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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天子一朝凰-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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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妈妈也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若是这样,也是有可能的。”
    这的确是一种解释,可若果真如此,那我们便算白来一趟了。短暂的时间没有人说话。
    墨白突然想起什么似得,撑着头,一贯不紧不慢的好听的声音终于打破了八角亭里的僵局:“夫人对当年太子对陛下下蛊一事是否知情?”
    陈妈妈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毕竟暗地里下蛊这种事不光彩,她脸上也有些挂不住面子。
    “夫人可知太子当年对陛下下的冰蛊,是从何处得来的?”墨白继续道。
    我明白了墨白的意思,靖怀前后两次加害李温都是笙歌所为,既然陈妈妈不知道靖怀暗杀李温之事,从冰蛊也一样能打探到笙歌的消息。
    想来这件事,陈乳娘记忆清晰,并未回忆便脱口道:“是从一位老方士手中求得的。”
    我在一旁听着,更加不可思议:“老方士?不是个年轻的女子?”
    “不是啊,”乳娘被我们问的一头雾水:“确实是个年老的方士。”(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佳肴之一

我瞠目结舌,这事儿原本就怪异的很,现在看来,它的怪异程度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
    笙歌到底是不是靖怀太子的人暂且不论,既然老妇人如此斩钉截铁说冰蛊是一个老方士所下,那就不可能是花容月貌的笙歌了。
    既然如此,笙歌为什么好端端地偏要要把罪责往自己身上揽,这样做难道对她有什么好处?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看来我们想要的答案老妇人没办法解答,所有答案还要由笙歌亲自解开。可我们却失去了能够找到笙歌的唯一线索。我和墨白站起身,打算告辞。
    老妇人却突然叫住我们:“哦。对了,若说一位年轻姑娘,我倒是突然想起来一位。”
    她的声音很不确定:“我不知道那姑娘的名字是不是笙歌,但那姑娘却会吹笙,且是吹得一首好曲儿。”
    笙歌就很会吹笙啊,我顿时两眼放光,蹿回陈妈妈身边来:“请说详细些!”
    她也并没有说得十分详细,因为关于那个会吹笙的姑娘,陈妈妈也知之甚少。
    “我以前从未见过那姑娘,但那姑娘却是生了一副好容貌。这样一想,那姑娘还果然是在东宫事变前不久才出现在太子府的,那姑娘生的像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却自称青楼女子,总邀太子在东宫外的树林小聚,但也都是亦歌亦舞,寻欢作乐而已。”
    陈妈妈所讲的这些已经足够我作出判断,她口中的青楼女子已确定是笙歌无疑。而至于她为什么自称青楼女子,原因很简单,她要秘密见靖怀太子商量行刺之事,当然要掩人耳目。
    “您知不知道那姑娘后来去了什么地方?”
    陈妈妈抱歉地摇摇头:“我最后一次见她,便是东宫事变的那一天了,可那些杀手杀进东宫之后,东宫就乱作一团,我也只顾着逃命,不知那姑娘最后如何了。”
    我点点头。不再深究,主要是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于是作揖道别说:“今日烦劳众位了,那么。我们告辞了。”
    今日在这里出了丑,着实不想在此久留,我正要拉着墨白离开,反被墨白拉住:“你还没有跟香梅姑娘道歉。”
    我一愣:“道什么歉?”
    墨白一本正经道:“刚刚进来时,你对香梅姑娘……”
    他未说完。故意看着我的反应,我脸一下子从额头红到了耳根子:“我……”
    香梅在一旁摇着团扇笑道:“道什么歉,小姑娘说的不过是玩笑话,香梅也没有当真。”说完向挂在亭中的水墨画看了一眼:“墨公子以亲笔画作相赠,香梅此生足矣。”
    我低着头斜斜瞪她一眼,嘴上没回应,心里抱怨着,谁是小姑娘,真正算起来我都能长她一轮了!
    “今日未能帮上公子,香梅心中有愧。此后墨公子若还有需要香梅的地方,定要再到坊中来。”香梅看着墨白,眼里尽是倾慕神色。
    我立马拦在墨白面前,撅起嘴回驳:“此后墨公子定再也不到坊中来。”说完,拉起墨白就往外走。
    香梅团扇掩住双唇,眉眼弯弯:“姑娘说的是,公子从不相求于人,若不是为帮姑娘寻人,也不会以水墨相酬,还亲自与妾身相见。这样说来,香梅反倒要谢过姑娘了。”
    八角亭紫纱漫飞,我不由自主停下来,抓着墨白衣袖的手忍不住微颤。
    香梅从紫纱间走出。裙上绣着的红梅恣意盎然。
    “能得墨公子真心相待,我真心羡慕姑娘。香梅虽爱慕墨公子已久,可也有自知之明,一介青楼女子,怎配得上侍奉在公子左右。只盼……”她忽然握住我抓着墨白衣袖的手,迫使我更紧地攥住他的衣袖:“只盼姑娘能代我好生珍惜公子。”
    玉缘坊的金堂里响起一支飘渺的歌声。被她一句话说的手忙脚乱,我把手从她手里撤出来,头扭向别处:“我才不替你珍惜他,我一点也不想珍惜他,要珍惜你自己珍惜。”
    ……
    离开玉缘坊后,我们只好继续在街上乱转,想起在坊中之事,意犹未尽:“那香梅姑娘一定是真心喜欢你,知道你喜欢红梅,为了见你,就特意在裙子上绣了一枝红梅。”
    墨白直接忽略我的问题,反问:“你见到那香梅,为何突然置起气来?”
    生他的气是误会他来玉缘坊找姑娘,分明清晨在他房间的时候他行为那么暧昧,就好像……好像……我心想着,竟管不住嘴巴地说了出来:“今晨你……为什么突然那样……又为什么突然停下来……?”
    问完我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不好的预感扑面而来,我加紧步伐紧走两步。
    果然身后传来他的笑声,充满戏谑和调笑,一副与青楼女子调情的神色打量我:“你的意思是,今晨……你想让我继续……?”
    我瞬间头皮发麻,浑身打了个冷战,连忙摆手,肚子恰到好处地叽里咕噜叫了一声,我慌忙转移话题道:“我饿了,我们还是继续找地方吃饭吧。”
    墨白不可思议地上下打量着我:“这么能吃?你不是已经吃了一路的油酥糕么?”
    “我……”我瞪他一眼,背过手藏起手里吃剩的半个油酥糕:“我又被你气饿了行不行!”
    他看了我一会,无话可说的哈哈笑起来:“行行行,走吧。”
    无论时光如何荏苒,无论大唐的国君换了多少轮,无论天下分分合合荣辱兴衰,有一个东西是亘古不变的,那就是长安城的繁华热闹,和街道上俯拾即是的酒馆。
    我特意挑了一家人客清冷的酒楼,一来不愁没有好位子坐,二来当大家认出墨白并蜂拥而来求他亲笔题名的画作时方便抽身逃跑。
    由于客人少,墨白这样看起来很有钱的人进店之后受到了极为热情的款待。
    店小二引我们上了二楼,拣了临窗的位子落座,店小二麻利地报了一遍菜名。
    “两位客官想吃点什么?”店小二看了看墨白,又看了看我。
    墨白轻摇折扇,冲我点点头:“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他笑眯眯地,装出一副慷慨大方的模样,可他明明知道我吃什么都是味同嚼蜡。哪里还有“想吃”的东西。
    全然不知情的店小二只觉得墨白太体贴了。
    我没法反驳,又不能白白被墨白占了便宜,转了转眼珠,问道:“我想吃什么就能要什么?”
    墨白点点头。
    我又问:“你请客?”
    估摸着我一个女孩子也吃不了多少。墨白继续点点头。
    看到墨白点头,我满意地抹抹嘴,清了清喉咙,对店小二说:“既然这样,麻烦把你家所有菜都上一遍吧。”
    店小二张着嘴。:完全不相信自己耳朵:“客官说什么?”
    我一本正经地再次清晰重复一遍:“把所有菜都上一遍。”
    墨白在一旁欲哭无泪地看着我,一副要把我生吞了的样子。
    由于我点的菜实在太多,导致虽然只有我和墨白两个人,但依旧忙坏了酒楼里上至老板下至厨子的所有人。有白花花的银子赚,老板自然是忙的不亦乐乎,一天俩铜子雇来的伙计可就大不一样了,起初还能心平气和地上菜,到了后来每次端上菜来就一脸怨念地斜视我们。
    对于店小二的满心怨念,我没有给予太多关心,我好奇的是我们坐在这里这么久了竟然没有人认出这位大名鼎鼎的大唐画圣。这种事情换做往常几乎是不成立的。如果这些伙计们知道他们正在为之服务的大唐画圣,恐怕就不是怨艾,而是争先恐后来上菜了。
    我夹了一口刚端上来的清蒸鲶鱼,翻开它雪白的鱼肉,感慨道:“原来这年头竟然还有不认识你的人。”
    墨白不以为意地扫了一眼二楼稀稀拉拉地客人,目光回到我碟中的鱼肉上:“这年头天下人都认识的应该只有银票。”
    原本以为墨白就是耍了句贫嘴,再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我不再说话,埋头吃起饭来,老板亲自端来一碗乌鸡雪梨银耳汤。这是这家店的招牌特色。我盯着这色香味俱全的高汤直流口水,当然,味道是我想象出来的。
    可我不敢下嘴,我没有对冷热的感知。根本感觉不到汤的温度,当年在混沌铺喝了滚烫的混沌汤还毫无察觉的悲剧绝不可以发生第二次,这些年为了避免尴尬和猜疑,我已经习惯把汤彻底放凉了再喝,反正对我而言都是一样的。
    墨白看着我盯着高汤不动勺,笑了笑。舀了一勺,吹了几下,抿一小口尝了尝,又吹了几下,递到我唇边:“不烫了,喝吧。”
    老板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情不自禁称赞道:“这位姑娘可真是好福气啊,能嫁给这么贴心的夫君。”
    我一口高汤喷出来,喷了老板一脸,大吼道:“他哪里贴心了!”
    说罢感觉自己偏题了,抹了抹嘴,重新对着老板大吼道:“不对,重点是,他不是我夫君!”
    老板无辜地淋成落汤鸡,抹了把脸,什么也顾不得说就被我吓跑了。
    我望着老板落荒而逃的背影,真心觉得那一口乌鸡雪梨银耳汤吐得浪费了些。
    墨白仍旧盈盈笑,重新舀了一勺银耳汤,吹过后放到我唇边,悠悠的声音也跟上来:“你那么急着否认做什么,就那么不愿意被别人误会成我的妻子?”他说的一半认真一半玩笑,我都分不出来他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又想拿我调侃。
    我垂下头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在我还活着的时候,我曾经默默对自己发过誓,我会从生到死,只喜欢一个人,那个人,是曾经高高坐在含元殿皇座上的帝王,李湛。现在,我果然已经是个死人了,墨灵将我的身体禁锢在十八岁的时空,也将我的感情禁锢在我生前的那个瞬间,生爱着一个人,死爱着同一个人,我的感情已经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窗外,隐隐传来几个尖嗓门的女子愤愤地抱怨声。
    一个女子说:“太晦气了!”
    另一个女子接过话茬:“就是就是,那么好看的风景,怎么会有那么扫兴的人!”
    从声音来分辨,这几个女人正走到这家酒楼脚下。
    还有一个奶声奶气:“叫什么来着?笙歌是吧?名字还怪好听的。”
    其他几个纷纷响应。
    “笙歌?”捕捉到这个敏感的名字,全然忘了方才还不敢面对墨白,我瞬间抬起头来,扒着窗户往窗外望。
    窗下这几个女子衣着光鲜,绫罗绸缎,一看就知是富贵人家的妻妾。
    这几个女子一边叽叽喳喳说着,一边走进我们所在的酒楼,就坐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
    我答应了晁凰要救温儿,要找到笙歌,哪怕一丁点有关的线索都不能放过,我看了看一桌子的菜肴,有了主意,朝这几位女子招招手:“姐姐们,相逢即是有缘,你们看,我特意准备了丰盛的午餐与姐姐们分享,还请姐姐们赏光。”
    几个女子一看是个黄毛丫头在招呼她们,脸上瞬间浮现出嫌弃,但又一看,黄毛丫头身边还坐着个风流倜傥的佳公子,瞬间又面露春风,一个个笑得双颊绯红,嘴上全都感谢我的款待,身子却全都坐到墨白身边去。
    一个姑娘还少有顾及地忸怩道:“小妹妹,你只与姐姐们分享佳肴么?”
    另一个则直接朝墨白抛媚眼:“这位公子也是佳肴之一?”
    我不可思议地瞪着眼,有夫之妇怎么能这么轻薄,实在有伤风化!我本想拍桌子将她们大骂一通,考虑到还要从她们口中问出笙歌的线索,只好忍了。
    唯独不能忍的是墨白好似还很享受的样子。
    我嘟着嘴,直接切入正题:“姑娘们刚才提到的那个名字,可是笙歌?笙箫的笙,离歌的歌?”
    这几个女子被突然的提问声问的有点蒙,不明所以道:“对呀,怎么,小妹妹认识她?”
    “她在哪儿?”
    她们目光时不时往墨白身上瞟,轻言淡语对我说:“听闻玉凉山上开满了耧斗花,我们姐妹几人刚从山上游玩归来,那女子就在山上。”
    古人说得好,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茫茫人海要找一个人竟然这么容易!
    看着这几位姑娘眼睛还直勾勾盯着墨白,我抓起他一溜烟朝楼下跑,回过头补充了一句:“谢谢姐姐们,这一顿饭权当报答啦,还有啊,墨白不是佳肴之一!(未完待续。)
    PS:  之前的章节里,主人公大多是在见证别人的感情,接下来的章节里,少爷会为大家安排更多的主人公之间的感情戏,关于清源的前世,和她前世的恋人李湛,也将会在后文逐渐清理头绪。
    希望大大们多多支持啊!!

  ☆、第一百零六章 青冢离歌

我和墨白马不停蹄赶到玉凉山。
    正是山中月光花开的时节,一路拾阶而上,参天的银杏长着一片片如同折扇的叶子,石阶旁盈白花瓣发出月华的银光,如同倾泻而下的银色瀑布,此情此景,比在李温的心境中看到的四年前的玉凉山秀丽了很多。
    上山的一路我都在不停呼喊笙歌的名字,空荡山间,只有缭绕回声,却不曾听到笙歌的回音。一直爬到山顶,也没见到笙歌的影子。
    在从那几个姑娘口中得知笙歌身子玉凉山的时候,我原以为笙歌自暗杀计划败露后就来到这里避世隐居,然而上山的一路不仅没见到笙歌本人,也并没发现山上有类似恭师父在栖凤山上搭建的那种茅草屋。
    夕阳傍着晚山,归巢的燕雀成群结队飞过山头,空荡荡的山间只有月光花迎风自舞,没有一星半点居住过的痕迹。
    “难道笙歌已经走了么?”刚刚找到的线索再次落空,我有点丧气的耷拉下脑袋。
    墨白没有放弃,没等我,独自向前边走走停停,突然,他停在不远处的花丛间,回头对我说:“她在这。”
    我眼前一亮,欢欢喜喜地跑过去。
    他所站的位置,若我记得没错,这里曾经开遍了月光花,只有一小片耧斗花,而如今生命力旺盛的耧斗花已取代了月光花,在山顶上盛开的一望无际。
    一红一白的两层花瓣在山顶的凉风中微微摇曳,如同当年拥抱在这里的一红一白的身影。
    而我欣喜的目光在这片红白交错的花海中渐渐变成了瞠目结舌。
    “怎么会这样?”半晌,我仍不能相信眼前这一幕。
    耧斗花环绕中,寂静坐落着一座矮小的坟茔,美丽的耧斗花已长到冢上,将坟茔严严实实包裹,只有坟前的墓碑还在提醒游人这里是一座坟墓。墓碑是一块简陋的木桩,上面的字迹依稀可见——笙歌之墓。
    这就是笙歌?
    这座坟茔?
    那几个女子说笙歌扫了她们的兴,说太晦气,指的是在游玩途中看到死人的墓?
    作为一只墨灵死而复生之后。前前后后我帮过不少人,虽然遇到过困难,可从没像这一次这般毫无头绪,总在看似要解决的时候。出现令我意想不到的状况。
    而我最不能接受的事实就是,那个唯一能就温儿的希望,已经死了。
    抱着万分之一的期待,我下了一个决定。
    墨白对我的决定表示反对。
    太阳完全沉入地下,天空被黑夜笼罩。墨白仰头瞧了瞧漫天星子,低头凝视着面前这座孤独的青冢:“你当真要如此?若她的确死了,你这样只会让亡魂无法安息,即使她如你所料还活着,这样做也不能帮你找到她。”
    夜阑人静,玉凉山上又大又圆的月亮,仿佛巨大的玲珑剔透的玉盘。我将铁铲杵在笙歌墓旁,墨白仍心疑虑地拦住我。
    我斩钉截铁地说:“当真要如此。”
    我做出这个决定,心知肚明是件不道德的事,我和笙歌素昧平生。今夜却要趁着夜黑风高掘了她的墓。
    我只是无法接受唯一能救李温的人已经死了。
    我乐观地想,曾经世上人也都以为少卿和钟离晓已经亡故,而事实上他们只是用一场镜花水月的假死换得一个全新的生活。既然死亡可以伪装,那么四年前通过伪装走进李温世界的人,会不会也通过伪装一次死亡来彻底走出他的世界?
    若果真如此,笙歌的死只是一个伪装,那我开棺验尸也就无碍。
    就算她真的长眠在此,我的复生本身就有违天道,一个有违天道的存在做出一件有违天道的事,听起来也就没那么有违天道了。
    墨白见我心意已决。思忖片刻,不再反对,而是夺过我手中铁铲:“那么,我来吧。”
    他掠起铁铲。泥土像水花一样在坟茔上溅开。
    突然想起白日里在酒楼吃饭,我以为他那一句想吃什么就点什么是一种嘲笑,嘲笑我食不知味,可现在想来,他好像真的从没有拒绝过我什么,我想要做的事。无论听起来多荒唐,做起来多难,他从来都顺着我,帮着我。
    白日里风光无限好的玉凉山,夜晚黑色的树影如同厉鬼张牙舞爪地摇曳,沙沙树响似地狱里摇起急促的催命铃。
    恐怖的氛围打破了我的遐思,我毛骨悚然地环视四周,夜间阴森雾气缭绕。
    墨白挥动铁铲,没一会,一铲落下去,戳中了坚硬物什。我收敛了注意力,墨白也放慢了动作,小心翼翼除去周围的泥土,我躲在他身后往坑里望下去,惊讶万分。
    坟茔里坚硬的物什渐渐从尘埃中显出轮廓,果然不是棺材,而是一只约莫两尺来长的木匣子。
    木匣子上了一把铁锁,早已锈迹斑斑,铁锈把锁孔堵死,而木箱已几乎腐烂,如同纸糊的一般,墨白刚刚把它拎上来,他还提着把手,箱底的朽木就已经整个脱落,可见这个木匣子已被埋了有些年头。
    随着箱底的脱落,掉出一团血红的锦缎。
    不复往日光鲜,也不复往日华丽,但依然可以从暗淡的红色中分辨出用金丝绣上去的繁杂花样,有牡丹,有鸳鸯。
    “这好像是……”我心里有了答案,却不敢确定,不敢继续说下去。
    墨白明白我心中所想,点点头道:“没错,这应当是笙歌当年为自己缝制的嫁衣。”
    李温的心境中,唯一见过笙歌穿这件华丽的嫁衣,是她在清凉院哄骗李温喝下有毒的凉茶之时。那一夜的她真美,如同一个真正即将出嫁的新娘,上了精致的妆,涂了红艳的唇,美得一塌糊涂。
    笙歌这个人,起初我一直以为她是个简单的姑娘,身份低微,心地善良,爱上一个身份崇高,却身怀异病的贵族王爷。后来我知道她是靖怀太子的细作。也觉得她并不复杂,只是个一心一意想置李温于死地的刺客,而现在再回首,才发现那一桩桩一件件故事里。笙歌此人的种种行为是在诡异地令人想不通,以前觉得很正常的事,现在才总觉得不对劲。
    她明知荷塘里的水只有没膝深,却仍然跳进荷塘里抱起正在避暑的李温渡气,起初我以为她只不过是太担心李温才会一时间忘掉水的深度。误认作李温溺水,现在看来说她是故意借机接近李温好似更能说得通;冰蛊一事原本并非她所为,她却将下蛊毒害李温的罪责全部揽到自己身上,这件事本就说不通,何况既然笙歌之前伪装的那么好,没有一点漏洞,怎么会偏偏在最要紧的时候,这番与同伙的对话就恰恰被李温听了去,如果这一切都不是纯属巧合,那就有一种解释——好像笙歌是在故意让李温喜欢他。又故意仍李温去恨她。
    而这种解释本身又很矛盾。
    还有今日葬在这里的这件华丽的嫁衣,如果换了让我去行刺一个人,我即便不穿成夜行衣,也一定会穿的简单,方便事成后逃走,谁会打扮成一个光鲜亮丽的新娘,拖着曳地七尺的红裳去暗杀当朝王爷呢。那不是自己送死么?
    神思游离了好一会,良久,带着无数疑问常常吁了一口气:“笙歌到底在干什么,我现在一点都不明白了。”
    墨白的视线集中在这件红服上。淡淡道:“不管怎样,这里葬着的只是一件衣服,如此说来,至少笙歌还活着。”
    我点点头。不仅如此。笙歌的所作所为也绝非单纯的刺客。
    继续呆在玉凉山已是徒劳,何况玉凉山的夜晚阴森恐怖,墨白简单收拾了现场,我便急急忙忙拽着他下了山。正如他所说,即使掘坟之后得知笙歌尚在人世也没有任何意义,因为我没法子找到她。
    大明宫咸宁殿里。晁凰的亲笔信一封接着一封传来,冰蛊的期限越来越近,李温的戾火症也一日比一日严重,内心的烈火舔舐着他,令他整日整夜不得安寝,已多日不曾临朝。双眼深陷,面容枯槁,形同死人,大明宫中风言风语近日也传开了,都说当今皇上的残暴不仁遭到上天惩罚,降下死罪,大限已至。而李温从不近女色,登基以来膝下无子,他的兄弟又早因他的残暴而被诛杀殆尽,朝中一时诚惶诚恐,流言四起,众说纷纭,最要命的一则流言则说大唐将亡,李温驾崩后将有异姓称帝。
    晁凰写给我的书信笔迹越来越潦草,看其字可知其心,我知道她已心急如焚,度日如年。朝政的紊乱,时局的动荡,李温的性命,我有心帮她,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
    两日后长安城久旱初雨,雨点噼里啪啦打在满塘荷叶上,我趴着窗子撑腮看荷叶被雨水敲打的前仰后合。
    搅得满城风雨的流言也搅得我心神不宁。
    之前我已经下了定论,笙歌的所作所为远远不是一个普通刺客那么简单。如果我能找到笙歌,如果笙歌所做的一切都另有隐情,那么,事情的真相很可能会成为化解李温心结的关键所在,李温的冰蛊虽然没有根治之法,但至少可以延长他几年寿命。
    朝政的急转直下,已经让这件事情变得远远不止救活李温性命这么简单。李温常年积病,不问朝政已是常事,朝中大权早已旁落,如果李温此时病逝,一旦朝中大臣亦或是藩镇起了谋反之心,内里空虚的李唐皇室绝无实力阻拦外臣的铁蹄,到那时,李唐皇室被推翻,流言就将不再是流言。
    而我发誓要守护湛儿统治过的这片江山的诺言也就灰飞烟灭了。
    好在我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想得入神,并没发现墨白何时站到我身后,直到身上被裹上一件黑色外袍,上饰熟悉的金丝花纹。
    我惬意地转身,靠着窗沿:“我想了很久,终于想出些眉目来。”
    雨点淅淅沥沥打在窗子上,褐色木窗因潮湿而加重了色彩。他略微颔首,一副愿闻其详的模样。
    “李温心境崩塌,我一直都把那里当作故事的结束,可如果他的心境并不是故事的全部呢?步虚画境既然是过往的重现,或许我们可以借助幻境看到在李温的心境中所没看到的过往,或许就能知道东宫易主后笙歌的去向,也就能顺藤摸瓜在现实中找到她。只是,”我揉了揉太阳穴:“要怎样才能画出我们想要的那段过往?”
    他手中变戏法一样变出一块油酥糕,笑着递给我:“一天不吃东西,你整日为别人的事操心,不累么?”
    “你光说我,你不也一直在为此事奔走么?头发都湿了,是刚从外边回来吧?”
    我除下披在身上的锦袍,点起脚尖往他身上裹。他长得这么高,我即使踮起脚尖为他披外袍的姿势看起来像是在搂着他的脖子拥抱。
    他拦住我,把锦袍推回给我:“不必了。”
    我原本想要继续推让,但他很快将我的注意力转移到别处:“在李温心境里我便觉得笙歌这个名字似曾相识,也怪事情过去了太久,昨夜方想起,笙歌这个名字,是我给她起的。”
    “你给她起的名字?”他突然这样说,我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你认识笙歌?”
    他反问我:“你可还记得李瀍登基之前,我曾随你一起去过一趟西境?”
    我点点头:“当然记得。”
    我还记得,他在那穷乡僻壤之地也很有名气,不是因为画圣的名号,而是因为曾在民不聊生的战乱中给了当地百姓很多救济。那里的百姓对他磕头膜拜,就像供奉一尊神祇。
    想到这里,二十多年前的记忆在脑海中逐渐清晰,我恍然:“我们下榻的那家客栈的老板姓笙,那时他怀里抱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就是笙歌!”
    相隔了太遥远的时光,若非今日提起,恐就被永远尘封下去了。
    笙歌出生那年,西境大旱,颗粒无收,官府的苛税却有增无减。诞下笙歌的时候,笙家已断粮多日,本打算一旦孩子生下,就将她分食。好在墨白及时出现,送给他们些钱粮,救了笙家,也救了笙歌。
    而我回忆起这段往事,心中仍有一丝疑虑:“天下之大,同名同姓者有之,又怎么知道这两人是同一个人?”
    “是不是同一个人,我们去问一问便知。”墨白笑着抓起我就往门外走。
    我被带的一个踉跄,看着窗外久下不停的雨,不情愿地被牵扯着:“去问谁?”
    墨白顺手拎起竖在门边的油纸伞:“去了不就知道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长夜笙箫

因为心急,没等雨停我们就上路去找那位能解开笙歌身世之谜的神秘人物。
    出长安城一路向东,策马扬鞭将近半日,道路泥泞不堪,湿透的衣衫上溅了许多泥点,墨白终于勒马停了下来。
    我四下张望这片荒郊野岭,坑坑洼洼的小路一直延伸到视线尽头的蒙蒙雨雾中。
    身后传来墨白的轻笑声:“不打算下马?难不成是想让我多抱你一会?”
    我全身一颤,连忙摆手:“不……不是……”但心里却惊讶万分,不能置信的看着路旁一座破旧的茅草屋:“我们已经到了?就是这里?”
    墨白点点头,翻身下马,向我递来一只手。
    我犹犹豫豫地把手递给他,仍目不转睛盯着面前这座茅草屋,门口用作招牌的旗子已经泛黄褶皱,上面潦草写了个“占”字。
    “你在逗我?你不是说要带我来问笙歌的下落吗,跑到风水先生这儿来干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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