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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锦绣(鱼丸)-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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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得到的消息互相印证,连带着昨日在酒楼从小二口中问出的那些事,东拼西凑真相终于露出冰山一角。
    “这么说来,不止孙家,整个江南官场可能都与倭寇有关?”卫嫤倒吸一口凉气,“仁义礼智信,读书人先学的是这些,他们的气节呢?”
    “凉州互市上不照样有瓦剌人,两国交战,丝毫不影响商贸上的互通有无。”
    也对,卫嫤明白过来,仗打得再厉害也不会影响做生意,毕竟人活着就要吃饭穿衣。大越精美的丝绸瓷器,不仅在波斯、大食等地受欢迎,在隔海相望的倭国同样是彰显身份地位的最好对象。江南盛产丝绸,精美的绸缎可直接沿江出海。
    互通有无是件好事,可又有谁能保证,这中间没人起了其它心思,顺带夹带私货呢?
    眼见着要到别院门口,卫嫤收起繁杂的心思,想着今日去孙家的“正事”。方才见着孙家大公子的夫人,她也顺带提过云袖。幸亏她只是顺带提,若是真听了云锦的话上门兴师问罪,今天她还指不定要如何收场。
    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巧合,许多看似巧合的事大都是有心人有意为之,云袖之事也是如此。事情正如晏衡所料,被卖进孙府后她便欲拒还迎。前面还好,孙家大公子新鲜着乐意陪她玩。可这段时间孙家公子有了新宠,新鲜劲过去对她也冷下来。这样等了段世间她也急了,便趁着醉酒爬上了孙家大公子的床。
    莫说大公子的原配嫡妻,连那位出身江南布政使家的二公子正妻也面露不屑,满脸同情地安慰着大嫂,说她没必要跟这样不知所谓的丫鬟置气。
    不管这位大夫人先前如何整治大公子院中那些不受宠的侍妾通房,单拎出云袖这件事来看,她做得真真是让人无可指摘。对上这种别有心机的爬床丫鬟,正妻必须得狠着点。
    了解了整个事情经过后,卫嫤终于掐灭了最后一丝怀疑。就算不说她在孙家提这事时所遭遇的尴尬,单为了别院清净,云锦这个丫鬟也不能再留。
    就着晏衡的手下马车,别院管事迎在门口,杏雨站在她后面。与昨日满脸精神的模样不同,这会她眼角耷拉下来,圆圆的苹果脸显得格外没有精神。
    “云袖的事我已问过,的确是她咎由自取,云锦那边管事看着办。”
    毕竟不是她家别院,她不会多说,但看到文史侯夫人份上她又不会置之不理。不越俎代庖,又不袖手旁观,她这样做最合适。
    “今日小的便将她送到庄子上。”
    管事躬身请两人进门,袖子下的手拉住激动的女儿。


☆、第185章 晏衡上疏
    从孙家那得到线索后没两天,卫嫤和晏衡便便打算启程。
    临走前她见了杏雨一面,交给她几本话本。不是大越流行的那种千金小姐嫁给个穷书生的话本,而是凉州这两年新编出来的本子。故事中女子大多自尊自爱,嫁人后也凭借自己的独立和才能获得夫婿和婆家敬重。夫妻相互扶持,小日子过得和和美美、蒸蒸日上。
    这些话本是她主导编纂的,得益于从前看过不少网络小说,她脑子里有很多这样的故事。说下大体脉络后,自然有下面的读书人将此扩充成完整的故事。
    比起四书五经中那些深奥的道理,这样有剧情有狗血的话本更容易被世人所接受。趁着过年空闲的时候话本推出来,经由说书先生在茶楼一讲,新奇的故事设定果然受到很多人的喜欢。虽然有不少人觉得故事有伤体统,可有宠妻如命的晏代指挥使杵在那,他们根本翻不起什么风浪。
    她给杏雨这些话本,就是希望她能通过其中一些配角了解云锦那类人,日后不要再无缘无故给人当枪使。虽然她知道这个愿望完全不可能实现,毕竟这世上有白莲花,就有惯着白莲花的人,但最起码明白后她心里能不再那么难受。
    做完这件事后,她与晏衡便出了城。稍微乔装打扮后化妆成一对普通的行商夫妇,给庆隆帝去一封秘折后,他们便跟着徐州城南来北往的车队,慢慢在江南地片转悠起来。
    江南春日,日出江花红胜火。泛舟在水乡小镇,体会着安静祥和,两人如普通的江南百姓般走过一座座小城,询问着百姓生活如何。偶尔走街串巷,也能看到踏着木屐,或是其它细节处有异的倭寇,这时候晏衡便会凭借高超的功夫跟上去,尽可能查探出一点讯息。
    细节越来越多,一天天下来,当江南进入梅雨时节时,真相已经差不多被他们摸索透彻。
    “昨天咱们路过的小镇本来有两家特别大的绸缎庄互相竞争,这次倭寇登陆时全都抢过一遍,看起来是互有损伤。可怪就怪在,倭寇只杀了其中一家的人,另外一家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将养几天就好。幸存的那家说是因为他们躲得好,见倭寇来了赶紧撒钱吸引他们注意力,自家人趁机赶紧跑。而所有人也都说,死了的那一家是守财奴,要钱不要命,但我觉得应该不是这样。”
    住在镇北侯府暗中置下的小院中,卫嫤说着昨日新查出来的事。
    晏衡点头:“我询问过两家长工,反倒是被灭门的那家给的工钱高一些。只所以传出这样的名声,大概是那家对下人管束比较严,心胸狭隘之人心怀怨恨之下便这样散播谣言。”
    “天资聪颖、有望复兴家族的幼孙,死于乱军下;体弱多病的当家人被倭寇惊吓而亡,留下孤儿寡母无力保住家产;正值壮年为官清廉的县令不幸亡故。阿衡,自打咱们离开徐州城,这是第多少次巧合?”
    晏衡脸色有些凝重:“当日在徐州城内,小二说倭寇杀人不犯王法时我还有些不信。如今这么多巧合下来,也由不得人不信。得亏当日阿嫤想出此暗访之策,不然还不知有多少人蒙受不白之冤。”
    “我单以为西北贫瘠才致官员如此,没想到江南竟也是如此。虽然此地为官者不像周千户那般明目张胆,可这样雇佣地痞流氓甚至倭寇为非作歹,出了事就推他们出去顶缸,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此等作为简直比前者更可恶。江南膏腴之地,每年单两季的冰敬炭敬就不是一个小数目,归根到底还是人心无足。”
    满脸感慨地说完,卫嫤若有所思地看向晏衡:“若是咱们没那些买卖,阿衡是否也会像这些贪官污吏一样。”
    拧眉思索一番,晏衡摇头:“西北官员清苦,初为官时我肯定能坚守本心,可时日一长周围人都贪,大概我也会随波逐流。当然这些都做不得准,谁叫为夫娶了个财神爷,每两年库房内便堆满了金山银山。”
    听前半句时卫嫤心忍不住往下沉,但听他后半句话锋一转,正在为所见所闻痛心的她也忍不住扬起唇角。
    “别光说我,咱们成亲前阿衡可是有不少买卖。”
    “若不是娶了阿嫤,指不定现在为夫还是那个被吴家欺压的小旗。这还是最好的结果,稍微倒霉点,指不定哪天就被吴大人派出去送死,也许这会坟头草已经三尺高,更别提把那点买卖名正言顺地摆出来。”
    “阿衡可别咒自己,这不都好好的么?咱们俩谁也离不开谁,真说起来还是夫荣妻贵,阿衡待我要更好一些。”
    晏衡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深深地看了一眼她的肚子。或许江南水土真的养人,这段时日走走停停,虽然稍显劳累,但阿嫤精神比在西北和京城时好了很多。眼看着还有三个多月她就要生了,日后他们会有更多孩子,这个家也会越来越多,谁多做点谁少做点,实在没必要计较那么多。
    “我去给皇上写折子。”
    ===
    京城
    自打三月里太子被圈禁后,春暖花开的京城却像迟迟未走出寒冬般,站在城楼上远远看去一片静寂。官员上朝时尽可能装鹌鹑,城内大户人家办亲事时也尽可能低调,就连市井小民走路时也尽量轻手轻脚。
    人人都清楚,在这片平静背后,酝酿着更大的风暴。
    太子做储君十余年,身边早已聚集起一众党羽。如今太子倒台,留下的这些党羽也成为武王和魏王争先抢夺的目标。以礼贤下士脱颖而出的魏王,在争夺朝臣支持上拥有天然优势。武王也知道这点,在征求致休在家的贺意见后,他将目光瞄准了兵权。
    随着太子倒台,吴家满门也遭了秧,满门男丁更是一个不剩。吴家倒了,西北军可还好好地呆在凉州。虽然现任指挥使是晏衡,可他才在凉州多久,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比不上吴家在西北二十年的经营。俗话说“文人造反三年不成”,庆隆帝为何一言九鼎,还不是他通过频繁调动武将,将整个大越兵权掌控在自己手中。
    贺国公是这样说的,武王也深觉他所言有理。这回他也学聪明了,明面上装着与魏王争取太子党羽支持,暗地里他其实一直在联系吴家旧部。吴良雍回京后本就投靠了他,如今旧部见他扔不忘本,心思单纯的武将很快对武王赞赏有加,彻底倒向他那边。
    就这样两王暗地里小动作不断,反倒将端王与平王入六部的事给忘到一边。在度过最初的适应期后,端王很快习惯了礼部。在他习惯后,就体现出有个好母族的益处。这是他第一次当差,本身没什么经验,但文史候府最不缺的经验。正经外孙入朝,外祖父、舅舅之类的点拨两句,这总不算太过吧?淑妃亲自教养出来的皇子,怎么可能是蠢笨之人,文史侯府那边稍微指点一二,端王这边很快便明白那些弯弯绕,没过多久处理起政事便驾轻就熟。
    端王与平王年龄相仿,在皇子所时住所相邻,每日清晨结伴入上书房,下学后更常聚在一起玩耍。在诸皇子中两人关系最为亲近,所以这会端王稍稍得闲,便去户部帮起了平王。平王本身也不是蠢笨的,生有哑疾依旧能在皇宫里活下来,平安长到封王开府,实际上他比正常人还要聪明那么一点。
    收到端王的善意,他也投桃报李。正好端王快要成亲,平王舅家是内务府管事,闲来无事他代宫中母妃回舅家坐坐,一来二去这意思也就传明白了。
    于是在武王和魏王争得不可开交时,剩余两位皇子暗中关系却越来越好。
    武王那点小伎俩能瞒过魏王,却瞒不过龙椅上的庆隆帝。
    干清宫后殿内的烛光比三月时更亮了些,坐在御案后面,摘下西洋镜眼前一阵模糊。倚在靠背上,庆隆帝闭眼,眼角是化不开的忧愁。他也是经历过夺嫡的人,他那辈成年的皇子甚至要比现在多得多,加之父皇晚年醉心炼丹,当时朝堂局势也要乱很多。从那里面混下来,让兄弟们一个个抑郁而终,他什么手段不知道。正因如此他才有些纳闷,这些儿子也不像蠢的,怎么连这点事都看不清楚,反而争得跟斗鸡眼似得。
    争那些墙头草般的朝臣支持,他可以当做没看见,可把手伸到军权上,这就无异于揭他逆鳞。
    视线扫过江南呈上来的秘折,他不知第多少次庆幸西北贪腐案揭开后,他没有沉浸在太平盛世的安逸中,而是毫不犹豫地戳开了脓包,露出里面脏烂臭的本质。看看这两年查出的种种贪腐,那触目惊心的数额让他丝毫不怀疑,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用不了多少年大越就会走上前朝老路,在盛世中养一群蠹虫,任由他们啃烂这片锦绣江山,最终改朝换代。
    晏衡也该回来了,可江南派谁去好呢?
    武王、魏王肯定不行,太子已废,剩下的只有端王和平王。就他俩吧,庆隆帝揉揉太阳穴。


☆、第186章 定计剿匪
    秘折寄往京城后两人再次蛰伏起来,这一个月中卫嫤肚子大了不少,前面她还能用自身灵巧克服行动上的不便,而如今却是完全不行。
    好在这段时间事情查得差不多,顺藤摸瓜之下他们终于查出倭寇老巢。原来这些倭寇并不是抢劫时现在沿海登陆,而是一直隐藏在大越境内,依靠南方四通八达的水系到处游走。
    倭国本就受大越影响颇深,倭寇再某处呆久了逐渐被同化。不仅衣食住行上与当地人没什么不同,就连当地方言他们都学得很像,乍一看根本分不出什么差别。不仅如此,倭寇与当地水匪混在一处。就算真有邻近村落受害,官府也根本查不出到底是那股势力所为。
    自打在徐州下船后,从孙家到布政使,再到这些官员们手下爪牙勾连的倭寇,他们暗中走访很容易查明白这一切。可这些事查明白还不算,倭寇一日不除,沿海一日不宁。
    偏偏这事晏衡还不能不管,毕竟他这次下江南,明面上的旨意便是讨伐残余倭寇。如今走到最后这一步,偏偏他们却被卡在这一步。
    江南府兵根本指望不上,他们剿匪多年,匪患却越发严重,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其中的问题。
    晏衡能在西北收服兵权,是因为一来他作战英雄在军中有威信;而来庆隆帝亲自任命,名正言顺;三来正好赶上幽州城重建的大事,能够凝聚人心。天时地利人和,才让他那般顺利的收复兵权。
    可在江南他有什么?钦差的名头?
    江南地界上卧虎藏龙,指不定哪座别院就住着位致休后来此修养的老狐狸。惹着他们随随便便在后面使点绊子,就够人受的。
    如今这种情况只能靠自己,所以这半个月来,他们一直住在洪泽湖畔的一座小渔村,就近查探。
    渔村百姓淳朴,做鱼的手段更是一绝。不知道用了什么秘方,他们做出来的鱼汤只留鲜味而不觉丝毫腥味,自打有孕以来再也没吃过鱼的卫嫤总算能大饱口福。
    鱼汤总不能白喝,等他们出去打渔时,她便帮他们带孩子。带的久了,也顺便折两个柳树枝教他们写写画画。见到她教孩子们识字,村民们更是高兴,邻里关系很快亲近起来。
    彼此熟悉之后,有些事也就没那么多顾忌。终于在有一次,她跟其它渔民家娘子一块缝渔网时,听他们说最近湖里面的水匪有些紧张,因为朝廷派了个很厉害的将军来剿匪。而其他人提起朝廷剿匪官员来,更是满脸排斥。
    “剿匪不是好事么?”
    辈分最高的族长夫人咬断手中的缝线,抖抖渔网,认命地说道:“要真剿匪咱们肯定敲锣打鼓欢迎,可那些真正的匪徒狡猾,哪是惜命的朝廷官兵能逮得着。每次来剿匪,剿的还不是咱们这些老百姓。”
    天下的乌鸦一般黑!
    卫嫤想起吴家满门获罪时,圣旨上所罗列的罪名。其中首当其冲的不是卖官鬻爵,而是私自斩杀平民百姓充作斩杀敌首。没想到江南剿匪的将领,也会为了完成任务而罔顾普通百姓性命。
    这个话茬引起来,众人的话也就多了。这里都不是外人,说话间也没那么多顾忌。在她思考的片刻,已经有人扯到了本村中去当水匪的那几个。
    “听说七郎很受首领器重,他们首领跟湖中倭寇也说得上话。多亏了有他在,这几年咱们村才有好日子过。”
    “是啊,只是可惜了七郎。多机灵的孩子,可惜生错了人家。若是生在富贵人家读得起书,肯定能成器。”
    拎着块渔网,卫嫤手里的针线却迟迟未动。原来江南水匪竟然是这么来的,因为官府的无作为,普通百姓不堪其扰,只能反其道而行之,派自己人打入水匪内部,护佑亲族平安无事。
    不被逼到一定份上,谁家好好的孩子愿意落草为寇。
    等到夕阳西下,晏衡跟着村中渔船回来后,关上门她将打探到的事悉数说与他听。等她说完后,就见晏衡没有丝毫惊讶。
    “阿衡都知道了?”
    “恩,今日之所以回来的晚一些,就是因为渔船去给这些住在湖中的水匪送些盐巴和灯油。回来的路上村民也跟我说起过此事,他们看我功夫好,也要让我去给水匪效力。”
    “给水匪效力,那就可以伺机蛰伏然后将他们一网打尽,阿衡答应了没?”
    瞅瞅卫嫤肚子,晏衡摇头:“阿嫤毕竟月份大了,再者这些水匪也并非十恶不赦之辈。要不是有他们制约,这些年倭寇只怕会更加猖狂。就比如阿嫤方才说的七郎,真算起来他也是做了件好事。”
    “但朝廷不允许。阿衡,你看附近村子里出去的这些水匪,收着村民供奉,清理湖中水路,保护一方平安,对比起来他们做的事还跟朝廷有区别么?”
    完全没有,晏衡摇头。这事要真捅上去,朝廷宁愿要一帮无能的江南兵卒,也不能容忍这帮无冕之王的水匪存在。
    “既想保全水匪,又想彻底剿灭倭寇,只有一个办法。”
    晏衡瞳孔微缩,瞥一眼旁边忽明忽灭的烛光:“阿嫤的意思是要……”
    “阿衡也想到了,招安。我们这一路走来,就算没去衙门,平常也见过不少江南官兵。先不说他们听不听你调遣,就算真听你敢用?但这些水匪不一样,阿衡今日跟村民们去看,应该比我更清楚。真要打倭寇的话,他们比官兵更加稳妥。”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也知道用水匪打倭寇更好。可这事做起来不容易,这些水匪是为什么被逼上梁山?他们现在能帮朝廷办事?
    难度很大,可看着阿嫤信任的眼神,晏衡还是点头:“我姑且试试。”
    而后他起身去了族长家,他所住的小院与族长家相隔不远,半个月功夫也熟悉起来。这会过来他立刻被请上去,与族长共同坐于明堂。
    他也没亮自己的钦差身份,只是旁敲侧击将此时提了下,结果族长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
    “咱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要的并不多,就是一个安生过日子。早些年村里过得是什么日子?不仅要任由倭寇搜刮,而且还要想方设法地替府兵完成剿匪任务。水匪虽然名声不好听,可过日子面子比里子重要。”
    放下茶盏,晏衡不死心地劝说道:“若是能剿灭倭寇,以后族中子弟也不用再落草为寇。”
    族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声音有些悠远:“我活了这么多年,自问看人还有几分眼力。你们夫妻二人刚来村子时,第一个照面我便知道你们绝不是普通人。这几天处下来,我大概知道你们并无恶意,所以今日才特意带你去看了看。”
    族长夫人给两人添上茶水,神色间同样有些无奈:“你和阿嫤都是好人,尤其是阿嫤,村里的孩子们都很喜欢她。我们知道你们一直在查这些,也知道你们是一片好心想帮大家。可朝廷以前也不是没来过好官,可平下去后没几年又死灰复燃,而且报复起来更可怕。现在这样就很好了,大家都有安生日子过。”
    晏衡早已料到他的身份会被识破,毕竟他和阿嫤只是脸上稍微做了下伪装,日常的一些习惯举止并没变。查其它事时隐在暗处,而且呆的时日极短,一般人看不出来,可这次他们已经在湖边村落住了半个月,与村民朝夕相处,很容易露出马脚。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族长,这些时日我夫妻二人住在村里,承蒙大家照顾,在下感激不尽。日后若有需要,可将此信物交予城中通源商行。”
    留给族长夫妇一个不起眼的木雕,晏衡与卫嫤收拾东西,连夜离开了村中。事情已经都查出来,再呆下去也是徒增尴尬。
    而族长夫妇也是一夜未眠,谁愿意自家好好地孩子去做水匪,他们也是没办法。昨日去送东西,他听人说这次朝廷派来的将军年轻有为。想着村中那位官爷练家子的那身俊俏功夫,他隐隐觉得自己丧失了天赐良机。
    天刚蒙蒙亮,睡不着的族长走到湖边,就见熟悉的船只停在那,而村中出去的几位青壮浑身是血地回来。最有本事的七郎,更是缺胳膊断腿,用一卷白绫裹在船里。
    “族长!”
    来人一瘸一拐地上岸,走到他跟前扑通一声跪下来:“那帮倭寇简直不是人,无缘无故他们抢了我们的水寨。大半夜突然袭击,里面兄弟死的死伤的伤,七郎他为了保护大家更是去了。”
    七郎可是他的堂孙,也是林家这一辈最机灵的孩子。作为邻居,族长几乎是看着他长大的。
    手掌颤抖着往心口上一捂,正好碰触到昨晚晏衡留下的木质信物。他后悔不跌,同时更清楚现在要做的不是后悔,而是及时补救。
    召集族老稍做商量后,他便叫人划船抄近路往城中走去。紧赶慢赶,终于在城门口拦下了晏衡。
    连夜赶路晏衡其实早已来到城里,他此番出城是为了迎接奉圣命而来的两位王爷。三方人马在城门口捧上,不多时候便达成一致。
    两位王爷前去调江南府兵,晏衡去附近村落招安水匪。至于卫嫤,行动不便的她主动留在城里打探消息。


☆、第187章 论功行赏
    在晏衡上秘折后卫嫤就知道,庆隆帝定会再派人前来。江南不比西北,这里藏龙卧虎,一般人来还真镇不住,所以他能派来的只能是可以明确代表圣意的人。
    本来与庆隆帝同辈的亲王是最佳人选,出身皇室且辈分足够高,随便抬出一尊就足以应对任何魑魅魍魉。奈何先帝末年夺嫡之事异常惨烈,本来人丁兴旺的皇室死的死、伤的伤,没死没伤的也大都在新帝继位后以各种理由打压下去。人一抑郁就死得早,庆隆帝兄弟两只巴掌数都数不完,但活到现在的只剩小猫两三只,而且还都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病猫。
    没有辈分高的亲王,那只能退而求其次选这一辈的几位皇子。
    庆隆帝儿子不算少,活到成年封王建府的就有五位。分别是皇长子武王、皇次子先太子,皇三子成年后没熬过天花去了,再往下就是不起眼的皇四子端王、皇五子平王以及贤明远比前面几位兄长更盛的皇六子魏王。
    废太子已被圈禁,且是以巫蛊那样的理由,这会庆隆帝绝不可能自打嘴巴放他出来,算来算去最有可能来的就是武王和魏王。两人一个手握兵权,一个交好朝廷命官,江南之事既要带兵剿匪,又要处理好关系复杂的官员,两位皇子王爷各有所长,这趟差事交给谁都可以。
    明面上看江南之事风险很大,可有庆隆帝做后盾,只要完成的没那么差,就是一趟妥妥的镀金之旅。派谁来,就说明皇上心中器重谁。
    这是卫嫤在思索许久后想出的答案。作为一手揭开西北贪腐案的人,这几年来晏衡实在吸引了太多仇恨值。庆隆帝虽是旷世明君,但他已年过花甲,不足十年内朝廷必然会有大变故。而夺嫡呼声最高的武王和魏王跟他们关系都算不上友善,不仅不友善,两人身边的党羽肯定恨极了他们。
    本来卫嫤倒没那么多顾忌,晏衡为官清廉造福一方,他们无愧于心就好。可随着肚子越来越大,她不得不为即将出生的孩子考虑。这时她总算多多少少了解了卫妈妈每次塞银票给她时的心情,为人父母者总是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孩子受苦。也许天底下有那种卖儿卖女的狠心爹娘,也有孩子多了后厚此薄彼的偏心爹娘,但她和晏衡一个受卫妈妈言传身教,另一个则被去世的韦氏教得很好,他们绝不是那样的人。
    为了后代,即便不倒向哪一方,也要尽可能的不结仇。卫嫤相信以晏衡的本事,只要坐在龙椅上的人跟他无仇无怨,那他肯定能安安稳稳地做官。
    他们一直隐藏身份暗中查访,一是为了方便,二也是为了卖庆隆帝派来的皇子一个人情。晏衡刚升凉州卫指挥使,以他的年纪这官职已经够打眼了,现在将功劳让出去,表现得平庸点也不算什么坏事。
    她这边剧本已经想好了,可她怎么都没想到,庆隆帝如此不按常理出牌。
    他竟然派了端王过来!
    虽然来的是两位皇子,可平王生有哑疾,注定与大位无缘,任谁都能看出此次来的两位皇子中是以端王为主导。
    “王爷不是在京城准备成亲,臣妇记得钦天监将婚期定在了七月,如今已经是五月下旬。”
    本来皇子大婚,从指婚到女方家准备,再到各种繁杂的流程,全套走完少说也得一两年。可端王是另例,两年前他已年满弱冠,按大越普遍十三、四岁定亲,十五、六岁成亲的习俗,二十二岁“高龄”的他早已迈入剩男行列。好不容易终于能成亲,必须得赶紧着。
    好在端王有个靠谱的亲娘和疼他的亲爹,早在两年前庆隆帝西巡透露出这意思后,淑妃就已经开始准备聘礼。
    别的皇子摊上阿彤这么个先祖“声名狼藉”被流放西北的正妃,其在后宫中的母妃肯定得想方设法推了,即便推不掉也会老大不乐意。但淑妃不一样,班家与韦家本来就是过命的交情,在她眼里韦氏阿彤简直是最好的儿媳妇。更难得儿子也满意,本来就满意的她这会更满意到不行。准备完端王聘礼后,她甚至关心起了儿媳妇的嫁妆。
    如淑妃这般知书达理之人,即便关心儿媳妇嫁妆也不会让人有丝毫难堪。她没有自己送太贵重的东西,也没有出任何言语直接告诉韦家你们该准备多少东西。而是巧妙地利用班家与韦家交情恢复后的通信,说一些京城的习俗。韦家虽然也是诗礼传家,但毕竟离开京城那么多年,这会也拿不准京里婚事该如何办。见班家信里提起这一点,韦家当即询问起了婚嫁习俗。
    这两年卫嫤做生意也带了韦家一份,渐渐地韦家也富裕起来。虽然置办不起十里红妆,但能力范围之内还是能给阿彤置办一份像样的嫁妆,最起码不让她比其它皇家媳妇差。
    韦家是这样想的,奈何庆隆帝不同意!在其它皇子争成斗鸡眼时,只有厚熙安心当他的孝顺儿子。而且厚熙生得那般俊朗,从小就受他喜爱,这样优秀又孝顺的儿子,大婚无论如何都得办热闹点。赏厚熙未免太打眼,庆隆帝转了个弯开始施恩韦家。他正是下令彻底推翻前朝公论,赦韦相无罪,同时发还当年抄没的家产。
    韦舅舅和韦舅母并非重男轻女之人,他们对仅有的一双儿女同样宠爱。天将这样一批横财,又是在这样的时机,韦舅舅也猜到了皇上的几分用意。韦家当年的冤案能平反就足够他痛哭流涕,大开祠堂告慰先祖,至于钱财这些身外之物,给了女儿又何妨。
    本来就丰厚的嫁妆再加上厚厚的一份,本来说置办不起的韦舅舅,这会彻彻底底地弄出了一份十里红妆。
    当然这都是后话,不过身为表嫂卫嫤却清楚阿彤嫁妆规模,以及整个婚期的紧促。因为实在太赶来有些衣裳来不及做,在奉旨离京前她还去锦绣阁宁掌柜那订了一批锦衣华服紧急送往西北。
    眼看着还有两个月就要成亲,端王怎么这时候被派出来了?
    “还不是因为本王有个好弟弟,”端王瞥了眼旁边但笑不语的平王,“平王殿下日日往在内务府任职的外家跑,导致那边用力过猛,本来下个月月末才能准备好的依仗提前一个月完成。父皇见太子殿下废除圈禁后,大哥和六弟都很忙,不忍心他们过分操劳,便将这舟车劳顿又刀光剑影的苦差事给了我们俩。”
    旁边平王但笑不语,似乎没听见端王在编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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