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人面桃花笑春风-第2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陆汝风也从震惊中慢慢醒神,见秦氏快要昏厥,伸手扶住她,道:“我朝初时,文武界限并不清楚,虽先帝时将文武分开,可依然有些差遣是文兼武职……砚儿只怕就是如此。”
秦氏已经不知要如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昨夜还在儿子娶妻的喜悦中,今晨却得知让她如此心惊之事,她被陆汝风扶着坐下,接过桂芝递过来的热茶喝了两口,才长长舒缓了一口气,看着天色已经大亮,心知即使自己在担忧不舍,儿子只怕也已在百里之外了。只能叹了声,无力道:“这……我要怎么给六娘说呀!今日还要回舒家拜门,这……”说着语气便带了几许哭意,恨恨的砸了下桌子。
长宁只觉心中越来越不安,从昨日中午盖上盖头,一直到此时,心中早已焦躁不堪,新婚丈夫昨日将自己送到门前,留下一句“去去就来”便再也不见,坐在陌生的房间,感受着陌生的气氛,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的心像是飘在无底深渊中一样不踏实,唯一庆幸的便是她从舒家带来的婢女还因为陆砚开口而在自己身边陪着。
默默的盯着眼前纹丝不动的红盖头,长宁眼神渐渐涣散,陆三郎也不知晓何时归家,她虽然还并未见过他,可是经过昨夜和此时,她倒是真的想他了,想他快些回来,揭了盖头,取了头冠……
引兰见乔娘子久久未归,便出门瞧看,刚一出门,就见秦氏带着几个女婢从院外进来,连忙上前行礼。
秦氏看了眼新房,轻声问道:“六娘醒了么?”
引兰点头,在前面引着路,道:“六娘子四更时分便醒来了……”说罢看了眼秦氏,有心想问问陆三郎君的事情,可觉得秦氏脸色并不大好,便识趣的住了嘴。
秦氏让人都在外等着,自己一个人进了新房,见长宁还乖乖的盘坐在新床上,鼻子一酸,眼泪就落了下来。
阿珍见状,只觉不好,心中一惊,转头就看向依然盖着红盖头的长宁。
长宁还在想着陆砚回来后,她第一件要做的是什么,手就被人拉起,接着她就听到了秦氏的抽泣声,随着秦氏说出的话,长宁只觉得自己的心一点一点的往下坠,面色渐渐变得呆愣楞的……不知过了多久,她仿佛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怔怔的问:“那便是他已经离京了对么?”
秦氏点头,眼泪砸在长宁冰冰凉的手上,滚烫的像是一团火一般,堵在她的胸口,烧的她嗓子干疼干疼的,连说话都发不出声音来。
“母亲,”长宁轻轻唤出了声,长长吐出一口气,努力扯起唇角,安慰道:“母亲莫要担心,尚在闺阁时,便听我家三哥说过三郎君武艺出众,定是会平安归来的……”
秦氏见这等情况,长宁还有心劝慰自己,不禁心中又酸又涩,刚刚在前堂一直忍着的眼泪,再也无法控制,抱着长宁便哭了出来。
长宁被秦氏这一哭,越发觉得自己委屈,忍不住眼眶发涩,泪珠儿也顺着脸颊滚了出来。
婆媳俩哭了几声,只觉得胸中郁气消散的差不多了,秦氏才起身净了手,为长宁揭了盖头,去了头冠,看着长宁被妆点的倾国绝色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声:“这般美丽居然没让砚儿看到……盖头、头冠仔细放着,等砚儿回来,母亲让他亲自为你挑一次盖头!”
因着陆砚出京,长宁接下来的新妇拜堂,便是由秦氏陪着的,拜完之后,秦氏带着她进入前堂,陆老夫人已经早早就坐,陆砥、滕氏以及定国公府其他尚未成亲的几位小娘子、小郎君也已到了。
秦氏将桂芝留给长宁带她认亲,自己走过去在陆汝风旁边坐下。
桂芝引着长宁来到陆老夫人面前,刚放下蒲团,便听老夫人冷声道:“这丧门败家的扫把新妇,我可不敢认!”
长宁一怔,定定的看着陆老夫人,她从未听过哪一个老妇人会如此这般口出恶言,更是从未受过此等辱骂,登时小脸便阴了下来。
秦氏本就攒了一肚子对圣上、对朝廷的火气,无法发泄,此时更是无法忍了,直接起身道:“老夫人此话何意?是说圣上给砚儿赐了一桩不好的婚事,还是想说因为砚儿奉公外出,便趁他不在,想不认新妇?”
陆汝风也觉得母亲此话太过,但见妻子语气逼人,也连忙站起身扯了下秦氏,和稀泥道:“好了好了,母亲不是这个意思,砚儿新妇认亲第一天,莫要破了和气,来来来,新妇快给老夫人敬茶。”
第四十六章
长宁被说的有些懵了,从昨日到现在; 一场事接着一场事; 脑子本就还有些模糊; 此刻听闻陆老夫人这番说词,正准备行礼的动作一顿,微微有些愣怔的站在原地; 有些茫然的看向一脸不屑的陆老夫人,眨了眨眼睛; 心中止不住的委屈不满!
若是她想,她才不愿嫁过来呢; 更不想嫁过来连丈夫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便独自一人在这个陌生的家里。原本想着既已入了门,那便一切按规矩来,孝敬长辈、尊敬长兄长嫂; 可如今被陆老夫人如此恶毒的话拍到面上,长宁早上得知陆砚离京时好不容易忍下的火气顿时就冒了出来。
长宁其实算不得什么和顺性子; 从小被娇养大的小娘子; 何时受过这等恶语; 登时也不客气起来:“老夫人这话是在说我么?”
陆老夫人冷哼一声; 似是连看都不愿看长宁一眼; 道:“昨个刚入门,砚儿便出了边关,难道不是你命中带煞,扫把倒兴的!”
长宁气的杏眼圆瞪,听到老夫人这般理直气壮; 蓦地气笑了:“三郎奉圣上之命前往边关为国效劳,为君解忧,不知老夫人觉得何处不好?”
陆老夫人一愣,顿了顿道:“砚郎自是没什么不好……”
“可我却觉得老夫人的意思是因为六娘命数不好,才会在昨个儿进门害得三郎去了边关,莫不是我想差了?”长宁语气一变,变得有些咄咄逼人起来。
秦氏本还想将长宁拦在身后,毕竟今日时新妇拜茶,这个老太婆又是长辈,若是传出什么话着实不好听,可是此刻见儿媳字字句句都站在理上,态度也并无不恭敬之处,便哼笑一声,款款坐下开始看戏。
陆汝风倒是在一旁劝道:“罢了罢了,老夫人也是挂心三郎,新妇莫要计较。”
长宁转身看向陆汝风,曲身行礼后,正色道:“父亲,儿媳虽不才,却也知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夫君昨夜连家门都未回,便奉旨赶往边关,便是我这等闺阁娘子也能猜出边关怕是形势不妙,可此时,老夫人话中的意思可不是说着三郎此去边关……情况不好么?父亲,边关虽远,却仍是我南平国土,若真被那关外的贼人抢掠占领,我们身为南平子民,还是公候之家,难道不应该同仇敌忾,望我军大胜,已扬国威么?怎能如老夫人这般,战事尚未开始,便惦念着夫君不好,我军将士战败呢?”
陆汝风定定的看着长宁,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回话。
长宁缓了一口气,看了眼同样呆愣住的老夫人,朗声道:“如此败兴之语,纵使我只是个晚辈,可为了咱们全府,却也不得不无理一回,驳一驳老夫人。”
陆老夫人一口气噎在喉咙,看着长宁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张了张嘴,犹自嘴硬道:“你莫要说的好听,小小年纪,便这般驳斥长辈,可见也不是什么好的!”
长宁毫不在意的微微一笑,带着几分傲然道:“当日宫内内侍替圣上宣赐婚圣旨时,想必老夫人应也是在场的,应不会忘了圣旨上曾云:舒氏长宁,书香世家之后,秀外慧中、行端仪雅……我虽觉此言为圣上抬爱,但却也不敢太过自谦。老夫人刚刚既说我不好,我倒也想请教老夫人这般说是觉得圣上的圣旨写错了?还是觉得我舒家教养不堪?”说着目光直视老夫人,脸上笑容尽收,精致绝伦的小脸上竟带出几分质问。
陆老夫人彻底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涨红着脸看向长宁。长宁也不与她大眼瞪小眼,转头看向陆汝风与秦氏,在他们面前跪下,正声道:“国公爷、国公夫人,新妇昨日进门,便是当晚夫君不曾成礼完毕,却也是三媒六聘,大红花轿一路吹打抬进的的国公府大门,与夫君一同拜过家祠和天地的。今日本应是与夫君一起前来给各位父母兄长拜茶行礼,然只因我夫领命远行……新妇不得不独自前来,可此时时辰将过,老夫人依然不肯受礼,莫不是不愿认这门亲么?”长宁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尾音带着几分哭腔。
陆汝风闻言脸色一变,想要拉长宁起身,却又觉的不便,让身边人将长宁扶起,急忙忙道:“哪里话哪里话,砚儿新妇莫要多心,你与砚儿是圣上金口玉言赐下的姻缘,乃是我陆家之幸,又岂会不愿认亲……”说着便向秦氏打眼色,示意她前来相劝。
秦氏假装没看到,扯着袖子靠着椅背抹起眼泪来,就是不开口说一句话。
长宁本就被老夫人的话气的不轻,此时见到秦氏如此,心中气恨交加,眼泪更是啪嗒啪嗒落个不停,想自己十五年来,何曾受过如此委屈,嫁人不过一天却已这般艰难,再想到以后的岁月,顿觉人生无望,心中更加悲切。
堂内众人仿若都被秦氏与长宁感染,纷纷红了眼圈,好好的一场拜茶礼,硬生生的成了如此尴尬气氛。
陆砥见长宁落泪,下意识的上前倾身,定定的看着长宁,脸上俱是不忍之色。他也曾听人说过舒六娘子美貌,但未曾在意,早晨得知陆砚居然被任命为粮草督运,心中本就不甘,等新妇等的有些不耐,不意向外一瞥,便再也回不了神,综是他年长陆砚六岁,所经美人无数,也从未见过如陆砚新妇这般的美貌。此刻眼看美人落泪,更觉楚楚动人,不由便起身来到长宁身边,温声道:“砚郎新妇莫哭,三弟离家突然,祖母甚是忧心,又怎会不认你这个新妇,便是三弟不在家,父亲、母亲还有我……与你嫂嫂,怎能让你归家。”
长宁默默垂着头,微微向后闪了闪,也不看陆砥,转身拉着秦氏的手低声道:“祖母是长辈,心疼三郎我自是理解,只是祖母刚刚的话若是传出去,恰被有心人说到圣上面前,岂不是让圣上误会定国公府对他所赐这桩婚事怨愤,又对战事态度消极?父亲定也是晓得的,边关战事,一半赖以朝中粮草、战资调度,若是圣上真因此对三郎有何误会……”说着眼泪再次盈盈欲落,秦氏见状伸手将长宁搂进怀中,低声道:“好孩子,为娘知晓你的一片心。”
陆汝风浑身一紧,他虽平庸,却也知晓圣上之心最难揣测,莫要看三儿是圣上自幼的伴读,情分说起来比一般人重些,可若是真引起圣上猜忌疑心,只怕此时的恩宠都成了他日的祸端!想到此,他浑身一紧,连忙转身看向陆老夫人。
陆老夫人此时脸上颜色甚是精彩,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青,她原本就不喜这桩婚事,只因长宁家世出众,又是圣上赐婚,生生的压了滕氏一头,前日铺晒妆奁,更是将滕氏压到底了。
今日又见她样貌出众,仪态端方,在看到一旁坐着的滕氏,便是努力拿出世子夫人的气势,也被比了下去,心中便多了些气愤,出口便想给长宁一个下马威。却不想,这新妇居然毫无尊卑长幼,拿着赐婚圣旨便让自己哑口无言,此时更是骑虎难下。
见陆汝风看向自己,竟是希望自己先向这个顶嘴的新妇赔礼一般的意思,更是火冒三丈。自从老国公逝世之后,她便是这个国公府中说一不二的存在,此刻又怎么会愿意向长宁这个刚进门的小娘子低头。
“巧舌如簧,危言耸听,实乃乱家之祸,今日便是你不入宫,老身都要亲自入宫请圣上做主让我陆家休了你!”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长宁从秦氏怀中抬起头,定定的看了老夫人一眼,没有多话,只是淡淡道:“既如此,那也请恕我无礼了,婚姻结两姓之好,既然陆老夫人如此这般看不上我舒家,那便罢了。”说罢曲身向陆汝风与秦氏行了礼,转身就向堂外走去,一边走,一边道:“阿珍,着人回舒家,就说定国公府觉我不堪相配,请家中父母兄长立刻前来,与陆老夫人一起进宫面圣,消了这桩婚事吧。”
陆汝风闻言心中大急,连忙起身道:“砚郎新妇留步……”说着便给一旁坐着的滕氏使眼色,欲让她将人拦住。然而滕氏此刻心中却暗暗欣喜,恨不得这桩婚事真的就此作罢,又怎会如陆汝风所愿,只是垂着头假装害怕。
“三郎新妇请留步。”陆砥突然出来,拦在长宁面前,一双眼睛死盯着她此刻有些气怒的花颜,不由再度看愣了,只觉得美人一切都是美的,便是如此气怒的样子也带着说不出的味道。
长宁被他的目光看的眉头紧皱,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引兰立刻上前拦在长宁身前,见眼前的芙蓉面换了一张,陆砥才觉得自己有些失神,连忙笑道:“弟妇便是要走,也该听听父亲说些什么。”
陆汝风见长子将人拦下,松了一口气。他是无能,可却有两大优点,一是甚有自知之明,二是看得清形势。舒相乃是朝中实权派人物,能与舒相结亲,对定国公府来讲,不亚于是天降馅饼的好事。
别看他们这些公、候勋贵,圣上其实早已不待见他们,去年年前,圣上直斥昌盛候内帷不修,宗奴欺人等十几项罪状,奏本直接当着百官的面砸到快八十的昌盛候头上,当场夺爵削民。年都没过完,昌盛候一家便被禁卫从侯府赶了出来,昌盛候惨的连年都没有过完就一命呜呼了。
圣上如今心意难测,他与长子都无所作为,便是对舒相无所求,只要舒相念着孙女在陆家,圣上若真的想对勋贵世家做些什么,能帮陆家多说几句好话也是好的。可现在,好好的一场亲事硬是被母亲折腾成这般模样!
陆汝风看了眼被长宁的背影,无力的叹了口气,转身对陆老夫人道:“母亲,这桩亲事莫说时圣上赐婚,便是我与二娘对砚郎新妇也是满意至极的,所以休新妇的话,还请母亲以后莫要再说。”
陆老夫人瞪大双眼盯着平时一直顺着她的陆汝风,指着骂道:“连你也不孝了,这……”
陆汝风知晓母亲这么些年被家中晚辈和下人恭维的越发左性的性子,是以平日里容忍她发些脾气,对秦氏刻薄一些,也不过因为都是家中小事,无有大碍。可此时自己如此这般讲了,母亲却依然执迷不悟,不由就有些气恼了,当下眉头一皱,直接道:“还请母亲见谅,夫死从子,儿子身为定国公府的家主,觉得砚郎新妇甚好!”
陆老夫人不防陆汝风竟说出这般话,原本还要责骂的话便硬生生的被堵在胸口。虽说“夫死从子”是“三从四德”之一,但因为古人重孝,纵使丈夫去世,儿子也会秉持孝道,对母恭顺,这条便被世人有意无意的忽略。可若是真的将这条搬出来,纵使陆老夫人再有千般责骂也只能全部忍下。
陆汝风见陆老夫人安静了,长长呼出一口气,转身看着静坐满堂的人,声音带出几分平日少见的威严:“老夫人近日身子一直不爽,刚刚是痰迷了心窍,说了一些不知所云的话,你们莫要记在心里。砚郎新婚第二日便奉命远赴边关,一片忠诚,为君分忧,我定国公府有此儿郎,甚感荣焉,更须善待砚郎新妇,切莫因砚郎不在家中,便亏待看轻她,若是被我知晓,家法惩戒!”
第四十七章
长宁闻言,也知这般已是今日最好的局面; 便也慢慢转身; 拿着帕子试了试眼睛; 看着陆汝风和秦氏行了一个深礼,低声道:“新妇给父亲、母亲告罪……”
说罢,又看向脸色铁青的陆老夫人; 见她目光不善,便略微垂了头; 行礼道:“六娘向老夫人告罪,还请老夫人谅解孙媳一时情急; 出口辩驳之错。”
陆老夫人死死盯着长宁,原本以为是个骄纵无知的小娘子,却不想自己居然被她逼到这般境地; 简直比她那个离家的夫君还让人生气!
长宁没得到回应,微微抬头看了眼陆老夫人; 恰好迎上老夫人盯着她的目光; 长宁这次没有闪避; 目光平静的看向她; 半响后; 老夫人才不怎么甘愿的“嗯”了一声,冷声道:“今日便罢了!”
陆汝风见长宁竟然如此乖顺认错,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当下对这个儿媳更为满意,立刻示意下人重新铺设; 开始拜茶。
待到将今日在场的几人认了一遍,拜茶礼也就结束了。秦氏看了陆汝风一眼,心疼的拉着长宁的手,道:“六娘,按俗礼,现在你应与砚郎一起回你娘家拜门,但砚郎……唉,我刚刚与公爷商量了一下,你进门不足一日,砚郎便离家远行,总是我们委屈了你,我与公爷也要向亲家陪个不是,不若待到后日我与公爷同你一起回舒家,今日你便好好休息休息可好?”
长宁立刻应允:“一切听母亲安排,新妇能与翁姑一起回家,心中十分欣喜。”说着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来。
秦氏看的心疼,忍不住又是长吁短叹一番。知她昨夜一夜无休,此时也无他事,秦氏便柔声道:“今日事已毕,六娘昨日也是颠腾了一天,快些回去歇歇吧,我已交代厨房随时备着伙,等歇起来了,想吃什么尽管去说,莫要亏待了自个儿。”
从秦氏正堂回来,长宁看着眼前这座披红挂彩,四处贴囍的院子,情绪低落起来,这里以后将是她生活的地方,院里服侍的丫鬟仆妇虽皆是她以前在舒家时的那些人,可却依然觉得陌生。
乔娘子见长宁回来,连忙迎上来,正欲说话,却见她眼神黯然,脸色忧郁,忍不住一惊,连忙道:“可是府里的人见郎君不在给了六娘子气受?”
长宁闻言,扯了扯唇角,摇头道:“乳娘担心了,翁姑对我都很好,并不曾委屈了我。”说着叹了口气,扫视了一圈院子,喃喃道:“只是不知为何,总会觉得……这里并不是我家。”
乔娘子也随之长叹一声,拍了拍长宁的手,笑道:“那是因为初到这里,等六娘子再住些时候就习惯了。”
长宁闻言微微一笑,却莫名的觉得有几分苦涩,不愿让自己再这般自怨自艾,转头对乔娘子道:“乳娘,你回趟舒家,告诉母亲今日不必等我了,因为三郎突然离家,翁姑与我后日回舒家拜门。还有就是请母亲放心,我在此处一切都好。”
乔娘子先是一愣,随后点头应是。进了院中正堂,乔娘子才道:“六娘子,派去舒家的那厮儿已经回来了,六娘子可要见见?”
长宁摇了摇头:“不必了,我已经知晓三郎未归缘由,想必祖父定也是昨夜入宫尚未归家吧。”
“是,厮儿说老大人是昨夜被辰中被传召入宫的,和郎君时辰相错不远。”乔娘子说完,又道:“刚才有一个厮儿想要拜见六娘子,说是在郎君身边贴身伺候的,我让他在偏侧等着……”
长宁一直黯然的眼睛猛地一亮,立刻道:“快叫进来。”
乔娘子连忙让门口的小丫鬟去叫人,长宁整了下衣裙,端坐好,就见一个身量细高的年轻厮儿出现在门外,也不入内,立正之后,规规矩矩跪下磕头道:“小的玉成给六娘子问安,祝六娘子大喜。”
长宁心中着急,见他拜完,连忙道:“进来说话吧……你没跟着三郎么?”
玉成只觉得说话之人声音轻柔,还带着几分焦急,也不敢抬头,垂首道:“三郎君不放心六娘子一人在家,命小的留下听从六娘子吩咐。”
听得那句不放心,长宁一怔,觉得喉头有些微酸,半响后才轻声问:“他如何交代你的?”
“三郎君说六娘子初到国公府,百事不熟,他放心不下,故此留下的小的听凭六娘子吩咐。”玉成说完,微微抬了眼睛,只觉得眼前之人光亮四射,慌忙将头垂的更低,沉声道:“小的自幼便被买进了国公府,跟在三郎君身边,三郎君在意重视的人,便是小的拼命要护着的人,今后六娘子所命,小的在所不辞。”
长宁有些说不出话来,她从晨起得知陆砚不辞而别之后,心中一直都是愤怒的,尤其是拜茶时被陆老夫人为难,更是怨他让自己受这些委屈。可此时看着眼前的玉成,听着他嘴里陆砚离京时的交待,那些怨气好像散去了一些,毕竟……他总算是还记得自己这个娘子的!
缓缓吐出一口气,长宁看向玉成问道:“我知晓三郎前去边关,你可知边关形势如何?”
玉成愣了下,抿了抿唇道:“三郎君未说,小的现在就去打听。”说罢转身就要出去。
“等等……”长宁立刻唤住他,默了默道:“不必了,我晓得你了,你且先退下,若有事我再找你。”
看着玉成离开,长宁靠在椅子上,有些茫然的看着地下,脑中却回想着那几句陆砚离京前交代的话,想着想着,就想到了他送自己入新房时的搀扶和安抚,不由轻轻叹了声,微微嘟起了小脸。
正愣神时,银巧从门外进来,轻声道:“六娘子,夫人身边的巧玉姐过来了。”
长宁慢慢转头看向门外,硬是扯出一抹微笑,道:“让进来吧。”
巧玉今晨就被长宁的美惊到了,此时见她端坐堂首,更觉明艳不可逼视,慌忙垂了眼,行礼道:“夫人准备着人去舒相家报讯,让婢子来问问六娘子可有别的安排。”
长宁闻言微微一愣,随后笑开:“替我多谢母亲考虑周全,我这边原是让乳娘回去说一声呢,既如此……乳娘便随夫人安排的人一起去吧。”
乔娘子立刻应下,和巧玉一起告退。见乔娘子离开,长宁又在椅上坐了少会儿,让阿珍去告诫院中随嫁来的丫鬟仆妇这段时间不许随意出院子走动,更不可生事。
听着阿珍在院外的训诫,引兰给长宁端了一杯茶,小声道:“六娘子若是困了,便去歇歇吧。”
长宁虽觉头脑昏沉,却仍觉得心中有什么放心不下,可思来想去也找不到根由,只能点点头,被引兰扶进卧室,卸掉钗环,刚躺到床上,即刻便熟睡了过去。
陆老夫人回到自己院中,便恨恨的摔了一个茶碗,随老夫人一道回来的滕氏,吓得一缩脖子避到一旁不敢言语。
何娘子有心上前劝解,却又不知从何劝起,便也默默的站在一旁,看着陆老夫人将屋内的东西摔打了一通。
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过后,陆老夫人才觉得心中的气出了大半,坐在榻上狠狠道:“那母子倒是迎了一个好娘子!”
何娘子见老夫人摔累了,使人将屋内收拾一番,才端了杯茶过去劝道:“那都是老夫人的福气庇佑。”
陆老夫人接过茶碗喝了一口,冷哼道:“若真如此,我倒愿意砚郎娶个没什么权势的小娘子!”说着脸上便带上一层忧色,将何娘子手中茶碗推开,看了眼坐在一旁闷头不吭的滕氏,心中多了一丝厌烦,可毕竟是自己的侄孙女,只能忍着气道:“你今日见着舒六娘,觉得如何?”
滕氏抬头看了眼陆老夫人,想到那张国色天香的面容,再想到铺满了一院子的红妆,又想到拜茶时世子眼都不眨的盯着看的样子,只觉心中一阵醋意滔天,便没带几分好气道:“是个极美的小娘子!”
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怒火,但努力忍住,继续问:“还有呢?”
滕氏有些茫然的看了眼老夫人,想了想道:“貌似不是什么软和脾气……”话还没说完,脚下就被砸过来一个茶碗,吓得她差点从椅上摔下去,连忙惊恐的看向老夫人,就看到陆老夫人一脸怒意的等着她,恨声道:“你个蠢货!”
滕氏大惊,不晓得自己哪里说错了,怔怔然的站在原地看着老夫人。
何娘子也被陆老夫人突然发难吓了一跳,她是自幼便跟着老夫人的,老夫人年轻时虽也并不算好性子的人,但也不会如现今这般暴躁易怒。何娘子看着陆老夫人因为发怒有些扭曲的脸庞,忍不住觉得心中一抖,胆战心惊的递上帕子,便退到一边。
陆老夫人接过帕子试了试手,将帕子丢到一边道:“你眼里就只能看到这些么?她今日将我弄得如此狼狈,在你看来就仅仅只是样貌好和性情差么?”
滕氏被她讯的喏喏不敢应声,只能缩着肩膀立在一旁听训。
陆老夫人见状,再想到长宁的样貌气度,心中原本对滕氏的那一点亲情就全变成了厌恶。扭过脸不想再看她一眼,也不知道自己的侄儿、侄媳如何教养女儿的,竟将人教养的这般愚蠢畏缩,当初看着还算听话柔顺,嫁给砥儿之后,作为世子夫人主持中馈比秦氏那个继妇要名正言顺多了,可谁知这个滕氏竟然是个一点事都拿不起的,到最后中馈还被秦氏牢牢把持着,连带自己也要看秦氏的脸色!
陆老夫人越想越气,沉声道:“砥儿前些日子给我说了,想要寻个家世不错的庶女做二房,原本我觉得无甚必要,可今日看来,这件事还得抓紧时间办才好。”
滕氏一惊,呆呆的看着陆老夫人,结结巴巴道:“祖母,这……这……孙媳到如今尚未有子嗣,若是二房进门……”她不敢说下去,光是想一想那样的后果就觉得全身发冷,只能哀求的看着陆老夫人,哭道:“姑姥,您可要心疼心疼侄孙女呀……”
陆老夫人皱眉看了眼哭的呜呜咽咽的滕氏,有些心烦的将她推开,哼道:“我还不够心疼你么?你进门快五年,都未曾诞下一儿半女,别的人家早就叫儿郎纳妾了,可是砥儿如今除了三个没有名分的侍婢,可还有他人?”
滕氏怔怔的看着陆老夫人,半响后才急忙道:“孙媳明日就寻媒婆子给世子寻身家清白的小户女子为妾,可家世好的二房万万不可呀!”
“到了现在你还这般糊涂,这国公府的嫡子可不止砥儿一个!那砚郎名份上虽说是继室嫡出,可也是嫡子。原本以为当年宫中形势凶险,那七岁小儿定会遭人算计,可谁知……如今倒是捡了大便宜,成了圣上身边的得意人,便是连砥儿这个嫡亲的表哥都比不过他在圣上心中的位置!”陆老夫人见她哭的可怜,忍不住叹了声:“砥儿如今才只是七品的武职,可是那砚郎已经是从六品的天子近臣,更别说此次居然文兼武职前往边关……我们定国公府世代承武,若是砚郎真的从边关平安归来,加上舒六娘的娘家,你觉得砥儿的世子之位还能安稳?”
滕氏只默默的流泪,呆呆的看着老夫人,脸上一片木色。陆老夫人沉声道:“你娘家比不过舒家,今日看来就连头脑也不及人家半分,我砥儿若不在寻个家世好一些的姻亲,难不成真看着定国公世子之位易主吗?不过那砚郎此去倒是也算一桩好事,最起码他离家这段时日,舒六娘必是不能生育的,砥儿若能尽快迎二房进门,抓时间生出长子,筹码也算多了一个……”
滕氏静静的听着陆老夫人说着陆砥迎二房的好处,手掌慢慢握拳,长长的指甲戳进掌心,刺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