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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无极-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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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禁有些失落,掀起稠密的眼睫凝视他的双眸。
然而自他的瞳眸里,她看到了隐忍和痛苦,顿时将她骤起的玩乐之心浇熄。
胸口处滞得难受,他却在一瞬间掩饰了情绪,只是在她耳边叹息道:“公主殿下怎可如此任性?”
任性么?
她怔然,将脑袋轻搁在他的襟前,深深呼吸,用若有似无的琴木香气缓解胸口的不适感。
他好听的声音却还自上方传来:“今日举行宫宴乃是为了迎接吐蕃使者,虽然不似回鹘、突厥一般虎视眈眈,可也是西域诸国中重要的大国,如今派使者前来献供也是有意归服,所以才让各宫妃嫔和朝臣都出席宴会,一来向其示恩,二来也是让他们一睹大晋的繁华与强盛,让他们心生敬畏。”
“可你不也没去么?”她努起嘴不满道。
“臣是奉陛下之命处置张贵妃余党才……”他话说到一半却又顿住。
聪慧如长公主,如何会不明白这个中的利害关系,可明摆着她就是要同他胡搅蛮缠。
他的劝说便化作轻叹,携着浓浓的无奈道:“既然回到长安,就必得习惯长安的一切,不仅仅是光鲜绮丽的一面,更有隐藏在阳光下的另一面,公主殿下明白臣的意思吗?”
“恩。”她喃喃的应着,难得呈现乖顺的一面。
他却以为她是心不在焉,蹙紧了眉道:“臣之所有让苏嬷嬷去侍奉公主殿下学习规矩,也是为了公主殿下能够更快的适应宫里的一切……”
长乐却抬头,一脸委屈的凝着他的双眸道:“快别提苏嬷嬷了,整日里在耳边唠叨个没完,我现在一听到‘苏嬷嬷’这三个字,脑袋里都像有无数只蚊虫在乱窜。
连当今圣上都要礼让三分的长公主殿下,竟然也有如此惧怕之人,想到这一点,原本一脸严肃的顾渊似有些绷不住了,薄唇边溢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他似安慰般抬手至她背脊上轻拍了两下,而后凝着她的双眸柔声道:“若是公主殿下不满意,臣这就另派人去,代替苏嬷嬷侍奉公主。”
一听另派人去,长乐连忙摇头:“还是算了,顾大人手下的人个个儿都是厉害角色,只怕苏嬷嬷走了,再来个更叫人消受不起的。”
“倒不如……”长乐说到这里,若有所思的顿住,眼角眉梢忽然浮起一抹狡黠的笑。
☆、第7章 包庇
“不如顾大人亲自教导乐儿可好?”
伴着这迷惑人心的温软耳语,白雪雕作的柔荑轻点在上好的深蓝锦缎上。
长乐素来不喜欢涂丹蔻一类的东西,甲尖修得圆润而又齐整,衬得一双素白的手愈发干净得无可挑剔。
隐约觉到规律的跳动自指尖传来,她便索性展开柔荑,将掌心都贴了上去。
想要凑近些听到来自于他胸膛的跳动,她于是将身子往前倾了倾,却未能正确的判断出两人间的距离,一个不小心就失了平衡,整个人晃了晃,直往前倒去。
这时,她身后却有一条手臂横过来揽住她的纤腰,适时的稳住她的身子。
长乐下意识的攥紧眼前的锦缎,将绣着禽鸟的图案扯得发皱。
慌乱之间她仰起头,正迎上他俯身看来的目光,跌进了那两汪幽深的潭水里。
她并不知道温香软玉盈满怀的顾渊,此时虽端着满脸的冷清,内里却早已乱了阵脚,她只是觉得,方才明明是对她起了捉弄之心,可怎么她自己却双颊发烫、心跳如鼓。
正是万分尴尬之际,一个被长乐留在宫里好通风报信的小太监冲了进来。
一路疾跑到这里,气儿还没有喘匀,便慌慌张张道:“不好了,不好了,皇上发现长公主殿下出了宫,正命人往这边寻来了。”
此时长乐还伏在顾渊身前,可听见这话便将方才的尴尬都抛到了脑后,满脸无措的看向顾渊道:“怎么办?他们找来了?”
第一时间,她脑子里闪过的念头便是要向他求助,却在说到一半时在他波澜不惊的目光里醒悟过来。
她险些就要忘了,他是子皙,可也是皇上亲封的侍郎大人。
长乐猛地后退两步,拉开与他的距离,而他亦没有阻止,只是默然与她相视。
如今在他的庭院里,凭她一己之力,若是不使些手段,便只有被他捆了,再送到宫里去邀功的份儿。
她只顿了片刻,立刻瘪了嘴,眸子里隐隐有闪烁的晶莹浮现。
“我不想回去,那个使者说他们的王子仰慕大晋的长公主,要在筵席与我见上一面。”她凝着他的双眸道。
她充满委屈的眼眸里映出了他如玉的身影,逐渐的放大。
他朝她步步逼近,在她退无可退之时握住她垂在身侧的皓腕。
腕上的镯子泠泠作响,她终于垂下密睫,无奈的叹息一声,准备束手就擒之时却听见清冷中透着温润的声音自前方传来:“去把公主殿下停在门口的车舆驾着离开。”
这句话是对那个小太监说的。
长乐蓦地抬头,不可置信的看向顾渊。
她的目光恰好触上他侧脸的轮廓。
那远山一样的眉、深邃的目、高挺的鼻梁,无一不是如雕琢的美玉一般精致,仿佛倾尽了造物者的偏爱。
感觉到长乐的停留在他面上的目光,顾渊转过头来,推开她身后的门,拉了她的手便往一排厢房中的一间里去。
面对她茫然的眼神,他俯身竖起食指到唇边,像安慰一个孩子似的轻拂她鬓边的发丝,而后轻声道:“在这里等着,很快就好了。”
说完这句他便转身出了屋子,随手将门关上。
四周漆黑一片,外面的人看不见屋子里,而长乐却能透过窗纱看到庭院里的情景。
她安静的待在那间屋子里,选择相信他。
片刻之后,宫里的人果然已径直冲到了内院里。
顾渊迎上去,表面上端着礼仪和恭敬道:“公公不由分说的闯入本官这御赐之官宅,不知所为何事?”
那位宦臣见他语调中暗藏不悦,原本急切的态度缓了下来,忙现出一脸谄笑道:“顾大人言重了,老奴这也是奉圣上之命接长公主回宫赴宴。”
他说话的同时,目光则绕过顾渊往他身后的回廊和房屋看来,似乎想要发现什么端倪。
长□□过窗纱触上宦臣的目光,虽知他看不见自己,却还是下意识的往内缩了缩,接着听见外头道:“有人看见长公主的车舆往大人的府上来了,若是长公主确实在大人府上,还需有劳大人将公主殿下请出来,老奴也好交差。”
听到此处,长乐的心不禁提了提,又将眼睛凑到窗纱跟前往外看。
她将目光凝聚在顾渊的身上,但由于他背对着她而立,她无法揣测他的表情。
等了片刻也没有见他回答,她心下难免有些焦急,却听见他携着些许恍然道:“原来是此事,长公主殿下确实来过府上。”
寻人的宦臣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而躲在屋内的长乐心却是蓦地一沉。
到底还是错信了他么?
她懊恼,柔荑攥紧了衣摆。
顾渊的声音便在这时不紧不慢的传来:“可是刚刚又走了,公公晚来了一步。”
长乐诧然抬头,看见那个宦臣端着一脸不知多措:“啊?这……”
哪有人刚来就走了,那宦臣显然不肯相信,可顾渊这么说了,他又不好直接说你在骗人。
“怎么?公公不信?”顾渊直接说到那人心里,反而让事态变得更加尴尬。
在对方吞吞吐吐的寻找恰当的话来圆时,他又接着说道:“长公主只是来取琴谱,取了就走了。”
话正说到此处,被一个匆匆赶来的小太监打断。
那小太监显然是这宦臣的跟班,唯唯诺诺的上前禀报:“禀公公,方才有人来报,说看见长公主的车舆往城西去了。”
“啊?”那宦臣诧然:“长公主去城西做什么?”
说罢连忙对小太监斥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往城西去寻?”
意识到自己犯了错,宦臣满脸都是尴尬,转而向顾渊道歉:“是老奴老眼昏花,今日多有得罪,还望顾大人莫要和我们这些当奴才的计较。”
“无妨。”顾子皙冷清清的应了两个字。
宦臣噎了噎,到底心里牵挂着搜寻长公主,告了辞便急忙的离开了。
片刻后,顾渊转身往庭院深处行来,打开了厢房的门。
屋外的微光自他身后笼过来,争先恐后的将屋子照亮。
因为是阴雨天气,那些光显得有些清冷,却愈发衬托出他出尘的气度,犹如一尊玉像供奉在那里。
清冷的光也同样在那明媚犹如娇花的面庞上变得生动。
长乐两眼弯弯的行至顾渊面前,谄媚道:“顾大人好演技,多谢顾大人。”
顾渊垂下眼帘,尽量不去看那副蛊惑人心的眉眼,沉声道:“长公主这样做实在有违规矩和体统。”
又来了,又是这样一副老气横秋的教导人的语气。
长乐很是不爱听,又往他近前踱了两步,努了努嘴道:“不过是个筵席罢了,说得这样严重,再说了,你要真觉得我做得不对,为何要帮我?”
自这次回来后一直都表现的很恭顺的顾渊,此时却反驳她道:“臣替公主隐瞒,并非是因为臣觉得公主做得对。”
“那是为什么?”长乐不甘心的刨根问底。
顾子皙却只是垂眸,与她僵持在那里,一言不发。
长乐赌气的瞪着她,忽然似想起什么:“难道说……”
她忽然又故作恍然表情,一脸戏弄的看着他:“你不想我去见那个吐蕃王子?”
顾渊还是不答话,只是面色又阴沉了几分,脸上还浮起两抹微不可查的绯红。
将他的表情变化细致入微的收入眼底,长乐受用得很。
“是不是嘛?你就承认了吧。”长乐双眸晶亮的追问,高兴得像个孩子。
她已经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可就是喜欢看他分明尴尬却还不得不维持表面平静的样子。
被说中心事,顾渊是真的恼了,扔下她转身拂袖而去。
长乐却一把扯住了他的袖子,追到他身侧道:“好了好了,不说就算了嘛,何必恼羞成怒呢?”
原本以为她是要主动认错,不想却还是拿他取乐,顾渊侧过头抛来一记锐利的眼锋,而后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看她。
由于方才对他生出的怀疑,长乐心里原本还有小小的歉疚,可如今见他这样一副态度表情,她却忍不住被他逗笑了。
那一瞬让她错觉回到了许多年前。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很喜欢欺负他,然后看他生气却又不能反抗的样子,她自己都忘了,倒是过了这么多年,她这个喜好还是丝毫也没有变。
她高兴够了,却还是要哄他,于是搁着袖子握住他的手,收起调笑的语调,认真道:“罢了,不说笑了,其实我来找你还有另外一桩事。”
顾渊侧过头来,用微诧的眸光凝视她。
那被她轻握住的手挣了挣,长乐还以为他要拒绝,却在下一刻被那只手反过来回握住。
即便隔着袖摆,她似乎也能觉到他掌心的温度。
那是这个世上最灵巧的一双手,轻拨琴弦之际可以创造出最美妙的乐声。
连大晋国崇高无上的君王都为之陶醉,赐予一个伶人所有不可能的尊荣。
可也是这双手,在五年前抹去她眼角的泪,对她说:“终有一天,我们会再相见。”
☆、第8章 躲雨
“还记得五年前我离开长安前往封地,你说曾教我的那首琴曲,如果我们还能再见面,就要弹给你听。”她带着浅笑轻语,水眸波光浮动,仿佛陷入回忆。
顾渊也被她的话带回到许久以前的时光里,只不过短短五载,竟已恍若隔世。
长乐抬头,久久凝视着他的双眸:“其实这些年,我每一日都有好好的练琴,那首曲子已经倒背如流了,只是总弹得没有你好听,可我要回想你是怎么抚琴,时间过去了这么久,我渐渐的也都想不起来了。”
她说着,握住他的手,像个小姑娘在撒娇:“你再抚一遍给我听可好?”
对于她的捉弄以及原本还积聚在心头的愠怒和不满都在瞬间消失殆尽。
顾渊垂眸,点了点头,而后在长乐期待的目光中往方才她藏身的那间厢房里行去。
待到他再度从那里步出,她才知方才屋里太暗,竟不曾注意到屋里还摆着这么个宝贝。
行至庭院中,顾渊将托在双臂间的七弦琴搁在石几上。
仅仅只是一眼,长乐便已认出了这架琴。
此琴唤作流云,是前朝名满天下的斫琴师轩辕霖雨的遗作。
轩辕氏的琴喜用珍稀之木为料,斫琴工艺繁复考究,所奏之乐声美妙绝伦,只是经历过前朝末期数十年战乱,流传下来的已所剩无几,而迄今为止传入大晋国的统共只有两架,一则乌月,二则流云。
当年顾渊还只是宫中乐坊的一个伶人,因为琴技出众而受到君王的赏识,后来在一次国宴上以流云抚曲,霎时惊艳四座,叫前来朝拜的西域众国使臣们也为之折服。
当今圣上那时年少,又素来痴迷于音律,但觉顾渊此举弘扬了大晋的国威,让西域众国得以一睹大晋的礼乐辉煌,于是一时高兴,便将这架流云赏赐给了他。
那时长乐知道此事,虽还不甚通音律,却再三的向圣上请求,终于在她为时数月的软磨硬泡之中让圣上忍痛割爱,将另外那架乌月赏赐给了她。
自此,她对那架琴爱不释手,就算不弹,每日也要擦上三遍。
一贯好动不好静的她对于习学音律之事上也勤勉了许多,直叫她身边的人都为之惊诧。
还记得那时候灼夏终于忍不住问她:“不过是一架琴罢了,公主怎么就如此欢喜?奴婢还从未见公主对什么东西这样执着。”
长乐却笑着摇头,偷偷在灼夏耳畔说出心里埋藏许久的秘密:“你不觉得乌月和流云听着就像一对吗?”
长乐游离的思绪随后被骤起的一声琴音打断。
顾子皙已然在石几前坐好,端然的开始抚琴。
不过只是起始的调试琴音,可出自于他的那双手,便是零落的几个音也像被赋予了情绪与生命,可谓未成曲调先有情。
长乐不禁沉迷在那琴曲之中,脚下无意识的往顾子皙近前移去。
她隔着琴机在他对面坐下,安安静静的听他抚琴。
修成而又骨节分明的指时而轻勾、时而划过琴弦,不断变换着繁复的指法。
熟悉的乐声携着记忆逐渐清晰,宛如一阵带着馥郁香气的风扑面而来。
也不知过去多少时间,原本专心于抚琴当中的顾渊忽然掀起眼帘。
幽潭般的眼眸锁住长乐的双眸,也在一瞬间直达她的心,紧紧摄住。
此刻光景令她迷失,怔怔然的与他相视,仿佛斗转星移,一切又倒流回多年以前。
那是他第一次以伶人的身份在宫廷盛宴上登台。
一时惊艳四座,他如美玉一般俊秀的面容,他淡泊而温雅的气度,还有扣人心弦的琴声,在这见惯了繁华和靡丽的皇宫里,无疑就像一股清泉,用最直接的方式,灌入人们心间,如醍醐灌顶、如沐春风。
她还记得,那时候她也坐在不断爆发出惊叹之声的人群中,只是距离要比这远得多。
顾渊却端然于舞台中央,只是垂眸抚琴。
他好似沉浸在自己的一方境地,仿佛周遭所有人的目光和赞美都与他无关。
然而就在长乐撑着下颌认真的感悟那琴音时,却见舞台上的那人忽然掀起纤长的睫羽。
沉如深潭的眸子泛起一丝波光,那清冷得仿佛没有表情的脸上竟浮起一抹浅笑。
长乐的周围立刻爆发出一阵明显的骚动。
妃嫔们难以掩饰内心的激动不已,她们双颊绯红的彼此交头接耳,都在揣测着那位遗世独立的公子是在对自己笑。
长乐因那浅笑微怔,片刻之后却弯起嘴角,向他报以灿若娇花的一笑。
于是那若有似无的笑意便加深了几许,引得座中又是一阵躁动难安。
然而众人不知,那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秘密。
他们就那样在无数的目光之中,旁若无人的相视,好似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也会消失无踪。
长乐沉浸在回忆里,却被忽然落于眉心的一抹凉意惊醒。
她抬起柔荑用指尖轻沾了到眼前,但见晶莹的一点水滴,似调皮的精灵,在她指腹间晃了晃,便顺着水葱似的指滑落。
这场雨来得很是突然,才刚开了个头就已淅淅沥沥欲作倾盆之势。
长乐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要护着那架琴,因为她知道,对于一个爱琴之人来说,一架如流云这样的好琴,正如他们的双手那般重要。
她连忙站起身来,张开两片袖摆,倾身先将琴面护住,接着欲转头对顾渊说有她掩护着,让他赶紧把琴搬去屋檐下。
然而就在长乐下意识的为流云遮雨的时候,原本不断打落在她身上的雨却忽然小了些许。
她诧然抬头,正撞进顾渊近在咫尺的眼眸,而她的头上则张着一片袖摆。
原来他竟早她一步反应,只是面对突然降临的雨,他不是先护住琴,而是为她挡雨。
那一瞬,长乐怔住,却听见他在耳边道:“雨大了,快去屋檐下避一避吧。”
长乐继续怔然的点点头,被他护着,抱起流云便往那一排厢房前去。
片刻忙乱之后,长乐和顾渊并肩立在檐下看雨。
雨打在屋檐下,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像剔透的珍珠,连成串儿的自檐牙前落下。
长乐伸手接了些许沁凉,侧过头去看顾渊。
方才他护得及时,她和琴都没甚沾上雨水,倒是他自己衣裳湿了半边。
长乐自袖中取出罗帕递到他面前:“擦擦吧。”
凝视着她带笑的双眸,顾渊却微滞。
方才那样奋不顾身护着琴的她抛却了身为公主的全部骄傲和矜贵,只是为了保护对于他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此时的她,眸子里乖顺温柔,少了这些年积攒的怨怼和对他惯有的戏虐,竟又像是回到了许多年前,那个天真烂漫、对宫外的世界充满无限憧憬的少女。
见她眉尖微蹙,添了几许不安与失落的将罗帕又往前递了递。
顾子皙忙接过来,垂眸道:“谢公主赏赐。”
听到他唤这声公主,长乐像是从一个绵长的梦境里醒来。
她有些尴尬的垂下眼帘,侧过头去往落着与的外面看,试图寻找话题来化解。
片刻之后她神色恢复如常,轻抬柔荑至屋檐边。
断了线的珠子落进她的掌心里,汇成一股细小的泉流缓缓滴落。
她如芙蓉花瓣的朱唇微弯,轻笑一声后道:“雨天不抚琴,看来那首曲子,只有改日邀顾大人到无极宫里去听了。”
“雨天不抚琴?这是哪里的规矩?”顾渊微诧的看向她,那一双秋眸里哪里有丝毫愧疚,分明就是透着狡黠。
她朝他躲进了两步,仰头毫不心虚道:“本宫的规矩。怎么?顾大人敢不从?”
大晋的长公主一旦胡搅蛮缠起来,连皇上都要束手无策,可是随着年岁渐长,她不再是个可以肆意妄为的小姑娘,因而很少再胡搅蛮缠,只是在他的面前始终保持着顽劣,俨然还是当年的那个小姑娘。
顾渊只得无奈的拢袖道:“臣怎敢不从,改日定当赴无极宫拜见公主,再向公主求教。”
长乐却忽然一改方才趾高气昂的态度,秋眸忽然明亮起来,高兴的攥住顾渊的袖摆道:“可说好了,下次入宫你一定要去无极宫看我。”
看着毫不掩饰欢喜的长乐,顾子皙明白过来她真正的用意,然而面对她小小的狡黠,他的心里却莫名的很受用,于是微微颔首,应道:“一定。”
在屋檐下同顾渊聊了很久雨才渐渐的停了。
长乐回到宫里时,灼夏和浅冬满脸焦急的迎了上来,苏嬷嬷则索性自己收拾了包裹打算主动去向奉乐侍郎负荆请罪,显然已经闹过一场。
此时筵席早已结束,来寻她的太监们都散了。
长乐悠然的打着哈欠往寝宫里去,却听浅冬小心翼翼的在耳畔说了两件事。
一是那吐蕃王子不死心,称长公主是贵人,面见需要待时也无妨,于是带着使团在长安城里住下,顺便传播西域的一些技艺和文化,特别是当他将二十位能歌善舞的胡姬进献给皇上后,皇上立刻满口的答应了;二是宸妃又命人送了几十匹锦缎来,说是她母家用新的织染法造的一批料子,格外轻薄,比宫里的御造还好。
长乐默然听完,心不在焉的应道:“吐蕃王子不必理会,宸妃送来的锦缎,你明日都送到尚服局去,让他们自己研究,至于陛下那边,我明日一早自会去请罪。”
☆、第9章 八卦
次日一早,长乐带着满心的不情愿前往御书房去面圣,却被告知皇上下了朝便和吐蕃使者去他们的商队视察了,于是乐得清闲,赶紧的打道回府。
她如今闲居长安,也无事可做,回到无极宫里抚了一会儿琴,之后便觉无趣,正盘算着要不要再溜出宫一趟,却有人来禀报,说宸妃又来求见了。
自从上次送来那两个伶人之后,宸妃便时常往无极宫来走动。
来了也不说别的,只是和长乐饮茶聊天,偶尔忖着机会提一提他的大皇子。
长乐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可也只是耐着性子听着,听他说大皇子如何有出息,却又如何可怜,因为有她这个出身不够高贵又不善于邀宠的母亲,当年才使太子之位旁落,被张贵妃的儿子夺了去。
听她说得这样可怜,长乐于是象征性的安慰了两句,怎料宸妃是个顺杆儿爬的,表面上就自把长乐认作知己,三天两头的往这里来。
长乐对此很是无奈,推拒过一两次后也不好做得太过,毕竟张贵妃失势之后,她的儿子就成了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人选之一。
不仅仅只是宸妃,皇后自那一次来过之后也来无极宫坐过几次,虽不像宸妃那样以利益相诱,却许给她有朝一日更高的权力。
自然皇后推举的不是宸妃的儿子,而是一个宫婢出生又不受宠的嫔妃所出的四皇子。
原本夹在这两个人中间,长乐实在是很无奈,可渐渐的,或许皇后也以为她向宸妃倾斜,竟来得少了。
倒是宸妃还是一如既往,逐渐放开话题之后还会与她说宫里那些隐藏在华丽表面之下的故事。
长乐其实不喜欢听这些故事,可对于其中的某些部分却又抱有兴趣,于是便偶尔听她聊上些许,也不打断。
忖着昨夜宸妃大加破费送来那些锦缎,想必她今日前来不会只是普通的饮茶聊天。
于是本来如临大赦的长乐只得又打起精神来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却见宸妃今日衣饰光鲜、妆容精致,显然是做好了准备才来。
她一进到殿中便朝四处张望了一遭,而后对长乐道:“那两个孩子伺候的如何?怎的这几次来都不曾见他们,可是他们服侍得不够尽心,不能让长公主满意?”
长乐请了她到殿内坐下,扯出一抹客气的笑应道:“他们服侍得很好,可毕竟是在宫里,人多口杂的,也不便老让他们在正殿伺候。”
宸妃却轻笑,又劝长乐道:“臣妾只道长公主是个洒脱之人,所以才能巾帼不让须眉,让那些将领都甘愿听从,可如今看来,长公主却是谨慎得有些过于了。”
面对宸妃的指责,长乐只是垂眸浅笑,心下自有一番认定。
宸妃却不肯罢休,继续说道:“我可是个直肠子,有什么就说什么,试问这后宫佳丽三千,皇上却只有一个,前些年还一直专宠于张贵妃,于是又有多少耐得住寂寞?”
她说到这里,露出了无奈的表情:“我们这些有孩子的还好,终归有个寄托,其他人则更是无奈,长夜漫漫又该如何度过?养几个伶人聊以慰藉,本就无可厚非,况且连皇上都默许了,再加上皇上素来爱音律,自己也养了一拨伶人在后宫里……”
宸妃说着忽然顿住,似想起了什么,现出一脸神秘,刻意压低了声音道:“要不怎么就出了个奉乐侍郎呢?”
听她提到顾渊,原本一直心不在焉饮茶的长乐忽然抬起眼眸,放下茶盏现出一脸愿闻其详的表情:“哦?”
宸妃见长乐有兴趣,便接着将这个话题说下去:“不知长公主可还有印象,若算起来那时候长公主应当还在长安。奉乐侍郎当时只是个伶人,全因生得好又弹得一手好琴,就得了皇上的心,那时候呀,皇上每天都要招他到寝宫中抚琴,可谓夜夜笙歌……”
长乐不禁泛起一丝轻笑。
她怎会不记得?
当时她还为这件事怨怪他,说他为了攀龙附凤把她晾在一边,可那时集聚了命运宠爱的她,年少却又高贵的她,哪里懂得什么是圣命难违。
她甚至故意到皇上的御殿中一起听琴,当着皇上的面为难他,好让他难堪……
在她出神之际,宸妃面上的神秘又加深了几分,甚至还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宫里有传言,说他当年去势的时候其实没去干净,才能夜夜侍奉于君王之塌,皇上喜欢他,所以也不计较,后来也不知怎么的,他就和张贵妃勾搭到一起去了……”
听到张贵妃,长乐下意识的蹙紧了眉尖,又听她接着道:“张贵妃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对他是言听计从,而他也好本事,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竟让皇上从此对张贵妃专宠,且一宠就是五年,只可惜她没有料到自己会养虎为患。”
宸妃的语调里一丝一毫也没有对张贵妃的同情,对于这个夺走她宠爱的女人,她所有的只是怨恨,还有对她帮手的嘲讽。
“那个伶人原本就不是善类,常年浸淫在脂粉堆里,最是知道如何讨女人欢心,即便是跟着张贵妃的时候,他也没少和别的嫔妃勾搭成奸。不仅如此,他还目中无人,真把自己当成是能够翻云覆雨的人物。”
她冷哼一声,接着道:“其实明眼人都知道,张贵妃的事之所以败露出来,必然是她身边信任之人告了密,且飞虎将军有谋反之心又是他察觉出来并向皇上告发的,这样一来原本应该被判为张贵妃同党的他却反而和张贵妃撇得干干净净,成了平定叛党的功臣,何其可怕。”
“这样的人,留着终究是个祸患,况且本宫素来自持,最见不得这些晻攢之人,若是寻得机会,必定要将这个祸乱宫闱的宵小之辈斩尽杀绝。”宸妃越说越义愤填膺,那咬牙切齿之态俨然与顾渊势不两立。
当她说完之后却赫然发现长乐的脸色似乎有些阴沉,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多少有失言,只怕是长公主听了这些肮脏之事而不高兴了,于是连忙换了话题:“罢了,不说这个了,臣妾今日来求见公主,其实有个不情之请。”
长乐垂眸,亦收拾了些许心情,应道:“宸妃请讲。”
宸妃踟蹰了片刻,终于还是道来:“正如长公主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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