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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面桃花笑春风-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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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还在愤愤不平,长宁已经引带着李家、邹家的夫人进了阁,又是一番寒暄过后,见时辰差不多,长宁便命人叫了鼓书、杂戏出来,笑道:“外子初到钱塘,这虽是我娘家,却也离家日久,今日以赏梅为名,请各家夫人前来再续情谊,多谢各位赏光,满饮此杯,以示感谢。”说罢抬袖掩唇,仰头将樽中酒一饮而尽。
  见长宁如此,众人也纷纷应景,很快气氛便热络起来,长宁一边与人说笑,一边暗暗观察着在座的几位夫人穿着举止,心里渐渐有了思量。
  “章夫人今日头上的步摇看起来极为精致,不知时哪家铺子做的?”长宁笑看着章明的夫人,道:“我离开钱塘许久,只知翠美楼、金家珍珠这几家店,可前几日前去置办并未见如此花样,想来定是新开的铺子吧?”
  章明夫人钱氏闻言抬手摸了摸鬓角垂下的金线流苏,带着几分得意自谦道:“夫人若能看上,回头我送夫人几支便是。”
  长宁看着那金灿灿的的步摇,心神微敛,面上却笑得和善:“这哪能行,看着就觉得分量不轻,送我一支便也是了,还送几支,这在坐的夫人莫不是都听者有份?”
  众人应景笑开,其中一位还打趣道:“我们哪有陆夫人这般面子,她定是知晓夫人带上比她好看许多,日后不好意思带出来才这般大方罢了!”
  长宁不怎么走心的谦虚了几句,道:“不玩笑了,说实在话,京中虽好,但我还是觉得咱们江南的物件做的精细,不说莫夫人的步摇,就是范家几位小娘子所带的项圈,还有贲夫人的衣裙都可见咱们钱塘有多讲究。”
  话题打开,夫人们便说的停不下来,长宁看了眼余氏,余氏笑道:“六娘离开钱塘这几年,因此不知道那海场码头每日船来船去,上货卸货,热闹得很,你莫要说京中物好,咱们钱塘的夷货只怕不会比京中少。”
  长宁微微一怔,轻轻撇了下嘴,摇头道:“我不信,毕竟是京都,非钱塘能比,我这次回钱塘专门从京中带了些小玩意,送给各位夫人解闷,阿珍,去取了来。”
  钱氏见长宁话里对钱塘物品多有看不上旨意,神色间带出几分不以为意,道:“莫怪我失礼,陆夫人不是我自夸,我虽未到京中去过,可也有亲眷在京都,年前他们使人送年礼,其中有一箱子东西说是稀奇货,结果打开一看,你们猜是什么?”
  长宁看她神色不屑,一副十分小看的样子,唇角的笑淡了几分,道:“是什么?”
  钱氏说的热闹,并未注意长宁的神色不对,继续道:“是两幅勿里斯的挂毯,花色虽然新奇,可这种物件咱们谁家没有呢?我家便有一副大的,冬日铺地,倒是暖和。”
  长宁眼中闪过一丝惊愕,心中却涌起几分怒意,勿里斯的挂毯又名“寸寸金”,由此可知价值贵重,而比价格更难得的是因为毯子是用上好的蚕丝、棉线、羊毛混织而成,受不得潮,也经不起水火,从勿里斯到南平一路需要六月之久,一旦损毁,货商损失巨大,因此非一般的商船可带的,便是曲家去十趟勿里斯也只会有一趟带回几十块毯子回来,买的便是天价,可这位钱氏的夫君不过一个小小的长吏罢了,听闻家境也是一般,却能将勿里斯毯子铺地,若不是买的仿制品,便是来路有问题。
  长宁微微垂眸,将手中酒樽放到一边,笑道:“章夫人虽不稀罕,可那东西却也是好东西,可见这位亲眷是真心对章夫人一家好呢。”
  钱氏闻言掩嘴笑道:“是远方亲戚,不算什么。”
  范氏觉得钱氏有些太过张狂,开口道:“章夫人今日看起来气色颇好,像是用了胭脂一般,实在让人嫉妒。”
  “有什么好嫉妒的,若说引人嫉妒,咱们这里陆夫人的样貌最让人嫉妒!”范氏话音刚落,坐在另一边的范夫人便接口说道,虽然听起来是恭维,但这话怎么听都不太对味。
  长宁脸上笑意淡了几分,点头道:“范夫人过誉了,只不过这世上有些事情便是嫉妒也是嫉妒不来的……”
  一句话噎的范夫人瞪大了眼睛,范氏有些恼怒的瞪了眼自己母亲,想要将话圆回来,却见长宁神色淡淡的身边的使女道:“前些日子小舅舅祝郎君履新,送了一船的仙人酿,你去给郎君打声招呼,给每位大人送上两坛,这好酒……就得大家一起尝!”
  范夫人脸上红白交加,十分尴尬。那仙人酿乃是南平三大名酒之一,向来量少难买,可曲家居然随便一送便是一船,让她这个自认为家中富豪的的脸上实在是挂不住。
  阁内众人相互对视一眼,都知晓长宁此举是打了范夫人的脸,连同那句“嫉妒也是嫉妒不来的”更是明晃晃的看不起。
  范氏看着母亲怔然的样子,在看到场上有几位夫人掩饰不及的不屑,不由心头一堵。自从二叔入仕,她嫁给了卫知府之后娘家行事便有些张狂,堂妹入宫之后,更是嚣张无忌,今日居然还想讽刺陆夫人,也不看看舒家是怎么样的门第,国公府又是什么样的人家,简直不知所谓!
  长宁说完这句话,便没有看范夫人一家,淡淡的饮了口酒,笑道:“这鼓书演得不错。”
  余氏看了眼静默的阁中,笑道:“你请的鼓书班子好,这可是钱塘最有名的,很是难请。”
  长宁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也没觉得多难请,我让林妈妈去寻了那班头,听说是转运使相请,推辞都没推辞就应下了。”
  这句话更让范氏脸色有些难看,虽然路转运使看起来并无大用,官阶也低于知府,可却是朝中指派的监察一路政事的行政官员,即使再没有什么权利,她家知府大人见了转运使也是要低头行礼,叫一声长官的。
  范氏慢慢捏紧了帕子,将心中的憋闷的情绪压下,笑道:“陆大人青年英才,未到钱塘时我们便都知晓陆大人勇猛,却不想如今就任两浙,实乃两浙百姓福气。”
  长宁脸上的笑淡了几分,不甚情愿的举了举杯,应付道:“卫夫人过誉了。”
  范氏见长宁形态,心中一动,扯了几句闲话,又将话题转到陆砚身上,“陆大人文兼武职,又立军功,想必是想在军中任职的吧?”
  “唉!可不是么,夫君都准备好了,结果……”
  “六娘!”长宁话还未说完,就被一旁的余氏轻声喝止,看了她们二人一眼,凉飕飕道:“三郎的事情,你莫要多言。”
  长宁仿佛才自觉失言一般,忙用帕子掩了口,片刻后笑容有些干巴巴的,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能为圣上分忧才是臣子本分。”
  范氏眼眸微垂,点头笑道:“陆夫人大义实乃妾之楷模,令人敬佩。”
  后院夫人们饮酒看戏谈天,热闹的很,另一侧陆砚招待的众位官员便没有自家夫人那般轻松。
  卫元杰、贲静芳见过陆砚好几次,知晓他是个不怎么好接触的人,可其余人并不晓得,纷纷上前碰了钉子之后,才都纷纷讪讪落座。
  虽然顾虑各位大人携家眷同赴宴,但长宁还是使人请了钱塘府的几十位有名的歌姬在一旁助兴,丝竹歌舞,一派升平。
  卫元杰见陆砚神色淡淡的看着台上翩翩起舞的歌妓,笑道:“大人今日安排甚好,这些歌妓才艺俱佳,如仙乐入耳,让人沉迷。”
  陆砚唇角轻轻勾起,把弄着手里的琉璃杯:“卫大人可还记得京中的那些歌妓?哪一个声色不如她们?只不过在这钱塘显得出众罢了。”
  卫元杰见他神色不以为然,想起当日他才到钱塘时,也曾这般讲过,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当即试探道:“大人念念不忘京中美妓,莫不是有难忘红颜?”
  陆砚嗤笑一声,示意身边丫鬟将酒斟满一口饮下,不屑道:“她们也配做我的红颜?只不过觉得与京中那些相比,无甚兴味罢了!”
  卫元杰看了眼一旁的贲静芳,相互交换了个眼神,哈哈笑了几声:“陆大人这般风仪脱尘,眼光自当与我们这等俗人不同。”
  “卫知府此话我可不赞同。”贲静芳笑道:“陆大人朗如朝阳,可卫大人身姿伟岸亦不差矣。”
  卫元杰哈哈大笑,看了眼台上歌舞蹁跹的美人儿,对坐在另一侧的范旭宁招招手,看着陆砚道:“这位范大郎君可是这行里的熟家,陆大人若真想寻几个可心的美人儿,问他便全知晓了。”
  陆砚眼风淡淡的从范旭宁身上扫过,浅浅淡淡的弯了下唇角:“卫知府有心了。”
  范旭宁见陆砚没有拒绝,立刻上前侃侃而谈,从钱塘府中花楼到秦河一脉的花船说了个遍。陆砚听的不甚耐烦,却也没有打断他的话,只是不咸不淡的应了几声,眼里依然没有多少情绪。
  范旭宁看了眼卫元杰,想了想说:“不过行里最近新出来一个行首,在下尚未见过,因为这位行首除了银子以外,还要看诗词,在下于这行实在不精,因此只是听人说起过,此行首貌若天仙,与一般美妓不同。”
  陆砚看了范旭宁两眼,开口道:“这种人物还要费心思才能见到?陆某对此没什么兴趣。”
  此话一出,几人都是一愣,不知晓陆砚是说对美人没兴趣,还是对这些行首没兴趣,正在揣摩间,就听到一旁传来一声冷哼,几人扭头看去,只见舒孟骅正冷冷的看向陆砚,声音带着几分隐隐怒意:“我家六娘琼姿花貌一般的人儿,陆三郎觉得她还有何处不好?你便是对这钱塘没什么兴味,我也不容许你当着我们舒家的面如此落六娘的面子!”
  陆砚神情一怔,一直高高在上的表情落了几分,对舒孟骅拱手道:“内兄息怒,执玉并非想找什么趣味,便是日日与六娘在一处也是好的,怎会落了六娘的面子。”
  卫元杰此时才想起舒六娘子乃是陆砚的嫡妻,他们居然当着人家堂兄的面子大肆介绍行首美妓,实在是……尴尬万分。
  几人纷纷赔笑,向舒孟骅致歉,舒孟骅神情警告的看了陆砚一阵子,才饮下几人端过来的酒。
  待几人散去,舒孟骅才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我知晓你心中想法,可现在这般也没什么不好。你许是不知晓,六娘在你们离京前还曾给家中来信让我为你寻访名医,说你在北地受了寒,天一凉便痛苦难耐,这两浙虽远离朝堂,却也气候宜人,你便是再次休养些时日有何不好?你便是心中再有抱负,可也要为六娘想一想。”
  卫元杰漫不经心的夹着盘中的菜肴,余光看向陆砚两人,舒孟骅声音极低,说什么他听的并不真切,隐约只能听到“不愿”、“憋屈”的字眼,目光微闪,转头看向台上的美人妖娆。
  用过了午膳,宴席便散了,陆砚将卫元杰送出门屋,刚好与送范氏出门的长宁碰了个正着。
  卫元杰看到妻子身旁的长宁,不由一惊,终于明了陆砚为何觉得谁都看不上眼,有这般的夫人,只怕天仙都难以与之相比,那些脂粉气浓郁的美妓可不是比到了泥沟里了么!心里想到范旭宁的打算,暗叫不好,匆匆与陆砚夫妇告辞后,骑马疾驰而去,可不能真让那个范旭宁寻几个美人儿送来,倒时讨好不了陆砚,再得罪舒家更是糟糕!
  陆砚牵着长宁返回后院,余氏与舒孟骅夫妇还在正堂,见他们夫妻归来,余氏笑道:“行了,看你们二人今日也是疲累,便不用送我们了。”
  舒孟骅点头:“早些休息吧,执玉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一家人不需客套。”
  长宁笑着挽住余氏的手,撒娇道:“今日伯母那话拦的可真是及时,真真假假的,实在是比我之前想的高出许多。”
  余氏慈爱的看着她,道:“女人家爱多想,那卫夫人花信之期嫁给了年长她那么多的卫大人,心思本就敏感,若是真将话说透了,反倒没了意思,不若这般遮遮掩掩,似透非透,才更让人想的多,你啊……还需好好琢磨。”
  陆砚上前将长宁从余氏身边拉开,躬身一礼:“今日多谢伯母、内兄、嫂嫂照拂。”
  余氏见他如此正经的道谢,叹了口气,带着隋氏与长宁先行一步,留舒孟骅与陆砚说话。
  舒孟骅一边走一边道:“执玉那日提出想要去各州巡看一事,我已帮你找好了人,此人原是钱塘府粮草监的一个小吏,不仅对钱塘府的户田了如指掌,便是两浙的粮草囤积、盐铁交易也能给你说的清清楚楚。”
  陆砚轻轻点头:“这样最好,只是若是他跟我一起巡州,卫元杰查出来该如何?”
  “无妨,他已经被卫元杰辞了。”舒孟骅看了眼不远处的门屋,转身看向他:“此人说来命苦,先是得罪了范旭宁,被卫元杰寻了个由头辞了,此人也有骨气,当即就回了城郊的老家,居然半夜房子也被烧了,幸亏那日他去了岳家,家中无人,只是这样原本就清贫的日子过得更加清贫了,还想代写书信赚些家用,却又被范旭宁使人砸了摊子,打了一顿……如今在书院做些杂活,到时随你下去便是了。”
  陆砚抱拳谢过舒孟骅,却被舒孟骅扶住,关心道:“可需为你派遣护卫?我知道你身手不错,可对方在暗,你在明,还是小心为好。”
  陆砚笑道:“多谢内兄关心,只是此次巡州我并不打算亮明身份,因此还是人越少越好,再者,我身边还有几人可用,待到无人用时,定不会对内兄客气。”


第九十一章 
  夕阳西下, 晚烟四起,天空一片昏红, 染红了远处天际的山岭。陆砚牵着长宁的手在安静的庭院中徐徐而行, 身后的仆从都距离两人远远的, 垂目看着地上一长一短的影子像是紧连在一起一般亲密。
  “今日辛苦阿桐了。”
  沉静的声音在空寂的庭院中更显音色低沉好听, 长宁侧头看向陆砚,唇角梨涡深深:“夫君今日也辛苦,还喝了不少酒呢。”
  陆砚微微一怔, 捏了捏她的鼻尖:“小鼻子挺灵的……话说怎么中途想起送酒了?那船仙人酿只怕小舅舅得的也不容易。”
  “可是他送来时就是我们的了, 难不成三郎心疼?”长宁瞥了他一眼,道:“我还让阿珍给你留了几坛呢,过几日,花朝节我陪三郎一同用。”
  陆砚唇角笑意温柔, 轻轻捏了捏掌心中的小手,缓缓道:“好,阿桐陪夫同饮, 定是要一醉方休的。”
  长宁见他眉宇间神色并不轻松, 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变成了担心, “三郎今日心中有事?”
  陆砚看向她,日暮将沉,天际似是燃起团团云火, 红霞将整座庭院笼罩, 长宁白玉般精致的小脸被镀上了一层艳色,娇艳的国色天香。
  大掌轻轻抚上她的脸颊, 陆砚似是忘记了身后的仆从,低头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一下,抵着她的鼻尖道:“花朝之后,我便准备下去巡州。”
  突如起来的消息让长宁猛地睁大眼睛看向陆砚,半响后才缓缓道:“和谁?还是三郎准备一个人去?”
  “不会一个人去,但也不愿让其他人知晓。”陆砚唇角微微弯了弯,似是安抚般的将手搭上她的肩头,轻声道:“我带几个护卫私下去看看。”
  许是知晓事情厉害,长宁只觉得心跳的有些急,垂眸看着回廊,突然开口道:“我一人在家不放心,可又知跟你一起去必是累赘……”说着鼻子就慢慢有些发酸,低着头站在原地看起来让人怜惜。
  “不必担心,我此次下去只是看看,不会动手。”陆砚轻叹一声将人拥在怀里,哄道:“你在家等我,我才更有牵挂,行事更会小心。”
  长宁知他决定不会更改,而且这也是正事,当下也收起难过的心绪,仰头看着他:“那夫君可想好了如何动身?今日宴席,我终于明白夫君那日所说话中之意,这钱塘不仅是官员们的关系极好,而且夫人们来往也是不少。”
  陆砚疑惑的看向她,长宁深叹一口气,从他怀中出来,一边与他向前走,一边道:“卫知府的夫人十分机敏,行事、打扮都中规中矩,若是真有问题,只怕也是心思深沉之辈;贲运判的夫人十分安静,整场宴席下来,话语极少,但却能看出她与卫夫人关系十分不错,几乎一直在看卫夫人的眼色行事,穿着也很合身份,只是……”
  长宁唇角微微勾了勾:“她手上戴的镯子却显示出贲运判家境不菲。”
  “何意?”
  长宁见陆砚一脸雾水的看着自己,唇角的笑带出几分得意:“那对儿镯子看起来质地像是普通的宝石,其实不是呢,那是层拨国一种特有的珍贵宝石,我十四岁那年生辰,小舅舅专一送我了一对儿那样的腰配,算得上是价值万金,”长宁一边说着,一边让阿珍先行回房将自己那对儿腰配寻出来。
  陆砚脸上带上几分深思,看着长宁问:“还有何发现?”
  “那就多了。”长宁道:“还有那章户参的夫人、荀开拆的夫人、林局务的夫人光身上穿的、头面戴的就不是那些官员们职俸可以负担的……尤其是那章夫人,东西不仅贵重,而且大多都是夷货!”
  听长宁的话,陆砚眼眸幽深,沉声道:“这几人除了荀开拆算是家境优渥,其余皆是清贫人家子弟……你所说的那些穿用,便是他们从入仕之时起开始有买田置产,只怕也无法承担,而且还是夷货……”
  “可见这钱塘府真是沆瀣一气!”长宁愤愤道,握紧陆砚道的手道:“夫君,这些国之蛀虫绝对不容他们再嚣张无忌!”
  陆砚将目光从远山收回,看着长宁气怒的小脸,缓缓道:“定不会轻饶他们!阿桐,你可知与东胡一战,几乎用光了国库所有岁入,我离京前,圣上就连安置那些伤兵所需的百万银子……居然都拿不出来!”
  战争之残酷仿佛又在他眼前闪过,那些年轻的士兵面色痛苦的惨叫哀嚎,让他神情越发冰冷,握着长宁的手也不断用力。
  长宁只觉得手骨像是快要被他捏碎了一般,但见他周身气质越发冷峻,知晓他心情沉重,便也硬忍着,张开手轻轻抱住他,轻声道:“不管夫君想做什么,我都陪你一起,便是你杀人,我……也帮你挖坑埋了!”
  娇娇的声音却说出如此坚定的话语,陆砚只觉得冰凉的心瞬间被温水暖热一般,汩汩的流遍全身,驱散了那股冰冷,变得温润起来。
  
  卫元杰一路驾马疾行,终于在钱塘府最大的花楼…红月楼前将范旭宁拦下。
  看着神情着急的卫元杰,范旭宁一怔,连忙问:“出了何事?”
  “莫要给陆三公子寻行首了!”卫元杰直截了当道:“回去问问范夫人便知我此话之意!”
  范旭宁更觉得奇怪,但见卫元杰如此急切赶来只为交代自己这样一句话,心中便重视起来,当下挥退前来迎接自己婆子,驾马匆匆回了家。
  卫元杰回到府中,范氏已经换下了外出赴宴的衣服,见他归来,看着他发福虚胖的身体,不知为何,就想到刚刚在转运司后院府邸惊鸿一瞥的男子,长相俊美,眉目如画,身姿傲然,与那舒六娘子并立在一起,如同天上的仙侣一般让人震惊。
  “娘子在想什么?为夫问话你可有听到?”卫元杰灌下一杯茶水,不耐的看着站在一旁怔怔发呆的范氏,又问了一遍:“今日赴宴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范氏缓缓回神,不知为何没有比较时,觉得自己姻缘也是不错,可与自己年岁差不多的舒六娘子比在一起,才发现自己无论那一方都不如人,心中竟隐隐有些不舒服起来,这一怔神,便见卫元杰恼色又起,连忙道:“我正在想,老爷莫要心急。”
  卫元杰烦躁的看她一眼,挥手道:“不用想了,从进门开始,慢慢将来吧。”
  范氏在一旁落座,轻声细语的说起了宴席上的事情。听到长宁对范夫人不客气时,卫元杰拧了拧眉头,问:“陆夫人真这般沉不住气?当下就让岳母如此下不了台?”
  “是呢,妾身当时心中也惊了一下,还没想好如何圆场,陆夫人便直接让人将东西送了出来。”范氏说着瞥了卫元杰一眼:“母亲当时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
  “陆夫人也是钱塘人氏,可是旧年与岳家有何恩怨?”卫元杰想到陆砚矜持傲然的姿态,还是不太相信他的夫人会这般喜恶于外。
  范氏讪讪笑了下:“大人太高看妾身娘家了,舒相当年便是辞官归乡,那门第也非一般人家可攀扯的。”
  卫元杰有些了悟,看了眼范氏,询问道:“你觉得陆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陆夫人极其貌美,性格……”范氏顿了顿,微笑道:“许是从小家中境遇便不错,不像是知晓愁苦之人。”
  卫元杰慢慢明白范氏话里的意思,不由哼笑一声:“那就是性子单纯直白,不通世事了。”
  范氏勾唇一笑:“她应是不喜妾身娘家的,宴席上不仅未和母亲说过话,而且母亲到府时,也未曾迎接,可见性格确实直爽……”
  卫元杰不在意的挥挥手:“罢了,她什么性格都无妨,还有什么?”
  范氏微微想了下,道:“还有就是关于陆大人到这里的事情,臣妾席间曾试探,听陆夫人的意思说陆大人原本是要入军职的,结果圣上让他到了这里,心中好像十分不愿。不过还未说完,便被舒大夫人拦住了。”
  卫元杰手下动作一顿,突然想到席间舒孟骅与陆砚之间的交谈,可见陆砚被派至此的确是心中不甘,这样一来,为何到此十余日一直对公事不甚上心便能解释的通了,想到这里,他突然起身,转身就向外走去。
  范氏见状连忙上前:“老爷去哪里?”
  卫元杰没心思与她多话,直接挥手道:“我去书房,不必等我。”
  出了院子,卫元杰立刻对身边的厮儿道:“通知贲运判、章户参、林局务还有市舶司孙大人即刻到府见我。”
  
  陆砚手里把玩着长宁小舅舅送给她的那对儿生辰礼,被刻成小马造型的宝石配坠在烛光下闪烁出一层层的光晕,泛着七彩的光芒,极其炫目。
  “这叫脂光,便在层拨国这样的宝石也极难得,我这对儿小马腰坠大约价值八千金,那位章夫人手上的镯子半指粗细,也应价值三两千金呢!”长宁一边玩着手里的另一匹小马,看着陆砚手里的腰坠,嘟唇道:“夫君说章户参家世一般,这几千金的东西又如何来得?更要紧的是,这东西便是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
  陆砚微微垂眸,缓缓道:“还能如何来,只怕是截留过往商船的入关税所得而来!你还记得哪几位夫人身上都有夷货么?可能写下给我。”
  “好!”长宁点头:“我让阿珍与银巧都记着呢,便是我忘了,她们也会补充。”
  “阿桐真是贤妻。”陆砚看着她笑的温柔。
  长宁微微哼了一声,晃着手里的小马坠道:“那是你此刻如此感觉,只怕到了明日,这钱塘府的夫人就会传出我性子骄纵,不识大体的话来呢,给夫君丢人的话,夫君可莫要怪我!”
  陆砚好笑的看着她,抬手刮了刮翘起来的小鼻尖:“不会,我的夫人做什么都是对的,他们如何说与我有何相关。”说着看了眼手里的小马坠,顺手系到了自己身上。
  长宁怔怔的看着他的动作,眨了眨眼睛,才探身越过榻几就像将那腰坠解下来,却不想陆砚眼疾手快的推开榻几,长宁整个人恰恰落入到了他怀中。
  “没想到与阿桐分别半日,居然如此想念为夫。”陆砚笑着将人整个箍在怀里,道:“那我这要一走半月,又该如何?”
  长宁撅起嘴巴看着他:“那是我的!是小舅舅送我的生辰礼,刻的也是我的属相。”
  “我知道,阿桐刚刚给我说过了。”陆砚面不改色的看着她。
  长宁气的想锤他,却被他箍的紧实,只能在他怀里蹭了蹭,气道:“那你坏给我!”
  陆砚见她生气也灵动的样子,低低笑了起来,在她撅起的嘴巴上咬了一下,将人扣进自己怀中,低喃道:“阿桐居然还将你我分的这么清,可见是要夫妻一体,让我们不分彼此才行。”
  烛光抖了两下,屋内瞬间暗了下来,清脆的金钩碰撞,还有女子娇嫩的反抗声皆被男子暗哑的笑声渐渐吞没,夜来了……
  
  二月二,花朝节,据说是花神的生日,这一天除了拜花神庙会,许多文人仕宦都会结伴出游,饮酒作乐。
  陆砚也收到了钱塘府许多人家发来的帖子,不过都被他拒了。那日酒宴过后第二天,陆砚就将贲运判叫来,说自己要陪长宁去阜城曲家拜访亲戚,将所有的事情尽数交给了贲静芳之后,便与长宁带着浩浩荡荡的仆从护卫离开了钱塘。
  长宁掀起帘子看着外面头插鲜花的路人,脸上露出一抹笑,对跟随在车外的玉成道:“去买些鲜花来。”
  陆砚正在看洪坤从江都发过来的信报,听到长宁的话,抬头看了她一眼,道:“棋福刚刚说前面有庙会,一会儿我与你去看看。”
  长宁扭头看着他,见他从刚刚接到棋福送来的信报,脸色就有些沉肃,心里猜测怕是又有些什么事情,当即摇头道:“不必了,还是快些赶路,早些到阜城,夫君也能快快下去巡州。”
  前去阜城,再从阜城出发私下巡州一事是长宁与陆砚二人商计的。即使他们两人都表露出对到两浙不满的情绪,但是只要在钱塘他们的一举一动就会被那些人盯着,陆砚想要不声不响的下去巡州,必须离开钱塘,于是便借着前往阜城这个缘由从钱塘城中出来,也更能给他人留下他不是公事的印象。
  与欲取之、必先予之,想要将这些蛀虫从跟上剔除,就必须让他们疯狂起来。
  “无妨,只怕我们这一路,所经过州府的官员都盯着我们呢。”陆砚敲了敲车壁,将手中信报递出给棋福:“烧掉。”
  长宁看着他的举动,微微点头:“是呢,前几日所经两个州府的府官都出城迎接了呢,只怕前面的州府也会如此。”
  陆砚看出她不耐烦那些人,笑着摸了摸她的鬓发道:“除了这个州府,再行几日就到了阜城,阿桐便能清净了。”
  阜城与两浙的秀州相邻,因为此次前去决定下的突然,陆砚派了专人去送拜帖,到今日已经过了十日。
  “不知道拜帖有没有送到呢。”长宁突然喃喃道。
  陆砚收回思绪,垂眸看着她又带出几分稚气的面容,轻轻一笑:“这两日应该送到了,只是拜访突然,不知长辈们是否都在家。”
  长宁靠在他的肩头,想了想道:“外婆、大表哥定是在的,小舅舅若是没有出海应也是在的,只是几位表哥就不知晓了。”
  “阿桐一共几位舅舅?”陆砚今日还是第一次听长宁说起曲家情况,又觉得小舅舅这个称呼奇怪,便开口问道。
  阿桐看了他一眼,翻了个小白眼道:“可见当日婚配,三郎定没有好好我的婚贴,上面都有呢!”
  陆砚一顿,当初他确实没好好看,因为觉得娶的是长宁,又不是她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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