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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君记-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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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成君连忙克制住自己的惊慌,闪身躲到旁边的棚子里,一走进去,才发觉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兰陵王的马场马厩了,一股恶臭让霍成君几近晕厥。
但还是认真的看了看从房间里出来的两个人,一前一后,便是小郡主同高侍卫。
霍成君一笑,总算顺起来了。
就说那日高侍卫身着公主同料的蜀锦,还叫霍成君奇怪着为何连侍卫都穿上如此名贵的料子,原来是有人暗中相赠。
正在霍成君含笑思考着如何利用好这个丑闻的时候,却听到一声马的嘶鸣,已经一声闷响,往周围一看,便见到马厩侧边的马场上,倒了一匹棕马。
霍成君自小养着自己的红鬃马,也是爱马之人,见状立马过去看看什么情况,待过去查看的时候,发现棕马浑身痉挛,奄奄一息。
成君一眼便知,这是马太过疲惫,刚想叫人过来看看,便听到身后一个粗厚的声音:“怎么样了。”
霍成君一看,便是一个老人过来,两鬓斑白却神采奕奕,短打上乘却不拘小节,嘴上还嚼着一根兰草,霍成君还没来得及回答,他便自顾自走过来,立马检查了一下这匹马,手法娴熟干净利落,看了几眼,撇撇嘴道:“不行了,就让它呆在这儿吧。”
“什么?”待霍成君明白他的意思是让这匹马累死便是,颇感惊奇,“老先生,这马可有活路呢。”
那老头儿看了一眼霍成君,上下迅速一打量,才轻声说道:“是有活路,可没活头。”
霍成君一听,更加新奇:“这……这有什么活头之说呢?养马不就是把马养活,把马累成这个样子,明明有数日不停歇了,难道见它奄奄一息,便让它直接死掉,这样能养得活马吗?”
那老头儿听了霍成君的话,噗嗤一声笑了:“你这话听着有理,却不实际。养马养的是千里好马,若它经不住折腾,便不要浪费时间也浪费千里马的粮食。”
“千里马同普通的马区别甚大,你用千里马的要求苛责别的马,这样挑马,是等普通马一匹一匹累死,才能挑中千里马,若要如此选马,岂不人人都会,要你有何用?”
第65章 清泗与淮通(下)
霍成君话刚一出口, 便有些后悔, 明明并非兰陵宫廷之人, 又备受兰陵王怠慢,现在明显只是郡主的客人,面对宫中的马场, 自己到底是没有话语权的, 现下事情进展太多缓慢,自己每天跟在郡主旁边也并非长久之策, 愤懑抑于心中, 直到见到死去的马才借此多事。
刚要有所抱歉的表示, 那老头便哈哈大笑,笑的前仰后合, 让霍成君都有些不知所措了。等他笑够了,才抬头直视着霍成君:“你就是霍家的女儿吧?”
霍成君面对着他炯炯的眼神以及凹陷的眼窝,有种自己被他看穿的感觉, 并不回答。
那老头儿接着说道:“早就听说你了, 之前还以为你是伶俐有余,怜悯不足,现在看来, 却是太过小家子气。”
“什么?”霍成君无缘无故被人评判了一顿, 还没弄清怎么回事。
老头儿接着说道:“现在我训练的品种上全都是千里马。”
霍成君看了看倒下的那匹骏马, 确实同自己平日所见有些许不同。
“每匹马都是千里马,但因为他们开化尚晚,并不是每匹马都有千里马的能力了。所以要挑出的, 既是千里马又是能跑千里的马。”
霍成君感觉好笑:“可是你通过这种非优即死的方法,即便是能挑出符合你条件的马,死伤大半,你的损失却是更多。”
老头却狡黠一笑:“这就需要挑出来的真正的马来好好弥补了。”
明明是老头的一句稀疏平常的话,却让霍成君又些许战栗,明明只是深秋,自己穿着斗篷,却好像身处寒冬,孤苦伶仃,不知所谓。
选拔官员何如?
无数太学子弟,众多宫廷郎官,却并非人人平步青云。
选拔自己何如?
自小琴棋书画,书房门客教授,未来要做到何许位置?
……
霍成君晃神片刻,却听到会琴的声音:“霍姐姐!霍姐姐!”
再一回神,便看到那个老头儿拉着另一匹骏马,那匹骏马同已经躺下的那匹着实不同,神采奕奕,像这个老头儿一样。
“霍姐姐,你可叫我好找!”会琴凑到霍成君面前,些许抱怨。
霍成君微微一下,下意识的看了看会琴旁边俊朗的侍卫:“是我不好,我们回去吧。”
会琴一笑:“走吧,晚上我让小厨房给咱们俩烧翡翠鱼子露,霍姐姐你一定喜欢!”
霍成君暗暗笑着,是啊,我一定喜欢。
等到回到宫中,霍成君便看到了等在郡主房间的玉芷,自己心里突然一动,说道:“玉芷,晚上我留着郡主这里,你先回驿馆,我想让你从刺史那里取点东西。”
玉芷认真侧头,听着霍成君的吩咐。
“你去刺史那里,说我要前些年一个长史的卷宗。”
玉芷听便皱眉:“这恐怕未必刺史会带在身上,刺史所带的卷宗,只同兰陵有关。”
霍成君点点头:“没关系,当年那件案子是宋洲负责的,他记得清楚的很,让他写一份卷宗,然后交给你,晚上回去的时候我再看。”
玉芷点头:“到底是谁的案子,小姐这么急着要。”
霍成君顿了顿:“一个长史叫盛贤章,是当年上官氏谋反的一个党羽。”
玉芷也略一停顿,抬头看了看霍成君,认真的眼神倒是难见:“好,我这就去找宋刺史。小姐……也早些回来。”
霍成君也笑了笑,摸了摸玉芷的头发上的吊坠,似应非应。
“好了好了,霍姐姐你和玉芷姐姐的感情真好,就一晚不见就这般依依不舍,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宫里是狼窝虎穴,进了便出不了了呢!哈哈!”会琴亲昵的拉着霍成君到里面坐着,顺手朝着玉芷再见。
霍成君也捏她的鼻子:“瞧你,哪有把自己的闺房说成狼窝虎穴的,多晦气!”
会琴笑笑,拉着霍成君说道:“一会我便让厨房烧……”
“会琴,”霍成君表情严肃的很,“前些日子我说的事情,你考虑清楚了吗?”
会琴一听,便也拉下脸来:“不是我说啊,霍姐姐你一直这么执着那个神医干什么啊?你啊看看我父王根本没有一点重视你的意思,你就在这边和我快快乐乐的玩个几天,不好吗?”
“我来东海这边,就是未来找神医復中翁的。”
“可是根本没有那个人,行吗!我在东海这么多年了,说真的不可能有我不知道的,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
霍成君冷笑:“你在东海这么多年?你可不是一直待在东海吧?”
会琴脸色一变:“你这是什么意思?”
“宫人们多少年了不知道你的样貌如何,还有些老宫人依旧说你相貌丑陋,而你好久不露面真的是你一直待在房间里吗!”
“霍……霍成君!”
霍成君接着说道:“你这些日子一直拉着我,到底是因为喜欢我这个好姐姐,还是因为兰陵王派来监视我的高侍卫恰好是你的心上人呢!”
会琴一听这话,震惊万分,连忙颤颤巍巍站起退几步指着霍成君:“你……”
恰在此时,宫人进来,端着之前小厨房烧好的翡翠鱼子露:“郡主,霍小姐,这是……”
“滚出去!”会琴转而指着进来的宫人,大吼道,“给我倒掉!喂狗!不让她吃!”
霍成君看着会琴的反应,竟有些忍俊不禁,连忙安抚着宫人离开,转头看了看会琴,眼光流转,似笑非笑:“倒了喂狗也不让我吃?”
会琴轻哼一声:“你知道就好!”
霍成君低头浅笑,走到桌子旁坐下:“小郡主啊,你可能不知道,现在不是你生气的时候,现在啊,是我领导你。”
会琴直勾勾的看着霍成君,静静的想了一阵儿,才平复了心情也坐下说道:“你这人……真卑鄙!”
霍成君点头:“谢谢。”
会琴轻叹一声:“你会告诉别人吗?”
霍成君给会琴倒了杯茶:“这要看你怎么办了。会琴,我是真的想要知道关于復中翁的消息,我……我的朋友,需要他来治病,而兰陵王明显没有把我的话当真,对待宋刺史也只是拖延,我觉得这其中一定有原因,你愿意帮我找到復中翁吗?”
会琴沉默许久,才说道:“我……这件事情父王是不准我说的。”
霍成君也皱眉:“我真的不想威胁你,但是现在会琴你只有这个选择了,你只能帮我,告诉我,好吗?”
会琴迟疑片刻,还是开了口:“是……是马场的那个老人……”
霍成君瞪大眼睛,没料到竟然是这样,许多事情细节涌上心头,竟心乱如麻。
“所以你是说,兰陵王知道我要找神医復中翁之后,把他找到,收入宫中?”
会琴点点头:“復中翁养千里马许多年了,前些年在外地游历,有些时候在长安久居,几年前回到兰陵,便一直为父王养马了,父王知道你要寻他,便把他召到宫中,我以为他是找时机给你说的,结果没想到一拖数日,现在我也不知道父亲是什么心思。”
霍成君微微蹙眉,这说明什么……这能说明什么……
但已经没有时间了,她现在一刻也不想拖延,想到之前见到那位丑陋却神采奕奕的老人正是自己苦寻的復中翁,自己便恨不得立马回到马场去找他!
会琴见她匆忙离去,赶紧叫道:“霍姐姐!霍姐姐,天黑路滑,你可要小心……”
霍成君一边往马场的方向跑去,一边心里合计着事情,兰陵王若是铁了心不让霍成君找到復中翁,何必明知她一直同郡主一起玩,还把復中翁放在宫中?
渐渐地,霍成君的脚步慢了下来。
难道说,这是兰陵王同小郡主合谋的计划?
那会为了什么呢?谋算自己?她霍成君又碍着他兰陵王什么事了?
霍成君心里乱的很,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又不敢贸然前往。
霍成君心乱的很,不知道应当如何是好,恍惚之中,仿佛听到了一个声音:“与其逃走到自己不熟悉的地方时刻应对‘意外’,不如留在自己有把握的地方随时利用‘意外’,不是吗?”
那日初遇,狭路相逢,彼此互不知身份,却不知竟在推拉之中,有了些许交心的对话,而这场对话的内容,竟都成了彼此的箴言。
霍成君定了定神,看着漆黑偌大的树林,心里逐渐有了谱。
她慢慢的往郡主那边踱步,至于后事,还是先回驿馆同宋刺史商量之后再说。
不久,霍成君便走回了郡主房间,谁知霍成君前脚刚跨进小郡主的房间,便被会琴一把抓住:“霍姐姐……宫里出事了……”
第66章 山重水复疑无路(上)
霍成君连忙拉着会琴坐下:“你慢慢说, 怎么回事?宫里怎么了?”
会琴眼带泪光, 拼命忍着说道:“是昌邑王!我就知道是他!他包围了宫里, 是他……”
终于还是忍不住,少女还是放声大哭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满脸涨红, 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霍成君不知为何,只看着她哭的这般伤心也于心不忍, 一边抚顺了会琴的头发, 一边想理顺思路, 却还是不对!
缺口太多,她根本不知道发生的事情!
霍成君皱眉, 扭头问宫人:“到底怎么回事?”
宫人也吓得不行,支支吾吾的:“宫里各个门都被……宫里的人都出不去了……叛贼进来,已经到了寝宫里……大王已经在他们手上了……”
“逆贼?”霍成君微微蹙眉, “宫中防守严密, 他们就在刚刚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就去了寝宫?”
宫人哆哆嗦嗦:“小姐你不信你往东边看看便知,你看这……好像是从南宫门进来的……”
“南宫门?”霍成君挑眉。
这时候惊吓万分的会琴却抬起头来,脸上还挂着眼泪:“不, 不可能, 阿旭还在南宫门……”
霍成君一瞬间好像被什么击中了, 有些悲戚地闭了眼睛,到底还是!到底还是如此!
会琴一把抓过霍成君,神色之紧张是霍成君从未见过的——她应该也明白了, 她太害怕知道了。
“霍姐姐,霍姐姐,你快说,这说明什么,这……这是不是说明阿旭已经被叛贼抓住了?这……阿旭现在有危险!”
会琴摇着霍成君的手臂,满脸的委屈与惊恐,眼中带泪盯着霍成君,非要她给她说出来,好像只要霍成君说了,她便会信。
霍成君心疼的抱了抱会琴,慢慢的摸着她的头发:“会琴,我现在什么都帮不了你,你必须自己救自己,你必须给我说你知道的事情,否则我无能为力啊。你为什么说是昌邑王?你为什么一直待在房间?这中间有什么事情,你要告诉我啊。”
会琴这才抽泣的回道:“是昌邑王,他想让父王帮他,他想让我嫁给他,我们不愿意,他才做出这么卑鄙的手段来的!”
霍成君皱了皱眉,会琴所言即她的看法,而霍成君倒觉得刘贺其人虽则好色,但更好权。这大概并非真相,只是会琴认为的事情。
“你接着说。”
“然后,我……我不愿意嫁给他,我是真的不愿意啊……”
霍成君轻声道:“我知道,我知道。”
少女脸上还挂着两行清泪,抽抽搭搭道:“霍姐姐,你知道的,我是喜欢高侍卫的,自从他几年前入宫,我就喜欢他了,他……他长得那么好看,清风霁月般的好看……可是我却长得不好看,在他面前相形见绌……但我好不甘心啊,我可是个郡主啊,我能找到让我变美的人……所以我就、我就去了长安,见了那个可能帮我变美的人,我让他把我便的更标志……我不愿见人,我不愿让人见到我还很丑的样子,父王母后知道我爱美,便也不逼着我出房间,于是我便趁着这些时候,去了长安让别人帮我变美……后来母后父王还以为是我越长越好看,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偷偷地从兰陵到长安的路上,只有我自己知道那些漆黑的夜……”
霍成君静静的听着面前的小女孩子的话,现在的她不是备受宠爱的郡主,只是个为了心上人饱受煎熬的小姑娘,而此时,她刻意的回避着事实,回避着会让自己遍体鳞伤的真相。
霍成君喟叹一声,当年的自己对着弗陵哥哥是什么感觉呢?当年自己也是想会琴一样的备受宠爱啊。
“会琴,那你怎么出的宫呢?你父王母后一直以为你在房间里,你是怎么出的宫呢?”
会琴低头,擦干眼泪,默默地带着霍成君走进了内室房间,把床头上的花瓶转了一下,一个密室从床头打开。
霍成君惊叹万分,但时间已经紧张到不容许她懈怠了。
“这是我私下找能工巧匠来做的,父王母后不知道,你从这里出去,便是宫外的街道,宫外没有昌邑王的人,你应该能回到驿馆去找刺史,到时候还希望霍姐姐能想办法救我父王母后。”
霍成君皱眉:“和我一起。”
小郡主无奈地笑了笑,眼神有些黯淡:“父王母后已经被他们抓住了,很快……很快便到我这里了……”
霍成君闻言也不再多说,心里却万分难受。
结果小郡主送的宫灯,但到底还是从密室穿行,在漆黑的暗道里,根本没有蜡烛,霍成君凭着微弱的宫灯一路过来的,暗暗想着,当年的会琴,是否也是如此,怀揣着一点点对心上人的崇拜与不忍亵渎,默默地熬过了无边黑暗,穿过了千山万水。
从兰陵到长安,这段距离,是会琴的少女时代,却被人辜负。
从长安到兰陵,这段经历,是成君的一腔孤勇,总任人刀俎。
待到回到驿馆,才发现驿馆之中已经空无一人了。从宫里到驿馆的路上,霍成君不是没料想过这种情况,如果驿馆也被逆贼占领了,她是否能判断身边人是否真心。而当真发生的时候,她竟也有些惶恐,也如会琴般不忍细思真相。
霍成君看了看另一间刺史的书房,心头一冷,还是走了过去。
——今天让刺史写的卷宗,以刺史的笔力,大概半个时辰便出。
——今天想让她看的卷宗,不知她是否已读。
“砰”的一声,老旧的大门打开,开门的人使了很大的力气,古老的大门发出了吱啦的声音。从门外走来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女,她身着淡紫兰花刺绣镶领粉红对襟袄子,白色交领中衣,下面的白底绣折枝红梅褶裙随风飘动。
少女面无表情,手里执着一个宫灯,宫灯虽然精致,却很明显已经老旧了,长时间没有人使用,上面已经有些许灰尘。宫灯里明晃晃的却也照不亮整个房间。
少女把宫灯放到地上,又轻手轻脚地把灯罩拿下来,拿起里面的蜡烛,慢慢的一个一个的点亮烛台。她神态端庄,举止优雅,而这个点灯的动作也竟有些仪式感,再抬头时,她脸上神态多了几,似是怜悯,又似是自嘲。
霍成君轻声一笑,眼神却无一丝笑意:“这是刚刚小郡主送我的宫灯,我喜欢的紧。”
房间随着烛台的点亮,慢慢变得亮了起来,好似白昼。
此时房间内另一个身影也显现出来。
霍成君不紧不慢的,没有抬眼看她,依旧优雅的稔亮烛台,冷笑一声说道:“我之前没想到是你的。”
对面的那个人冷笑一声:“你没想到吗?我看你防我的样子,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呢,小姐!”
她这声“小姐”却出奇的讽刺。
霍成君淡淡一笑,转身正视房间里另外的一个少女,抬眼道:“我哪里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知道的不是你吗,霍玉芷。”
她这声“霍玉芷”却平淡的很。
玉芷仿佛是听见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笑得停不下来,笑弯了腰,一面笑一面说道:“霍玉芷?霍玉芷?你真以为我是霍玉芷?”
霍成君轻轻抬眼,眼色寡淡:“哦?你不是吗?那你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
玉芷气极,瞪大了眼睛。她被霍成君捡回来的时候,她才不到十岁,家里根本没有给她取名字,只有一个乳名叫贤儿,而霍成君明显是知道这一点的,故意戳穿来刺痛她。玉芷气的说不出话来,更缓过劲来要开口,却被霍成君打断。
“是啊是啊,你说得对,你不姓霍,你是我捡来的,是我给了你姓,是我养活了你,是我让你有机会接触到这个国家最最核心的家族,是我让你从南蛮之地可以回到长安生活,是我!”霍成君冷眼看着她,用着她所能用的最恶毒的话语来让她痛心。
霍玉芷愈发气愤,边冷笑边朝霍成君走来:“是吗?是吗?那是谁剥夺了我的姓氏,是谁让我食不果腹,是哪个家族让我的家族落魄,是谁让我父母流亡南蛮!霍成君,你不要以为你的施舍有谁稀罕。”玉芷已经有些歇斯底里了。
“我的施舍你不稀罕?呵,”霍成君冷笑,往玉芷面前走进了几步,眯着眼睛,“那你就不要在我家赖着近十年,就不要做些吃里扒外的事情!我告诉你,当年的你在长安已经饿了五天了,你已经骨瘦如柴了,如果我不救你,你就死了,悄无声息的死了,没有人在乎你,没有人知道你,你就混在长安城几千难民里,受着饥饿与寒冷的煎熬,乞求着早点去死!”
玉芷猩红了双眼,冲着霍成君吼道:“那还不是你爹的错!”
“是吗?真的是这样的吗?我专门让你看到当年的案宗,你真的一点感慨都没有吗?”霍成君质问,“到底是我阿翁的错,还是你父亲盛贤章自作自受!”
第67章 山重水复疑无路(中)
玉芷看了看霍成君, 声音有些沙哑:“你早就知道了, 对不对?你早就知道了!你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的?为什么还把我留在你身边?”
霍成君冷笑着摇摇头, 说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的身份了!你以为,什么东西我都可怜见的捡回家吗!我小时候愿意救你,是因为我心软, 舍不得看一个水灵的姑娘就这么死了, 后来我愿意养你,是因为我心善, 觉得你不错, 可以当个使唤丫头。”
玉芷有些不可置信, 怒目圆睁:“又是心软,又是心善的, 所以霍大小姐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吗?”
霍成君走过去,伸手摸了摸玉芷的脸颊,如同她们平日里的亲昵, 眼神之中却再无半分依恋, 被玉芷用手狠狠地甩开,成君倒也不气,接着露出嘲讽的笑容:“是, 我是做了件了不得的事情, 而且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你的命, 是我救的。你我之间的关系,就是救命关系,就是主仆关系!”
玉芷一个劲的盯着霍成君, 眼神好像要把她杀了,事实上玉芷完全有能耐掐断面前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贵小姐的脖子,但是她到底是忍住了。
“说罢,他们都去哪儿了?被谁抓走了?”
“你认为我会告诉你?”
霍成君嗔笑一声:“怎么不会?你是我的丫鬟啊,自然应该处处为我着想,不是吗?”
玉芷刚要说话,霍成君却说道:“还是说,你根本就不知道他们身在何处!”
玉芷一愣。
霍成君走过去,拿起之前宋刺史写下的卷宗,纤纤玉指翻了翻:“宋刺史何其聪明,你给他说我要这盛贤章的卷宗,他总该明白些什么,你以为我只想想让你知道你父亲当年所为来感化你吗?我说让你这个‘家贼’传达了自己的身份罢了。”
玉芷感觉自己背后沁出了一层细汗,向霍成君暴露自己身份,曾经自己预想过很多次,但没有想到回事今天这种情况,没想到居然她什么都知道,也什么都装不知道。
霍成君稍稍抬眸:“想必宋刺史同期儿已经全身而退了吧,你原本打算如何?期儿同你那般交好,你也会忍心?”
玉芷只轻抿双唇,不答。
霍成君也自嘲的笑笑:“哦是,我同你更是交好,你也到底忍心了。”
霍成君不紧不慢地说着些话,不知道是在嘲讽玉芷,还是在嘲讽自己。
“我要问你,现在兰陵宫中那么乱,到底是刘贺捣的鬼?你是刘贺的人?”
玉芷也觉既然已经把话说开了,自己便也轻松了:“我不属于任何人,我只是盛家的女儿。所谓帮谁,不过是随自己心思罢了,我也不会在这里陪你玩到死的。”
霍成君也笑笑:“是啊,自然是谁愿意整霍家,你便帮谁咯。这次刘贺究竟怎么能顺利进宫?”
玉芷笑笑:“你这么聪明,会不知道?自然还是宫中受宠的女儿乱了纲纪,错信了男人”
霍成君心中轻叹,到底是如此,实际上自己和会琴也早就有这种预感了,只不过到底还只是猜测而已:“所以是高旭是原本就是刘贺的人?听会琴的意思是高旭并非兰陵人,是几年前才进宫的?”
玉芷笑了笑:“高旭到底是原本刘贺之人还是最近叛主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因为他的存在,刘贺不仅能够毫不费力的轻易进入兰陵宫,还能够掌握兰陵王宫内的生死大权。”
霍成君轻笑,竟然有种无能为力的落寞:“刘贺现在居然已经这般肆无忌惮了,看来他真是为了当皇帝不择手段了。”
玉芷轻哼一声:“这回是暗中告知,才让宋刺史和上官期走了,现在你已经没有任何人在身边了,从这里到长安千里之遥,加上刘贺虎视眈眈,暗中搜查,你以为你现在逃得了吗?”
霍成君一挑眉:“在这边的事情没办完我也没打算走。”
扭头霍成君轻蔑的看了她一眼,说道:“对了,你当然可以选择仇恨,也当然可以选择报仇。但你若是个有骨气的,便凭自己的双手报仇,不要吃着我家的米,谋着我家的命!”
玉芷皱眉:“你敢这么理直气壮,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可以杀了你!”
霍成君扑哧一声,大笑起来,笑完说道:“我怎么不敢呢?我当然敢啊,只不过我提醒你,若是你现在杀了我,你便杀了你的救命恩人,我对你,从来没有对不起过。恰恰相反,该说对不起的人是你!霍玉芷,既然你我已经撕破脸了,我就多问你一句,小五是谁杀的你以为过了这么久了我一点也没再查过吗?”
玉芷一愣:“那么久之前的事情……”
“那你也该记得!你也该记得自己手上沾着几个人的血!是你的一时嗔念,让小五没了性命,小五从来都你都那么好,你心里难道都没有一点点的愧疚之情?当我误会刘次卿杀死了小五的时候,我出手教训帮助刘次卿的许家,许家因此而受难,你难道心里没有一丝的同情?”
霍成君说着,声音竟有些哽咽,想起了她对不起的小五,想起了她错怪的刘次卿。
玉芷也有些动容,当日璧漱阁失火一事是自己那时同刘贺首次合作,一经彻查便逃不了干系,夜里自己去探望被关押着的小五,让小五为自己顶罪,小五这才松口承认是自己干的,然而他的自尽,却是自己怎么也没有料到的。
当她知道因为她报复的欲望而陪葬的是小五的时候,她心里是比谁都难过的。她一来到霍府的时候,除了霍成君谁都不认识,自己原本是个富家小姐,要做一些粗活,拉不下脸来不说,还笨手笨脚的,都是小五在一旁帮助她鼓励她,手把手的教她做事情,在没吃到午饭的时候给她留个饽饽,小五是她在霍府的第一个真心的朋友,她怎么会不愧疚,怎么会不后悔!
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家庭因为霍光而颠沛流离,自己的父亲因为霍光而失去性命,她又被仇恨所控制。尤其是自己自从跟在小姐身旁,看到了平日里不能看到的朝堂风云,才明白很多事情的发生,不是因为做的不对或是不好,而仅仅是因为站错了队,才落了个妻离子散的下场,更加唏嘘与愤怒。
霍成君见她的样子,似乎有些动容,又似乎仍然执念,便又开口说道:“今日一别,便再也不要见面了。”
玉芷声音有些颤抖:“你现在要去哪儿?”
霍成君挑眉:“回王宫。”
玉芷有些不敢相信,你知道现在王宫里都是刘贺的人,你现在回去就是自投罗网,任谁都救不了你。”
霍成君轻叹一声:“你我之间,利用我的人是你,该说对不起的也是你,而该报恩的还是你!你给我好好记着了。”
说完,霍成君收敛一切冷笑与愤怒,收敛了怜悯与自嘲,收敛了不舍与决然,深深地望了玉芷一眼,便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了。
玉芷推开门,看着提着宫灯锦衣夜行的少女,未知前程悲欢却仍怀一腔孤勇,她总算知道,对于霍成君来说,玉芷已经彻底的死了。
而霍成君却是已经轻车熟路的回到了密室,再次走到了幽暗的密道里,现在的她已经知道宋刺史和期儿的安全了,自己也差不多放心了,刚刚同玉芷决裂之时,恐怕现在的郡主房间已经是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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