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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心计-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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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女孩点点头,清脆答道:“臣女正是。”

    她一身绿色衣衫,曳地的裙子水绿动人。肩上披风轻薄,腰间宫绦盈盈,再配上她灵动的大眼睛,正是说不出的灵动可人。

    “你是哪家的姑娘,我没见过你吧,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她身量未足,我少不得轻轻弯腰跟她讲话。

    她想了想,道:“臣女父亲乃是郭盛。臣女入宫除却皇后娘娘全部拜见过了,如今又见昭仪娘娘同娘娘相携而行,便知娘娘一定是当朝皇后。”

    我连连称奇,笑道:“原来是高阳侯的小女儿,难怪这样聪明。你不应该在太后宫里么,怎么一个人跑到了上林苑?”

    那女孩脚尖在地上蹭了两下,略略不好意思道:“臣女觉得闷,便一个人出来走走,谁知道迷路了。”

    我连忙拉了她的手,低声道:“宫里不许胡说,你入宫是给太后请安的,怎么能觉得闷呢?”

    她恍惚也意识到失言了,垂首谢道:“臣女多谢娘娘教诲。”

    我点点头,对她笑道:“本宫不会说出去的,你若要回太寿宫就从这里往东走,走到大路上面拉一个小公公问一下就是了。记得不要让人察觉,否则太后怪罪下来,你可小心你爹爹打你屁股。”

    她眼睛一眨,巧笑道:“娘娘骗我,我爹爹才不会打我呢。”

    我只是浅笑,她忽而拉着我压低声音说道:“娘娘放心,你来上林苑散步的事,我也不会告诉太后的。太后看起来仁慈,我却觉得她凶巴巴的,是个坏人,所以我不告诉她。”

    我不觉被她逗笑了,这小女儿当真灵秀。她心里只怕觉得我不去太寿宫请安,被太后知道一定会被以礼数不周而怪罪,所以好心替我隐瞒。只是她不知,这宫中处处都是太后的人,我去哪儿太后不知呢?

 第43章 新人(二)

    我让跟着的小公公送她回去,陈昭仪仍携着我依依而行,道:“娘娘似乎很喜欢这个小女孩。”

    我含笑道:“不错,这女孩天真无邪,又很聪明,像极了我家中的幼妹。”

    陈昭仪想了想,道:“她是很特别,方才在太寿宫我也注意她了。别的小姐们奉承太后和温妃趋之若鹜,只有她淡淡的,很是清高的样子。”

    我点点头,道:“所以啊,这样的女儿太珍贵了,宫里乌烟瘴气,还是不要让她入宫的好。”

    陈昭仪手中掐了一朵花,在手中随意玩弄:“我们都是上林苑的花儿草儿,任凭君王采撷,哪里自己能做主呢?”

    我略略回想一下,才道:“高阳侯郭盛有三个女儿,大女儿和二女儿都在先帝那朝出嫁了,如今就剩下这么一个小女儿。我记得郭盛有个兄弟叫郭纲,也在朝中做官,他家中有个女儿闺名叫品盈,极有盛名,不知你此番可召她入宫了么?”

    陈昭仪颔首,随手将手中的花弃在草丛中,道:“郭品盈啊,刚才见了她了,人倒是很美很美,但是似乎……”

    “似乎如何?”我不动声色问道。

    “似乎是温妃的表妹。”陈昭仪蹙眉道。

    我心下思忖了片刻,缓缓说道:“我记得老高阳侯就只有两个儿子,长子郭盛,次子郭纲,没听说有个女儿啊。而且孙家嫡系也只有太后和温妃之父两个孩子,之外也并没有别人了。”

    陈昭仪歪头想了想,猜测道:“那许是两姨姊妹吧,反正我方才听郭品盈私下里唤温妃表姐,温妃喊她表妹。”

    我不再多想,孙仪蓝母亲出身哪家我也并不知晓,高阳侯郭家当年虽然是世交,但是近几年不太来往,他家的事我也不曾听说许多。或许如陈昭仪胡猜的一样,孙仪蓝的母亲与郭品盈的母亲是亲姊妹也未可知。如此想来,孙仪蓝是同方才的郭伯媛应当没有任何的关系,我也就能安心了。

    这么可爱的孩子,万不要让孙仪蓝接到宫中,成为她争宠争权的砝码。

    终于几番精挑细选,太后选了七个人,命人送去了长信殿。萧琰拿到了名单后,曾执着它来寻我。他问我:“阿暄,你说朕要不要选她们入宫?”

    我答得中规中矩:“皇上喜欢就好。”

    他轻叹:“如果你不喜欢,朕就不纳妃了,左右朝中说什么也是朕的家事,朕可以充耳不闻恍若不知,他们也没有办法。”

    我默然,看着他的手指指尖划过那些女人的名字,听他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当年……母后也是把这样一份名单给了朕,上面有你的名字,有玉华和仪蓝的名字。我拿着它去问阿琇,她也如你一样对朕说,朕高兴就好。”

    我茫然,他回过头来,眼睛直直凝视着我,问道:“朕高兴就好,可是你们真的高兴么?你们可在乎么?”

    我无言良久,终究化成一声轻叹:“臣妾在乎,臣妾小心眼儿,皇上素来知道。可是臣妾再怎么在乎,也要接受,也要体谅。皇上,这些人将来不但是您的妃嫔,更是您的助力,她们和她们的家族将会替皇上牢牢掌握整个天下,皇上需要她们的。”

    萧琰手中的名单倏忽落下,轻飘飘地荡漾在我脚边。他目光复杂地看着我,张了张嘴,艰难问道:“阿暄,你是不是也觉得,自己也是朕这样的女人。”

    我别过头去,泪水决堤而下,浸湿了自己的脸颊。

    “难怪呢,难怪你现在不愿同朕亲近,你定是觉得朕看你,只是看到了你的出身和家族。”他轻笑一声,极尽嘲讽,再不愿意看我,转身离去。

    我忽而看到脚边出现了一个名字,顾不得别的冲着萧琰的背影喊道:“皇上,不要纳郭伯媛入宫可好?”

    他离去的脚步顿了一顿,继而背对着我轻轻点了点头。我放下心来,对着他的背影微微欠身。

    “臣妾恭送皇上。”

    最后那些新人只有六个入宫了,郭伯媛原本入选,却因为我的求情萧琰将她去除,而她的堂姐郭品盈则是毫无意外册选入宫。

    新入宫的宫嫔当中,以郭品盈出身最高,被萧琰立为从五品小仪。次之则是谢家小姐谢之桃和关家小姐关翠苹,这两位也分别居从五品的小媛和良媛。

    另外入选的三人则并非是京城世家的小姐,家中也并没有爵位,只是出自一般的官宦之家,因而身份并未那样显赫。几年前从地方调入京城任职的姚力麒之女姚幼双,和因才名远播而选入京中供职的翰林国史编修于荣之女于懿,双双被册封为从六品的才人。至于最后一人,乃是太仆寺主簿之女童心远之女童蕊,因为其父官职正七品,她也同被封为正七品的常在。

    新人入宫定在了阳春三月,那个时候我的月份已经很大了,所以这些杂事全部都丢给陈昭仪和温妃去处理。宫中人多了起来,生机也渐渐有了。我虽然足不出户,静心待产,却仍是听到了不少风言风语。

    传闻宫中皇后同温妃分庭抗礼,皇后深得皇帝之心,且怀有身孕,但温妃乃是太后的内侄女,手握六宫大权,亦不可不畏。昭仪陈氏依仗皇后,也颇得皇帝怜惜,然温妃举荐的徐选侍近来也得了些恩宠,前途也是坦荡。所以这六个新人刚入宫,就在头痛到底该投入皇后麾下,还是该好好奉承温妃。

    我听着只觉得好笑,当年我入宫时只知道小心翼翼,该尽的礼数尽到便不去徒惹是非。而这几个人,有几个整日不是来未央宫请安,便是去广阳殿串门,当真闲不下来。

    陈昭仪来看我时,偶尔也会说两句。小仪郭品盈自然是毫无异义的温妃党,关翠苹和姚幼双近来也常出入广阳殿,想来是被温妃收服了。谢之桃颇得萧琰喜欢,所以暂时只是安心待在她的宫室,偶尔去给太后请安。于懿因为其父素有才名,萧琰很喜欢跟她吟诗作对,她看上去也安分。唯独童蕊,默默无闻,宫中仿佛没有这个人一般。

    “娘娘可要见见这几个人么,温妃那里近来门槛都要被踏破了,娘娘这里看着倒觉得有几分冷清了。”陈昭仪打趣道。

    自她们入宫,我只推说月份大了,行动劳累,暂不必拜见。所以这几个人入宫至今,我都没有正经八百见过她们。所以此刻陈昭仪玩笑,我也只是轻轻摇头,笑道:“见了做什么,看见就心烦,还不如先不见。”

    陈昭仪失笑:“娘娘可知道郭小仪等新人如何评价娘娘么?”

    我但笑不语,陈昭仪自顾摇头一笑,道:“她们说娘娘好大的架子,好歹她们也是皇上和太后选入宫中侍驾的妃嫔,娘娘不过有孕却总推说不见,实在是怠慢她们了。”

    我再忍不住噗嗤一笑,就连柔嘉和柔仪听了也只觉得好笑万分。

    “她们当真这样说?”我笑了良久,揉着肚子问她。

    陈昭仪点点头,我无奈一笑,对柔嘉说道:“你去郭小仪的住处告诉一声,就说本宫听闻她内德有失,但又不敢怠慢她,只得命她禁足修德三月。三月之后如果德行尚可,本宫再放她出来。”

    柔嘉领命下去,陈昭仪拿着帕子抿嘴一笑:“娘娘这可真是好大的下马威,人都没见到就先被罚了,这下新妃们可不敢再胡言乱语了。”

    我漫不经心抿着茶盖,将茶叶拨到一边,才轻轻饮了一口极淡的茶水,慢条斯理道:“郭小仪么,谁让她是温妃的表妹呢。她摊上这么个好姐姐,自己又这么不懂事,本宫不给她个教训,来日她就要觊觎未央宫了吧。”

    陈昭仪莞尔:“娘娘素来很会震慑人心,臣妾当年也不是没有领教过。”

    我微微不好意思,又听陈昭仪掰着指头说道:“才人于馨很像她的父亲,本人倒没有多么灵秀,臣妾见了她,只觉得见了一卷书,从头到尾诗词歌赋,真是怕极了和她说话,也不知道皇上到底怎么想的。常在童蕊很安静,安静的跟没有这个人,入宫之后,皇上也只召过她一次,再后来就没信儿了,估计是给忘了。”

    我缕着自己的环珮笑道:“安静有安静的好处,这个女孩在宫中低调行事,反而算得上明哲保身。她若真是因为这个收敛锋芒,本宫倒觉得她大智若愚。”

    跟陈昭仪谈明哲保身大智若愚本就是对牛弹琴,她素日只知道过自己的小日子,舞刀弄剑的头脑也想不了那么多。果然见她跟没听见我说话似的,自己眼珠一转想起了什么,匆匆道:“对了,娘娘还不曾见过谢小媛吧,改日娘娘还是见一见这个谢之桃吧。”

    我不明所以:“本宫为何要见她?”

    陈昭仪想了想,道:“臣妾笨嘴拙舌的,不便多说什么,但是娘娘还是抽空见她一下吧。她是新入宫的妃嫔中,最得皇上喜欢的。”

    我仍旧不明白她的意思,但见她不想多说,也就没有多问。

 第44章 桃夭

    见到谢之桃是三日之后的事情了。我因为陈昭仪一句吞吞吐吐的话,对这个谢小媛起了好奇之心,终于按捺不住,下了一道懿旨,命除了禁足的郭小仪外的所有宫嫔来未央宫请安。

    陈昭仪来的最早,她坐在我的右手边喝了半晌的茶叶,才见几个新妃款款而来。

    先来的是常在童蕊,她今日一件菊纹上裳,一条简单的百花曳地裙,头发也挽成最朴素的同心髻,略略戴了三两支珠钗,我记得我未出阁时的装扮都要比她强出许多。

    她生得不够美,却足够安静,恬静的脸庞和呆滞的眼睛看不到什么情绪。声音也是轻柔地,柔到我几乎听不见她的说话声。

    “臣妾常在童氏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长乐未央。”她三拜九叩,规矩倒是不错的。

    我被她的安静连带地也安静起来,轻轻道:“起来赐座吧。”

    她安静起身,坐在右边最下首,然后就没了声音。

    陈昭仪冲我挤眉弄眼,我微微一笑对她点头,肯定了她对这个童常在的评价。

    继而来的,是于懿和姚幼双。她们结伴而来,未进殿时仿佛还在说着什么,直到入殿才渐渐安静下来。

    “臣妾才人姚氏、才人于氏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长乐未央。”她们异口同声,整齐划一说道。

    我打量她们两人几眼,见姚幼双穿了一身的梅红色,整个人喜气洋洋。看她的眼神,仿佛会说话一般,在我耳边聒噪个不停。

    我忽而觉得她时常出入广阳殿并非是同温妃多么亲密,只是想找个人没事聊聊天。她咭咭呱呱的话痨一样的人,温妃大约也看不上。

    再看向于懿,真觉得陈玉华说的太对了。这姑娘一股浓郁的书卷气,一举一动一个眼神一个音调,都像极了外面那些酸秀才。之乎者也摇头晃脑,也看不出多少心计,她若不是个女儿入了宫,合该去外面当个教书先生,或者相她父亲一样,在朝中做个编史书的史官,这才不算是屈才了。

    想着想着,我便忍不住笑出了声。姚幼双瞪着大眼睛欢快问我道:“皇后娘娘笑什么呢,说来同臣妾等一起乐一乐啊。”

    我还未及说什么,便听见于懿老气横秋道:“才人误也谬也,娘娘尊上之躯,发笑自有其道理,我等草木之人,岂能得娘娘之道?何况此乃未央凤宫,严禁喧哗,才人非准不得出言,以免惹凤颜动怒。”

    姚才人无所谓地瞥了于才人一眼,仍旧欢快道:“娘娘没说话,你不也说话了,万一娘娘动怒,你同我也要一起担着。”

    于才人听了这话,连忙叩首请罪:“臣妾错失,未经准许在未央宫妄言,请娘娘责罚。”

    我摇头一笑,道:“于才人……”想了半天,我也想不出什么话形容她,憋了半天最后只说道,“家教甚好甚好,本宫久仰才人美名,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不敢不敢。”于懿说道。

    我指了指一旁地座位,道:“在未央宫中不必客气,你们都随意坐吧,需要什么只管告诉本宫。”

    两人应了,只管各自落座。

    新入宫的良媛关翠苹和选侍徐鹃羽同来,我知道她们已然自成一党,一同投靠在温妃麾下。

    今日一见,徐选侍再不复上次相见时那样楚楚可怜,而是容光满面,精神焕发。近日得宠让她褪去了从前的自卑,逐渐演化成了骄傲和得意。在新人面前她地位遂算不上多高,恩宠却是不少的。

    相比之下,关氏美则美矣,却无那股子气韵。而且她的容貌虽然乍见之下觉得惊艳,但再打量过去却觉得她并不耐看,难怪萧琰对她不过三两次的兴致。

    简单请过安,我便让她们先坐下。看了看天色,我觉得也不早了,可我今日想要见的主角还不曾来,心中不觉对这个谢小媛更加好奇。

    同这些新入宫的新鲜花朵随意聊着聊着,终于听到了一声通报:“谢小媛求见——”

    我点点头,让小公公带她进来,然后我便看到了一色倩影。

    淡淡的粉色衣衫层层密密,裙裾随着人的脚步荡漾开来。衣袖随风轻舞,香氛随着长袖的飘荡也阵阵散发出来。发髻一丝不乱,戴了两支点缀各色宝石的玉簪,鬓边配以春日里最后盛开的桃花,正是春日里说不出的柔情如水。

    再细看面容,谈不上惊艳,也谈不上不美。但是眉目间的温柔可人无从遮掩,像是一股春风卷入殿中,清新别致。

    “臣妾从五品小媛谢之桃给皇后娘娘请安,臣妾来迟,向娘娘请罪。”她声线不高,只是温柔和缓,我记得初见朝露公主,也是一样的感受。

    这个谢之桃,活脱脱一个朝露公主再世。从平淡清秀的容貌,再到温柔可人的声音,甚至连衣衫装扮,都是这样的神似。

    难怪萧琰会宠爱她,在新晋的宫嫔当中,唯有谢之桃受宠最多。我如今安静自处,只想打理好自己的生活,却不想有这样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入宫,并且承受着萧琰的百般宠爱。

    心底涩然阵阵,恍惚中我记得当初朝露公主离世时萧琰的万般沉痛和万般自责。我同他的隔膜至今也不曾消除,而起因便是我的话在萧琰耳中成为了刺激她发疯的利器。

    萧琰对朝露公主的珍爱,从来不输于对我的喜欢,甚至他们之间的感情之深,是我万万触碰不得的禁忌。

    “皇后娘娘?”她见我许久不答话,轻声出言试探道。

    我从自己的沉思中回过神来,对着谢小媛微微一笑:“本宫有了身孕,偶尔神思恍惚,一不留神让你跪了这么久,快起来吧。”

    她不敢起身,只道:“臣妾来迟,请皇后娘娘责罚。”

    我问道:“那你缘何来迟?”

    她迟疑一下,然后如实说道:“臣妾昨夜侍寝,今早起的迟了,还请娘娘恕罪。”

    我闻言心下更是一阵失落,一旁坐着的陈昭仪冷淡一哼,道:“给皇上侍寝便可以作为来给皇后娘娘请安来迟的理由吗?何况你以侍寝为由来迟,岂非拿皇上压制娘娘,你好大的胆子!”

    谢小媛秀眉一蹙,道:“臣妾没有这个意思,请娘娘明察。”

    我点点头,笑道:“罢了,只是以后断不能如此了。宫中规矩多,你说话办事都要注意,莫要叫人以为你是恃宠生骄。”

    她应了,我让她自己坐下,再不过片刻功夫温妃便来了。

    “给皇后娘娘请安。”她不咸不淡一笑,恰到好处地拉开我同她的距离。

    我不及开口,陈昭仪已是按捺不住。她轻笑一下,随意地摆摆手对温妃说道:“温妃姐姐今日来的可真不算早,新入宫的姐妹们都按时来了,姐姐却来的这么晚。这样记不住规矩,平白叫人以为姐姐才是新入宫的。”

    闻言心中暗笑,陈昭仪这张嘴真是越来越伶俐了。这才是宫中嫔妃第一次正式相见,她便给温妃这样大的下马威,不可不谓刻薄尖酸。

    然这尖酸刻薄,却这样讨人喜欢。年幼果然有年幼的好处,心思直白又争强好胜,从不掩饰自己的任何不满,这样的脾气其实很令人动心。她若是认真争宠,绝不会逊于任何人。

    虽然陈昭仪伶牙俐齿,但我觉得以温妃的为人,也绝对不会吃这样的亏,定会反唇相讥。

    果然听温妃说道:“嫔妾要料理宫中大小事务,不比昭仪妹妹清闲。皇后娘娘有孕不宜操劳过度,便同娘娘商议了将此等重任交予嫔妾,嫔妾岂能不尽心尽力。不过话也说回来了,妹妹今年也不小了,去年还帮着嫔妾一起打理六宫呢,怎么今年越大皇上反而越不放心妹妹、不肯放心让妹妹再历练了呢?”

    陈昭仪一挑眉,道:“皇上曾经吩咐了,皇后娘娘有身孕让本宫多陪陪娘娘,本宫哪里来那么多时间再去操心六宫的杂事。何况如今六宫以未央宫为先,本宫帮着侍奉皇后娘娘,未必就比姐姐肩上的胆子轻。”话及至此,陈昭仪似乎犹嫌不够,再多加了一句:“不过如今姐姐身边没了落英姑娘帮衬,难为姐姐这些日子没出错,果然曾有落英姑娘指点就是不一样啊。”

    陈昭仪这话令温妃难堪,但同样也深深刺激到我。有孕这些日子,我尽量不去想一些悲伤的事,以免心情郁结伤了孩子。如今落英两个字毫无防备的落入我耳中,有如一把利刃将几乎长好的伤疤再度揭开,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许是我的脸色惨白的过于明显了,温妃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陈昭仪,道:“妹妹陪在娘娘身边这么久,理应知道避讳。落英走的这么急,娘娘一定伤心坏了,妹妹这样毫无忌惮地说出,岂不惹得娘娘伤心?”

    陈昭仪闻言,略有不安地看了我一眼。我勉强一笑,摇了摇头道:“罢了罢了,她虽然走的急,但是本宫从来没有忘记她,仿佛她还在本宫身边。何况她离开并非是本宫最伤心的事,本宫最难过的是怕她为人所害,走的不明不白,身后还要背上不雅的罪名。如果本宫来日知道真相,一定不惜一切为她报仇。”

    温妃浅笑,恭敬的眼神背后染上一层阴郁,仿佛阳光背后的浓密乌云逐渐显露出来。她凝视着我,半真半假,徐徐说道:“娘娘是长情之人,理当如此。”

    我同样一笑,然笑意的背后,再难有几分真正的情绪。

 第45章 药引

    到了五月份时,我已经几乎到了产期。那段时间未央宫上下格外留神,所有人都紧张起来,等着我生产的那一天。

    李御医更是频繁地给我开安胎药,调整我哪怕一丝的不适,生怕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出什么意外。萧琰也几乎把清阳宫搬到了未央宫里,一应起居及政务处理也都在我这边。有他在,我多多少少安心下来。

    其实我也挺害怕的,腹中的小生命即将瓜熟蒂落固然令人欣喜,但是分娩的疼痛也让人恐惧。我记得幼时在家中,叔父有一个姨娘便是因此而过世的,甚至连孩子也没有保全。

    母子俱亡,多么可怖。每当我隐晦地告诉萧琰我害怕时,他总是紧紧搂着我,轻声告诉我:“阿暄,你不会有事的。朕都在这里陪着你,上天怎么忍心让你离开朕。”

    我缩在他怀中,感受着他身上的温暖气息,近一年的隔阂倏忽散尽,因为我猛然发觉我对他的依靠从来没有减少过。他长情或者薄情,温柔或者冷酷,我无从选择,只能倾心相信。

    “皇上,我有点想家。”我低声告诉他。

    他轻轻一颤,问道:“你想家了?”

    “嗯,”我点头,“我想我母亲了,想见她。”

    他松开紧抱我的手,将我放在软塌上,又替我盖好了被子,盈盈笑道:“现在你月份这么大,怎么能归宁呢?还是安心把孩子生下来吧,等你生了孩子,朕就在宫中摆宴,邀你父母同来,可好?”

    我伸出手,牵住他的衣襟,道:“可是我想明天就见到母亲,皇上,您下诏请母亲入宫陪陪我吧。”

    “不是不行,”萧琰淡淡笑着的样子透着零星的说不清的哀愁,他道,“只是听闻你母亲近日不太舒服,御医曾去府上诊治,说是要多多休息,不宜劳动。而你如今要诏她入宫,岂不是正好同御医的嘱咐相悖?”

    我闻言心中大急,问道:“母亲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不舒服?她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紧?哪个御医去的,我要见见那个御医问清楚。”

    萧琰无奈一笑,将手足无措地我安抚下来,道:“没事的,国公夫人只是因为时气不好有些伤风,御医看过了,说是注意一下好好休息也就没什么大碍。你母亲也是有了年纪的人了,身体弱也是正常的,你不要太过担心,一切都有朕替你考虑。”

    我放下心来,躺在榻上仰望着萧琰,像是撒娇般地一笑:“那皇上答应我,等我生下这个孩子,一定要诏我的父母入宫。”

    萧琰的笑意有刹那的凝固,继而舒缓开来。他握着我的手,俯身在我眉间烙下一吻,并轻轻说道:“朕答应你。”

    我闭上眼睛,享受着点点温情,然而心中不知何故,突然泛起一阵哀伤,恍惚中我意识到什么,却又在刹那间流逝掌心。

    到底有何不对呢?

    李御医说我生产的日子也就这两日了,因而开了更多的安胎药给我。看着柔嘉一碗碗地端上来,我不由得微微凝眉:“方才不是刚刚喝过了么,怎么又端来一碗?”

    柔嘉笑道:“李御医嘱咐了,方才那是凝神养胎的,这碗是滋阴补气的。他说娘娘快生了,怕娘娘到时候没有力气,因而斟酌了好久让娘娘多多滋补一下。”

    我点了头,将柔嘉端来的药引服下,咂了咂嘴笑道:“近日喝的药实在太多了,这药引喝着都越发苦了。”

    柔嘉摇头一笑:“娘娘就当是苦中作乐吧,等下子小皇子出世,娘娘不知道该多高兴么呢。”

    我莞尔,接过那药盏,正要服下,却突然听到殿外传来一声怒喝:“皇后不许喝!”

    我一惊,抬头望去,才赫然发现太后闯了进来。

    “母后?”我不解其意,微微凝眉,太后却不由分说上前将我手中的药碗夺了下来。

    “药中有毒,不要服用。”她身体不住地颤抖,小心翼翼地盯着我的脸色,见我似乎没事才稍稍放心。

    “辛御医,你快来看看。”太后身后跟来一个上了年纪的御医,听到太后吩咐连忙接过药碗,又从带来的针灸包中取出了一根细小的银针。他将银针没入汤药当中,片刻取出,我们看去时,却并没发觉银针有什么异样。

    那御医似乎不解,漱过口之后尝了一小口,细品一番之后笃定说道:“回禀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此药无毒,可以放心饮用。”

    “无毒?”太后差异,脱口而出道,“怎么可能?”

    我惊疑不定,转头看向太后,问道:“母后,到底出了什么事?”

    太后眉头紧蹙,飞速说道:“哀家今日得知,有人上报说夏日里闹耗子,从奚宫局领了份量不少的砒*霜,再然后奚宫局主事猛然发现存储的荷叶粉有异,一查才知道被调换成了砒*霜。那荷叶粉是专供你安胎所用的东西,所以哀家怀疑有人要给你下毒。”

    我听的冷汗津津,道:“奚宫局专擅药理,主事都能轻易发现,底下人更不可能有如此疏忽,一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太后颔首,道:“大约是还没来得及用上,便被发现了吧,你想想今日你可服用过荷叶粉,或者哪里用到过?”

    我茫然摇头,送来的一切都是制好的,如果其中含了荷叶粉,或者是砒*霜,我又如何能察觉的出?

    倒是柔嘉突然出声:“荷叶粉么,奴婢记得今日仿佛在哪里见到过,仿佛是……”

    她细细回想,太后等得有几分不耐烦,催促道:“到底在哪里见过,你想起来了没有?”

    不及太后说完,柔嘉脸色猛然变得煞白。她盯着我,眼神极度惊恐,连话也说不清楚。

    我被她的眼神骇到,继而感觉到了一阵晕眩,无力地倒在榻上。太后一惊,连忙上前看我,颤抖道:“阿暄,你嘴角有血……”

    我尽力伸出手,往自己嘴角蘸蘸,然后抬手一看,果然是血。

    “奴婢记起来了,李御医开的方子奴婢看了,他让奴婢去奚宫局领的药引中有一味便是荷叶粉!”柔嘉惊惶,大声说道。

    伴随着她的惊呼,我腹中一阵阵地绞痛,大量的汗水从我身上冒出,而我的神智也越发地不清醒起来。

    “辛御医,你快去看看皇后,来人,赶紧去把皇上请来,奚宫局所有御医也都要请来。再者,去把李常林给哀家抓起来。”

    众人按照太后的吩咐行动起来,辛御医上前给我把脉,又取了一根银针探了我几处穴道,道:“皇后娘娘服用了大量砒*霜,如今性命垂危,微臣只能尽力而为。”

    “放肆!”太后大怒,狠狠地盯着辛御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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