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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心计-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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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中,便到了腊八节,宫中在温妃的操持之下处处布置得喜气洋洋。宫人们也喜气满面,我想了想才明白过来,记起温妃曾经对萧琰诉说宫人每逢节日便比往日更加劳作辛苦,所以替他们请命,希望萧琰能逢节多拨一日的银两,以此来体贴他们得辛劳。萧琰觉得也不无道理,便允了此事。腊八是恩旨颁发之后的第一个节庆,今日所有宫人都能有双倍的月例,因而个个面上挂着满足的笑意。
我瞧着,也感觉着孙仪蓝此人的过人之处。她的厉害不似太后那般强势,因为她懂得恩威并施,用零星却动人的恩惠来一点点征服人心。
人心之坚,远比一人之强有底气得多。我莞尔,清醒地意识到这一点。企图赢得所有人的支持,她阴柔手段之下的细腻心思,竟是这样凌驾于常人的霸道。
而我却并不担心,因为她征服这个掌控那个,唯独忘记了去打动萧琰。后宫的皇后也好,妃嫔也罢,如果得不到皇帝的几分真心,那赢得了其他所有人的爱戴又有何意义?
这样的想法倏忽冒出,我猛然发现此刻形容我和萧琰的感情,已经用到了“几分真心”这样的词汇。冰凉慢慢在心底蔓延,原来我已经知道我不会是萧琰的唯一,我现下只求他的几分爱恋。
心里很冷,为了让自己不那么冷,我只能躲在温暖的椒房殿中烤着火。热气驱散了那些严寒,烘烤的整个人都苏暖起来,一时间便忘了时辰。直到我发觉柔嘉和柔仪如流水一般往桌子上上菜,才意识到已是傍晚了。
“皇上来了么?”我问道。
柔嘉闻言,停下了手中地活计道:“方才徐公公来了,说皇上马上就到,娘娘再稍等一会儿吧。”
话音未落,便已经听到了萧琰满含笑意的声音:“不必等了,朕来了。”
我起身迎驾,他连忙扶起我:“今天宫里到处折腾,过个节也过不安稳,你累坏了吧。”
我婉然一笑:“累得是温妃,不是臣妾,臣妾近来在未央宫可舒服着呢。”
萧琰但笑不语,看了看桌子上的菜色,道:“今儿倒真准备得齐全,你爱吃的朕爱吃的一样不落,温妃有心了。”
我点头:“温妃心思细腻,倒真是不错的,只是不知今日做得如何。”
萧琰一笑,携着我的手坐下,看着桌上丰盛的晚膳,又亲自动手盛了一盅汤给我,道:“你怀着孩子,多喝点滋补的汤膳。这道菜看着挺奇巧,你来尝尝看。”
我接过碗,尝了一口觉得味道极淡,更谈不上香,实在不像司膳房能做出来的东西。
“这汤……味道很奇怪,臣妾从来没喝过这么难喝的汤。”我连忙搁下碗。
萧琰瞅着我轻笑不已,摇头道:“你近来这个嘴巴是越来越刁钻了,司膳房做的东西都嫌不好吃,那还有什么入得了你的口?莫非你要朕亲自下厨给你做些东西才肯吃么?”
我闻言又好气又好笑,赌气地盛了一碗给他,道:“皇上尝尝,真的不好吃呢。”
萧琰起初是不信的,汤一入口就不由得蹙了眉头,咽下去回味片刻,艰难地摇了摇头,叹道:“真……够难喝,司膳房今日是怎么了,这样寡淡的东西也敢往未央宫送,尚宫局近来怎么总是出问题?”
我细细打量那呈汤的器皿,又用汤勺拨弄了两下,捞出一只像刚出生小鸡一半大小的东西,不觉好奇起来:“这到底是什么汤,你们看这汤中炖的东西都很少见呢。”
萧琰也不认得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唤过柔嘉问道:“今日司膳房到底送了什么菜色来,你瞧瞧这是什么?”
柔嘉闻言,连忙上前看了看,也是不解:“方才去传膳时奴婢只怕耽搁了娘娘用膳的时辰,所以没仔细看到底是什么。看这家禽的样子也不像鸡鸭,不像乳鸽,莫非是鹌鹑。”
“鹌鹑?”我闻言一怔,同萧琰对视一眼,“从前没听说司膳房拿鹌鹑做过汤菜,今日怎么突然上来了?”
柔嘉摇头,萧琰已有不快,冷淡吩咐道:“去把尚宫局的人叫来,朕倒真是奇怪了,放着例菜不上,偏偏送上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好吃也就罢了,偏偏还这样难吃,难道不知皇后有身孕么?”
我不意追究,遂想息事宁人,道:“算了吧,不过是一道菜而已,如果不喜欢不用就是了,皇上何必生气。”
萧琰看了看我,压着薄怒带了几分心疼之意道:“你自春天起就瘦了下来,现在怀了孩子也不见丰腴,司膳房的东西做的这样难吃,难道不是成心饿着你么?”
我无言以对,我的消瘦从来无关菜色,难吃如何,好吃如何,终究不过一顿饭罢了。如果身边的人无味寡淡,那才是最能消瘦人的心智和身体的利器。
这恍惚一想的片刻,郑尚宫和司膳房的人已经来了。她们跪在萧琰面前,听着萧琰怒气冲冲说道:“你们自己来尝尝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难吃的东西你们怎么敢往皇后这里送。朕从前难道没有吩咐过吗,皇后怀着身孕,菜色务必要做皇后最喜欢的,可这道菜皇后尝了一口边说难吃,你们到底有没有把朕的旨意放在心上?”
郑尚宫等人连忙请罪,萧琰一挥衣袖,对徐晋说道:“盛一碗让她们自己尝尝看,朕倒要看看她们爱不爱吃。”
郑尚宫尝了一口,诧异之色不自觉地闪现出来,仿佛从来不曾尝过这道菜的味道。我瞧在心底,忽然觉得这件事情颇为蹊跷。
按理说,司膳房每道新菜在定制成例之前,都要经过数道审核。郑雨蓉身为尚宫局主事,没有理由不曾尝过新菜。若说这道菜她根本没吃过,那说明根本不是出自司膳房之手。
心底突突一跳,这道菜,到底哪里来的?
“这道菜的确很难吃,但奴婢恳求皇上给奴婢一个解释的机会。”郑雨蓉恳切说道。
毕竟是太后当年的陪嫁,萧琰还是要给几分薄面的。于是他压着怒气说道:“你要解释什么就说吧。”
郑雨蓉点头,声音不大却极为清楚凝练:“奴婢执领尚宫局十几年,司膳房每道菜奴婢都尝过。奴婢记忆中从来没有过这道菜,所以肯定此菜并非出自司膳房。至于这菜是如何送到皇后娘娘这里的,奴婢就无从知晓了。”
“荒唐!”萧琰凝眉,“若是出自皇后的小厨房,方才早就有人回禀了,朕又怎么会派人去找你?”
郑雨蓉面色不变:“可奴婢确实从未尝过这道菜,皇上自可派人去查掖庭局的记档,看看这道菜是否在司膳房的例菜中。而且臣妾记得,今日该给娘娘上的是一道老鸡汤,并非是这来历不明的汤膳。奴婢觉得事出蹊跷,如果皇上真的追究,不若遣人彻查此事,也好还奴婢一个清白。”
郑雨蓉毫无惧色,侃侃而来,到让萧琰一时语塞。我不想再闹得更大,正想着怎么开口压下此事,却冷不防听司膳房跟来的小主事说道:“启禀皇上,奴婢斗胆回一句,这道汤的确不是司膳房做惯的菜色,而是奴婢斗胆临时改的一道菜,汤菜出自徐采女的小厨房。”
我闻言惊愕,下意识护住了小腹。我猜到了这道菜不是出自司膳房,却想不到竟然是徐采女做的。
徐鹃羽做菜给我吃,而我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尝了一口,我不敢想,如果这菜真的有问题,那结果会是什么?
我此刻冷汗直冒,萧琰也是一惊。他察觉了我的不安,瞧瞧握住我的手给我些许安抚,继而怒道:“你好大的胆子,皇后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怎么敢随便换上别人做的东西。皇后如今有了身孕,所有吃的东西都需要经过御医检查,就怕万一伤了龙胎。这来历不明的东西你可都知道里面加了什么?如果皇后用了有什么不适,你有几条命来担当?”
那人吓得瑟瑟发抖,萧琰顾不得再多说,对徐晋吩咐道:“去传御医,再去把徐采女传来,朕倒不知道她还有这么一手好厨艺。”
徐晋连忙去传旨,萧琰又打量了那道菜,见犀牛辟毒的筷子探下去也没什么异样,方才略略放心。
而我仍旧提心吊胆,有些东西不必有毒,此刻只要是能活血化淤的东西对我来说便已是无上的剧毒,我很怕我第一个孩子就伴随着徐采女的一碗汤,永久流逝。
第41章 雀宠(二)
御医来得快,诊断之后说我无妨,我悬着的心悄然放下。不管如何,我这次还是感谢徐采女手下留情,不曾伤害我的孩子。
既然不是冲着我,那自然是冲着萧琰来的。我静静坐在椅子上,打算看着徐采女如何要打动萧琰。
像是有所准备一般,徐采女很快就来了。她一身简单的素净青衣,配了些素银的发饰,唯有鬓边簪了两朵新开的腊梅花,幽幽绽放。
“臣妾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她持着得体的微笑,翩然而来,凌波微步恍若一支水仙。
萧琰却烦闷地很,他一拍桌子,指着桌子上的菜,怒道:“皇后这里的晚膳,你怎么解释?未央宫的膳食,竟然被你一个小小采女偷梁换柱,如果皇后服食之后有异,伤了龙胎,你可担当的起么?”
徐采女乍问此言,连忙跪下,身体不住地瑟瑟发抖,恍若十分惧怕萧琰的雷霆之怒。
“皇上听臣妾解释,臣妾求皇上给臣妾一个辩解的机会。”她伏在我们脚边,苦苦哀求着,眼神中的渴求和痴恋让人不忍拒绝,然萧琰却不为所动,硬声说道:“没什么好解释的,朕传你前来不过是为了让你认罪。你不过是是个八品的采女,竟然敢连同尚宫局的人私自更换皇后的伙食。不管你什么目的,朕都不能容忍。”
徐采女见萧琰不肯松口,连忙爬到我脚边拉了拉我的衣角:“娘娘救命,臣妾好歹是您家里出来的,这么多年臣妾陪在娘娘身边,任劳任怨,娘娘应该清楚臣妾的为人,臣妾无论做了什么,都不会伤害娘娘啊。”
我眉头微蹙,对她说道:“你是本宫家中出来的是不错,但是你既然出身定国公府,便应该更懂规矩才是。未央宫的膳食无论如何,都该由尚宫局来负责,你没有过问更改的资格。”
徐采女眼神一黯,司膳房那小主事便按捺不住,也扑过来哀求:“娘娘明鉴,今日之事虽然越矩,但是奴婢发誓,徐采女和奴婢都是为了娘娘好,奴婢再大胆也不敢做出伤害娘娘的事来,求娘娘明察。”
我嫌恶地别过头,淡淡道:“徐采女求情讨饶也就罢了,本宫同她毕竟有几分旧情。你这个小主事分明做错了,也已经合盘供出,还口口声声一个明察,本宫倒不知道还要明察什么?”
那主事嘴快,见了我说话的空隙连忙匆匆说道:“娘娘,这道菜名叫同心鸳鸯汤。是取夏日晒干的莲子和秋日即将迁徙的麻雀,配以数十种养生药材熬制而成。虽然不够美味,但是足够滋补,对娘娘的身孕是极有好处的。今日天还没亮,徐采女就到了司膳房,苦苦求了奴婢很久奴婢才斗胆同意。然后今日一日徐采女就在司膳房守着膳食罐子,寸步未离,足足熬制了七八个时辰才敢端上来供娘娘享用,谁承想奴婢和采女弄巧成拙了。”
她这样一说,我一时间倒也不好再呵斥她们。头头是道又是情理之中,我若一味驳了岂非显得忒不通情达理。
无奈,我望向萧琰,萧琰不同于我的气闷,反而看着徐采女,认真问道:“她说的可都是真的么?”
徐采女轻轻点点头,仿佛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却乖巧地全部咽下,那温顺柔弱的模样令人心疼,也令人……动心?
萧琰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罢了,你毕竟是未央宫出来的,虽然现在不再是皇后的陪嫁,但心里面想着照顾皇后的胎也是情理之中。不过下不为例,未央宫的一切现在均要有尚宫局打理,是一丝错也出不得的。你切莫好心做了坏事,那便真的说不清了。”
徐采女轻声应了,我心中的火蹭蹭上蹿,总算看透了她今日的这一番作为,不免压着怒气说道:“既然皇上不怪罪你们,本宫也不会再责罚。只不过本宫不明白,你要进献汤药大可熬制了之后交由奚宫局和尚宫局检查,然后送入未央宫中,又何必舍近求远,偏偏要哀求司膳房这个小主事偷偷把汤药奉到本宫餐桌上来?”
她低声啜泣,默不作声,倒是她身侧的贴身侍女按捺不住,壮着胆子道:“采女前些日子翻阅古书,发现了古人有用麻雀做汤来滋养胎气。可是司膳房从来没有用过麻雀做汤的前例,所以采女便遣人出宫去温暖的地方捕了几只麻雀,又按照古书的药方配了这道药膳。可是采女不敢直接呈给皇后娘娘,特意令人去奚宫局问过好几位御医,知道药理之后才敢往未央宫送。采女又担心皇后娘娘对她心有芥蒂不肯服用,这才动了心思求了司膳房悄悄送去给娘娘服用。采女真的是一片好心,自奴婢服侍采女以来,见她时常痛恨自己如今不能昼夜陪伴娘娘左右,可见采女对娘娘的心是如何赤诚,奴婢都大受感动。”
话说的动听,我心里冷笑连连,萧琰却大受感动。他看着徐采女说道:“难为你想的这样周全,皇后宫里出来的人果然心思细腻。不过你虽然是好心,但这样做始终失了规矩,否则何以惹得皇后生气?更何况宫中最要紧的就是规矩,不在于你到底是不是为了皇后着想。若是人人都像你一般,凭着一腔好心就擅自改动宫规,宫中岂不是要乱套了?”
徐采女诺诺,跪在地上好不可怜。她说:“臣妾打小服侍娘娘,娘娘心思周全,时间久了臣妾也学得一二。何况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臣妾从前虽然是娘娘的婢女,但如今也是皇上的妃嫔,自然也要有自己的心思。或许它很小,但是始终是存在的。”
萧琰闻言,果然被这一腔诉白打动。他缓声说道:“罢了罢了,这次就罢了,只是你要记住这个教训,下不为例。”
我见情势稍转,少不得忍了气不再怪罪她,轻轻说道:“本宫对你没什么芥蒂,你当日服侍本宫尽心,本宫对你又有何处不满?你若不是自己做了对不起本宫的事,大可不必这样惧怕本宫。何况宫中事多,本宫顾不上同你因为小事置气,你放心即可。”
徐采女安静地点点头,道:“臣妾卑微,不敢让娘娘生气,但求娘娘心境平和,精心养胎,来日诞下麟儿母子平安。”
我展颜一笑,指着地上雀汤的残骸,道:“你的心思倒是不错的,但是这样的蠢事以后不要做了。你毕竟不是御医,不清楚本宫的身体状况,万一有什么相冲的让本宫身体不适,你岂不是好心做了坏事?”
徐采女听见我教训她,有几分不服气,嘟着嘴道:“臣妾问过御医了。”
我嗤得一笑,继而敛容对萧琰说道:“臣妾胎象如何原来奚宫局谁人都说,今日你徐采女好心便罢了,万一来日有人知晓,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可怎生是好。纵然臣妾无所谓,可是腹中孩子是皇室血脉,岂能有失?”
萧琰闻言一挑眉,颔首思忖片刻,厌恶地一扫地下跪着的司膳房主事,道:“来人,将这几个奴婢并奚宫局同徐采女有接触的御医全部关押至掖庭狱,终生不能放出。”
此言一出,那小主事吓得哭喊连连,徐采女也一抖,下意识看了我一眼。我却温和一笑,对她道:“采女不必害怕,本宫知道你好心,所以这次不会怪罪你,只要你吸取教训即可。”
她凝眉,悲戚道:“可他们原本无辜,因为臣妾而被罚到掖庭狱,臣妾心里过意不去。”
我淡淡道:“他们并非因为你而受罚,你不要多心。在宫中侍奉不懂尊卑不懂分寸,打发到掖庭狱已经是皇上宽容了,难道你还要求情留下他们么?”
徐采女权衡片刻,自然知道如今自保为先,无力顾及他们。我满意一笑,纵然她一番剖白十分让萧琰喜欢,但是司膳房主事并奚宫局御医双双下狱,也能清楚明白地警示宫中诸人与徐采女密谋的下场。
“夜色深了,你快些回去吧,记住这次教训,下不为例。”事已至此,偷换雀汤的风波也已过去,我不愿她多在未央宫逗留,索性开口谴她出去。
徐采女温顺退下,一溜不相干的宫人见我真的动怒也巴不得早早离开。我见他们都离开后,才复又向萧琰进言:“此番只是底下人私自折腾才惹出的事,并与尚宫局和奚宫局主事没有直接关系。但是两位主事驭下不严也是事实,臣妾以为可以借着此事请温妃好好整顿一下后宫的风气。皇室讲究井井有条,总不能定下的规矩由着人的想法说改就改,岂不惹天下臣民笑话?”
萧琰含笑点头,自然对我有求必应。他道:“的确如是,朕记得从前母后执掌六宫,可没有这么多幺蛾子。你现在怀有身孕不方便,朕自然会好好让温妃整顿一下后宫,不会再出类似的问题。”
我微微一笑,徐采女这样会抓乖卖俏,我岂能忍气吞声,自然要让她效忠的温妃替她收拾这烂摊子。
正快意时,忽听萧琰对我说道:“从前觉得这个柔惠不够忠心于你,如今看来,她倒是很好的。”
我无言以对,只是抱以勉强一笑。萧琰终究是皇上,他不懂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也不懂后宫之中那些算计。
果然没过几天,萧琰就召幸了徐采女。一时间宫中风向骤变,从来黯淡无光的徐氏,凭借一碗雀汤,恩遇迅速超过了陈昭仪和温妃。没过几天,萧琰下旨晋徐采女的位分,阖宫上下如今都要称她一声徐选侍。
位分从来不要紧,要紧的是恩宠。凭她如今的风头,再加上温妃的扶持,柔惠将来的前途,或许无可限量。
当然,世事没有那么简单。经此一事,我不信温妃心底不膈应。只要她们内里出现嫌隙,再对付她们便很容易了。
第42章 新人(一)
又过了一个新年,我入宫不知不觉也已是第三年了。五个月的身孕已经显怀,我抚摸着小腹陪着萧琰宴饮一众皇亲国戚,却是滴酒也不敢沾的。
“皇上好福气,去年年初恭献公主降生,举国欢庆。如今时隔一年,皇后娘娘又有了身孕,这若是个男孩,国本都可以定了。”秦王萧钰道。
萧琰看着我一笑,道:“皇后这胎若是个男孩,国本倒确实可以定下来了。”
秦王闻言嗤得一笑,道:“论身份倒是这个乳娃娃最配,可是万一没有治理国家只能可如何是好,皇上您立一个襁褓婴儿为太子,会不会太草率了?”
萧琰淡淡一瞥秦王,道:“嫡长子乃是毫无异议的继承人,我朝三代君王皆是嫡长子,皇后出身名门,定国公一家也是忠勇世家,想来这个孩子不会辜负朕和皇后的期望。”
秦王不忿,我一笑道:“其实臣妾以妇孺之见觉得,孩子还是不要太优待的好。如果从小要什么都能轻易得到,反而不能锻炼其心智性情。臣妾记得皇上也是加冠之后才得先帝青眼,属意立为太子的。”
萧琰点点头,我笑着对秦王道:“所以想来先帝更看重的是皇上的能力,出身或许并不那么重要。朝廷择贤而立才是正经,如不贤不足以继承大统,更应当修德自持。否则来日无贤又无德,才是真的可怜了。”
秦王冷笑:“皇后还是这么伶牙俐齿,本王听闻你被伯圭冷落半年,凭借一胎翻身,果然是上天眷顾啊。”
我脸色未变,只道:“皇上是天下之主,便要担了天下的担子,不比王爷清闲,可以长伴王妃左右。因而本宫也不求皇上能时时陪着本宫,但求天下苍生安居乐业,平安富足,如此方不负皇上日夜操劳。”
太后此刻微微一笑,出来解围道:“皇后果然很识大体,想来小皇子也是一样的。”
秦王闻言,摇头一笑:“识大体么,本王倒不觉得。皇帝大婚这么久了,宫中如今就一后三妃,连本王王府都有侧妃数名,庶妃侍妾无数,皇帝却过的这么清苦,当真叫本王胆战心惊,明日必定遣散府中所有姬妾,只留下正妃和三个侧妃才好。”
我无言以对,萧琰后宫人数最多之时,也不过就四个人。如今我有了身孕,陈昭仪年幼,温妃性子又淡,不是个明着争宠的人。徐选侍如今虽然得宠,但到底出身不高,萧琰过于宠爱她难免惹来非议。
萧琰想了想,淡淡道:“人多也罢,人少也罢,朕有皇后贤妻,便不在乎其他了。宫中不比王府,人少一点事情也少,朕不愿皇后太操心。”
秦王失笑:“倒还真是夫妻情深,看来皇后也很享受独占风骚的虚荣啊。皇后娘娘,本王须敬你一杯酒,来表达一下敬仰之情。”
我薄怒,不愿忍气吞声,于是回敬道:“本宫有孕,不宜饮酒。秦王年纪也不很大,一定要注意休养,切莫在这个年纪就开始糊涂啊。”
秦王嘴角一挑:“本王可不糊涂,说过的事一定办到。本王今晚就回家,遣散家中多余姬妾,想来天下看皇室如此清简,都会争相效仿,到时候真可谓是古来从未有的盛举啊。”
我和萧琰面面相觑,自古以来三妻四妾,如今如果经秦王这样一号召,天下男子不敢有多余姬妾,争相遣散岂不一时间闹得天下大乱?妇女无家可归,百姓流离失所,他这招当真是够阴毒的。
末了,还是太后发话,道:“皇后月份大,徐选侍出身不好,皇帝正经的妃嫔就只有昭仪和温妃了。哀家听闻今岁京城有几家刚刚及笄的小姐,也是时候招入宫中给哀家请个安了。”
又要有新人入宫了么?我心底一阵涩然,我和萧琰之见还有那么多没说清,还有那么多的隔阂没有打破。此刻新人入宫,势必冲淡我和萧琰之间来之不易的几分亲昵,到时候他心底又会有我几分?
恍惚中看到了当年太后召我入宫时的场景,那时候的朝露公主,是不是与我有同样的心境呢?
“皇后,此事便交由你打理吧。”太后徐徐说道。
我轻轻起身,掩去了伤怀之情,只用最平淡谦和的语气说道:“儿臣遵旨,母后放心便是。”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此种境况之下我的得体比她的开脱更为要紧,落落大方大都从容,正该是一代皇后必须有的气度。
“皇后有身孕,就不要让她操劳了,”萧琰替我进言道,“陈昭仪今年也十七岁了,不能总是宠着她,也该让她历练一下。玉华,这件事情交给你,你可能办得妥帖?”
陈昭仪连忙起身,道:“臣妾一定尽力去办,绝不辜负太后皇上的嘱托。”
太后想了一下,也便同意了。
入宫觐见的日子定在了二月,陈昭仪自领了这差事,便先将京城中所有及笄的未婚女子选定,再细细打听人品相貌,家世教养,最终定了二十名名门闺秀,下懿旨命她们入宫给太后请安。
那天我没去,仍是在未央宫中扮演着一位与世无争精心养胎的皇后。陈昭仪打理上下,自然也要去太寿宫陪着,另外听闻温妃带着徐选侍也去看了。我知道后只是一笑,温妃在乎这些新人也便罢了,徐选侍自己都是崭新的呢,她去那里做什么?
半上午的,陈昭仪忽然来了未央宫,我奇道:“你不在太寿宫陪着太后,好端端的怎么跑到本宫这里来了?”
她蔫蔫的,神情很是无精打采。我不解,叫人给她煮了醒神的茶水,她喝过后才不紧不慢说道:“娘娘今日不去就对了,太寿宫莺莺燕燕可真是烦人的紧,臣妾实在呆不下去,这才来娘娘这里躲躲清闲。”
我温和一笑:“皇上是天子,选妃是迟早的事。再者说了,你瞧瞧秦王就知道了,咱们这样的人家,哪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呢?何况就算她们入宫,你也还是昭仪,你母家也是平阿侯。不是我说别的,你选的这些人里面,很少有人出身比你高,所以她们一时间的地位是越不过你去的,你又介怀什么?”
陈昭仪烦闷地招招手,道:“臣妾不是烦这个,只是烦……”
她悄悄在我手心中写了一个温字,我已经会意。
“她很会抓乖卖俏,又因为是太后的内侄女,就站在太后身侧。太后也很照顾她,惹得那一众小姐眼中只有她这个温妃,处处奉承不敢得罪,臣妾站在一旁也没人说话,所以无聊的紧。”
我莞尔,孙仪蓝淑女温柔,很容易博得人的好感,我早先不也同她比同陈昭仪亲近。可是相处得久了,到底为人如何才能知道清楚,她城府颇深攻于心计,在宫中并非是个能做朋友的人。
“宫中要有新人,她自然要拉拢几个。”我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她很懂得笼络人心,你瞧瞧徐选侍,那还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陪嫁,却轻易被她策反利用。这一点上,我自认不及她。”
陈昭仪默然,半晌后轻叹:“只怕日后这宫里的日子,更不好过了呢。”
我又好气又好笑,伸手弹了弹她的额角,道:“作什么这么感春伤秋,今日阳光不错,你同我去上林苑逛逛吧。”
陈昭仪点头应了,我简单换过衣服也便同她出门。
上林苑春光正好,韶华不负。新春的一切都透露着生机和希望,绿意盎然的花花草草,恰到好处地冲淡了太寿宫的莺莺燕燕。徐徐的清风吹来,带了那么些青草的芬芳,又夹杂了不知名野花的清淡气味。叶子上的露水刚刚消失,痕迹犹在,这样清新之意,令人满身心的愉悦起来。
“心里还烦么?”我笑着问她道。
陈昭仪一笑,摇了摇头:“不烦了,其实她处处压着臣妾又如何,如今皇上心里她也没有什么位置,皇上最在乎的人终究还是娘娘罢了,我同她没有必要计较那么多。”
我闻言不说话,陈昭仪摇头叹道:“娘娘此刻有了身孕,便该用自己的身孕多同皇上亲近一下,总是这样不冷不热的,皇上再热的一颗心也有冷下来的时候。”
是该亲近一下么,我默默地问着自己。其实我也很在乎萧琰,我对他的情分或许不如以往浓烈,但他仍是我认定此生的男人。我依靠他,欣赏他,也爱他,但是我仍旧介怀他对我的疑心和戒备,伤怀那一壶落香和朝露公主的死亡。
“臣女郭伯媛参见皇后娘娘,昭仪娘娘,两位娘娘金安。”
眼前不知何时,突然多了一道倩影。我细细看去,原来是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小女孩。
“你是入宫给太后请安的?”我轻声问道。
那女孩点点头,清脆答道:“臣女正是。”
她一身绿色衣衫,曳地的裙子水绿动人。肩上披风轻薄,腰间宫绦盈盈,再配上她灵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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