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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天子一朝凰-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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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狐专转向我叩首:“在下令狐专谢过墨姑娘。”
    三军将士也跟着令狐专一起向我单膝下跪,齐声高呼:“谢过墨姑娘”我被这阵势威慑住,胆怯地往墨白怀里钻一钻。
    这种事情是无需言谢的,我和他们在同一条战线,同生同死,大家都在为这条统一的战线而付出,很多人甚至为此付出了生命,而我只不过是动了动嘴随口提了个建议而已,着实不敢接受谢意。
    就算真要谢也不该谢我,要谢的是朱温,确切的说是恭怀,谢谢他有那么一段前世的羁绊,能在今生为我所用。
    有了朱温做强大的外援,军中人心大振,翘首期盼三天后决战的到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天佑仁和

三日后破晓,晓日在地平线上射出第一缕光,朝霞万丈如一支巨型的墨笔蘸了敌人的鲜血在天地间挥毫。。
    但眼下月蓝心情正在低谷,我也不好再泼冷水,昧着良心宽慰道:“他既爱着你,便不会叫你失去你所爱之人。”
    “是么”她兀自苍白地笑。
    我看着她的笑容,心里涌上一股酸楚。自从李儇死后她已不能够开怀的笑了,唯有两个孩子在身边的时候,嘴角那一抹浅笑是发自肺腑的。而如今连孩子也被夺走了。
    小阿祚年幼无知。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茫然看着母后脸色苍白恐怖,哇的一声哭起来,挥着小拳头喊:“阿祚要姐姐。阿祚要爹爹。娘亲。姐姐去找爹爹了”
    第二天晌午才赶到长安城,下了马车,月蓝直奔紫宸殿疾步而去。我在后边拉着小阿祚小跑着才能追上她。
    晌午的阳光明亮刺眼,巍峨磅礴的紫宸殿里却显得有些阴暗荒凉,殿里殿外一个侍从也没有,月蓝似乎也察觉到异样,更加紧了脚步,带起风声,携着二月岭间寒意:“李晔,阿佑呢”
    李晔独自坐在紫宸殿深处,重重帷幔将明媚阳光隔在外头,他整个人都掩在阴影里,看不清眉眼轮廓。
    “我既坐拥李唐江山,就有责任守护李唐每一寸土地。身为一国之君有很多身不由己,若无两全之法,也只能舍轻就重。”
    月蓝根本不听他说的话,摇着头打断他:“我在问,阿佑呢”
    李晔低垂眼睑,目光移向地上半打开的木匣。
    “这是什么”月蓝走上前去。
    “别看”我放开阿祚冲上去拽住她,可还是没来及,匣子里阿佑的人头赫然暴露于月蓝双眸下,水蜜桃似得大眼睛睁得圆圆的,即使割下了人头也能清晰看到她眼里的恐惧和无助。
    月蓝没有叫,没有嚷,也没有流泪,她愣愣地看着自己女儿的人头,就像一尊没有感情的木雕杵在原地。
    “我不能把祖上的基业拱手让人,阿佑” 李晔站起身走到她身边,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会册封她为永明公主,你就当她是以身殉国了吧。”
    她突然猛地甩手将李晔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打下去:“以身殉国”
    她仰天狞笑,笑容恐怖可怕,啪的一巴掌打在李晔脸上,光看着就能想象一阵又酥又麻的疼。
    “别再自欺欺人了,什么李唐江山不可拱手相让,你不愿救阿右,是因为她是儇的骨血可你别忘了,她也是我的骨血你既然杀了我丈夫,就要守护好我们母女,你就是这样守护我的女儿的”
    大明宫中上上下下皆披缟素,以公主之礼厚葬永明公主,白旗猎猎,素纱飘飘,月蓝一席丧服守在永明公主灵柩前,皇室宗亲与朝廷百官按品阶依次前来悼念,她只跪卧在一边,面容呆滞,仿佛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夜色降临,白色的冥灯高高挂起,透出凄凉微弱的白光,二月夜风寒凉刺骨,人群皆已散去,她犹自跪卧在灵柩前一动不动。
    我在她身后徘徊,思索着该去该留,最后决定不要打扰她,让她独自安安静静送阿佑最后一程。
    我刚要拔腿离开,她却突然喊住我。
    “墨姑娘,我有一事相求,不知你是否应允。”
    又让我帮她作出步虚画境这个念头在我脑中飞速闪过,我吓得心里一咯噔,不行不行,我残破的魂魄可再也经不起一丁点劈裂了,但她此刻心情差到了极点,我又该如何开口拒绝她
    我犹犹豫豫地还没开口,她已先笑着转过身。
    这样宁静的笑容挂在白的像雪一样的面庞上,却不似一个活人,竟活生生像个死人,阴森森的,让人不由自主脊背发凉。
    “姑娘此次离开,务必将阿祚一并带走。”
    我听得一愣:“带走阿祚他又想去栖凤山上玩了”
    月蓝轻轻摇摇头。
    我疑惑地看着她。
    她拄着地站起身,显然跪了一整天双腿早已麻木,她站起来的很吃力。
    “我想把阿祚送给你,让他跟你和墨公子永远留在皇城外,你看可好”
    她平静地说出这句话,却嚇了我一跳,不能置信:“你是说你要把你的孩子送给我可是为什么”
    “我看得出你喜欢阿祚,我知道你的身体是不会有子嗣的,其实你心里也想有自己的孩子罢让阿祚跟着你一起离开,我想你会像一个娘亲一样善待他的。”她的神情依旧平静无波。
    “可这不是你把他送给我的理由。”
    她望了望头顶摇晃的冥灯,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浮起一丝神色,惆怅无奈:“这宫里处处都是黑暗,阿祚夜夜喊着怕黑不肯睡觉,如果把他留在我身边,让他身为皇子在这种黑暗肮脏的地方痛苦的长大,那我还算什么娘亲呢在外边也没什么不好,虽然平平凡凡,但好歹能平平安安。”
    “这是你的意气之言,还是深思熟虑了的”虽确实如她所言,我很喜欢那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也为自己身为已死之身无法再拥有自己的孩子而苦恼过,可月蓝是阿祚的生母,主动把孩子送人这种话,我无论如何也不能确信她是认真的。
    “你要知道,宫廷不比其他,出去容易进来难。一旦阿祚脱离了皇室,可能就再也无法重归皇族了。”
    “那正是我求之不得的。”她的表情又恢复了空洞的安静,死寂的微笑。“墨源,如果你也是个母亲,或许就能明白我的苦衷,大唐已经不是从前的大唐,现在的皇族深处纷争之中,儇死在自己的兄弟手下,李晔也被自己藩王逼的四处逃亡,这样的皇位,这样的权力,我看不到一丁点好处,我不想让阿祚成为这样的皇帝。”
    她恳切地执起我的双手:“所以,求你答应我,让他在民间安然度过此生,无论将来发生什么,千万别把他卷进皇族的纷争里,好不好”
    夜风吹得冥灯四处摇晃,像一个个飘在空中的白色小鬼,我们的影子也跟着灯光四处摇摆。
    良久,我反执她双手,定定望着她的眼睛:“好,我答应你。”未完待续。
    ps:  何皇后在史书上确有其人,永明公主夭折也有史可循,但除此以外本章其他的都是少爷自己杜撰的啦,人家李克用没有拿小孩子性命要挟过李晔,永明公主也不是何皇后的女儿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不负苍生

我的归期定在三日后,宫中丧礼结束之时。
    离开的前夜,我收拾好行囊,全无睡意,便循着月色在宫中四处走走。不知不觉来到了紫宸殿。
    殿中烛光晕黄,映出人影浮动,虚掩的窗子里传来隐隐说话声。
    我闲来无事便生了一颗好奇之心,偷偷躲到窗户下偷看。
    透过窗户的窄缝,入目所见着实将我惊出一身冷汗。
    窗子正对着龙座,一席金色常服的李晔撑头坐在龙座上,百无聊赖地摩挲着手中未出鞘的宝剑,而在他面前,梁王朱温一席戎装提刀冲上龙座,手中宝刀挥下的一瞬正砍到李晔横起的宝剑上。
    金色的华服轻轻摩擦出细微声响,李晔收回手中剑,似料到朱温不会伤及自己,果然朱温的刀只停在原处,没有再前进分毫。
    他微微低头看停在离自己一寸远处的刀尖,浓黑的剑眉向上一挑,轻蔑一笑:“你就只有这点胆量?”
    “如果不是顾及皇后,你已在我刀下死了好几次。”朱温冷目迎上李晔轻蔑的目光。
    “这是你第三次让她落泪。”
    李晔的神色晃动了一下,不复方才轻蔑神色。
    “当年她哭着求我出兵救你,我就不该答应她。”朱温自顾自地说,收起宝刀,刀锋砍的烛火猛的颤动。“既然你守护不了她,今后就由我来守护。”
    朱温背刀返身离去,他转身瞬间我赶紧蹲下躲起来。脚步声越来越远,而后殿门咚地一声重响,之后就陷入长久的安静,古月高轩,梭罗树曳,枯叶凄惶。
    朱温与李晔,一个叱咤疆场野心勃勃的将军,带着前世歃血立誓的诅咒转世而来,誓言诛尽李唐皇室。一个平定天下冷眉厉目的帝王,怀着雄心壮志踏上龙座,立志再创大唐盛世,两个人原本是水火不容的存在。却因同一个女人的羁绊而结成君臣,可这样看似共存的关系是会永远存在下去,还是终会成王败寇,你死我亡?
    头顶突然响起冷厉的声音,却不似真的冷厉。反而多了许多疲惫:“不用躲了,进来罢。”
    我颤颤肩膀抬起头,虚掩的木窗映出高大寂寥的影子。
    记不清是在多少年前,我也是这样偷偷躲在窗外,紫宸殿里映出的高大而消瘦的身影也是这般寂寥荒凉。
    “陛下。”我站起身,对窗内身影鞠了一礼。
    “她把祚儿托付给了你,是不是?”李晔坐回王座,依旧撑着头百无聊赖地把玩着宝剑,就像朱温从来不曾来过。
    我点点头,又有一点担心。害怕李晔不肯放行:“陛下……会阻拦么?”
    他疲倦地弯起唇角,语调就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毫无干系的事情:“是朕杀了他的亲生父亲,朕若不让他离开,万一将来他知道真相找朕寻仇,你说朕是杀他,还是不杀他?”
    话尾音落去,他嘴角笑意愈发浓烈,笑的近乎扭曲。
    “月蓝恨朕,难道朕做错了?难道朕应该放任一个无道昏君把李氏的江山毁于一旦,难道朕应该为了区区一个公主就割地二十三城拱手相让?”
    他苍白疲惫的脸因激动而有淡淡晕红。
    作为一个帝王。他这样做有错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曾经也有一个皇帝,喜欢着一个公主,而外族的可汗却想要娶公主为妻。帝王不允。外族可汗盛怒之下入侵中原,两国爆发了战争。后来帝王没能如愿迎娶心爱的公主,江山也被外族霸占,帝王也因此而饱受骂名,最终在世人诟病之中孤独死去。
    有时候我不禁会想,如果最初的最初湛儿真的把我嫁给了夙沙穆。是不是一切历史都将改写?
    我伤怀地叹一口气:“自古大义私欲难两全,于天下而言,陛下是选择了大义。”
    “你也觉得朕这么做是对的?”李晔的冷目闪过一丝愉悦。
    “小女不敢妄言对错,只是能够体谅陛下的苦衷。”
    他的所作所为就像那个被世人歌功颂德的唐宣宗,虽负了红颜如东流逝水,却终其一生未负天下苍生。
    “陛下这么做,皇后恨您,可陛下若不这么做,天下人会恨您。”
    我理解月蓝,也理解李晔,对一个母亲和妻子而言,当然会视孩子和丈夫的平安高于一切,但对李晔而言,他站的更高,也理应看得更远,这种事情换了谁也无法不负江山不负卿。
    世上有多少绝对的对,绝对的错?只不过站的角度不同,看的视角也不同罢了。
    ……
    回到寝居时,发现灯还亮着,分明记得我离开的时候没有掌灯,惴惴不安地推开一条门缝,发现月蓝坐在梳妆台前,她穿着丧服,脸上却画了精致的妆。
    “月蓝,你怎么来了?”我走过去。
    “记不记得还在川中龙鹤山上时,我们闲来无事常常聊天说话,一聊就到深夜?”她透过铜镜对我微微一笑,却笑得十分苍白无力:“突然想到,明日你就离开了,这应是你我最后一次彻夜长谈了。”
    我抚起她一缕长发,她的头发很美,很长,坐在梳妆台前,长发盘曲到地上。
    “佑儿的事,李晔也很为难,你也不要全怪罪他,如果有万分之一两全其美的可能,他也不会复你,所以,让它过去吧。”
    她轻轻摇头,突然握住我的手:“忆景是逝者的执念,难道对现实中发生的事,也会有感知么?”
    她这个问题太跳跃,我被她问的发蒙。反应了一会才记起我把李儇留在人间的执念引入了她的梦境。
    “这些年,我日日夜夜梦见我的夫君,每一夜的梦都是相同的,可自从佑儿死后,我的梦就变了,夫君总在梦里问我,我是不是过得不好,他看起来很着急,很难过,我想要安慰他。可是这个梦只是他留在人世的幻象,无论我说什么,他都听不到,只能这样看着他为我伤心难过。直到梦醒。”
    这怎么可能呢?忆景是死人留下的,按理说只能消散,但绝不会随着现实中事而发生变化。
    我没有对忆景做过深入的研究,所以解释不出所以然。
    月蓝抬头看了我一会,垂下眼睛:“他生前已经为我做了足够多。我不想让他死后还继续为我担心,墨姑娘,我想化解他的执念,让他安息。”
    我点点头:“那,你打算怎么做?”
    她忽的站起身:“上一次,是你将我和他连接到一起,烦劳姑娘再分享一次我的梦吧。”
    月蓝和衣睡下,上一次虽然通过我的灵让她听到了忆景中的谈话,但这一次她想借助我的灵和梦境里的人对话,我并不知道这种尝试能不能成功。
    她熟睡后。我牵起她的手,走进她的梦。
    一座浮桥悬在半空,下面蓝色的河水一望无际,泛起滔滔浪花,风吹过,传来奔流水声,这里应是现实与梦境的结界,我走上浮桥,再往桥下一细看,无边无际的蓝色并不是河水。而是大片在风中肆意摇曳的二月蓝。
    花海中,隐隐两个蹁跹身影,一个水蓝长裙如瀑,一个月白常服如月。
    “月蓝。再为我吹一支箫吧。”
    隔得那么远,我连李儇的模样都看不真切,他的声音却能听得一清二楚。
    从川中返回长安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对她说。可那一支二月蓝,终究成了一支送别曲。
    月蓝素手执箫,风吹得她蓝色裙纱四散飘飞。在这个虚无的梦境里,二月蓝的曲声也变得哀转千回,虚无缥缈。
    “月蓝,这些年,他对你好吗?”曲声中,他惯常好听的声音温柔而宠溺。
    曲声戛然而止。
    “他……”月蓝张了张口,却不知如何开口。
    “你是不是过得不好?”李儇怜惜地望着她。
    “我过得很好,李晔对我也很好,他让我住在昭元殿的大房子里,祚儿和佑儿……他都当作亲生骨肉一样照顾,”她想要和李儇说话,她做到了,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祚儿已经长得这么高了,佑儿……她长得很像你,她长大以后一定是个美人儿。”
    她骗他,想要让他不再担心,让他安心地离开,可眼泪却不由自主夺眶而哭。
    他轻轻捧起她的脸,拭去她的眼泪:“那你为什么哭了?”
    她扑进他怀里,泪水蜂拥而下:“因为我想你,儇。”
    过去那些年,她一直想要冲进他的怀抱,可她只能静静如同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梦境里的他,在他要彻底消失的这个夜晚,她终于能如愿再次感知这方温暖了她无数个夜晚的怀抱。
    我想,换做我是她,如果在梦境里看到湛儿,我会一直依偎在他怀中,宁愿这个梦再也不要醒来。
    可月蓝是个太清醒,太理智的女人。她知道自己来到这个梦,是为了毁灭这个梦。
    她擦干眼泪,轻轻推开他的怀抱,抬眼看着他:“以后我还会想起你,但我不会继续停滞不前了,我要往前走了,我会把活着的每一天都过得很幸福,所以,夫君,不用再挂念我,我只会比你想象中过得更好。”
    李儇静静看着她,温柔的双目中流出笑容:“这样,我就放心了。”
    三更梆子声声敲响,梦境破裂了,二月蓝花海重新变成一片滔滔江水,而桥下那两个身影已消失在浪涛之中。
    我睁开眼睛,窗外还是一片黑夜,床榻上,月蓝已经不见踪影。
    她是个厉害的女人,我从前一直没有发现她有这么大的勇气。那个梦境是她唯一能见到李儇的方式,她却有勇气亲手将它毁了,丛今往后,她再也不会梦到她。
    她在梦里最后对他说的那些话,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我希望她是真的愿意放下了,愿意往前看了。
    ……
    我一夜无眠,第二天早早背着行囊坐在马车前等待,没一会月蓝就领着小阿祚来了,我跳下车相迎,阿祚看起来很兴奋,大概他还以为只是又能够出宫玩耍,不知道这一趟是一去不返的旅途。
    “姨娘!姨娘!”他咧着嘴笑着张开小手朝我扑过来,亲昵地抱住我的腿:“姨娘是要带我去见我爹爹吗?”
    我蹲下身子搂住他,愣了愣。
    “娘亲说现在的皇帝不是我的亲爹爹,姨娘是要带我去见我的亲爹爹吗?”
    他穿着月白衣袍站在我面前,圆润的双颊显出些微棱角,他长得越来越像李儇,举止神态总让人情不自禁遥遥想起那个缨带翩然的白衣公子。
    我摸摸他的头,笑着说:“是,你想不想见他?”
    “想!”他眼睛里闪着光,迫不及待地拉起我的手。
    我看了看月蓝,她还穿着丧服,苍白的面容上描了一副牵强的笑容,对我轻轻点了点头。
    “娘娘,您不能把皇子带走!”
    一众仆从哭着喊着四下跑来,围着我们跪了一地,将路完全堵死。其中几个年老一些的仆从扑伏在月蓝脚下,攥着月蓝的裙角,还有几个仆从欲扑将上来把阿祚夺回去。
    “娘娘,求您三思,他可是皇家的血脉,您的骨肉啊!”
    阿祚吓得往我怀里钻,我紧紧抱着他,提防着这些老奴。
    瞬时间,晴天之中劈下一道闪电,定睛再看是一柄银光凛凛的宝刀飞入人群,刀落之处削下几缕白色须发。
    一众仆从瞬间吓得魂飞魄散,登时瑟瑟发抖不敢言语。
    梁王朱温迈进人群中,拔出插入地面的宝刀怒目指着跪地发抖的仆从:“皇后想要把孩子送走,你们这些下人有什么资格阻拦!”
    他提着长刀走在前面亲自为我们开路,所到之处仆从纷纷让开道路。我抱着阿祚上了马车,撩开车帘。
    “谢谢将军。”月蓝向朱温点头示意。
    相比之下,朱温的反应却比月蓝强烈得多,他将长刀背到身后,走近了一步:“皇后与微臣何须言谢。”
    朱温正要伸出手,月蓝却巧妙地与他隔开微妙的距离,脸上没什么额外的表情,她的神情似乎万年不变。
    不知我离开大明宫后,皇宫中还会上演多少闹剧,但我知道朱温、李晔和月蓝之间的风波不会就此平息,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太微妙,也太荒唐。朱温因爱上月蓝的前世而爱上月蓝,他没能守护她的前世,所以发誓要守护她的今生;而月蓝最初深爱着李晔,李晔又前前后后杀了她的夫君,害死她的孩子,而她现在又成为他的皇后,母仪天下;至于朱温和李晔,让我最放心不下的是恭师父立下的誓言要诛尽李唐皇族的死亡之咒,那咒语已在冥冥之中让朱温成为大唐的敌人,而遗憾的是,至今也没有找到化解那条诅咒的方法,他和李晔的君臣关系或许终有一日会变成水火不容。(未完待续。)
    PS:  写到月蓝和儇那一段简直要哭晕了……嘤嘤嘤……

  ☆、第一百六十五章 改岁之夜

马车压过青石板,压过二月风中柳枝抽芽,压过长安城里繁华三千。穿过长安城门时,我遥遥望了一眼巍峨高耸的城门。城门之上凌然立着高大又寂寞的身影,金黄的朝服,金黄的冕旒,他也遥遥望着我们的马车渐渐驶去,只因离得太远,已看不清他脸上表情。
    阿祚在我怀中睡着了。等他一觉醒来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娘亲,也没有他的爹爹等着他,再也享受不了锦衣玉食,再也没有一群仆役每天围着他转。我们独断地替他决定了他的人生,没有人问过这样的结局是不是他想要的,然后安慰自己说,这样做都是为了他好。
    我不知道等他醒来我该如何跟他解释。
    但我相信我和墨白会像他真正的娘亲和父亲,守护着他,呵护着他,看着他长大。
    路途颠簸,阿祚迷迷糊糊醒来,一张口就喃喃地啃着自己的手指头问:“阿娘,我爹爹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反应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叫我。
    他叫我阿娘。
    眼中蓦地腾起热浪:“你爹爹是个很厉害的人,不仅长得好看,也很有才华,很有智慧,是个了不起的人,全世界的人都喜欢他,崇拜他。他很疼阿娘,也很疼祚儿。”
    我分不清我所描绘的到底是李儇,还是墨白。
    此后我再也没去过大明宫,月蓝也没出宫看望过阿祚。
    我、墨白、还有阿祚一起在栖凤山上度过了我此生最幸福难忘的一段时光。阿祚最开始的几个月里会哭着喊着要娘亲,但毕竟年纪小,我与墨白又每日对他视如己出,他也就渐渐将宫中的事情淡忘了。
    阿祚一直把墨白当作自己的亲爹爹,所以跟他格外亲近,墨白每日教他读书写字,绘画练剑,他学的也很上心。
    一日我在屋子里煮饭,听到窗下墨白耐心地铺开一卷新纸说:“昨天你又把鹧鸪画成鸭子了,我们来重新画一幅。”
    阿祚挥着小拳头辩解道:“阿祚没见过鹧鸪。只见过鸭子,阿爹你给阿祚捉一只鹧鸪来阿祚就能画好了。”
    墨白含着笑:“那爹爹带你一起到山下捉鹧鸪好不好?”
    阿祚的声音明显兴奋起来:“好,阿爹,我们可不可以捉三只鹧鸪?”
    “捉这么多做什么?”
    阿祚掰起手指头:“我们把公鹧鸪。母鹧鸪,还有小鹧鸪一起带到家里来,就像阿祚和阿爹阿娘一样,如果把它们三个分开,他们一定会很难过的。”
    “好。那就听阿祚的,我们,还有鹧鸪,永远都不分开,好不好?”
    “好!”
    听着父与子这一番对话,我会心一笑,如今我有爱我的丈夫,有聪明伶俐的孩子,有安静祥和的平稳日子,今生能这样度过。夫复何求?
    改岁之夜,墨白特地买来大红的宣纸,阿祚吵着嚷着要亲自写对联,我们拗不过他,就由着他在对联上写下歪歪扭扭的大字。
    百年岁月今朝好
    千古江山合家安
    一家人一同将对联贴到门上,合家安,这是阿祚的心愿,也是我的心愿,我活了长长百年,如今方觉得人生圆满。此外别无他求。
    阿祚一年年长大,转眼已是神采奕奕的少年。
    一次下山的时候,听山下酒馆里的人们议论说,自从永明公主大丧过后朝中就有了大动作。
    宦官擅权一直是令唐王朝头疼的难题。虽然宣宗大中之治使得宦官势力有所削弱,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王朝几度遭遇战乱早已使这些内廷势力死灰复燃,这几年间,皇帝雷厉风行地铲除了宫中以杨复恭为首的宦官势力,一举将朝政揽于手中。
    而后人致中年的帝王亲自率兵南下。讨伐西川,削弱南方林立的藩镇势力,其威武丝毫不减当年。
    南伐西川归来后,皇帝又令梁王朱温率兵东讨晋王李克用,梁王军队所向披靡,唐军凯旋而归。
    形势一片大好,英武的帝王兴致大起,携皇后一同赴东都洛阳,沿途欣赏他治下的大好河山。
    这一切原本是天大的喜事,人们隐约看到了唐王朝盛世的光辉将要来临,却在此时,完胜归来的梁王一把大锁将出游的皇帝软禁于东都洛阳之椒殿,自己挟天子以令诸侯。
    发生了什么?!
    朱温造反了?!
    他最终还是打破了那层君臣之间的窗户纸,最终还是没有顾忌月蓝么?
    江山突变,朱温挟天子以令诸侯无异于李唐江山易主,可我现在无暇他顾。
    自从魂裂之后,我本着过一天少一天的想法精打细算地生活,对于竟然又活了这么多年颇感惊讶,竟然能看着阿祚长大。
    但这样的好运气怕是要用尽了。
    这一日我刚刚煮熟午饭,觉得身子有些疲惫,看了看窗外墨白与阿祚对弈正酣,我不忍心打扰,便想着先小憩一下,等他们一局战罢再吃午饭。
    “下完这盘就快进屋吃饭,听到没有?”我隔着窗户喊他们。
    父子二人仍目不转睛盯着战局,异口同声应了一声:“知道了!”
    我躺到榻上,懒懒伸了个懒腰,却在一时间感觉身体像被什么东西魇住,丝毫动弹不得。我想开口喊墨白,可喉咙却像被塞进了棉花团子,无论如何也喊不出声音。
    身体里的血液好全都向着大脑汹涌而来,冲击的我眼冒金星,那种感觉,就像有一只庞然巨兽正在吸食我的血肉,魂魄被迫一点点从寄身的这副躯壳中硬生生剥离开。
    死亡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我最后想了想,饭已经煮好,橱柜已经打扫好,阿祚昨日练剑划破的衣袍也缝补好,墨白作画的墨前几日也买了回来,一切都已经料理好,可以安然长逝,遂闭上了眼睛。
    已能预见我的魂魄将再次度过漫长的黄泉道,欣赏沿路血色的彼岸花,渡过闪着晶亮光芒的蓝色的忘川河。三生石畔看到我的前世今生。
    可眼前长久的黑暗终于被一丝微亮划破时,出现的却不是黄泉忘川,而是洛阳牡丹高贵娇艳,湛湛长空下如同穿着华丽罗裙的舞女在翩然起舞。
    牡丹花后的宫殿巍峨雄壮。碧瓦金砖,绿柱柱墙,琉璃瓦反射的阳光有些刺眼,金碧辉煌的让人觉得荒凉,殿门一把生了锈的大锁将宫殿紧紧锁住。
    多年施用秘术制造幻象让我很快意识到。我没有死亡,而是步入了别人制造的幻象之中。
    为了印证我的猜想,我走到殿前,发现身体可以从上了锁的大门穿进去。大门的后面是一座精巧的花园,牡丹花开的明媚姣好,几只蝴蝶翩翩然飞舞其间,高大的梨树映起一片阴凉,洁白梨花在空中纷纷扬扬,宛如簌簌落雪。一切皆是美好之景,却因太过美好反倒显得落寞。
    我摊开手掌想接住一瓣落蕊。却如同水中捞月,花瓣徒然穿过我的手掌,摇摇摆摆落到地上。
    我并不存在于这个幻象之中,而是有一个强大的秘术士创造了这个假象,把我的魂魄牵引而来,让我看到这个假象中的一切。
    梨树下一方墨绿色的池塘,一个中年公子独自坐在池塘边上,望着池塘里一对戏水的鸳鸯出神。公子穿着白色的单衣,肩上披了一件金丝织成的外袍。
    李晔?
    再一回想这富丽堂皇的宫殿,繁华纷扰的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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