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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无极-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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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不是此时看到原物,她简直就要忘了。
  她从小就没有做女红的耐性,被嬷嬷唠叨着磨了大半个月,才勉强做了这么个香囊出来。
  其他的皇子和公主笑她,这么丑的香囊一定没有人肯要,她却一脸自信的唤来顾渊。
  果然他恭恭敬敬的收下,如获至宝的捧在手心里。
  她得意的对那些人道:“看,我家子皙就愿意要。”
  怎料那些皇子公主却只是捧腹大笑:“他不过是个下贱的伶人,长公主赏赐的东西怎敢不要,他就是想攀高枝,还是个根本不牢靠的高枝。”
  为了这件事,她还同他置了许久的气。
  她一遍又一遍的逼问他,他如何说是真的喜欢这香囊,她却都不肯信。
  如今想来,她毫无凭据的听信了别人的谗言,才是真的可笑。
  后来那些皇子和公主是夭折了还是被发配到离长安遥远的地方,她都不记得了,只是身边的人渐渐的越来越少,倒是他始终陪着她。
  还有这个香囊,没有想到他竟还带在身边。
  长乐摩挲着旧物,正陷入在回忆之中,却被外面的一连串响声惊醒。
  “公主殿下您可算是醒了。”伴着焦急的呼声,她的贴身侍婢浅冬慌慌张张的小跑到床榻边。
  长乐顺手将香囊藏进了袖子里,坐直身子舒展着双臂,而后不紧不慢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怎料她话音才刚落,就听到“噗通”的一声响自外头庭院里传来,像是有什么重物掉进了荷花池里。
  在她威严的目光下,浅冬攥着衣角,战战兢兢的应道:“是……是苏嬷嬷。”

☆、第4章 落水

  此时无极宫正殿里已是一片狼藉。
  悬挂在窗前和横梁下的垂帘被扯落下来,蒙了桌机一角和半边坐塌。
  地上散落着五花八门的碎片,早分不清是杯盏还是瓶器。
  唯有柜架上那些圣上赏赐的珍贵之物,在几个宫婢们的拼死相互下,总算逃过一劫。
  不忍相视的景象就瘫在那里,却没人有功夫理会,因为所有在这里当差的宫人们此时都冲到了庭院里,慌张的往荷花池围去。
  这荷花池还是先帝在位时修筑的,据说原本是一片树林,为了弥补长公主八字中的五行缺水才生生的挖出了一片池塘。
  自从长公主离开长安之后,无极宫便空了许多年,池塘里的荷花本来已经枯萎,可近一年来也不知怎么又渐渐的长了回来,如今成了亭亭玉立的一片。
  显然这些宫人们并非是为了歆享荷香馥郁才靠近的。
  那水里拼命挣扎的妇人掉进池子里已经有一会儿了,正乱挥着双手扯着荷叶,似乎想要借着这股力保持身子不下沉。
  然而她显然低估那一身肉膘的重量,扯得那碧叶红花东倒西歪,搅乱了一池塘的水,也没甚效果。
  见此情形,众人立刻忙作一团,宫婢们提着裙子一通小跑,急得涨红了小脸儿,倒抽一口凉气,惊恐的捂紧了嘴;公公们则忙着四处寻找竹杠之类的东西,抬到池塘边往水里够。
  然而他们的竹杠越过水中挣扎的妇人头顶,却径直往水池中央一根出水半人高的石灯柱子旁探去。
  那柱子顶端,石头雕成的莲花心上,正盘着一只通身雪白皮毛的狐狸。
  面对满院子鸡飞狗跳,那只狐狸一点也不为所动,眯着一双细长的狐狸眼睛,满脸鄙夷的看着焦急忙碌的人们。
  “快下来啊,小祖宗。”底下的人急得直嚷嚷,想尽法子诱这狐狸下来,怎料那只狐狸始终无动于衷,最后索性似看戏看累了一般,张嘴打了个哈欠,就着莲花灯柱眯瞪起来。
  此时水里的妇人好不容易找着一处能落手的地方,扶住了,拼命用双脚踩水,才终于稳住身子不至于下沉。
  她暂时缓过神来,仍携着落水的惊慌,扯开嗓子颤着声儿嚎道:“快别管那畜生了,你们这些小兔崽子,还不把老娘先拉上去!”
  到了这个份儿上,她哪里还顾得上所谓的宫廷礼仪,满嘴口不择言,直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暴陆在众人眼前。
  “苏嬷嬷,您话可不能这么说。”十万火急之际,偏有宫婢叉了腰,站在池塘前面与她理论:“这可是突厥王子进献给长公主的沙漠雪狐,其珍贵与重要想必无需我与嬷嬷解释,若是出了岔子,怕是赔上我们所有人的脑袋也难赎罪!”
  水里的苏嬷嬷被宫婢这一句话噎得无法辩驳,不敢在那狐狸身上再做文章,只得哭天抢地道“你们无极宫如此欺负人,嬷嬷我也待不下去了,这就禀明了顾大人,再不踏你们殿门半步!”
  她这是气急了,也顾不得许多,一口一个无极宫的数落着。
  正是闹得不可开交之际,一个清冽如水的声音自大殿里传来,立刻让整个院子安静下来。
  “一大早的,吵嚷什么?”说话的是自内殿步出的长公主。
  她携着初醒的慵懒,缓步现身在庭院里。
  与昨夜在筵席上不同,今日长乐未着繁复衣裙,只做一身素色浅衫的妆扮,面上仅敷了薄粉,峨眉淡扫,胭脂轻抹,除了皓腕上一双金镯,也再没有旁的饰物。
  如此妆扮,在馥郁的微阳之下,倒更显得她肌肤剔透,秋眸似水。
  她烟波流转,朝向池塘里,不紧不慢的道了一句:“捞上来吧。”
  僵在庭院各处的宫人们得了令便立刻行动起来,手忙脚乱的将苏嬷嬷从池塘里打捞上来。
  那苏嬷嬷浑身具已湿透,惊魂未定的抖搂着衣摆,立刻在地上形成一滩水渍。
  她顾不得收拾,作势就要上前哭诉,却见尊贵的长公主殿下甚是不削的将目光移开,抬眸往她身后望去,轻唤了一声:“妙妙。”
  伴着一阵疾风,苏嬷嬷自余光瞧见一团雪白的影,几乎擦着她的耳畔飞过。
  方才吃了这小东西的亏,她还心有余悸。
  这恍惚瞧着个影就惊声尖叫着往旁边躲闪,怎料一个未及站稳就侧着摔倒在地。
  等到她爬将起来,准备撸起袖子捉了那小畜生来收拾时,却发现罪魁祸首已经窜入了长公主怀中,如今被那柔荑顺着毛抚摸着,眯眼露出受用的表情,自眼角斜睨她的眼神,怎么都带着些挑衅的意味。
  苏嬷嬷咬紧了后槽牙,恨不得将这只狐狸扒皮抽筋,却又碍着长公主不敢造次。
  上蹿下跳了一早上,将整个无极宫闹得不得安宁的小狐狸,一听到长乐的声音,立刻就安静下来。
  长乐一遍遍轻抚着柔软雪白的皮毛,在苏嬷嬷欲言又止之际道:“这是怎么回事?”
  立在一旁的灼夏忙行至长乐身边,禀报道:“回公主的话,妙妙今早不肯进食,苏嬷嬷她就……”
  “老身本是好心,怕这小畜生不习惯长安的水土,再不进食给饿死了,平白惹得殿下伤心,怎知它是个不识好歹的小畜生,竟然咬了老奴。”苏嬷嬷抢过灼夏的话,说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泪,还亮出右手虎口一个月牙形的伤口。
  灼夏不服,又争辩道:“才不是这样!明明是你要给妙妙吃隔夜的搜饭,它不吃还硬要往它嘴里塞,它急了才咬你的!”
  “你这小蹄子别血口喷人!那可是绊了熏鹅肝的珍珠米,特意给它留的,就是那味儿……”
  “够了!”长乐明显阴沉下来的语调打断了两人的争论。
  她抱着白狐踱至苏嬷嬷近前,将苏嬷嬷上下打量了一遭,而后啧了啧道:“苏嬷嬷素来最是讲究礼法之人,今日一口一个小畜生、小蹄子的,算是原形毕露?”
  这话说得苏嬷嬷好生难堪,原想开口辩驳,可低头瞧见这一副衣衫散乱,落汤鸡似的狼狈模样,顿时又失了底气,于是只能噎在那里,憋得脸上青一阵儿白一阵儿的。
  “听说苏嬷嬷还打算到顾大人那里去告状?”长乐继续慢悠悠的说着,那语调甚是漫不经心,却又透着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
  苏嬷嬷立刻萎顿下去,方才横眉竖眼的凌厉皆消失无踪,换了一脸苦口婆心的表情,对长乐磕头道:“公主殿下可莫要听信旁人谗言,冤枉了老奴,老奴哪里是要去告状,再说老奴和顾大人的心一样,都是为了公主您好。如今我大晋皇朝天下来朝,您身为尊贵的长公主,自然要更加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就拿昨夜的筵席来说,那原是为了给您接风洗尘才举办的宴会,您作为宴会的主角,怎么就撇下众人先回来了……”
  “好了好了,你们快扶苏嬷嬷下去更衣,其他的以后再说。”长乐眉尖微蹙,摆摆手示意宫人们上前将苏嬷嬷先带下去,控制不住的现出一脸头疼表情。
  她怎会想到就今天这件事竟也能被苏嬷嬷给绕到规矩礼仪上,反将了她一军。
  吵吵嚷嚷之际,苏嬷嬷还在絮叨的碎碎念,直到被拖离了庭院,才总算消停下来。
  不过平静了片刻,却又有人来报:皇后娘娘驾到。
  长乐垂眸轻叹,俯身把雪狐放下。
  那雪狐前爪一沾地便窜了出去,不过转瞬间就钻进了旁边的树丛里,不见踪影。
  长乐直起身来,抬眸将正殿里扫视了一遭,继而似无奈的对侍立在她左右的浅冬和灼夏道:“这里是不成了,把皇后请到内殿去吧。”
  “奴婢遵命。”宫婢们齐声应了,一个跟了进来通传的人去迎皇后,一个随长公主往内殿去,准备侍奉茶水。
  那皇后娘娘素来不是个喜欢生事的,见了长乐之后只字也未提昨夜筵席之事。
  两人只是饮茶聊天,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之事。
  大约就这么坐了数盏茶的时辰,长乐见皇后娘娘迟迟不入正题,正是昏昏欲睡几欲打哈欠,好不容易才强忍着倦意,继续听她顾左右而言他。
  皇后娘娘则是几番欲言又止,似乎终于打算开口之际却又偏生被门口通传的宫人给打断。
  挥着拂尘的公公,在殿门前躬身立定,拉开了尖细的嗓子,小心翼翼的对着里头道:“启禀公主殿下,宸妃娘娘求见。”
  原本百无聊赖的长乐顿时坐直了身子,一脸怕自己听错了话的表情看向门口。
  坐在她旁边的皇后则顿住手里茶盏,一双秀眉蓦地蹙紧,满脸端着的温雅浅笑也消失殆尽。
  “你方才说什么?”长乐果真以为自己听错了话,毕竟在她离开长安之前,宸妃与她素来不是一路人,便是逢年过节也难走动一趟,于是又让那位公公重复一遍。
  通报的公公一字不差的将方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长乐听了,却默默在心里一拍大腿,暗道:“这下可热闹了。

☆、第5章 拉拢

  出现在无极宫内殿门前的女子,显然着意的盛装打扮了一番,端的是朱钗琳琅、身形婀娜。
  与皇后的温婉不同,宸妃的眉眼皆生得张扬,是那种让人看一眼就不禁赞叹的美。
  她偏又喜欢浓丽的妆容,唇红齿白的更添妖娆,再拢一身明艳霓裳,娉娉婷婷的立在那里,俨然好似一朵娇花。
  然则宸妃虽美,可性子也如容貌一般张扬,甚至到了跋扈的地步。
  她家里是皇商,所谓富可敌国,从来不乏银钱,唯独因为商贾之人地位不及官宦,故而入宫之后在一众世家小姐面前难免心有不平。
  她又收不住性子,把家里做嫡小姐的那一套拿到宫里来,少不得要得罪人,也在后宫掀起过不少风波。
  正是这个缘故,宸妃初入宫时还因貌美颇得圣上宠爱,曾经诞下了一子,可日子久了,圣上就厌倦了她过分刚烈的性子,后来又有了张贵妃,更是将她抛到了脑后,后宫里的人又惯会见风使舵的,一时间风头正盛的宸妃就这么销声匿迹了。
  长乐还在宫里的时候,素来就不喜欢和这种好生事的人打交道,故而除了维持表面的客套,平日里难得同她多说一句。
  想不到如今她回长安,宸妃竟主动登门拜访。
  虽说过往的记忆还鲜明,可眼前的宸妃却与记忆中的已是大不一样。
  那满身的锋芒似乎收敛了不少,就连身上衣裙的颜色也不再一味只是追求艳丽,而是明艳中多了几许沉稳。
  她端端正正的朝长乐行了礼,欠身道:“长公主安康。”
  说罢又转向皇后:“皇后娘娘安康。”
  行完礼,宸妃绽出一脸灿烂笑容,接着对皇后道:“皇后娘娘好精神,竟一大早就来拜访长公主,若是早知道皇后娘娘要来,臣妾就与娘娘同路了。”
  见皇后的脸色变得有些尴尬,长乐连忙起身与宸妃回礼,并道:“快别站在门口说话,宸妃妹妹过来坐罢。”
  宸妃又欠了欠身,行至长乐左侧,与皇后相对而坐。
  “见皇后娘娘和长公主聊得尽兴,也不知说的是何逸闻趣事?”宸妃端着笑看向她们二人道。
  皇后扯出一抹浅笑,应道:“不过就是饮茶聊天罢了。”
  “哦?”宸妃却现出微诧的神色,故作惊讶道:“这么说,二位还没聊到正题,想是臣妾来早了。”
  她表面上像是不经意的玩笑之话,可话里有话的意思却是再明确不过了。
  宸妃说完,将一双妙目自皇后身上移开,转而看向长乐。
  显然她方才欲言又止,是在等着长乐顺着她的话发问。
  长乐心下了然,却偏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只是不动声色的端起茶盏饮茶。
  片刻的静默之后,宸妃终于按捺不住道:“其实皇后娘娘不说,臣妾也知道娘娘想说什么。”
  听到这一句,皇后正在拂着茶叶的手立刻顿住,秀眉下意识的蹙紧,而长乐则隐约嗅到了硝烟的味道。
  “可是皇后娘娘又何必为难长公主。”宸妃笑容里浮现出些许轻蔑之意:“陛下的脾性皇后娘娘最是知道,宁可错杀一千也不会放过一个,就算娘娘自己无子,有心将张贵妃的孩子收入锦绣宫,陛下又怎会容忍一个有可能不是龙种的孩子成为将来其他皇子们的隐患。
  说这番话的时候,宸妃刻意强调了“无子”二字,听得皇后的脸色愈加难看。
  皇后握着茶盏的指尖泛白,终于忍无可忍,辩驳道:“宸妃误会了,本宫不过是念在那孩子无辜,不忍看陛下将来因听信奸人挑唆错杀亲子而后悔,才想劝上一劝。”
  怎料宸妃却不依不饶:“皇后娘娘何必掩饰,在这后宫之中,唯有挣得一儿半女才能永保无虞,这个道理谁人不知?只是请姐姐容妹妹一劝,这别人家的孩子终归不及亲生的贴心,若是姐姐拼了大半辈子为他争得了荣华富贵,可他将来又听信谗言不相信姐姐,到时候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费了这些年的运筹帷幄?”
  宸妃说着,竟改口以姐妹相称,俨然似真心为皇后打算一般。
  然而听了她的话,皇后原本就阴沉下来的面容变得更加阴沉,索性再不接话,搁下茶盏,起身对长乐道:“今日还有事,便不多相扰,本宫先告辞了。”
  本来以为后面还有一场好戏的长乐见她告辞甚觉意外,却也只得起身相送:“既如此,长乐也不便多留,这就恭送皇后姐姐。”
  语毕,长乐与宸妃起身欲一道送皇后到无极宫门口,却被她制止道:“二位且聊,不必相送。”
  说完这句,她就加紧步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显然是恨不能早些离宸妃远些。
  目送皇后离开后,长乐与宸妃又重新回到内殿落座。
  见宸妃方才对皇后的态度,长乐也不想再同她绕弯子,便索性开门见山的问她道:“宸妃妹妹过往可不常与本宫走动,如今急着将皇后支开,不知所为何事?”
  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说得如此直接,宸妃愣了一瞬,可很快又恢复至灿若娇花的笑容,对长乐道:“瞧长公主说的,正因为五年前臣妾刚入宫,诸事不熟悉,也不敢到处走动,才疏远了长公主,如今见着长公主回了长安,自然更要弥补,多亲近亲近。”
  “哦?”长乐一脸狐疑的看着她的双眸。
  “可不是吗?”宸妃接着道:“其实啊,臣妾今日来拜见长公主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只是见长公主回宫了,想来闲聊几句,顺道……”
  话说到半截,她却又不往下说了,一脸神秘的对长乐道:“请长公主稍候。”
  说罢,宸妃转身对随侍的宫婢轻声耳语了一句,那宫婢便立刻行礼退下,往殿外去了。
  待了片刻之后,那宫婢便又回来,身后则多了两名带着斗笠的少年。
  那斗笠的帽檐上缀着垂纱,刚好将少年的面容遮掩住。
  仅从身形来看,这两名少年皆生得欣长而又纤柔,一身素衣衬托出几许出尘的气度。
  宸妃又向宫婢示意,那名宫婢便挨个儿撩起少年们面前的垂纱。
  两副令人惊叹的面庞便呈现在了长乐面前。
  那两个少年皆生着俊秀眉宇、细长微挑的双目,肌肤更是如凝脂一般的剔透无暇,倒把女子们都给比了下去。
  虽说两人都眉眼低垂,却丝毫未掩盖其气度的出尘。
  正可谓卓然出世之间又隐约透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妖娆,直叫人心生亲近之意,又不忍亲近。
  这般纤然乖巧的模样,让长乐不由想起庭院池塘里的出水白莲,抑或是她养的那只沙漠雪狐。
  宸妃的宫婢对那两名少年道:“还不快拜见长公主殿下。”
  两名少年便连忙磕头行礼,齐声道:“下奴拜见长公主殿下。”
  这说话声也是泠泠如风,婉转动听。
  如此尤物,便是搁在这皇宫里也甚是出类拔萃。
  不必想也知道,这两个少年必是自小经过训练和培养,方才有如此品相。
  长乐被这突然的一招弄得有些措手不及。
  她怔怔然看着这两个俊美少年,怀着隐约不详的预感转向宸妃道:“这是……”
  宸妃则噙着笑意,踱至其中一位少年的身边道:“这长安城里虽然繁华,可规矩也多,到底不比外头热闹,长公主才回,难免觉得寂寞,臣妾便将这两个乖巧的伶人奉上,只望闲暇时能替公主殿下解解闷也好。”
  她说着,细长指甲捏着少年的下颌抬起,将那副美丽面容全无保留的呈现在长乐面前。
  早听闻长安城的贵族中近来掀起一股豢养娈童的风潮,只是令长乐意外的是这股习气竟然已经传到了宫里。
  长乐虽贵为长公主,可是及笄之年便奉旨前往封地,如今已过了双十,却始终不曾招驸马,想来宸妃正是料到这一点,以为她闺阁寂寞,才想了这一招。
  这让长乐很是无奈,只能婉拒道:“宸妃妹妹的好意心领了,只是将这两个少年留在宫中实在不妥。”
  宸妃却接过话道:“公主殿下尽管放心,这两个少年身世清白,是臣妾母家自小培养的伶人,因准备进献到宫中,都已经去了势,不会污了公主殿下的名声。”
  听闻这无比灵秀的两个孩子为了入宫而被去势,自此沦落成供人取乐的玩物,长乐不禁想起当年那个抚琴的少年,也是如他们这般安静而又温雅,也是一样的身世可怜。
  她只觉惋惜非常,更是不忍。
  宸妃见她不肯应允,只怕她仍有顾虑,便又对她道:“公主殿下是洒脱之人,怎的在这件事上如此顾虑,如今豢养伶人无论在宫里还是宫外都早已不是秘密,就和个称手的玩意儿一样,只不把他们当成个人便罢了。”
  她劝着长乐,颇有几分苦口婆心的意味,又觉不够有说服力,还添了两个例子:“那齐妃和萧妃宫里不都养着,陛下去了,还与他们一同戏耍,就连那顾大人,府上都养着四五个舞姬,长公主如何养不得?”
  一直心不在焉的长乐却在此时蓦地凝注宸妃双眸,忽然眉尖微蹙的问她道:“顾大人,哪个顾大人?”
  宸妃被她忽然凌厉起来的目光下了一跳,怔怔然道:“就是奉乐侍郎,顾渊……顾大人。”
  长乐顿了许久,唇边浮起一抹嘲讽的笑,若有所思喃喃道:“顾大人府上原来还养着舞姬呐……”

☆、第6章 不速

  下了一日的雨,直到傍晚似还有未尽之意。
  潮湿的水雾凝结在青石板铺就的官道上。
  两旁杨柳已无绿叶,可枝条还垂着,随着偶尔拂过的风摇曳。
  阴沉的天将习惯了繁华的城池褪去些许靡丽的色泽,却与青砖碧瓦相得益彰。
  在这长安城为数不多的闹中取静之地,坐落着一座幽静的庭院。
  内有竹叶丛丛、荷香扑面,檐牙高啄俱是精致非凡。
  自围墙边经过,可闻得泠泠的泉水声自墙内传来。
  据此可推断这庭院中有一番清新怡人的景致。
  这座庭园乃是当今圣上御赐的官宅,也是当朝最受宠的内臣奉乐侍郎的府邸。
  门楣下两盏灯笼,烛火还未及点上,便只是两具壳,在微凉的晚风中轻晃。
  门口数名护卫和小厮,今日似乎格外警醒,连盘算着时辰还早时也不敢窝在门脚处打个盹儿。
  一个个都立在门口伸长了脖子张望,仿佛等待着什么。
  过了些许时候,有马车的声音隐约自巷子的入口传来。
  那声音由远而近,想是往这边来了。
  小厮们的表情好似如临大赦,又带着几分不安。
  直到那一乘四面垂锦的车舆自稠密的柳枝间现出轮廓,他们才长舒了一口气。
  马车最终停在了庭园门口。
  锦帘掀起,自车内出来一位身着朝服的男子。
  束进冠帽里的墨发一如既往的一丝不苟,高至颈上的领口齐整的扣紧。
  过于肃穆和严谨的装束却也掩藏不住那副极端俊美的面容。
  绣着禽鸟的深蓝朝服笼在欣长的身子上,施施然宛若玉质。
  这样的一个人物,谁都忍不住想多看上两眼,可偏生自他身上透出的威严与疏离仿佛是与生俱来的高华。
  好像他本来就是世家子弟,是自小在锦绣堆里长大的翩翩佳公子。
  见到主子回来,在门口守了许久的小厮们连忙迎上前去。
  为首的是府上的管家,凑到跟前刚准备开口,却被迎面而来的目光给吓得噎了回去。
  顾渊仿佛对这些人视而不见,扬起衣摆径直往庭院里去。
  那俊秀的眉宇紧蹙,沉如幽潭的双眸更加阴沉。
  他一改往日的悠闲与端雅,大步流星的穿过花园,沿着回廊绕过有泉水流经的小桥,穿过正盛开着繁花的木林,却无心欣赏。
  小厮们加紧上前,一路急吁着才勉强能跟上他的步子,却也都只敢跟到内院的门前便止住了脚步。
  顾渊未做任何停歇,穿过那道拱门往内院里去。
  呈现在他眼前的却是如下的一番景象。
  这间庭院中种了数株西府海棠,春日里花开繁茂,如今花虽已谢,但枝叶却仍然茂盛。
  一席卧榻便搁在那树荫之下,榻上卧一美人,端得是身形窈窕、肤白胜雪。
  美人好似并未觉察到有人靠近,一只柔荑撑在耳侧,自堆叠的香袖间露出一截白雪似的小臂,正半眯双目、眉梢带笑,慵懒中透着几丝妖娆。
  卧榻周围则有四名不及二八年华的少女环绕,一个个儿也都生得灵秀可人,虽还未长开,却也都是极佳的胚子,只待得有朝一日盛放开来,艳惊四座。
  那四个少女,一个为榻上美人打扇,一个沏了新茶端到她的手边,一个替她揉肩捶腿,还有一个生怕少了自己,连忙的挤到跟前去与她说话谈笑。
  少女们无不勤勉认真,可谓服侍得尽心尽力。
  庭院中这好一副和睦景象,若是有人能提笔作画,定然能造就出一幅令人惊叹的美人图。
  此时刚刚进入庭院的男子则默然看着这一切,俊美的面庞又恢复了惯有的清冷,丝毫也寻不到方才的不安与焦躁。
  他顿了片刻方才踏入那画中,脚下踩了落叶发出窸窣的声响,终于惊动了画中美人。
  那四个少女回头见是他,连忙起身从卧榻边退开,低眉顺目的立在一旁。
  慌乱的情绪自她们的水眸中掠过,显然对顾渊充满畏惧。
  卧榻上的美人则懒懒的坐起身来,扶着紫檀木的雕栏朝着来人盈盈一笑。
  顾渊垂眸,笼着双手端端正正的朝她行礼:“微臣参见长公主殿下。”
  看着他顺服而又恭敬的样子,卧榻上的人笑意又加深了几重。
  她将他身上目光可及的每一寸收入眼底,翻来覆去的瞧够了,方才允他免礼。
  “不知公主殿下驾临贱地,所为何事?”他仍低垂着眼眸说话,似乎携着恭谨和小心,时刻担心着她会生出什么新花样来让他难堪。
  长乐却只是浅笑,弯着眼角道:“听闻侍郎大人府上养了几个貌美如花的舞姬,顾特来一见,今日得见,果然不是俗物。”
  她笑着说这些话,又似忽然受到提醒,转头看向那四个仍端着小心立在一旁的少女舞姬,对她们道:“都站在那儿做什么?过来接着说话呀。”
  虽说得了长公主的令,可顾渊没有发话,那四个少女却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见叫不动她们,长乐又将目光移向顾渊,一脸怨怼的表情道:“瞧你,冷着个脸做甚?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眼下见了你,一个个都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被比作猫的侍郎大人仍端着满脸冷肃,掀一掀眼帘便叫少女们吓得噤若寒蝉。
  他抬眼看向那四个舞姬,沉声道:“你们先退下吧。”
  “是。”少女们应了,如临大赦的消失在庭院外。
  长乐见方才都殷勤围在她周围的少女们离开,便又露出不满的表情,努嘴瞪眼的看向顾渊。
  “如果臣没有记错,今日应当是圣上在宫中大宴群臣的日子,公主殿下照理此时应该在宫里,为何会有闲暇到臣的府上来。”他说话的语调虽然恭敬,可周身却透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
  饶是不受人管束的长公主,此时被他一问,竟也有几分心虚。
  她嗫嚅的应道:“我原是去了的,可实在无趣得紧,就提前出来了,到了宫门口才想起来今日各宫嫔妃和外臣家眷都入宫赴宴,竟无处可以消遣,于是想起你这里,就过来了。”
  长乐一脸无辜的呈述着,自那卧榻上下来,步步生莲的移到顾渊的面前。
  她嫌赴宴的宽袍广袖太过累赘,早褪了外袍搭在一旁,眼下只着一件贴身的束腰襦裙。
  薄如蝉翼的轻丝勾勒出婀娜的身形,衬托在那巧笑倩兮之间,让人阵阵发晕。
  下一刻,玉葱似的柔荑触上了禽鸟栩栩如生的羽翼上,而后顺着那纹路向下,掠过展翅欲飞的身,细长的爪,没入七彩的祥云……
  “今日到顾大人的府上来,见着这些美人,乐儿才算是大开眼界,不禁感叹顾大人好生懂得享受,乐儿险些要将外面的传闻当了真,以为当年去势没去干净。”她踮起脚朝他贴近,却也只够到他的下颌,便将那如兰的气悉氤氲在他扣紧的领口上。
  她缓缓说着话,作乱的那只手却被他适时的捉入掌心。
  她不禁有些失落,掀起稠密的眼睫凝视他的双眸。
  然而自他的瞳眸里,她看到了隐忍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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