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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锦绣(鱼丸)-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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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后阿昀面露惊讶:“阿嫤姐姐给我练大字的纸这么好?”
那 里是白纸贵,分明是牛皮纸太便宜。文房四宝店的东家,快被那堆挤压仓库的牛皮纸愁死了,见她肯要,几乎是以白送的价钱一股脑打包给她。不仅如此,只要一直 造纸,便会有源源不断的废纸浆。在晏衡顺应民心审判周千户后,直爽的店家直接表示,会一直以超低价格供应牛皮纸。
真相就是这样,但如今卫嫤却丁点不想说出实情。
走 到阿昀书桌前,粘着白皙的纸张,她沉静道:“裁剪晏记小米纸袋时,的确余下来不少边角料。但如果用那种纸练字,不论写好写坏,写废多少纸,你们都不会心 疼。但是用白纸就不一样了,每一张纸都是白花花的银子。一想到这个,你们落笔时就会格外认真,这样才能练好字。”
谷雨明白地点头,阿昀白面包子脸皱在一起。
“阿嫤姐姐,我一定会好好写。”
“夫人,我一定认真练。”
两人的学习态度空前端正,见此卫嫤满意地点头。
“谷雨刚开始学,肯定两眼一抹黑。阿昀带来了字帖,就跟平常绣花一样,你比着上面描红就是。我控制时间,一小时分成两段,每隔三盏茶时间休息一盏茶。好了,大家现在开始。”
“开始”两字喊出来后,两人飞快地正襟危坐。卫嫤同样坐在窗前,就着算到一半的账册开始继续核算。
一本账册大概六十页,暗和天干地支一个甲子统共六十年的计数方式。一盏茶大概十五分钟,十五分钟她能核对十页账册,待她核对完半本账册,揉揉酸痛的脖子,扭头瞅一眼,一个没忍住笑出声。
谷雨不愧是初学者,拿不稳毛笔,墨汁沾到手上,手往脸上一擦,本来白净的小脸这会成了大花猫。
听到她的笑声,阿昀抬头同样看到谷雨姐姐这样的一张脸,墨葡萄般的眼中染上笑意。
房中三人,只有谷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夫人,阿昀,你们在笑什么。”
阿昀抢先道:“谷雨姐姐,你的脸被墨汁染脏了。”
卫嫤忍住笑点头:“接下来是一盏茶的休息时间,你可以先去洗洗……哈……用点香胰子,应该能洗干净。”
“啊!”
谷雨终于反应过来,惨叫一声捂着脸冲出去。
留在屋里的卫嫤和阿昀再也忍不住,靠在一起笑成一团。
“大白天的,你们俩在笑什么?”
门帘闪动,卫妈妈走进来:“阿嫤,外面有个穿红衣裳的姑娘领着一辆马车过来,自报姓钱,说马车里是衡哥儿舅舅一家。”
“钱……应该是阿罗,她认识表妹,那来的人应该是舅舅没错。阿昀,舅舅和表姐来了。”
阿昀搁下毛笔,立刻往门外冲去。
卫嫤挽起卫妈妈的手往外走,边跟她说着韦舅舅家情况:“韦家如今只剩四个人,舅舅、舅母,表兄和表妹,他们一家先前待阿衡极好。”
卫妈妈点头:“这些先前你在信里说过。”
顿了顿,她小声问道:“不过那个表妹……阿嫤,表兄妹亲上加亲的多得是。不是娘多想,照你这么说,衡哥儿与舅家感情很不一般……”
卫嫤忙打住卫妈妈:“我知道娘是为我好,但你不用担心。表妹这会就在大门外面,她为人如何不用我多说,娘只亲自看一眼就能放心。”
说罢她加快脚步,迈过门槛迎出去。韦家表哥先下了马车,此刻正扶着韦舅舅下来,见此卫嫤忙迎上去。
“阿衡事先不知道舅舅今日会来,一早便去了幽州府衙待命,我这便派人去寻他。”
韦舅舅忙打住她:“公务要紧,又不是什么贵客登门,都是普通亲戚,哪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
卫嫤看看天上日头:“时辰差不多,待会阿衡就回来了。舅舅病还没养全乎,怎么就这么长途奔波。得亏有阿罗指路,不然这地方偏僻还真不好找。你们远道而来想必也累了,灶上炖着悉尼,谷雨,快去盛几碗给大家解解渴。”
韦舅舅低声反驳:“我认得路。”
最后下来的阿彤跟阿罗寒暄谢过,面带亲昵地走上前:“是我想表嫂了,看爹病好点便拉着他过来。说来也奇怪,明明前面爹好差不多了,但靠近幽州这两天,他病情又有些反复,真是让人担心。”
是心病吧……卫嫤与阿彤交换下眼神,瞬间明白了。要不是阿彤,只怕韦舅舅来不了。即便他最终来了,心里也有些疙瘩。
一直默默观察着阿彤的卫妈妈,见她满身书卷气,对待女儿态度又是亲密中带着默契。果然如女儿所言,只一个照面她便彻底放心。
☆、第93章 阿罗桃花
????韦家三人坐在正房左手一侧,最靠北是韦舅舅,然后依次是表兄韦安和表妹韦彤,韦彤下首坐着阿罗,两人共同捏着一只白面团子。
因为来了贵客,一直窝在西厢房钻研莲花锁的丁有德也走出来,此刻正局促地坐在对面。
卫嫤吩咐下人去请郎中,端茶倒水,布置完一切后就见三个男人之间气氛有些沉闷。忽略阿昀求救的目光,她朝三人中间走过去。
“丁大哥不是对幽州城一些东西很是新奇?舅舅博览群书,自能为你答疑解惑。”
丁 有德神色一滞,这种从穷乡僻壤出来的军户,怎么都跟博览群书八竿子打不着。不过他又想起晏衡,以晏百户恨态度肯定不会花大价钱让他读书识字,然而在他们同 批入伍的军丁中,他是唯一一个识文断字的。不仅会识文断字,而且一手字写得颇为好看,连军中专门掌管文书的书吏都赞叹不已。
见惯了晏衡的反常,如今他很容易接受,面前皮肤黝黑粗糙一脸穷苦庄稼汉模样的韦舅舅博览群书。
对于有学问之人,他态度素来恭敬。
站起来拱拱手,他从袖中掏啊掏。“刺啦”一声,终于掏出一枚锁芯。锁芯机关精密,卡在袖中线头上,他这一强扯,深灰色袖子缝合线头秃噜开,露出里面一大片小麦色的肌肤。
丁有德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昨晚做梦他梦到点制锁技艺。一大早起来兴奋不已,中衣都没穿,胡乱套上外袍就摆弄起了这东西。
“噗。”
捂住泄露的春光,他朝笑声处看去,就看到一袭红衣,脸上勃勃生机比晨曦还要感染人的姑娘,一瞬间他只觉心里麻麻痒痒的。明知道这样盯着姑娘看不合礼数,但他还是不想收回目光。
“又不是有意的,干嘛一直这么瞪我?”
见他如此,阿罗生气地反问。话一出口她又觉得,不管是不是有意,这么明晃晃的笑别人总归是她不对。气势熄灭,她低头不好意思道:
“我……我知道你是专心钻研一个东西,所以才会这样,我真是一时没忍住,不好意思。”
“你看过我了!”
丁有德这五个字脱口而出,满正房寂静了片刻,然后爆发出的笑声几乎要冲坡屋顶。
阿罗满面尴尬,一直被她搂在怀里的阿昀借机挣脱,迈着小短腿冲到卫嫤身旁,扬起小脸好奇的问道:“阿嫤姐姐,你们为什么要笑。”
甜糯而清脆的童声很有穿透力,加上他周身的问号,这下连虚弱的韦舅舅都忍不住笑出声。
“你、你们……”
涨红着脸语无伦次,提起裙摆阿罗跑到门边。似乎想起了什么,她顿了顿,转身跑回到呆愣的丁有德跟前,裙摆下的鞋尖高高扬起,狠狠踩在他脚上。
“不就是看一下,又不会掉肉。不对不对,那肯定不会掉肉,我还怕长针眼,好烦啊。”
带着浓浓的羞恼之意,阿罗连招呼都没打,飞速地越过门口,一路出了四合院,只留下甩木门时沉重的响声。
略带沉重的“嘭”传来,正房内众人终于停止了笑意。谷雨带丫鬟端来水盆,伺候韦家三人洗漱。等他们差不多清洗干净,一直发呆的丁有德终于反应过来。
“我是不是说错了话?”
这反射弧微也太长了点,一屋子人面露惊讶。
只有坐在她旁边的卫妈妈若有所思,丁有德一直住在她家四合院旁边。做了月余邻居,她也将这孩子性子摸得七七八八。但凡遇到个新奇对象,他便会很专注地研究。从工部碎碎念地拿着东西回来,不吃饭不睡觉一坐就是一晚上。
如今他依旧如此,自打拆开莲花锁后,他基本都闷在西厢房。然而如今终于遇到个人请教,他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全神贯注,而是对着钱家姑娘一直发呆。
丁有德虽比衡哥儿大着两岁,但尚未成亲。
想到这卫妈妈唇角扬起一抹暧昧的笑容:“虽然有点唐突,但男女授受不亲,这话说得也没错。”
话音刚落,耳朵下面响起恍然大悟的嗓音:“原来是这样,男女授受不亲,那位姐姐看了丁大哥,所以她要对丁大哥负责。”
双手托着锁芯,一抹红润瞬间从丁有德脖子根向上,一直蔓延到他耳尖。
同样暧昧地点点头,卫嫤捏捏小包子脸,揶揄道:“阿昀别老是说实话,有人会不好意思。”
阿昀带着坑的小手紧紧捂住嘴巴,圆溜溜的黑眼珠满是认真:“恩。”
“你们!”
丁有德恼羞成怒,大力气甩甩袖子。没注意双手一松,锁芯从手中窜出来,在地上滚两圈都,恰好落到韦舅舅脚边。
弯腰捡起来,韦舅舅一开始没怎么注意。刚想还回去,却在光线一转,看清锁轴上那个几乎被锈住的“韦”字时收回手。
“这锁是从哪儿来的?”
丁有德惊讶:“晏衡媳妇方才只说这是新奇对象,你怎么知道这是锁。”
卫嫤朝两人中间看去,韦舅舅手中拿着一块金属。一根筷子粗细的轴边上满是张牙舞爪的各种形状的细铁棍,单看形状,的确很难辨认这是什么。
然而韦舅舅跟她这等凡人有本质区别,捏着锁芯转一下,他面带嘲讽:“这么简单的构造,一看就知道是锁里面的。就算不认识这个,自家东西,我还能不认识?”
设计莲花锁的工匠竟然在这!
一瞬间丁有德忘记了方才尴尬,忽略了韦舅舅嘲讽的眼神,走上前面带热切地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大越第一美女赤。身果。体站在他跟前。
“开始我以为这锁只是打开时样子好看,但拆开后才知道,锁芯造得很是精妙,一个锁芯竟然造出了两把锁的效果。这样一来,能配锁的钥匙也千变万化,而且一般梁上君子想用个铁丝轻易撬开,压根就不可能。”
口沫横飞,丁有德激动地夸奖着锁的种种好处。
韦舅舅依旧高冷:“雕虫小技罢了。”
丁有德争得面红耳赤:“明明是巧夺天工,能想出这法子的人绝对是天纵之姿。”
韦舅舅神情落寞下来:“天纵之姿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落到那种境地……你是衡哥儿的好友丁有德吧,不仅双环锁,比它还要复杂的七环锁图纸我都有。”
“在哪?”
“书放在凉州城,回去拿太麻烦,我可以给你画出来。只希望你学会后,有朝一日不要后悔。”
丁有德拍着胸脯保证:“能得到如此精妙手艺,实在是上天眷顾,我又怎会后悔。”
随意地将锁芯扔过去,丁有德跳着接过去,宝贝地捂在怀里。见此韦舅舅眉头稍微舒展,长长地一声感叹。
而后他没有进早已收拾出来的东厢歇息,而是一道去了西厢。那边有现成的纸和笔,还有丁有德拆解开的莲花所。聊聊两笔勾勒出关键部位机关,配合着实物,于工程一途悟性本就极好的丁有德瞬间茅塞顿开。兴奋地跳起来,要拜韦舅舅为师。
一直到晏衡带着大夫回来,丁有德才停下那股癫狂。
大夫是从幽州府衙带回来的,卫妈妈去医馆的路上恰好遇到回府的晏衡,他便顺道回去一趟。
幽州府衙专用的大夫,医术代表了全幽州最高水平。稍一把脉后,他便皱眉道:“这是心病,顶多只能开点凝神的方子,其余草药压根没用。”
在卫嫤再三要求下,大夫总算多开了一剂补气养血的方子。
看着药方韦舅舅直皱眉:“这上面全是些耗银子,但吃了又没多大用的补药,衡哥儿媳妇花这冤枉钱干嘛?”
卫嫤笑道:“好东西吃下去总归有点用,钱花出去可以再赚,人身子骨不好了,可是多后悔都弥补不了的事。”
一旁的卫妈妈也安慰道:“都是小辈的一片孝心,俩孩子又不缺钱,亲家舅舅何必推辞。”
见卫妈妈丝毫不吃味,卫嫤长舒一口气。
没想到这头她放心安心了,那头晏衡却不乐意起来。
“阿嫤待舅舅这般殷勤,却常与卫妈妈拌嘴,这样未免有些厚此薄彼。”
懒腰伸到一半的卫嫤身体僵住了,看他严肃的神情,她一口气憋在心里不上不下。
翻个白眼她讽刺道:“我这是为了谁?”
说完后她有些委屈:“阿衡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你这两天怎么了,老板起脸来数量我。你要真的烦了我就直说,反正我娘也养得起……”
没等说完她就被晏衡抱住了,贴在他胸膛上,她能感觉到他陡然加剧的心跳。
“我知道阿嫤是为我好,但你没必要这样。算起来舅舅跟我们的关系比娘还要疏远些,娘这么久才来一次,咱们更应该多照顾些。”
卫嫤声音软下来:“是我忽略了娘。”
卫妈妈对她那么好,而她对卫妈妈呢?她甚至还不如阿衡想得周到。
“哪有儿女对爹娘小心翼翼的,我刚是在恼恨自己疏忽。阿嫤这般照顾舅舅,而我对娘却没你十分之一的心思。”
原来是这样,卫嫤瞬间不气了。她突然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各自照顾对方的亲戚,彼此感激之下会形成一个良性循环。这样远比那些女方顾娘家,男方顾婆家,然后两人横眉冷对皆嫌弃彼此自私的怨偶来得好。
☆、第94章 晏衡暗助
????韦舅舅来得当天中午,晏衡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子菜。
菜上桌后卫妈妈吃得很是开怀,卫嫤这才知道,鸡肉和排骨混合在一块炖的肉汤,羊肉切成薄片烤熟撒上孜然粉的孜然羊肉,茄子切成长条炸了后又用豆瓣酱炒……这些浓油赤酱的菜色,皆是卫妈妈最爱。
卫妈妈就喜欢吃这种油腻的大鱼大肉,而不是她一直以来想当然的低糖低油健康食谱。
晏衡只与卫妈妈呆了一个月,就了解得这么深刻,而她却一点都不知道。
虽然自我安慰着是她不拘小节,但卫嫤还是忍不住心中愧疚。
“娘,你多吃点。”
卫嫤用公筷夹过去一根茄子,卫妈妈夹起来吃掉,然后捧着清淡滋补的鸭汤喝起来。
“大鱼大肉的确是好吃,但大夫也说,这些东西吃太多对身体不好。”
听她明显带着安慰,刻意的解释,卫嫤心中负疚感非但没有丝毫减轻,反而越发加重。
面前碗里伸过来一双筷子,晏衡挑一块纯瘦的排骨给她夹过来。
他炖的排骨与其他人所做不同,是先用热水烫一下,然后放豆瓣酱腌半个时辰,然后又在锅里闷的。闷之前一冷一热两道工序,酱味早已深入骨髓,再稍微一炖,用不了多久时辰就能熟。
因为炖的时间短,出来的排骨色泽鲜亮,而且水分流失不大,肉质鲜美。
然而如今卫嫤却没什么胃口。
“我差不多吃饱了。”
卫妈妈不满:“一顿饭扒两口,整天吃饭跟个猫似得,这样身子骨怎么能好。”
随着她的谴责声,一桌子人看过来。重重压力下,卫嫤硬着头皮夹起那块排骨。咬一口,味道还真是不错,即便心情再不好,真正的美食也从来都能打动人心。
一顿饭热热闹闹的吃完,前方传来急报,西巡圣驾已经离开前面一站,后天一早便能到幽州。晏衡被紧急叫过去,最后再一遍城防,力保圣驾到达时不出任何纰漏。
卫嫤也忙了起来,圣驾西巡,同样也跟来不少女眷。西北官员多年未变动,幽州凉州两处,算起来她是最熟悉京城情况的。明日众官家夫人也会在聚首,最后一遍商量行宫内布局。
“娘,明天你跟我一道去吧。”
跟着卫妈妈回房,卫嫤跟她商量着。天知道她在京城只参加过柳祭酒府的寿客宴,只在花园里待了一会。大户人家后院如何布局,宴会上的花该怎么摆,哪家跟哪家关系近或者有旧怨,所有这些是她都两眼一抹黑。
“去不去倒是无所谓,方才吃晚饭时你是怎么回事?”
卫妈妈目光灼灼,肯定地问道。
“我……晚上吃多了会长胖。”
“你啊,”卫妈妈锐利的眼睛似乎看穿一切:“衡哥儿还真是个孝顺的……这次卫老夫人来闹事,还多亏了他。”
“阿衡那会应该不在京城吧?”
卫妈妈唇角漾起愉悦的笑容:“谁说不在京城就帮不上忙。”
难道他还会穿越?卫嫤越发疑惑:“娘,连我都不知道的事,他又是怎么帮忙?”
“卫老夫人已经将那哥儿上了卫家族谱,不管我在没在那,按理说他也是你弟弟。知道这事后,一时间我也束手无策。”
卫嫤专注地听着,原来京城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凶险。卫老夫人这次明显有备而来,不仅叫上了卫家族人,甚至连官差也一并请来。那男婴已经上了族谱,按大越民情卫记米铺也该过户家中唯一男丁名下。
不想再借牵扯镇北侯府,卫妈妈把全部银子都取出来,晏记小米铺也独立出去,只留下一个空壳子的卫记米铺。认命地随官差前去官府办理房契过户手续,在卫老夫人得逞的目光中,京兆的书吏告知,卫妈妈与卫嫤户籍早已不在卫家。
“不在卫家?”卫嫤惊讶:“当时铺子挪到我名下时,户籍还在原处。”
卫妈妈点头:“我也有些纳闷,不过此事对我有利。你不知道,当时卫老夫人气得直接晕过去,比当年吃人参虚不受补时晕得还要彻底。”
卫嫤好奇:“娘,吃人参又是怎么一回事?”
回忆往事,卫妈妈已经云淡风轻:“当年你爹死后,族中想收回咱们这一房的家产。卫老夫人则是想抱个男婴,把家产放在孙子名下。两伙人各怀鬼胎,但真正家产多少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将家产分成三份,三分之一拿去,求老太君换了支足年老山参。”
“卫老夫人体弱多病,失了儿子后更是卧病在床,整日吆喝着临死前想看到孙子。我便给她熬了碗参汤,让她好好补补。结果她虚不受补,一下子卧病在床。族长本来打家产主意,知道家产被卫老夫人一碗参汤全都喝下去,也就灰溜溜回了乡下。”
原来是这样,卫嫤崇拜地看着卫妈妈。
“娘好厉害,那剩余三分之二呢?”
卫妈妈白了她一眼:“当然是咱们娘俩的。你祖父早逝,你爹死后家中就剩三个人。我能给卫老夫人三分之一已经很仁慈,毕竟她可不姓卫,而你是卫家亲生骨肉。”
顿了顿,她又说道:“不过她那三分之一家产,买完参后还剩一些。卫老夫人体弱多病,我便做主送给了族长。我们孤儿寡母,要在侯府讨生活。侯府规矩大,哪能随便让卫老夫人进来。我是想着族人收钱后,也能好生照顾卫老夫人。”
看她说得冠冕堂皇,脸上满是慈悲,卫嫤心中敬意却是不断加深。
收人钱财给人消灾,卫妈妈就这样用卫老夫人的养老银子买通卫家族人,换来了自己耳根清净。
这才是应对极品的最佳策略,以前她怎么没想到呢?!
等等,她好像忘了什么事。卫嫤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娘的意思是说,阿衡帮忙将咱们两人户籍单独迁出来?”
“应该就是。”
从感情上卫嫤比较倾向于晏衡,但理智上她仍有怀疑。不论何时,想落户帝都始终不是件简单事。放有钱就行的后世还简单点,但如今这个族长有权浸族人猪笼,宗族权利至上的年代。卫家族长明显对卫妈妈积累的庞大家产有所觊觎,想从族中分出来绝不是简单的事。
“可在京城大多数时候,阿衡不过是个不起眼的从七品小旗,他怎么能做到这么大事?”
“你问衡哥儿去。”
卫嫤依旧不死心:“娘,你怎么确定是晏衡所为?”
“我看过过户时的原件,上面咱们俩签名的地方字迹,跟你们成亲礼单上字迹一模一样。”
他们成亲宴请宾客的礼单就是晏衡亲手所写,他一手字笔画工整,看起来很是赏心悦目。而且他的字不是时下流行的工整楷书,反而有点行书的意味,总体而言辨识度很高。
“阿衡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卫妈妈再次白了她一眼:“想知道,你倒是自己问他去。要是我问,衡哥儿可能不说实话,但你开口肯定能问出来。”
“娘~”卫嫤被她话语中暧昧说得羞赧,一阵不好意思后,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这是激将法,其实你比我更想知道,对吧?”
卫妈妈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被你猜到了,我很想知道。阿嫤会不会做饭没事,想做孝顺女儿还有别的法子。”
从贡仁波切到卫妈妈,怎么一个两个都像会读心术似得。
被她猜中了,卫嫤反倒有些如释重负。
“娘,其实阿衡说得对。你是我们娘,舅舅中间还隔着一个婆母,本来就是咱们关系更近一些。然而我对舅舅,比对你还要殷勤。”
卫妈妈面色难得柔和:“傻孩子,对着自己酿用得着拘束?”
“我也这样想过,可即便娘大度,我也不能厚此薄彼。”
卫嫤往卫妈妈怀里拱了拱:“娘,虽然我不知道您爱吃什么,也不知道你喜欢穿什么料子什么颜色的衣裳,更是弄出个小米生意把你累到瘦成这样。但在我心里,你始终是最重要的,比舅舅他们重要很多。你和阿衡同时落在水里,我肯定先救你。”
卫妈妈低头,掩住眼中泪光:“你都不会水,瞎打什么比方。”
“我天赋异禀,现跳下去一准能学会凫水。”卫嫤握拳,眼睛晶亮地说道:“好啦,娘千万别这样。都怪我挑起这个话题,现在咱们换个话题。娘,明日赴宴他们肯定会问我京城的事。大概就是侯府布置什么的,可我全忘光了,你说该怎么办?”
卫妈妈收住眼泪,余光往窗外扫了一眼:“天塌下来有高个的顶着,你管那么多干嘛。外面起风了,明个天应该会很冷。”
又起风了?卫嫤实在怕极了塞北的朔风。中秋已过时近九月,北地天气变凉,风夹着沙尘,刮在脸上像暴雨梨花针发射,无数针尖扑来,透过衣裳扎到身体里,那冷能一直吹到人骨子里。
“那我该穿什么?”卫嫤苦恼:“这季节穿狐裘或棉衣出门,我会被人笑死的。”
“都成亲的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我不是给你带了狐狸毛滚边的秋装?”
还有这个!想到暖和的狐狸毛,卫嫤扑过去抱住卫妈妈,冲着她脸上狠狠亲一口。
卫妈妈唇角扬起幸福的笑靥,阿嫤虽然心思没一般姑娘那么细,但总会在不经意间给她些感动,让她稀罕到不行。
☆、第95章 卫嫤打算
????卫嫤很容易接受卫妈妈的说法。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幽州和凉州各有正牌刺史夫人,她一个小小的镇抚夫人,哪轮得到她管接驾这么大的事。
更何况接驾这种事,尽善尽美是本分,一个搞砸稍微出点纰漏就是滔天大祸。先前她只是被钱夫人稍微暗示,说她刚从京城来,应该能帮着楚夫人接待这次西巡的贵妇。当时她忙着生意上的事也没往深处想,顺便往心里一记,久而久之也将其列为计划项目。
然而如今被卫妈妈一提点,她才发现自己接受的有些盲目。好在她及时醒悟过来,如今也还有拒绝的余地。
决心推掉这事后,她又有了多余功夫。恰好阿彤午睡醒来去院里打水洗脸,紧紧身上衣裳,卫嫤走到院内。
“阿彤下午可还有别的事?”
放下水盆,阿彤站起来迎着她走过来:“本来阿罗邀我去钱家院子,但如今……怕是去不成了。”
“既然闲下来了,不如来我房里帮忙。”
女神表嫂也有需要她的时候?阿彤面露激动:“当然好,可是我会的东西不多,也不知能不能帮上忙。”
什么叫会的东西不多?
卫嫤想起两次带阿彤外出应酬,第一次在凉州官衙,说起茶道她旁征博引、文采斐然;第二次钱同知府满月宴,在她对直肠子的阿罗束手无策时,阿彤站出来,逻辑清晰特有针对性,三言两语扭转了阿罗心思。
知识面广,执行力强,这样的人在哪都会混得很好。
“阿彤可别那么自谦,你会得东西可不少,单论读书一项就比我强得多。”
边说着卫嫤边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起风了,你刚洗过脸,被风吹着伤皮肤,赶紧擦擦。”
阿彤接过去,敷在脸上仔细擦干净。
“既然表嫂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先试试看。不行的话……”
“就是教人写几个字,这事对阿彤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
不过是读书识字,天底下还有比这更简单的事么?阿彤提在半空中的心揣回肚子里。
看她脸色瞬间变得轻松,拉来一个得力助手的卫嫤颇有成就感之余,更多地则是无力。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大多数人避之唯恐不及的读书识字写作业,对阿彤来说好像是一种享受?
怀揣复杂心思进了西厢,阿昀早已等在那。在小家伙身边,刚收拾完午膳的谷雨苦着一张脸。
“姑娘,我真不是读书的料,还是算了吧?”
阿彤面露惊讶:“谷雨不论是做饭绣花,还是帮表嫂管理后宅一应事务,都从来不出差错。读书这么简单的事,竟然把你给难住了?”
果然读书就是享受么?忍住那点小小的嫉妒,卫嫤一脸赞同,目光谴责地看着谷雨。
“读书识字虽然没有阿彤说得那样简单,但也不是多困难的事。万事开头难,一旦入门就容易了。”
谷雨咬唇,她一定要学么?
即便她没说出来,卫嫤也明白她意思。见她那么为难,一时间卫嫤有些心软。但余光扫到账册旁那张皱巴巴的纸,她犹豫的心瞬间坚定。
女权的争取,从来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第一步,便是让女人走出后宅的方寸天地,看到外面的世界。
俗话说得好,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但说走就走的旅行需要花钱,故而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不可能具备行万里路的条件。这样比起来,书籍是较为廉价的获取知识途径。
然而事情远没有想象中那样简单。官家姑娘条件好能读得起书,但家教严格,基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般人家姑娘要帮家里干活,虽未成人但已经要顶大半劳动力。
腾几间教室买一些纸笔很容易,但不是说她振臂一呼号召大家接受教育,十里八乡就会敲锣打鼓踊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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