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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洗白手札-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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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虞僵着没动,又是一阵坠痛; 她忍不住捂着小腹轻吟出声:“疼……”
  帐外只留了一盏昏黄的夜灯; 半明半昧间; 忽然察觉到有一只手抚上了她的小腹,苏虞整个人都清醒了几分,眼前也明晰起来。
  秦汜移开她凉成冰块的手; 宽大的手掌盖住她一整个小腹; 试探着揉了揉……
  苏虞屏着呼吸; 感受到他掌心的热度。
  良久,秦汜轻声问:“好些了吗?”
  苏虞也轻声答:“嗯。”
  秦汜转而把她往怀里拢了拢,道:“睡吧。”手却一直不曾移开。
  苏虞身子僵了一会儿,半晌才软下来,须臾后终于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
  翌日,苏虞睁开眼的时候,那只手仍在她小腹上搁着,苏虞有些不自在。身后的呼吸依旧平稳,她小心翼翼地去搬开那只手,却没搬动。
  她翻个身,想从他臂弯里出来,不想却对正上秦汜的目光。他眼底一片清明,瞧不出是何种情绪。
  秦汜见状,抬手松开她,随口问了句:“醒了?”
  苏虞应了句:“王爷早。”
  “早。”秦汜又问,“还疼吗?”
  苏虞垂着眼道:“谢王爷关心,妾身已经好多了。”
  阳光透过罗帐洒进来,照在苏虞的脸上,衬得一张脸莹白如玉,瞧着倒是比昨日气色好多了。
  秦汜淡淡道:“那便起身梳洗吧。”
  苏虞应了声“是”。
  二人梳洗打扮完毕,用过早膳后,便一同乘马车往宁国公府而去了。新婚第三日便是要回门归宁的。
  苏虞打算借此机会好好探探父亲的意思。不去战场自然最好,若是非要上战场,可得想出万全之策以应对可能发生的危机。
  一路上,二人坐在马车里相对无言。至宁国公府,蝉衣扶着苏虞下了马车,秦汜随后而下,二人并排走着进了主院。
  苏老夫人和苏遒早已在正堂候着了。管家引着二人入内,至门口却不进,往内报了声:“姑爷娘子至。”
  秦汜携着苏虞入内,身后晋王府的小厮捧着一应礼品随之入内。
  苏遒赶忙起身相迎。女婿是当朝亲王,这岳父的架子可不能摆得太足。
  秦汜笑着改了口:“父亲客气了。”又转头对着苏老夫人喊了声,“祖母。”
  苏老夫人笑呵呵地应了一声,转头吩咐侍女上茶来。末了,又把苏虞拉到身边来细细地瞧她。老夫人摸着苏虞的手,忽然皱了眉,道:“你这手怎么这么凉?脸色也有些白。”
  闻言,苏遒眉头皱起,从头到脚打量一番苏虞,又偏头意味不明地睨了眼秦汜。
  秦汜眸光淡淡,不言不语。
  苏虞看这架势不对,赶忙俯身附耳在祖母耳边说了句:“月事来了……”
  苏老夫人闻言,心下了然,她这孙女儿自来葵水起便每月都要虚一阵子,调养了好些日子也不怎么见效。老夫人两只手包着苏虞的手,暖了暖,道:“那些药要按时喝,断了便无用了,知道吗?”
  苏虞乖乖巧巧地颔首。
  苏老夫人遂转头给了苏遒一个安抚的眼神。
  苏遒不明所以,却到底还是收回了对秦汜不善的目光。
  茶上来了,众人皆已落了座,一面喝着茶一面闲话些家常和一些不痛不痒的朝廷之事。
  新茶烫口,苏虞一直没入口。半晌,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放下,隔着袅袅的茶雾看着苏遒,语气俏皮道:“父亲上回答应要给女儿添作嫁妆的那副字,女儿怎么没瞧见?”
  苏遒闻言,顿了顿。哪里有什么字?他恍然明白了苏虞的意思,眸光暗了暗,转而又笑着接口道:“还在我书房呢,你自个儿忘了拿。”
  苏虞浅浅地笑起来,道:“那我跟您去书房取。”
  ……
  苏遒和苏虞以前以后进了书房。刚关好门,苏虞便变了脸色。她问:“父亲您还是要出征?”
  苏遒知她要如此问,叹了口气道:“你看朝中武将,年迈的年迈,不中用的不中用,还能有谁能担此重任?”
  苏虞有些哽咽:“可您明知道此去艰险,前有强敌,后有居心叵测之人暗放冷箭。”
  苏遒窒了下,道:“……那毕竟只是个梦。”
  苏虞眼睫渐湿,眸中水汽氤氲,她问:“阿爷您不相信我了吗?”
  “不是父亲不信你,梦终究是梦,不要忧思过甚了……况且按你说的,太子会在不久后逼宫,他此次自请戴罪出征,也瞧不出有任何不臣的心思啊。”苏遒道。
  苏虞却抓住了另外一个点,她诧异道:“戴罪?”
  苏遒冷哼一声:“太子这回是真的惹恼了陛下,前有张寅舞弊一案,后又弄了一出私收贿赂。”
  苏虞皱眉,问:“收谁的贿?”
  苏遒淡淡道:“兵部侍郎郭茂。军报上达天听后,圣人急召郭茂进宫,迟迟不见人影,最后酒气熏天的被抬进了御书房。圣人大怒,那郭茂清醒过来,酒还未醒完全,就抱着太子的腿让其帮之求情,哭嚎着‘殿下收了下官的银子,可得帮下官说句话啊’……”
  苏虞目瞪口呆。
  嘉元帝一直不肯外放兵权,兵部尚书一职空缺时日已久,嘉元帝有意放纵,整个兵部都是一盘散沙。竟容得郭茂这种人在侍郎之位上坐了这么久,如今要打仗用人了,拎不出个像样的,也只能怪嘉元帝疑神疑鬼自食其果。
  苏虞顿了顿,张口道:“定是引得圣人雷霆之怒。”他堂堂一国太子东宫之主会缺银两吗?偏要收受臣子的贿赂,愚蠢至极。嘉元帝最见不得有人在‘兵’之一字上动手脚、玩花样,不怒才怪。可为何她不记得前世有这么一出?嘉元帝封了消息吗?
  “所以太子借机自请出征,好戴罪立功?”苏虞问。
  苏遒颔首。
  苏虞垂眸深思,理了理思路。
  她检举了张寅舞弊,太子被禁了足,引得嘉元帝不喜,逼得太子杀了张寅栽赃秦汜,把事情闹大了。可秦汜又哪里是个好欺负的主?争执之下,太子定未讨到好处,狗急跳墙,被嘉元帝瞧出端倪也未可知。接着,又阴错阳差在太子和秦汜对峙之时军报上达,嘉元帝急召郭茂进宫,郭茂酒未醒便瞧见殿内的太子,神志不清地抖出受贿一事。嘉元帝大怒,太子情急之下自请出征,戴罪立功……
  似乎说得通。她走一步棋,悄然改变了整个棋局。那太子还会逼宫吗?前世张寅舞弊一案是在太子逼宫失败,幽禁之后才被检举出来的,今生被她强行提早,无异于是在太子头上悬了更锋利的一把刀。
  朝中支持楚王的声势正旺,后宫崔贵妃深受恩宠,前朝崔家正如日中天,连嘉元帝都时不时流露出“楚才聪慧,乃可造之材”的意思。前世没有张寅之死这一出太子都选择了逼宫,今生岂不更……
  但苏进被她使计赶回了凉州,无法再和太子勾结,偷了父亲的虎符献给太子这一出也就不会发生了。倘使太子今生真的再次逼宫,也难以牵扯到父亲的身上。
  “太子这储君之位坐的不稳当,完全是他自己和赵家作出来的,太过胡闹了。”苏遒忽然道,打乱了苏虞的思绪。
  闻言,苏虞对此深以为然。前朝本朝自古都无随意废太子的先例,储君之位事关重大,哪能说废就废?
  但眼下不是谈太子储君之位是否不保的时候,而是边关之战。苏虞听苏遒适才言语间一意孤行的意味,心里发慌,她问:“父亲当真要北上出征吗?”
  苏遒沉默片刻,终是点了点头,道:“你阿爷我倥偬半生,西北大地是我亲手打下来的,如今我尚有余力,便见不得外族人的铁蹄踏入西北。”他说着抬头看着苏虞坚定道,“西北子民需要我,为父决心已定,圣人也已应允,你不必再劝了。”
  苏虞哽咽了一声。
  苏遒又道:“夭夭的话父亲都记在心里,我会多加小心,不让奸人得逞。夭夭便等着阿爷得胜凯旋归来吧。”
  苏虞喉头发涩,她道:“您要知道,那所谓的奸人也只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真正害死您的,是皇帝陛下的疑心。您此去倘若平安凯旋而归,功高盖主之嫌便更深了一层,就真的成了陛下的眼中钉、肉中刺。皇帝陛下使点阴招,您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苏虞说着,红了眼眶。前世父亲可不就是落得个马革裹尸的下场?
  苏遒默然,须臾后又道:“我苏遒就算要死,也只能是战死沙场,技不如人,死在敌方将领的手上。大不了我明日便上书此战过后便交了兵权,解甲归田。”他顿了顿又迟疑着道,“倘若,为父真的战死沙场……”
  苏虞听不下去了,扔下一句“您别说了”,转身夺门而出。
  苏遒幽幽一叹。


第65章 羡煞旁人
  苏虞夺门而出; 未走几步,便撞进一个熟悉的怀抱中。她怔住,抬头去看。
  秦汜在她的目光中蹙起了眉,问:“这又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哭什么?”他偏头看一眼虚掩着的书房门,又道,“祖母要我来唤你和父亲去用膳。”
  苏虞退后几步,垂下头; 胡乱抹了两下眼睛,掩着慌乱应了句:“无事。”
  秦汜瞧她两手空空,问:“你的字拿了吗?”
  苏虞这才想起来这一茬儿; 惊呼了一声; 道:“又忘了,我回去拿; 顺便叫父亲去用膳。”言罢; 也不等秦汜应,便急急忙忙转身提步又进了书房。
  苏遒见她折返,愣了一下; 张口欲言却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苏虞闷头寻了纸笔; 无言地在纸上落下三个字:章元度。
  三字落成; 她搁下狼毫笔,把宣纸递给苏遒,低声道:“父亲万万小心提防此人; 在军营里碰见此人定要暗中严加看管。”她说着; 顿了下; 又接着道,“最好是一碰见此人,便寻了由头将之杀掉,以绝后患。”
  她言语间轻易断人生死,狠厉非常,她已不敢抬头看父亲的神色了。
  半晌,苏遒沉声应道:“为父知道了。”
  苏虞闻言松了口气,环视一圈书房内摆设,随手拿了副字。她道:“女儿把这幅字拿走了,改日有机会再请大师写幅字赠与父亲。”
  苏遒摆手,道:“拿走便是,本也只是我用来做个样子布置布置罢了。”
  苏虞颔首。她把那幅字卷好,末了道:“祖母唤您与我一同去用膳。”
  苏遒点点头,把那张写了名字的纸叠了两折妥善收好,便起身跟着苏虞一同出了书房。
  秦汜仍在不远处静候。
  苏虞走上前,又回头看一眼苏遒,转头对秦汜道:“走吧。”
  秦汜微微颔首,和苏遒打了声招呼,道:“请父亲先行。”
  苏遒淡淡笑着应了,先他二人半步往正堂去。秦汜和苏虞并排着跟在他的后面。
  未走几步,苏遒忽然回了头,看着这二人皱起了眉。他止了步子转了身,秦汜和苏虞自然也跟着停了下来。
  苏虞问:“怎么了?”
  苏遒皱着眉退回几步,上上下下打量二人一番,终于发现了怪异之处。他走上前去,一手搭在自家女儿的右肩上,一手搭在新晋女婿的左肩上,一个使劲儿往内收——
  苏虞和的左肩撞上了秦汜的右上臂。
  “诶。”苏虞忍不住惊呼一声。秦汜则是挑了挑眉。
  苏遒又不轻不重地在这二人的肩上拍了拍,道:“夫妻就要有个夫妻的样子,站那么远作甚?”
  秦汜闻言,笑了笑,道:“父亲所言极是。”言罢,便抬手拢住苏虞的右臂,又把她往自己的方向拢了拢。
  虽说苏遒是这个意思不错,可他看到秦汜此举,心里却有点不是个滋味。他心里微叹,松开手道:“一日夫妻百日恩,望珍惜啊。”
  苏虞抬头看一眼秦汜,发现他也正在瞧她。二人目光交错片刻,便又无声地错开了。
  “吃饭去吧。”言罢,苏遒转身先行提步而去。
  待三人不紧不慢行至正堂,菜已经上齐了。苏老夫人坐在上首,她看了一眼苏遒,道:“什么字画藏得如此深,找了这么久?”
  苏虞抢在父亲面前接了腔:“不过是寻常物件儿,阿爷一时忘了搁在哪儿了,让祖母久等了。”
  苏老夫人嗔怪地瞧她一眼,道:“你祖母我倒是无所谓,人家王爷头一遭来府上做客,让做客人的等主人家,像话吗?”
  苏虞讪笑。秦汜在一旁笑道:“祖母客气了,并未等很久。”
  苏遒在一旁道:“行了,都入席吧。”
  一餐饭吃得倒是其乐融融。苏虞瞥眼悄悄打量正与父亲、祖母谈笑风生的秦汜,忽然发现秦汜委实是极擅长待人接物的。
  父亲、祖母原是对他有些偏见的,他倒是三言两语便让祖母眉开眼笑,让父亲以“贤婿”相称。虽说是客套,但能让之前气得要去退婚的父亲和颜悦色已是十分不易了。
  是以秦汜在朝中从未树敌,众人只当他一心做个闲散王爷,与世无争。她前世倒一直也这般作想,没把他当做过威胁。倒是郑侍中慧眼识珠,谋来算去打算将侄女儿嫁给秦汜……
  思及此,苏虞暗恼自己怎么又想起了那郑月笙,无端端给自个儿寻不快。
  这“晋王妃”如今还不知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呆着呢,她苏虞才是正正经经的晋王妃。
  苏虞心中微叹口气,收回目光,正准备举筷去夹菜,碗中忽然被人放进一块白嫩嫩的鱼肉。
  苏虞一怔。她顺着那正收回去的筷子去看,对上秦汜那双桃花眼。
  她又转头去看碗里已挑干净刺的鱼肉。这不是他适才挑了半天刺的那块吗?
  ……是给她的?
  苏老夫人在一旁见了,笑道:“王爷有所不知,这丫头不吃鱼。打小还是喜欢的,约莫七八岁的时候囫囵咽了口没剔干净的鱼,叫鱼刺给卡着了,灌了一肚子的醋才弄出来。自那以后,便不怎么吃鱼了。”
  秦汜:“哦?怪我没弄清夫人的喜好,放在碟子里便是,不用管它。”
  苏虞却没听他的,提筷夹起一小块送入口中。尝了一口,便又一点点把那一整块吃完了。
  搁筷时,闻得耳边秦汜一声轻笑。
  苏老夫人也笑了,道:“吃鱼好哟,倒是治好了这丫头好些年的胃口。”
  苏遒在一旁看着,心里也松快起来。他也夹了一块鱼肉,细细挑干净刺后,放入苏老夫人的碗里。他道:“母亲也吃些罢。”
  苏老夫人乐呵呵的,嘴里应着:“好好好。”
  倒真是一片和谐。
  苏虞心里想的却是前世宫宴上秦汜纡尊降贵亲手给郑月笙剥虾的场景。
  虾蟹本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儿,那回是夷国使臣上贡来的一篓子很有些个头的虾。宫宴上她命人蒸了做席面,大臣们都让下人们剥好尝了些,唯有秦汜那一桌,是他亲自剥好了放入郑月笙的碗中。
  羡煞旁人。
  苏虞抬眸去看秦汜,仍是看不懂他眼底的情绪。这人真真是惯会装模作样的。
  那前世他对郑月笙深情体贴如斯,到底是出自真心,还是……
  会不会有可能另有隐情呢?


第66章 倾国倾城
  午膳过后; 众人吃吃茶,聊聊磕儿,苏老夫人疲了回她院里午睡去了,苏遒则是又扎进了书房,大战在即,他得好好谋划一下。
  这归宁宴晚上才是重头,午后的时辰都空下来了; 苏老夫人去午睡前特意叮嘱苏虞让其带着秦汜好好逛一逛宁国公府。
  苏虞心里暗道:这国公府有何好逛的?左不过亭台楼阁,水榭池塘。秦汜又不会在这府里住。她都还未好生逛过晋王府呢。倒也只怪她身子弱得不像话,自成婚以来的这两日半数是躺在榻上的。
  到底是祖母的吩咐; 苏虞还是乖乖巧巧地应下了。遂于午后; 领着秦汜在国公府里四处晃荡。
  苏虞一路上话都不多,到了哪地儿便随手指了; 道出这院子乃是何人居住; 何人所用。
  她心里藏着事儿。父亲去意已决,她无力阻拦,只能绞尽脑汁地回想前世父亲被诬通敌叛国一案前前后后的人和时间; 好襄助父亲及时躲开这栽赃人祸。
  那杀千刀的章元度是如何把那封伪造的通敌书放进苏遒的衣袋中的?又是何时放的?除掉了一个章元度; 指不定还会有第二第三个章元度; 又该如何呢?
  还是不能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引来更多祸事变故。
  苏虞正思绪万千之时; 身旁一直无言的秦汜忽然开了口。他指着那处空旷的场地问:“那是练武场吗?”
  苏虞回神; 朝他指的方向看去。她颔首答:“是。”
  秦汜忽然来了兴致; 道:“陪孤去射两箭。”
  苏虞应下了,跟着他进了练武场。
  至内,秦汜随意取了一把弓,苏虞拿了箭筒,从中取了一支箭矢递给他。秦汜接过,张弓射箭,箭矢“嗖”地一声,中了靶。
  苏虞眯着眼去瞧那靶子,只依稀瞧见那箭矢约莫是在中了靶心。皇家子孙历来需得精通六艺,箭术也是必习的,秦汜箭术不错倒也不稀罕。她伸手又去了一支箭矢递给秦汜。
  秦汜接过,又是“嗖”地一箭。
  如此往复,箭筒里的箭矢只剩了一半。一箭过去,苏虞又递给他一支,秦汜却未接。
  他垂眸看她的神色,依旧是淡淡的。想来倒也不奇怪,本就是武将之家出身,父亲兄长皆有一身好武艺,从小看着这些长大的,百步穿杨在她面前也稀松平常吧。
  秦汜不接那箭,他问:“会射吗?”
  苏虞抬眸,眨了眨眼答:“一点点。”
  秦汜把弓递给了她。
  苏虞只得接了。她射箭的姿势要领都无甚问题,把箭架好,到了张弓这一步却犯了难。
  她力气素来就小,幼时跟着兄长一起在父亲手底下学射箭,父亲特地命人给她造了把又轻又小的弓,本也只是跟着闹着玩玩罢了,都是些花架子。
  眼下这弓沉得她都拿不太稳,更别提将之张开了。苏虞头疼起来,早知便直言不会便是。
  她正准备搁下弓放弃罢了,忽然察觉身后有人靠近。
  秦汜提步走至她身后,伸手覆住了她的手,偏头去瞄准靶心,面庞几欲贴住她的脸颊。
  苏虞身子微僵,却未躲。
  瞄准后,秦汜便握着她的手将箭射了出去。一箭离弦,苏虞被其后冲力震得往后一仰,撞进身后之人的怀抱中。
  怔愣一瞬过后,她便不慌不忙地往前迈了小半步,站直了。
  秦汜的手仍覆在她手上,维持着张弓欲发的姿势。他低头问:“再来一箭?”
  苏虞手往下垂,道:“王爷自个儿来吧,妾身……手酸了。”倒也是实话,委实是好些年月没射过箭了。技艺不精为一说,也有手生了的缘故在里头。
  秦汜遂作罢,松开了手。苏虞把弓递还给他,秦汜接了却也再没了兴致,索性搁下了。
  他转而去瞧那兵器架。那架上十八般兵器皆有,刀、枪、剑、戟、斧、钺、钩……十分齐全。秦汜挑了一把戟出来,把玩了半晌。
  苏虞一直站在他边上静静地看着他和那把戟,心里想着:父亲使得最称手的兵器便是戟了,当年那一把方天画戟是多少敌军的噩梦。
  秦汜掂了掂那把戟,瞧苏虞一直站着不动,便问道:“可会使何兵器?”
  苏虞张了张嘴,半晌没答上来。
  秦汜微叹口气,道:“你兄长从了文,你又是个姑娘家,倒真是可惜了你父亲一身武艺无人传。”
  苏虞垂眸。她自个儿是个不中用的,身子太弱,心有余而力不足。可苏庭其实是得了父亲真传的,只不过如今做了文官,无甚用武之地罢了。
  苏虞心里微叹。
  秦汜言父亲后继无人,她才想起这么一茬儿。不过苏家小辈排开长房的兄长苏庭和她,还有二房的四妹苏珞和五弟苏琮。苏琮如今年纪尚小,倒是个可栽培的好苗子。
  前世她做了垂帘太后,执政的头一件事便是排除异己。此举挖空了不少朝中命脉,为了填补缺漏,也为了培植自己的势力,将苏琮从犄角旮旯里寻出来。
  那时她想着,苏琮能力如何且不论,只要姓“苏”便够了。这金銮座要想坐得稳,就得握着兵权,这兵权得姓“苏”。苏家倒后,吴氏带着苏珞和苏琮回了娘家,却遭娘家嫌弃,吴氏度日艰难,竟狠心将苏珞嫁给年过半百的富商做填房。
  苏虞闻得此事时,那个她打小就喜欢的妹妹苏珞已经郁郁而终了,苏虞至此便彻底不再管二房诸人诸事,不闻不问。后来她一举提拔苏琮,也对他不甚关心。苏琮却不声不响远超出她的期望,交予他的事都一一办得出色。后来苏虞便索性将当年跟着父亲打天下的那支亲兵交予他之手。
  如今二房乱成一团,吴氏愈发地不管事儿了,管家之权也交由了世子妃陆锦姝。眼下这关过去了,她得尽早帮苏珞相看一下夫君,苏琮也可以开始栽培一下了。
  眼下要紧的还是要将和突厥的这场仗安安稳稳打赢了,让父亲平安归来才是。后续如何打消嘉元帝的疑心,如何让苏府屹立不倒都是后来的事儿了。
  她这头思绪纷飞,秦汜那头倒挥起了那把戟。
  秦汜手里一个翻转,那戟最后“咚”一声落了地。
  苏虞仍是目光平静地看着他,眸中好似古井无波。
  秦汜道:“忽然手痒,想和国公切磋一下……”
  苏虞面上仍是毫无波动,心里却对此有些不屑。她父亲那是战场上身经百战出来的,岂是他秦汜一个闲散王爷那点花架子能比的?
  她想着,瞥了眼兵器架上的长剑。
  秦汜则是自顾自提步往兵器架走去,准备将那戟放回,再换一把。刚行至,便闻得一声刀剑出鞘之音,接着剑光一闪,一柄长剑冲着他袭来。他心头一凛,赶忙挥戟去挡。
  清脆的一声兵器碰撞之音在二人之间响起。
  秦汜垂眸,发现剑尖离他心口不过半丈。
  苏虞举着剑,抬眸看着他。
  剑被戟压着,且在不断地下落。
  苏虞到底没了力气,她眼睛弯了弯,笑对秦汜道:“王爷您看,妾身还是会些东西的,莫小看了妾身。改日再让父亲同您切磋切磋吧。”
  秦汜深深看她一眼,收了力。适才那突如其来的剑光虽凌厉,却无杀意。但那一瞬的凌厉让他心惊。
  秦汜收了力,苏虞便立时收回了剑,长剑入鞘。她垂眸想:适才若不是她偷袭,她这点能耐还不足以靠近秦汜,伤其半分。
  秦汜将那戟放回架上,道:“夫人这是练过剑的吧?”
  苏虞“嗯”了声,道:“花拳绣腿罢了。以前习舞觉得无趣,便央父亲教了我一套剑法,舞剑玩玩罢了。”
  秦汜偏头看她。他总觉得她说起家人的时候,语气都是柔的,眼神也是柔的,把浑身的凌厉都给掩了去。全然不见适才挥剑相向的狠厉。
  他问:“便是六妹说的那剑舞吗?”
  苏虞抬眸看他。二人对视片刻,苏虞忽然嘴角勾起,笑得杏眼弯弯,道:“对,改日有机会,我舞给王爷看。”
  前世张太后寿宴上她凭一舞艳惊四座,引得嘉元帝不顾规矩将她纳入后宫。她原以为今生她不会再为人舞了,如今忽然生出些不同的心思。
  一舞倾国倾城顷人心。
  闻言,秦汜也笑起来。他道:“那孤便等着了。”


第67章 夫妻同心
  苏虞笑着笑着; 却笑不出了,笑出满心的苦涩。
  她这般和隔江犹唱后庭花的商女有何区别?父亲就要上战场了,此去艰险难测,她眼下却笑言她要为人舞。
  万事还是等父亲平安度过眼下这一关再说吧。
  秦汜见她笑容渐失,有些不明所以。
  苏虞微低着头,道:“我们回去吧,晚宴应当已经备好了。”
  秦汜颔首。
  二人遂一同回了正堂; 入门口处恰巧碰见散职归家的苏庭。
  苏庭先作了个揖,道:“王爷。”
  秦汜微微一笑,也还了个礼; 道:“世子。”
  苏庭看一眼苏虞; 见她安安静静地梳着妇人髻站在秦汜身边,心里感慨。
  苏虞弯着眼对他笑了笑。
  苏庭看着她笑; 忍着想伸手揉她的脑袋的冲动; 对之回以一笑。
  苏庭转头看向秦汜,面对这么个妹夫,他到底也摆不出什么大舅子的架子; 好歹是正经的皇子亲王。
  苏庭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道:“王爷请。”
  秦汜噙着笑; 和苏虞相携着进了堂内。
  晚宴明显比午宴更丰盛,苏遒开了坛陈年佳酿,苏庭接过来; 亲手给秦汜和苏遒斟满酒。苏虞在一旁看着心痒; 到底还是没开口去讨一杯。一面饮酒一面喝药……想想还是作罢。
  她环视一圈; 没瞧见二房诸人。午时不上席便也罢了,晚宴也不露面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苏虞偏头看向正坐在苏庭旁边的陆锦姝,微侧过身子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火气——陆锦姝是去大安国寺上香才回来的。苏虞问:“嫂嫂,怎么不见二婶娘?”
  陆锦姝偏头答:“二婶娘?适才去请过了的,说是告病无法见客。”
  苏虞挑眉:“病了?我如今倒是成了客了。”
  陆锦姝:“卧床不起有些时日了。”
  苏虞道:“请郎中过府给她瞧瞧便是,不用过多理会,”她顿了顿又道,“倒是四妹和五弟,不能总让他们闷在吴氏身边。吴氏不来便也罢了,可我今儿好不容易回趟娘家,见不着四妹和五弟岂不可惜?”
  陆锦姝接腔道:“那便把四妹和五弟唤来吧,倒也难为你惦记着他们。”她言罢,便转身吩咐人去二房唤人了。
  苏珞和苏琮不一会儿便一前一后地进来了。姐弟两人见了这一桌的人都显得有些拘谨。
  苏老夫人瞧见了,便笑道:“珞娘和琮儿来了?快些过来坐,你们大伯今儿堆了一桌子山珍海味,快来尝尝。”
  姐弟二人上前来,苏老夫人吩咐人在她身边添了两张椅子,一张倒还好,两张便有些挤了。苏虞见了,遂挥手对苏珞道:“珞娘来二姊姊这儿坐。”
  苏老夫人:“也好,你姊妹二人素来亲近,坐在一处说说话。”便又把那张椅子搬去了苏虞和陆锦姝之间。
  苏珞遂在苏虞身旁坐下了,苏琮则是乖乖巧巧地坐在苏老夫人身边。他刚一落座,苏遒便问了句:“近日书念得如何?”
  这些日子以来,二房乌烟瘴气的,苏琮哪里能安心读书。此刻苏遒问起来,他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来。
  苏遒眉头皱起。
  苏虞见了,插话道:“三娘说句不敬的,二婶娘如今这个模样怕是管不好四妹和五弟了,不如让他们这些时日搬出来住,等二婶娘身子好些了再回去。这般也好让五弟安心读书。”
  苏遒不置可否。苏老夫人接腔道:“不大妥,终归是生母。”
  苏虞眨眨眼,转而言:“我瞧五弟身子骨颇硬朗,书念得不拔尖,换条路子走也成啊。”
  苏遒抬眸看她一眼,问:“练武?”
  苏虞颔首。
  苏庭附和了句:“练武也是条出路,况且咱苏家本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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