥善收好。
  夜色不浓不淡,离破晓还有些时辰,苏虞重又躺下,却是辗转反侧难眠。
  她从未深想过秦汜在苏太后生命中扮着什么角儿。秦汜这人不简单,可苏太后也不傻,自是瞧得出的,可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追究他背后所隐。然这到底是因为她认定他对她无甚威胁,还是说有旁的缘故?
  苏太后呀苏太后,你可曾想过你这一路走来是不是太顺了些?纵然看遍了腥风血雨,你又可曾被其伤害过?
  苏虞想着,又翻了个身,面朝紧闭的窗牖。回首想想,她是怎么走上那至高之位的?
  初时看来,她本无多大赢面。嘉元帝病危之时,崔画屏明里暗里使计妄图得到一张传位圣旨。可天意难测,受命在外治水的楚王出了岔子,黄河险些决堤。因这一出,嘉元帝拟传位圣旨便犹豫了一瞬。这一迟疑,便再也没能开口说话。
  黄河水涨是天意,嘉元帝病重却是人为。嘉元帝病危时,彼时的苏贵妃日日夜夜衣不解带地侍疾。嘉元帝至死才知她每日端给他的药都是下了毒的,可惜已经迟了,一个身不能行、口不能言的皇帝形同虚设。
  可一国江山根本就不是使点手段、下点毒就能夺到手的,真正扶持秦淮登基的是她手里的军权。
  她不是没想过她手里的军权得来太过容易,心里给自己的说法是父亲旧部的余威尚存。一支被嘉元帝削了又削的残部能有多大的能耐?
  她以为效忠于皇帝的禁军都指挥使因病暴毙是天意,她以为禁军是审时度势才归拢于她,却不知领着禁军归附她的副都指挥使杨泰竟是秦汜的人。
  杨泰誓死效忠的是秦汜,而禁军都指挥使已故,暂无人补缺,那么近乎可言禁军效忠于秦汜。
  禁军助她扶持秦淮登基,近乎可言秦汜……
  苏虞越想越清醒。她不得不重新审视一番苏太后的这个姘头了。
  她以为她游刃有余地处理朝廷政事,归功于幼时偷偷扮男装跟在兄长身后去国子监读的四书五经,归功于她自己胸中的谋略。可一介身无靠山的女子,再有能耐也做不到安安稳稳地在珠帘后坐了整整八年罢,更不提死的时候甚至是风风光光、举国哀悼。
  苏虞睁眼看着窗牖缝里透出来的一丝月光,出了神。
  夜色越来越淡,她这一睁眼便睁到了天明。
  ……
  天亮之后,苏虞便催促众人立马赶路。
  杨泰原是奉命暗中保护,现下既然已现了身便大大方方地跟着队伍一起走了。
  苏虞上马车的时候瞧见他,张口想问点什么,却还是作了罢。恩恩怨怨,因因果果,终究还是她和秦汜二人之间的事,她要亲口问秦汜。
  但不论前世因果如何,今生都已重头来过,苏太后也罢,偷偷摸摸做了姘头的秦汜也罢,都已经是前世的事了。今生,她苏虞除了苏家三娘的身份外,就只能是晋王秦汜的夫人,她再也不会做那劳什子的太后了。
  然苏太后终究是她记忆里无法磨去的一部分,她永远无法改变她曾为苏太后的事实,是以她想弄清前世因果。
  她想探听秦汜的秘密,也愿意袒露自己的心声。
  因她在意他,心里惦记他。
  而他眼下在百里之外身受重伤,生死未卜,于是苏虞满心纷乱的思绪皆化作担忧,一颗心久悬不下。
  ……
  一路在马车里颠簸着赶至了凉州。
  连夜赶路,又是天寒地冻的,越往北走越发地冷起来,苏虞的身子一早便有些受不住了,整日里裹着斗篷抱着手炉过活。
  眼下终于到了凉州,苏虞从袖笼里伸出一只手,掀开马车帘往外看这西北首府。书上所言的“河西都会,襟带西蕃、葱右诸国,商侣往来,无有停绝”的气象因西北战乱已然只剩了几分,乱象难掩,途有饿殍。
  苏虞叹了口气,放下了车帘。


第83章 大漠孤烟
  打听到消息,大梁的军队驻扎在关外约莫十里处; 一行人稍作整顿过后便启程出关。
  这一路上进城出城; 苏虞从头至尾都坐在马车里不曾露面; 全权交由凌志出面交涉,凌志事先拿了官服勘验的身份公文; 一路畅通无阻; 眼下出关却被拦了下来。
  “车上何人?”守城士卒一面翻着凌志递上来的公文,一面问。
  凌志答:“乃我家夫人。”
  守城人见这一行人穿戴不凡; 那马车也非寻常人家所有,非富即贵,遂言语间很是客气:“麻烦把车帘掀开瞧一瞧吧; 上头的吩咐,眼下出关进关之人的身份皆要探清楚; 郎君也体谅体谅; 莫要让某难做。”
  凌志有些迟疑道:“我家夫人身子弱; 受不得这西北风寒的……”
  “那作甚出关?掀帘瞧瞧罢了,吹不到多大风的。”守城人把公文递还给他; 仍是不让通行。
  凌志接过公文,有些为难地移步至马车旁,隔着车帘道:“三娘; 得须您露个面。”
  苏虞拢了拢盖在身上棉毯子; 闻言也不觉怪异或是冒犯。眼下战乱连绵; 凉州城中流民众多; 鱼龙混杂; 查清过往来着身份再自然不过。出关倒也罢了,进关必得严查,指不定就混进敌军探子了呢?
  她正欲应下,忽听车外一声喊——
  “凌大哥!”
  苏虞挑了挑眉,这声音听着有些耳熟,却一时又想不起来到底是谁。凌志在凉州还有故交吗?
  凌志闻声回头,见一人一马,高大的红鬃马上坐着一玉面郎君,一身甲胄,正是卫七郎卫霄。
  凌志也算是看着苏虞和卫霄青梅竹马地长大的,二人自是相识。
  卫霄打马经过,一眼瞥见马车前的凌志,抬眼再去看那马车,心里便有几分底了。他翻身下马,牵着马走过去。
  凌志拱了拱手道:“卫世子。”
  马车里,苏虞手上动作顿了顿。
  卫霄看一眼那马车,心里不知是惊是喜是悲。能得凌志此般护卫的人除了她还能有谁?
  但他还是忍不住问:“里头坐的是三娘吗?”
  凌志迟疑着不知如何作答。
  那头的守城人催了起来:“快些掀帘瞧上一瞧便过关去。”
  卫霄刚转头往说话人的方向看去,苏虞便伸手掀开了帘子。
  帘后露出一张略显苍白的脸,虽稍有疲态,却架不住容颜姣好,眉目清冷,别有一番柔弱西子的味道,一颦一蹙皆是风情。
  声音也是清清冷冷的:“是我。”
  守城人被其容貌给惊了一惊,一时不言。原想着不过是一商贾的夫人或是妾室,腰缠万贯便学那权贵之家讲究起来……眼下看来,此般容貌气度哪是寻常铜臭商贾人家能养出来的?
  卫霄闻声立马回头去看,恰撞进苏虞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
  “夭夭,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他问。
  苏虞淡淡道:“卫世子管不着我吧。”她言罢,转眸看向凌志。凌志会意,转头问守城人现下是否可许他一行人出关。
  守城人忙不迭点头。
  苏虞遂松了手,帘子落下。凌志目光复杂的看一眼卫霄,转头吩咐车夫启程。
  马车缓缓启程,卫霄怔了怔,上前抓住车沿,唤了声:“夭夭!”
  马车未停,卫霄加快脚步,贴着车窗压低声音道:“我知你是担心苏伯父安危,你放心,苏伯父安然无恙,只不过受了些轻伤罢了。”
  苏虞气息一顿。
  马车越行越快,卫霄一面喘气一面语速极快道:“外头昏迷不醒的消息都是假的,不过是苏伯父的计策罢了,好打突厥个措手不及,将之一网打尽,夺回剩下的一州。为避免走漏风声,此事只有伯父的几个心腹知晓,至于圣人的眼线监军也都瞒着在,传回京城的消息自然也是假的。”
  苏虞终于忍不住掀开帘子,质问道:“那你如何会知晓?”
  卫霄一噎,顿了这么一下,手一松便追不上马车了,眼见着马车离去,他正欲往回去骑马再追,忽见前头那马车停了下来。
  卫霄心里一松,想着苏虞终究还是相信他的,气还未喘匀便提步追上去。
  苏虞自帘后看着他,眸光淡漠。
  她问:“父亲安然无恙,那晋王呢?”
  卫霄一窒,半晌不言。直至眼见着苏虞眸色愈沉,耐心渐失,才斟酌着开口道:“具体状况我也不甚清楚,只知道自那战过后便再未见其出帐了……”
  苏虞脑中眩晕了一瞬。她面无表情地放下帘子,吩咐车夫重新启程。
  马车颠颠簸簸地再次启程,苏虞把手放进袖笼里,闭了闭眼,满脑子翻来覆去都是卫霄适才的那几句话。
  至营帐时,天边已染上几抹晚霞,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西北之地的黄昏别有一种落寞的悲壮感,放眼望去便是裹着一层黄昏的连绵沙丘。
  苏虞披着斗篷下了马车,踩了一脚的沙。再一抬眼,便见一身盔甲的苏遒正站在营帐口。
  想来是卫霄快马加鞭先行回去报了信。
  苏遒面目复杂地看着苏虞从马车里出来,提步迎了上去。
  苏虞脚下步子未停,看着父亲一步步朝她走来。西北风沙大,一阵风刮过来,吹翻了她斗篷上连着的兜帽,吹迷了她的眼。
  二人终是面对面站在了一处,苏虞眼前模糊,哽咽道:“阿爷好好的便好。”
  “你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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