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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心计-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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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依稀的笑,稳若泰山的压迫气息淡泊下来,化作一个普通的四十余岁的妇人。她看我一眼,声音轻轻的:“但是我们的父亲追随太祖皇帝,天下平定后各封了官爵栖身于京中,所以其实我们对京城的印象比对江南更深。”
我静默不言,此节父母都与我说起过。然今日太后与我说起,只怕还有别的意思,遂安静听着。
果听她说到:“再后来太祖皇帝南巡,途中遇刺,匆忙传位于先帝。先帝登基,必然要册立皇后以统率后宫,当时京中名门闺秀,只有哀家和你母亲最有可能。”
我道:“还是母后有福气。”
太后闻言轻轻一笑,笑容中藏着隐隐的忧伤和哀凉。我心底亦是发酸,二十多年前的嫁娶,造成了四个人的悲剧。父辈们的一生,其实都是不快活的。
我略带怜悯地抬首看向太后,她却冷笑一声说道:“哀家有什么福气?当日入宫并非我所愿,但我却不得不这么做。哀家的家族和你们家不一样,你爷爷周绍战功赫赫,定国之后手掌天下兵马大权,可谓是风光无限。而哀家的父亲只是谋臣一个,虽然足智多谋,但却不得不对你们退避三舍。”
她犹自沉浸在往事当中,声音越发怨毒起来:“所以父亲送哀家入宫为后,从此孙家平步青云,一跃成为皇亲国戚。当年大齐建国不久,能与皇家攀上亲戚的家族有几个?而孙家不但是皇亲,我父亲还是国丈!”
她轻蔑地瞥我一眼,傲气十足:“那时候,便是你们定国公府,也要以我们孙家马首是瞻。”
我惊愕于太后的怨恨,也讶然于往事的纷杂。我早知晓她入宫目的没有那么单纯,但由她亲口这般怨念地道出,还是让人不寒而栗。
“既然如此,那母后为何要让儿臣入宫?为何当初不定下孙姐姐为后呢?”此事在我心底压了良久,以太后的盛势要立孙仪蓝为后,并非没有可能。
她只是摇头,不再作答,收起来方才的种种情绪,重新蜕变成高深莫测的太后。
“仪蓝是我兄长的第五个女儿,从小最聪明伶俐,哀家很喜欢她。你入宫为后,她入宫为妃,哀家原以为你们两个能和睦相处,却没想到你们深以对方为敌。”太后淡淡说道。
我低头道:“儿臣愿与孙姐姐和平相处,母后请放心。”
太后点点头,轻轻道:“仪蓝没分寸,其实哀家也不喜欢她现在的样子。但是她毕竟是哀家的侄女儿,小时候养她在身边,也算得上是半个女儿,哀家不许你对她穷追猛打。”
我应合:“母后请放心,前些日子郑良媛几个对孙姐姐不敬,儿臣已经秉公惩处过了。”
太后不屑冷笑,道:“皇后这点子心思哄住皇帝就好,哀家这里你若想糊弄就是幼稚了。你真想秉公处理,何故让她们三个跪在仪蓝宫门口。她们三个挨了责罚心中恼怒,又不敢对你怎样,只怕仪蓝会受她们不少挤兑闲气吧。”
我大气也不敢出,低头死死咬住嘴唇。太后见状也不便再多说,轻轻拍拍我的手背,道:“不过也罢了,你是什么人,她是什么人,哀家心里都清楚。仪蓝几次害你不浅,你能不伤她性命已经是大度。皇后,哀家代仪蓝谢过你。”
我陪笑道:“母后客气,儿臣也要多谢母后手下留情呢。”
恰在这时,恭献由几个宫女带着突然跑了进来,见了我一怔,继而脆生生向我行礼:“潋晴给皇奶奶,母后请安。”
太后和我含笑把恭献拉了起来,太后道:“你方才跑到哪里去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恭献低着头,也不说话,倒是一旁的几个宫女代为回答道:“回太后,公主方才跑去了广阳殿,奴婢们也是找了好久才把公主找回来。”
太后闻言微微不悦,责怪道:“不是说不许去广阳殿么,你怎么又跑了去了?”
恭献仰起头来,稚声稚气问道:“潋晴是去找母妃的,皇奶奶,您知不知道母妃到底去了哪里?”
太后横我一眼,我已然会意,连忙躬身对恭献说道:“潋晴乖,你母妃小产之后身体不好,如今正在清净养着,你不要去打扰她。皇奶奶这里什么都有,你安心住着等你母妃回来,好吗?”
恭献略戒备地看我一眼,摇首不信:“母后你骗人,我要去找母妃。”
我笑着说道:“好,那母后陪你去找你母妃好不好?”
恭献闻言欣喜极了,牵着我的手就要走。我侧首向太后微一行礼,道:“儿臣哄着潋晴出去玩玩,过会儿就送回来。”
太后颔首,径自回去闭目养神。
我牵着恭献走出太寿宫,恭献低声问我:“母后,母妃她到底怎么了?”
我见她主动问起,便蹲下身来与她平视,神色颇为认真:“潋晴,你想听真话吗?”
恭献不安地点点头,我见状温和一笑,摸了摸她的头发,道:“你母妃犯了错,所以现在她在清心思过,暂时没有心情照顾你。不过你放心,你母妃虽然不在你身边,但是她也一直牵挂着你。你现在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才能让她放心呀。”
小孩子情绪说来就来,她听闻孙仪蓝受罚,嘴角一瘪就要哭出来。我连忙好言安抚道:“潋晴别哭,你记不记得,平日里你犯错,你母妃都是怎么罚你的?”
恭献憋着泪水,哽咽道:“母妃会发脾气,会让儿臣站在墙根底下不许动,直到想明白错在哪里。”
我一笑,道:“是啊,你犯了错要想明白错在哪里,日后才好改正。你母妃也是一样的,她犯了错也便要想明白,否则可不要一辈子错下去了?”
恭献听了这话,哭腔稍微淡了淡,偏头问我:“母妃也不吃饭么?”
我不解,恭献低着头道:“母妃跟儿臣生气一般是因为儿臣不吃饭,是不是前儿母妃不吃饭,所以惹怒了父皇?”
我忍俊不禁,捏捏她的小脸袋,笑道:“差不多吧。”
恭献虽然三四岁,但是已经很懂事了。我认真同她说话,她也是听进心里去的,所以也不闹着要去找她的母妃。我带她在上林苑逛逛,也便送回了太寿宫。
彼时已经傍晚,太后这里传膳,见我前来便让我一起用。我笑着推脱道:“儿臣出来一下午,现在必须回去了。靖儿现在只怕正找我,小孩子刚出生儿臣更要多陪陪,便不能陪母后用膳了。”
太后沉吟片刻,道:“是啊,皇后自己的孩子,已经够多了。”
我故作惊讶,问道:“听母后这意思,莫非打算把潋晴交给儿臣抚养?”
太后摸了摸恭献的小脑袋,缓缓道:“你是这孩子的义母,当日她母亲病故,本来就该你来抚养。不过……”她看看我,继续说道:“皇帝跟你生气,总不能连累孩子见不到父亲,仪蓝又觉得膝下寂寞,喜欢潋晴,哀家就做主把潋晴交给她了。现在她那副德行,自然不适宜再抚养公主。但你这里又两个孩子,只怕也照顾不过来。”
我想了想道:“其实敏嫔入宫良久,出身又不错,她或可抚育公主。”
太后摇摇头,道:“玉华人还算实在,就是太过鲁莽。且不说上次她出言不逊,就是这整日舞刀弄剑的,哀家也不放心。刀剑无眼,万一伤了孩子可怎么好?”
我又想了想,说道:“除了敏嫔年长,眼下只有郭容华位份最高。只是她入宫刚刚半年,资历不够,怎好抚养公主?”
太后思忖片刻,继而对我说道:“郭容华确实年轻,又得盛宠,假以时日,必定会有自己的孩子。”
我猜到太后不放心郭伯媛,太过伶俐有时候真不见得是好事。她无子已然颇有恩宠,若是抚养了恭献,太后必然疑心她能借恭献之机更加邀宠。有妃独宠于后宫,这不是太后想见到的局面。
第90章 养女
于是当时我略顿顿,道:“再往下数,就是谢婉仪了。”
太后轻飘飘看我一眼,道:“谢氏温柔婉约,知书达礼,是个不错的孩子。只是……”
我微微好奇,问道:“只是什么?”
太后眉心一动,道:“谢氏太像蔡氏了,不但模样像,言行举止更是相似。”
我舒了口气,笑道:“但是谢氏毕竟不是蔡氏,谢氏祖上也是有功之臣,她家也是京中有名的望族,同蔡氏的出身并不一样。”
太后闻言严谨的神色稍缓,点点头道:“不错,谢氏忠贞世家,与蔡氏没什么好比的。”
我正欲放心,忽听太后慢悠悠说道:“皇后同谢氏关系不错吧,听闻当日你生产禁足于未央宫,是谢氏在皇帝面前进言,皇帝才肯去见见你。”
我心骤然一缩,面上却强作镇定,平静道:“谢氏是个很善良的女子,仗义执言,儿臣很喜欢她。”
太后的目光在我面上游离片刻,我却觉得犹如细小的刀片将我的皮肤轻轻划开,透过皮肉看清了骨子里的心思。她在宫中活了这么多年,哪怕是一个眼神,都带了岁月沉淀下的犀利。
“皇后先回去吧,此事哀家再想想,”太后道,“先不许告诉皇上。”
我笑着答应,缓步退出太寿宫,才发觉背后已经完全被汗水打湿了。
“娘娘,太后她究竟什么意思?为什么叮嘱娘娘不要告诉皇上?”柔嘉不安问道。
我镇定片刻,低声道:“谢婉仪生的那么像朝露公主,就凭皇上对朝露公主残存的怜惜,若是知道我有意让谢婉仪抚养潋晴,焉有不同意的道理?”
柔嘉越发疑惑,道:“那太后不许娘娘告诉皇上,莫非是在阻止谢婉仪抚养恭献公主?”
我凝眉叹息:“你方才也听说了,纵然朝露公主死了这么多年,太后对她仍然是万般忌讳。”
柔嘉愁眉苦脸,道:“那便真没办法了,相貌天生的。谢婉仪像谁不好,怎么偏偏像她。”
“若是不与朝露公主相像,谢婉仪岂能轻易得如此恩宠,”我眉头轻轻散开,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何况眼下这样的境况,或许太后也没得选。”
我不曾主动与萧琰商议,过了三日萧琰却来找到我。他道:“今日朕去给母后请安,母后问朕有没有想好把潋晴交给谁抚养。朕也不知怎么,竟然提议让你来抚养这个孩子,母后似乎不大高兴。”
我笑了笑,道:“臣妾这里已经两个孩子了,皇上饶了臣妾吧。母后不置于为皇上一句提议生气,多半是怪皇上不肯费心给潋晴选个好养母。”
萧琰连连称是,笑道:“其实母后误会了,朕就是对潋晴上心所以才想让你抚育她长大成人。交给别人,朕当真不放心。”
我只报以温柔的笑,他握住我的手,恳切道:“你是潋晴的义母,若当日你抚养潋晴便是名正言顺,朕从开始就不该答应让孙氏的请求。阿暄,要不你辛苦一点,收养潋晴吧。”
我心中冷笑不止,却也不敢露出不满之色,只道:“宫中妃嫔众多,未必只有臣妾适合抚养孩子。”
萧琰叹道:“后宫里的人,不是年轻就是不可靠。除了你,淡樱的性格也适合,但是她出身不高,难以服众。”
我心思动了动,道:“敏嫔入宫也几年了,她降位已久,皇上还在生她的气么?”
萧琰眉心微聚怒气,一拍扶手道:“陈氏性子太像她父亲,朕瞧着就生气,还是让她多静静心吧。”
我情知此刻不能再多说,想了想对他道:“那么母后的意思,到底是如何?”
萧琰揉了揉额角,颇为头疼道:“母后的意思,大概是要从郭容华和谢婉仪中挑一个。朕瞧着郭氏年幼活泼,大概能与潋晴相处的很好。”
我含笑道:“是啊,郭氏年幼,皇上又怜惜,说不定很快就会有自己的孩子了。到时候几个孩子做个伴,也是极好的。”
萧琰闻言一怔,似有所想,道:“是啊,郭氏年轻,总会有自己的孩子,但谢婉仪她……”
我微微一笑,已不再此事上多说很多,由得萧琰自己去考量。话已到这个份上,我再多说什么,反而弄巧成拙。
过了三日,太后亲自下了一道懿旨,加封婉仪谢氏为从三品婕妤,外赏正三品妃的用度,令其抚养恭献公主。我听闻后舒心一笑,萧琰果然没辜负我不动声色的一番提醒,最终还是说动太后让步了。
太后知道我与谢氏结盟又如何,眼下孙仪蓝犯错受罚,短时间内难以东山再起,就算她有心扶持只怕也无能为力。而我育有二子,对她又越加恭敬,处处孝顺,她也拿不到我的错处。
何况年前陈昭仪贬为敏嫔,近日宫中又刚刚倒下一个贤妃娘娘,已经闹得人心惶惶。若是此刻她对我不利,只怕后宫会再有动乱,难以安定。她不会那么蠢。
郭伯媛伶俐聪明,她本不放心,其他人则更不成样子。终然她不喜谢婕妤的样貌,但是宫中除了再不能有身孕的谢婕妤,谁还有资格抚养鸿熙朝的大公主呢?
时局如此,太后再厉害,也不得不妥协。我悠然修剪着花木,坐看云卷云舒。
恭献被带到谢婕妤的宫室后大哭大闹,脾气发了一天一夜,但最终还是被谢婕妤安抚下去。那日谢婕妤来给我请安,还笑道:“潋晴年纪虽然小,但是脾气倔的很,只哭着要找她母妃。臣妾一开始真拿她没办法,想了好多主意哄她,才让她渐渐安定下来。”
我道:“潋晴的家人都是很有骨气的人,她自然也不能小觑。然而她毕竟是个三岁半的孩子,只要你悉心照顾,她会慢慢忘了孙选侍的。”
谢婕妤点点头,郑重道:“娘娘肯信任臣妾,给了臣妾一个孩子,臣妾一定不能有负娘娘嘱托,自会好生照顾公主。”
我轻轻点头,笑道:“你能这样想,那便是潋晴的福气了。”
谢婕妤望望天,对我说道:“天气不错,不如娘娘带着太子,臣妾带着潋晴,咱们一同去上林苑逛逛吧。”
我听见这个提议不错,便稍微收拾一下同她去了。恭献交给谢婕妤抚养几日,神气已经与以往不同。以前见了谁都拘束,不敢随意说话,想来孙仪蓝平日对她极为严厉。如今活泼爱笑,日头底下一仰脸,天之骄女的皇家风范像洗去尘土的明珠,熠熠生辉。
“娘娘笑什么?”谢婕妤问我道。
我这才发觉自己笑了,遂道:“没什么,只是见潋晴这么高兴,本宫也觉得舒心。”
谢婕妤温柔一笑,道:“臣妾也是一样的,既然无福有自己的孩子,那么照顾她一生一世,臣妾也知足了。”
同谢婕妤逛了半晌也便散了,她从林中小路回自己的宫室,我顺着上林苑的大道回未央宫。刚分开片刻,居然见到花容娘子程淡樱抱着恭岫公主在玩。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娘娘长乐未央。”她含笑行礼,一切如仪。
我扶她起身,笑道:“方才本宫才哄着潋晴玩了半晌,如今又遇着月见,当真是巧。”
花容娘子微微一笑,道:“臣妾远远看见娘娘和婕妤在哄着孩子玩,没敢上去打扰。”
我诧异问道:“有什么打扰的,你既然看见怎么不去一起说说话,也让月见也见见她的哥哥姐姐。”
花容娘子神色微变,低首不言。我越发不解,以为她有什么话不便大庭广众之下说,遂便携了她的手走到一旁,温声道:“你若有什么心事,不妨都告诉本宫。你不肯过去一同玩笑,是不是谢婕妤什么地方与你有冲突?”
花容娘子连忙笑道:“娘娘多虑了,谢婕妤为人很好,六宫都喜欢她。再说臣妾低微,岂会与她有冲突?”
如此我便更为不解,忖度片刻对她说到:“既然你不愿说,本宫也不勉强。但若你有心事难解,还是一早排解的好。事情越堆在心里,时间久了便越扰乱心智,对你不利。”
花容娘子颔首,我见天色不早,便打算带着昭靖回未央宫。步子刚挪动两下,我心倏然一动,连忙停住脚步侧首问道:“这么久了本宫还不知道妹妹入宫几年了,以前都在何处当差啊?”
花容娘子低眉,手指在帕子上绕了两圈,道:“臣妾入宫十余年,最初是在尚宫局学艺,后来因为资质平庸,便被调去了上林苑。”
我了然笑道:“上林苑风光不错,也算是个好去处,否则你何来与皇上的这一段缘分呢?”
花容娘子温柔一笑,望了望恭岫公主,道:“臣妾如今能有一个女儿,今生也无憾了。”
我再略同她说过两句,也便各自回宫。路途中回首遥遥一望,上林苑树木葱茏,莺歌燕舞,当真是极美的地方。能在如此唯美的地方邂逅,自然会让人刻骨铭心。
我记起了当年的朝露公主。
第91章 月宴
再过了些日子,便是幼子的满月礼了。这个孩子自出生之日便备受怀疑指责,连他的父亲都不甚亲近。后来孙选侍的事情一出,萧琰对他的忌惮也淡了不少。因怜惜幼子,萧琰责令大宴群臣,满月之礼务必要隆重超乎规格。
柔嘉见萧琰尽心,不由得喜滋滋笑道:“皇上到底对娘娘是有心的。”
我彼时捻着一支步摇,正欲插入发髻,听闻她这样说不觉冷笑:“他此刻越是尽心,我倒觉得他越发凉薄。”
柔嘉替我把步摇戴入发髻,笑道:“凉薄不凉薄奴婢不懂,但是只要皇上肯给娘娘面子就好,这样咱们的日子不至于难过。”
我看了看柔嘉,只是一笑。她年纪小些,在意的事情无非是宫中人待她客不客气,有无人敢轻视未央。她还不懂得面子风光而里子空虚,其实更加悲哀。
因是广宴群臣,京中凡四品大员及有官爵在身者皆要出席。我到的颇早,前来赴宴的人大概只来了一半,因而我在人群中轻易看到了一身墨绿身影。
“采燕,你陪我过去一下。”我对方由说道。
方由脸色一白,但是众人皆在,她也不敢抗命,只得硬着头皮跟我过去。
“微臣参加皇后娘娘。”哥哥含笑行礼。
我示意他起身,笑道:“哥哥回京半年,可都适应了?”
哥哥点点头,对我道:“家中一切都好,微臣也已适应,娘娘放心。”
说罢,他斟了两杯酒,递给我一杯笑道:“还未恭喜娘娘又得一子,娘娘后福无穷,微臣敬娘娘一杯。”
我笑着饮下,指尖在杯底一捻,继而一个小巧的纸包滑入袖中,我同他相视一笑。
这样的把戏小时候在府中常玩,以前是变戏法,如今便是障眼法。我困于宫中能力有限,父亲也已避世江南,所幸还有哥哥在京中扶持我一二,方可安心些。
“这是采燕吧,也好多年没见过了,我瞧着长高了不少。”哥哥看看我身后的方由。
方由怔怔,连忙行礼问安,却被哥哥一把扶住。
“咱们自小相熟,不必客气。当日夫人病重,我虽远在边关也知道是你一手照顾。原打算回京之后给你指个好人家,却不想娘娘疼你把你带入宫了。”哥哥笑道。
方由踌躇片刻,低头道:“奴婢不会嫁人的。”
哥哥微微奇怪,看我一眼道:“这就奇了,你不嫁人,难道一辈子陪着娘娘么?”
我见方由脸色越来越惨白,连忙打圆场道:“此处说这个多有不便,哥哥若有好人家,不妨为柔嘉柔仪多费费心。采燕是母亲留给本宫的,本宫不能轻易委屈了她。”
哥哥明白现下人多眼杂,也不多说。我一转身正打算回席位,却刚巧瞥到一抹宝蓝色。
颇眼熟,我定定回想,下意识转首去看他。
那人见我看他,即刻拱拱手行了个便礼,笑道:“微臣参见皇后娘娘。”
我打量他片刻,继而回过神来,连忙把他扶起,道:“世子免礼。”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一年前搭救我的近襄侯世子魏舒琪。他浅笑,也斟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往前一推:“微臣恭贺娘娘母子平安,不知娘娘肯不肯赏脸。”
我自端起一杯,笑道:“上次仓促,还未谢过世子搭救之恩,如今本宫正式谢过了。”
“娘娘客气。”他淡淡一笑,一饮而尽。
哥哥见状奇道:“你们认识?”
我抿嘴一笑:“哥哥离京良久,许多事情不知,本宫欠世子一个大人情呢。”
哥哥犹自不解,身旁自然有不少人七嘴八舌告诉了哥哥。哥哥明白前因后果之后,也连忙斟了酒敬了魏舒琪一杯,两下客气。
正在此刻,萧琰步入殿中。我搁下酒杯,连忙上前相迎。太后因为又感染了风寒,所以留在太寿宫休养,只让人备了礼物送来,算是有心。
席间众人皆闭口不谈智圆长老的预言,恍如没有此事。当日我是害孙氏小产的嫌犯,因而萧琰不喜六宫轻视。如今真相大白,萧琰对我宠爱如前,众人自不敢轻易提出以免惹我动怒。
然而此话不说清楚,对于孩子早晚都是一种伤害。此刻众人顾忌萧琰不得不敬让三分,若来日我再次失宠,这些流言蜚语又岂能遏制?我不能让和尚的一句话,毁了我孩子的一生。
所以当萧琰抱着孩子正高兴的时候,我突然俯身下拜。萧琰一怔,问我道:“皇后,你这是做什么?”
我敛容郑重说道:“皇上疼惜幼子,臣妾身为其母自然高兴。但是臣妾月中偶然听闻,幼子降生之时京中智圆长老曾经说过,此子生于阴晦之日,必然不祥,不知可有此事?”
众人闻言,一时间大殿的喧闹礼乐戛然而止,皆不敢再出声。萧琰脸色微微一僵,抱孩子的手也滞了一下,犹豫一会儿对我说道:“确有此事。”
我不觉忧上眉头,声音不大却清晰说道:“既然如此,臣妾斗胆请求皇上,将此子送入佛寺,由智圆长老照顾,好让智圆长老的平和之气抑制孩子的不祥之气。”
萧琰脸色稍有不豫,道:“智圆长老的话不得不听,但是这毕竟是朕的皇子,怎可送入佛寺。”
我眼中泪水盈盈,低声啜泣道:“臣妾是孩子的母亲,自然也舍不得。但是臣妾更不愿孩子的不祥留于后宫,伤害无辜的人。皇上,皇宫乃天下至尊之地,一旦有出事,便是大事啊。请皇上为天下臣民考虑,舍弃这个孩子吧。”
萧琰闻言一震,显然是触动心肠。我心中更是冷笑连连,我的孩子怎会如此命衰,遇到这样冷酷的父亲。
不及萧琰开口,已经有人听不下去,朗声道:“启禀皇上,微臣有话要说。”
我侧首看去,原来是左相杜广复。
萧琰伸手示意,道:“爱卿有话就说。”
杜广复朗朗道:“微臣以为,皇上治世仁君,皇后德行六宫,皆得上天庇佑,所生的孩子怎会是不祥之人?再者京中法华寺但有佛言,向来是由主持空慧大师禀报皇上,这个智圆长老是何来头、所言是否属实犹未可知,怎可由他诋毁污蔑皇子?”
杜广复之言刚落地,一侧又就人迫不及待反驳:“皇上,智圆长老资历持重,所言向来极有分量。依微臣所见,他那样的得道高僧,只会秉公说实话,对于皇子之事并无偏颇,绝无诋毁污蔑之意。皇上请明察。”
我低首一瞥,见是右相仇劲辉。仇劲辉是太后一手提拔,而杜广复是先帝亲信。这么多年两人针锋相对,萧琰起初对他们一般敬重,然而登基这么多年,太后对萧琰耳濡目染,造成朝廷重右相而轻左相的局面。
而前年父亲离京,更是给左相一方带来沉重打击。他们两人都是先帝的肱骨,缺失一方犹如折断一翼,再难高飞。直到哥哥回京,萧琰钦点他为兵部侍郎,朝廷中各方势力才逐渐均衡。我一直知道,朝中风向如何会深切影响后宫的恩宠。以前为了萧琰,我不愿掺合进去。如今我有了自己的孩子,却也不得不留神了。
萧琰听左相和右相你来我往争执不休,也不多言。正僵持之际,谢婕妤起身道:“皇上皇后娘娘,臣妾也有话说。”
左相右相见谢婕妤开口,也不便再说话。萧琰看看她,又看看她膝边的恭献,道:“你说吧。”
谢婕妤俯身道:“臣妾不及朝中大人们懂那么多,臣妾所言只是猜测,皇上皇后听听也无妨。当日皇后娘娘生小皇子,恰也是孙选侍小产之日。后来皇上明察,孙选侍根本无孕,那日的阴晦会不会是由孙选侍作乱引起的?智圆长老德高望重,所言或许无错,但是若阴晦之源去除,小皇子的不祥之气可否随之消散?皇上不如遣人去问个清楚。”
郭容华此刻也起身说道:“当时孙选侍假孕,臣妾陪伴左右,时常见智圆长老入宫讲经说道。如今想来,其实智圆长老与孙选侍私交甚深,此中或可有不可告人之事。”
听闻此节,萧琰已是勃然大怒。他敕令羽林军前去法华寺将空慧住持和智圆长老带来,却被我拦住。
“皇上息怒,今日是幼子满月,不易冲撞佛寺这等祥和之地。若有疑问,不如等明日先请空慧大师入宫解答一二,如再有不妥,请智圆长老来也无不可。”我柔柔道。
萧琰叹息一声,伸手拉我起来,道:“皇后,这次只怕又要让你受委屈了。”
我温和一笑:“这么多年,皇上从未委屈臣妾。”
小孩子咿呀一声,萧琰偏首看过去,眼中已经多了几分怜爱,少了那些阴郁。我暗舒一口气,事已至此,大概后面也无需我再操心了。
萧琰逗着孩子颇欢喜,郭容华见状笑道:“皇上如此喜欢小皇子,可为小皇子取好了名字?”
萧琰显然忘记了这茬,一时间脸色微有凝滞。我含笑接过孩子,知道不能一味在他面前柔顺,也该给他些压力,遂也逼道:“皇上不许薄待臣妾的孩子,这次一定要赐个好名。”
萧琰看着我笑道:“朕赐的名字大多都是祥瑞的字眼,皇后,你心思细巧,不如你自己来取吧。”
我怡然一笑,推辞道:“皇子向来由皇上赐名,皇上偷懒可不行。”
萧琰瞧瞧恭献,道:“潋晴的名字就是你取的,极是风流别致。怎么,你肯疼潋晴,便不肯疼自己的孩子么?”
如此我不再推脱,略想想问道:“给孩子定一个‘易’字可好?容易的‘易’。”
“‘易’?”萧琰一愣,“少有用做人名,可有什么意思么?”
我笑道:“《洗髓经》中有一句无可不易,意思是世间之事没什么不能转化的,臣妾希望这个孩子即使有大凶命格,也能逢凶化吉,转危为安。”
哥哥闻言,起身恭敬道:“微臣也觉得这个‘易’字甚好。易是容易的意思,希望小皇子都能一生畅然无阻,福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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