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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的快意人生-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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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盛元帝年前清算肃王系开始,徐家一直很忐忑不安,不知盛元帝能查到什么地步,后来被解了兵权,越发变得战战兢兢,如今攀住秦让已是徐家唯一的选择,徐月宁不能不来。
  山花烂漫,林草蔓发,年轻的小姐和公子们三五成群,或是谈性勃发,或是品赏春景。视线尽头,有一人身着月白深衣,以青竹玉冠束发,立在满树琼瑶的玉兰花下,爽朗清举一如蜀地青罗山上的初见。
  那是礼部尚书的公子,陈若非。
  徐月宁不由自主地向陈若非行去,心种却想起在翠微避暑山庄,自己盛装打扮赴选妃宴,路上撞见陈若非时,他那个震惊而又失落的眼神。她脚步微微一滞,很快就掏出手帕,做出个委屈垂泪的模样。
  他若问她,便告诉他,婚事乃是父母所迫。
  徐月宁往那头走了几步,陈若非也往这边行来,徐月宁心头微甜,面上依旧垂头抹泪,佯装没有看到来人,等着陈若非先开口,她心中数着一步,两步,三步……不成想,陈若非竟和她擦肩而过,丝毫不曾驻留。
  “陈公子,你就一点不关心我过得怎样吗?”眼看陈若非已经行到了身后,徐月宁放下手帕,凄声道:“还是说陈公子也和别人一样,眼见我家中失势,便避之不及?”
  陈若非顿住脚步,想到如今的徐月宁便是曾经的曹静姝,他几不可察地叹息一声,回身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平辈间的见面礼:“徐小姐言重了,你我年岁不小,论理该当避嫌,切莫再说关心不关心的,容易惹人误会。”
  这般冷漠疏离,教徐月宁心中失落,和去年夏天在翠微山庄里带着融融暖意看她的陈若非判若两人,他果真是被她伤到了。
  见陈若非又要离去,徐月宁不由伸手去拉他的衣角,急急地分说道:“那桩亲事是家中逼我的,我的心意同你一样……”
  “徐小姐的婚事自当与家中父母分说。”陈若非袖子一拂,避开了徐月宁的手,垂首道:“我已经定下亲事,还望徐小姐慎言。”
  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炸响,徐月宁怔愣地站在原地,她不顾仪态,几步跑到陈若非前头挡住去路,直直地看着陈若非,问道:“是不是你父母逼你,或者是那家的姑娘死缠烂打,又或者是……”
  “是我自己诚心求娶,别过了,徐小姐。”陈若非坦然直视徐月宁,说完绕过徐月宁,头也不回地走了。
  徐月宁心有不甘,还想再追,却被人拉住胳膊,回头一看,是近日跟她出门的大丫头。
  “奴婢方才打听到大皇子已经到了,在不远处的别然亭里赏景,小姐快过去吧。”那丫头下了马车就去打听秦让的行踪,恰好回来看到徐月宁痴缠陈若非,顿时脸色就垮了下来。
  徐月宁正是心中怒气无处发泄,看那丫头一眼,伸手就是一巴掌打过去,尔后皮笑肉不笑,道:“姐姐果然是太太身边的能干人儿,什么都替我安排好了。”
  徐家的下人里有些知道内情,往日难免态度轻慢,这丫头也是习惯了,此时被打得懵了片刻才想到,如今肃王一倒,徐家和这假冒的徐月宁成了互相依靠的关系,徐月宁这是要摆主子的谱了。
  “是奴婢无状,小姐恕罪。”丫头捂着火辣辣的脸请罪,姿态谦恭卑微。
  徐月宁心中畅快了一些,想到采石场里的自家兄长的性命,随时悬在自己的肩头,闭目默然片刻,终是疲声道:“得了,去找大皇子吧。”
  徐月宁在找秦让,秦让也在找徐月宁,两人半道上相遇,徐月宁正要作一个柔婉的神色,却见秦让脸色十分难看。
  秦让见左近无人,一把拽住徐月宁的手,往旁边树林里拖。
  “殿下,殿下您弄疼我了……”徐月宁被拽得生疼,力气又敌不过秦让,一旁的丫头连忙去拉徐月宁,秦让回身一脚将那丫头踹翻在地,那丫头也不过是个娇弱的姑娘,受了秦让毫不留情的一脚,登时委顿在地。
  秦让依旧黑着脸把徐月宁往林子深处拖,直到走到方湖泊边上被挡住了去路,才停住了脚步。
  “贱人,都是你的错!”秦让将徐月宁一把掼在地上,指着她道:“都是你个扫把星,让我对老三出手!”
  徐月宁先还想曲意迎合秦让,猝不及防被他摔到地上,嘴巴正好磕在一块石头上,伴着牙龈的剧疼,嘴里涌起一股腥甜的味道,她弯腰张嘴,吐出一口鲜血并两颗碎牙。
  “怎么办,父皇厌弃我了……”秦让毫无怜惜之意,他面上惶恐和愤怒交织,惶然半晌,又对着徐月宁道:“你命怎么这么硬,不光克父母、还克男人……我要去和父皇说,我不娶你了!”
  徐月宁今日先是乍闻陈若非定亲,又被秦让羞辱,此时听得这一句“克父母”更是踩中心中痛处,她一时再也忍不住,用袖子横抹了嘴角的血,起身张着血淋淋的嘴,指着秦让道:“我不过是个闺阁姑娘,三言两语你自己就信了,你自己这么蠢,能怪谁?”
  秦让一窒,他没想到一向徐月宁竟然胆敢在自己面前这样说话,继而明白话里的内容,不由得气血翻腾。
  “你不过是个宫婢的儿子,以为叫了皇后做母亲,就不一样了吗?”徐月宁嘴里还在涌出鲜血,淋淋漓漓染红了下巴,她越说越觉得心中舒坦,用这副骇人的面貌绽出个嘲讽的笑意,“即便没有秦湛,皇上怕是也瞧不上你,你,才,是,贱,人!”
  秦让气得目眦欲裂,心中戾气横生,上前两步,双手掐住徐月宁的脖子,咬牙道:“你胡说,我让你胡说!”
  徐月宁双手去掰秦让的手,力气完全不敌,呼吸逐渐困难,她强撑着屈膝攻击秦让下三路,秦让撤手回护,徐月宁趁机逃脱,逃了两步被秦让从后扯住衣摆。徐月宁便回转身,扯住一摆的另一头和秦让角力。
  “嗤——”的一声裂帛之音,那衣摆在二人的拉扯之下一分为二,徐月宁收力不及,整个人往后仰倒,“扑通”一声掉入了湖水之中。
  “啊——”徐月宁在水中沉沉浮浮,湖水不住地灌入,让她有口难开。
  “月宁!”秦让吃了一惊,似乎清醒过来,连忙伸手去拉徐月宁。
  然而看着徐月宁的脸,秦让就想起方才徐月宁说他卑贱的那些话,她一直面上倾慕他,其实心里根本看不起他吧?
  徐月宁眼睁睁看着秦让在快要抓住她时,收回了自己的手,他的眼神越来越冷,徐月宁心中不住后悔方才的口不择言,她想要道歉服软,然而口鼻肺腑呛入了太多的湖水,根本无法说话。
  她感觉到身子越来越沉重,四肢越来越僵硬,终于,再也挣扎不动,整个人都没入了湖水之中。
  水中的太阳像一颗稀世明珠,璀璨而又明亮,就像曾经的曹家大小姐。在那些干净的光线里,她好像看到母亲抱着刚出生的襁褓里小弟,不住地劝她抱一抱;看到了哥哥不服气她的礼物比自己的精美,找父亲评理,结果反而被罚抄书……
  寒凉的湖水冷却了她的身体,最后一丝温热散去,她闭上了双眼。
  秦让看着徐月宁彻底没入湖中,心中戾气似乎因为一条人命的消失而被暂时抚平,他跌坐到地上,双手捂住脸颊,思考着要洗去杀人的嫌疑,是否应该将徐月宁那丫头一道杀了。
  忽然,耳朵里听到几声窸窸窣窣的声音,秦让心神一凛,凝神细辨,确认那声音来自于侧后方的一丛开满白花的雪柳后头。
  “是谁在那里?”秦让一出声,那雪柳后头的动静反而更大,秦让顿时心中一松,胆子这么小,应该很好解决。
  那丛雪柳上头霜雪似的开满了白压压的细碎花瓣,秦湛起身走近,用手分开枝蔓,衣袍下摆隐隐露出一角龙纹,那是皇子服装才能用的规制。
  “你出来!”秦让探出手,一把扼住藏在雪柳丛里的人的脖颈,将之拖了出来。


第137章 娶亲
  在秦让拽着徐月宁往林深处去时,韩清澜的马车也到了秋云山。
  前世被幽禁于秋云山,最终在此地坠崖的记忆涌上心头,韩清澜一时有些恍惚,分不清今夕何夕。她怔怔然立在山风里,有些茫然地看着周遭的一切,风是柔的,日头是暖的,山花无边烂漫,春水不住东流。
  一阵狗叫将韩清澜的思绪拉回来,只见一只半人高的猛犬朝韩清澜冲撞而来,她想要避开却已经来不及。
  “澜澜!”伴随着一声男子的呼喊,韩清澜被人拥在怀中抱离了原地,那只猛犬四爪不停,往远处奔逃去了。
  “你没事吧?”秦湛柔声问道,韩清澜轻轻摇头,示意自己无碍。
  秦季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似乎是要追那只猛犬,被秦湛一把揪住领子,秦湛还未开口斥责,秦季倒是先道:“快帮我抓狗,它又跑了!”
  原来那只猛犬是秦季所养,因他平日里心情不好时,总爱拿铁链拴住狗,然后拿棍棒虐打,今日牵着出来溜达,一个不注意,狗就跑了。
  秦湛皱眉:“你的狗差点伤人,还不先道歉?”
  秦季生的壮实,已经到秦湛肩膀高,他愣愣地看秦湛,这个兄长平日里从不拒绝自己的任何要求,自己心情不好了打之骂之亦是有的,今日竟然教训自己?他方才看到自己的狗是冲撞的韩清澜,此时一看秦湛将她拥在怀里,便知秦湛是替她出头。
  秦季脸上挂不住,想像平日里那样耍赖打骂秦湛,但是秦湛冷冷的目光让他有些心虚,他不敢和秦湛对视,转而怒瞪韩清澜,僵持半晌,忽然出手猛地推了韩清澜一把,然后趁秦湛去扶韩清澜,自个儿一溜烟地跑开了。
  跑得远了,还回头得意地喊:“活该!”
  “算了。”韩清澜拉住要去找秦季算账的秦湛,她直到秦湛处境艰难,一向对许贵妃母子奉行捧杀,不欲他为了自己坏事。
  鼻端是熟悉的清香,身周是熟悉的温热,韩清澜这一刻无比安心,就着秦湛的拥抱,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浑然不管周遭的贵女公子们看过来的目光。
  秦湛觉察出韩清澜似乎比平时更依赖他,便也顺着她,伸手佛抚摸她的发顶,予她无声而温柔的慰藉。
  “咱们去湖边钓鱼吧?”两个路过的公子边走边聊,见到秦湛便行了一礼。
  秦湛点头算是回应,那两个公子依旧说说笑笑往湖边走。韩清澜看着他们的行进方向正是秦让方才跑远的方向,电光火石之间忽然明白,前世坠崖当日,她的游魂见到阿宣在湖边被杀,当时凶手旁边已经躺了一具孩童尸体,正是秦季!
  登时,韩清澜呼吸骤紧,心跳如雷。
  前世阿宣去世的时间并不是今年,而且很多事情已经不同于前世的轨迹,今日韩清澜出门时特意央郑春晗看好弟弟,阿宣已经开蒙念书,早上还答应她要好好听夫子的话……
  韩清澜依旧觉得不安,她吞咽下自己的口水,抓住秦湛的手,道:“快去湖边看看!”
  秦湛不知韩清澜为何突然变色,但是知道她并不是胆小惊惶之人,这般反应必是有缘由,因此想也不想就点头,韩清澜却已经提起裙角,往湖边快速奔跑而去。
  韩清澜实在跑得快,甚至越过了先前说去湖边钓鱼的两个公子,这般不顾仪态,将两人看得愣了一愣。
  秦湛跟上韩清澜,一道到了湖边,远远地就看到秦让手里提着个孩童,正要往湖里扔,看衣裳正是秦季,秦湛大喝道:“秦让,住手!”
  秦让双眼赤红,连续对未婚妻和亲弟下手之后,脑子已经有些混沌,听到秦湛的喊声以后动作只是顿了一下,然后手上不停,将秦季扔进了湖水之中。秦季并没有丝毫扑腾,入水直接下沉。
  秦湛跑到湖边,见那两位钓鱼的公子也要到了,便二话不说,一个猛子扎进了湖中。
  那两位钓鱼的公子不明所以,一边给秦让请安,一边道:“三殿下这是在做什么?”
  韩清澜心知两位公子都是武将出身,二人合力应当能抵挡秦让,因此指着秦让,大声道:“他杀了四皇子!”
  “都怪你们,都是你们的错!”秦让凶狠地看着韩清澜,韩清澜不由自主地退后几步,秦让却并没有追上,而是双手捂头大叫一声,转身往林子更深的地方跑去了。
  秦湛在湖水中搜寻,中间浮出水面换了几回气,两位公子听了韩清澜的解释,也都扎入水中一起寻找秦季。
  “找到了!”不一会儿,秦湛抱着秦季浮出水面。
  然而秦季已经没有了呼吸,不论秦湛按压他的腹部,还是将他双足倒提,都没有丝毫反应。
  *
  “儿子啊,我的儿子啊,你走了让为娘怎么活啊……”许贵妃委顿跪在地上,趴在床沿握着秦季冰凉的手,她已经哭了一个下午,这会儿却依旧哭得撕心裂肺。
  “芸芸,起来吧,地上凉……”盛元帝的声音里透着苍老,幼子被长子杀害,他一日之间老了十岁不止,他伸出双手,想把同样承受丧子之痛的许贵妃拉起来。
  许贵妃借着盛元帝的手起身,一抬眼看到秦湛,本来摇摇欲坠她像是突然迸发出了潜藏的力量一样,猛然扑过去,下手捶打秦湛,“你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不救他!”
  秦湛沉默地立着,任由许贵妃扭打。
  “你打老三作甚,这又不是老三的错!”盛元帝见许贵妃毫无停歇的意思,而且下手毫不留情,秦湛手上脸上都已经破了几处,连忙过去拉住许贵妃,软言劝道:“何况老三也是你的儿子,他心里也和咱们一样难受!”
  “他不是我的儿子,我只有秦季一个儿子,他巴不得秦季死!”许贵妃癫狂之下力气大得惊人,竟然挣脱了盛元帝的手,上前抓住秦湛的领子,喉咙里的声音嘶哑至极,“你说,是不是你故意害死秦季的!”
  “芸芸!”盛元帝心性坚毅远胜常人,虽心中悲痛至极,但还能够克制自己,他向侍立的宫人示意,道:“去请太医过来,贵妃娘娘悲痛过度,有些混沌了。”
  “我脑子清醒的很!”许贵妃松开一只手,另一只手往发髻上摸索,取下一只金簪,对着秦湛的脖子狠狠扎下去,“我要你给我儿子陪葬!”
  “啪!”
  盛元帝一巴掌打在许贵妃手上,许贵妃被这力量一震,整个人歪倒在了地上,再加上她体力本已经是强弩之末,这一下彻底昏了过去。
  太医很快赶来,为许贵妃看诊之后先灌下一碗安神汤,许贵妃在自个儿卧房里沉沉地睡着,盛元帝和秦湛父子两个相对无言,出了宫室。
  “老三,你母妃悲痛过度,不要和她一般计较。”从来都知道许贵妃和秦湛不亲近,一味偏心于秦季,却没想到会过分到这种程度,盛元帝怕秦湛伤心,不由得出言安抚。
  秦湛摇摇头,并没有接受盛元帝的说法。
  他早已经将当年许贵妃换子一事的人证、物证找齐,只是怜父亲盛元帝这半年心力交瘁,想等朝堂安定一些再向盛元帝自陈身世。但既然许贵妃自己先嚷嚷出来,秦湛索性借此托出。
  盛元帝还要劝慰,却见秦湛扑通跪下,行了一个大礼,然后缓缓道:“许贵妃说的没错,儿子确实不是她的孩子。”
  *
  这一年的春天,四皇子秦季被二皇子秦让杀害,盛元帝褫夺秦让郡王爵位、将其贬为庶人,并终身幽禁。而秦让传闻中的岳家江宁侯徐府,在被解除兵权之后,又被查出贪污受贿的过往事迹,一时之间抄家没籍,树倒猢狲散。
  秦季生母许贵妃因痛失爱子,悲痛之下神志混乱,从此疯魔难消,盛元帝使其挪入僻静宫室修养,不许任何人进出打扰。
  与此同时,许贵妃娘家嫂子平西侯夫人因急病去世,平西侯与爱妻结发情深,心灰意冷之下上书乞请致仕归乡,在盛元帝同意之后,立即携家带口,半月之内即扶平西侯夫人灵柩离开京城。
  曾经一门荣耀的平西侯府,就此消失于朝堂和京城勋贵人家的圈子。
  在这一切造就的话题还未冷却时,皇宫之中传出了另一个撼动人心的消息——三皇子秦湛的生母并不是许贵妃,而是常年深居简出的林妃,一切只因当年两人同日临盆,慌乱之中抱错了孩子。
  紧接着,三皇子秦湛被盛元帝立为储君,其生母林妃晋位为林贵妃,早前赐为瑞君王正妃的临江侯府嫡女韩清澜,则被新的旨意赐为太子妃,定于年末嫁入东宫。
  过完端午之后,朝中再无大事,似乎是为了抚平这两年的动荡,今年格外的风调雨水,秋收之后,下至黎民,上至显贵,全都心情安泰地等待年末的举国盛事。
  初雪降下,终于到了太子娶亲的日子。


第138章 正文完
  冬月初五,京城飘起了今冬的第一场雪,漫天纷纷扬扬的雪花充盈了天地,空中飞舞着洁净的白,韩家所在的整条街是喜庆的红——韩家今日嫁女,侯府嫡女嫁作太子妃,自然隆重无比。
  清荷院的丫头婆子们个个脸上都充满喜意,天不亮就起来忙不个不停。刘妈妈核对今日要带去东宫的陪嫁品,碧月检查新嫁娘仪式所需的头面衣裳,钟茉莉则负责清点账册银钱。
  韩清澜起床的时候,几人都已经忙完了,碧月亲自从外头端水进来给韩清澜洗漱,然后去厨房端了韩清澜的早饭回来,殷勤劝道:“小姐,太太特意叮嘱,让您多用一些。”
  韩清澜一看,小几上并不是往日常用的粥菜点心,而是一溜几盘的包子、蚶子、肘子、栗子、莲子,乃是寓意五子登科。碧月一脸的促狭笑意,韩清澜虚虚一指,佯怒道:“你今日笑我,来日给你指一个癞子懒汉的夫君。”
  “哈哈哈哈!”屋子里的丫头婆子们哄然大笑,碧月羞红了脸,却也并不恼。
  满室热闹的气氛里,唯有钟茉莉垂首立在角落,浑身上下没有半分喜意。
  等韩清澜拿起勺子吃东西,屋子里的下人少了一些,钟茉莉忽然走到韩清澜跟前,她看了一眼韩清澜和自己相似,但却明艳许多的脸庞,神情复杂地跪到地上行了一个大礼,“小姐,我想好了,以后还是跟着我哥哥。”
  碧月愣在一旁,韩清澜亲自起身去扶钟茉莉。
  钟明达投靠韩清澜之初,为了取信于韩清澜,也为了能庇佑钟茉莉,遂将钟茉莉投籍于韩家。如今钟明达经营有方,已经有了护佑亲妹之力,而韩清澜又感动于钟茉莉在通河的舍身救她,在通河就已经说了要放籍。
  却不知为何,钟茉莉只说在韩家待得安逸,一直不愿意走,甚至流露出要给韩清澜做陪嫁的意思。
  韩清澜和秦湛定亲以后,秦湛光明正大的来过几次韩府,那时候韩清澜就看出点不对味儿来,虽则秦湛无意,钟茉莉却是有心。
  不管是为自身考虑,还是为钟茉莉放籍考虑,韩清澜都断然不可能将钟茉莉带入东宫,之所以一直没有主动说,不过是给钟茉莉机会而已。
  好在,她终于想明白了。
  钟茉莉并没有顺着韩清澜的手起来,而是在原地又叩首几次,“多谢当年小姐和太子爷的救命之恩,茉莉祝愿小姐和太子和和美美,一生顺遂!”
  韩清澜轻声应了,牵着钟茉莉的手把她拉起来,“我早已为你备下一份嫁妆,单子和东西都已经交到你哥哥手里。”
  “小姐……”钟茉莉眼眶一热,哽咽出声。
  “老夫人和太太来了!”刘妈妈打断了两个姑娘,钟茉莉连忙收声出了韩清澜卧房,韩清澜迎到门口。
  韩老夫人像韩清澜小时候那样牵着孙女的手,祖孙两个挨着坐到一块儿,韩清澜自然而然地靠在祖母怀里,却被韩老夫人一把推开,“澜澜,祖母有些话要叮嘱你。”
  韩清澜看向祖母,见韩老夫人一脸肃然,便也认真倾听。
  “你才这么大点儿的时候,就生得玉雪可爱,嘴巴抹了蜜一样的甜,谁见了都愿意疼一疼你。”韩老夫人颤巍巍比划了一个高度,慨然长叹,“那时候想着这么乖的囡囡,就该一辈子疼着惯着,不受半点委屈。”
  “哪里想到你会嫁入东宫。”韩老夫人眼眶一红,拉着韩清澜的手殷殷叮嘱:“以后你千万要收敛些性子,万不能像从前那般恣肆了。”
  “老夫人,今儿可不能见泪水。”郑春晗见韩老夫人眼眶微湿,连忙笑着递手绢儿。
  韩清澜接过来,亲自替祖母擦拭,自己的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韩老夫人一巴掌拍在韩清澜手上,喝道:“听到没有,今儿是大喜的日子,不许哭。”
  韩清澜哭笑不得,强行收了泪意,韩老夫人却又话风一转,道:“即便如此,你也不要委屈自己,若真有什么事,你父亲和我就是拼了性命,也要护着你。”
  这一下,韩清澜是再也忍不住窝心之感,还好这时候喜娘来了,在门口脆声道:“时辰到了,该给新娘子梳妆了!”
  恰此时,外头点燃一挂鞭炮,喜庆喧闹之中,整个韩府都沸腾起来。
  ……
  按本朝礼制,太子本不需要亲自去岳家迎亲,但秦湛愣是说服了盛元帝,亲自骑着高头大马来到了韩府。韩府门口人欢马叫,锣鼓声、鞭炮声直冲云霄,因为太子的亲自到来,越发人声鼎沸。
  韩府孙辈无长男,守门的便由陈若非带头,他全然不怵秦湛的太子身份,一会儿要催妆诗,一会儿要喝开门酒,一会儿又要猜谜做对子,最后甚至连划拳都来了……奈何秦湛自己能文能武,还兼有一个赵子登擅长玩乐,几乎没费什么力气,韩府守门大军就败下阵来。
  “罢了罢了。”陈若非摇头失笑,侧身让出一条路,秦湛这一方的人顿时发出了欢呼之声。
  秦湛正欲打先进入,脚下却忽然一重,低头一看,韩文宣跟个黑白熊一样,双手并双脚抱住他的大腿,他两条浓眉拧到一起,叫嚷道:“我不许你进去,你是个骗子,我要叫大白鹅啄你的小雀雀!”
  众人又是一顿哄堂大笑,秦湛却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得了,小舅子这是算账来了。
  “太子爷,把你小舅子一并抱进去得了!”赵子登一边说,一边弯腰去抱韩文宣。
  “啊啊啊啊啊啊——”手刚一碰到韩文宣,韩文宣就发出杀猪一样的尖叫声,直听得赵子登双手捂耳。
  韩文宣不过是个孩童,看样子还是不怎么讲理的那种,若是今日弄哭了他见了泪水,那可就不太妙了。赵子登一时束手无策,起身和同伴们面面相觑。
  “你就是丑八怪,你就是丑八怪!”韩文宣兀自抱着秦湛大腿,嚷得十分起劲儿。
  有人笑这小舅子不讲理也就罢了,还眼神儿不好,秦湛丰神俊朗,俊逸出尘,哪里和丑沾边儿了?
  秦湛却听懂了,他这小舅子竟然时隔两年,认出了在蜀地的时候是他假扮周扬。
  “阿宣想要怎样?”秦湛弯腰,耐心地问韩文宣,“我答应过要教你的那些,等过了今日就教你,好不好?”
  韩文宣中气十足地“哼”了一声,瞪着秦湛不说话,秦湛诱哄道:“另外,我还教你骑马射箭。”
  “好!”韩文宣终于大声应答。
  秦湛以为他这是放过来了,正欲提脚,韩文宣却仍旧不松手,而是对着陈若非道:“表哥,给我纸和笔!”
  “鬼灵精!”陈若非觉得好笑,拿了纸笔给韩文宣,韩文宣屁股压在秦湛的鞋面上,就着地面铺开纸张,提笔开始写字。
  “哈哈哈哈哈!”赵子登伸头一看,顿时笑得前俯后仰,“韩大公子,你这写的是‘承若书’,不是‘承诺书’,哈哈哈哈,字写得跟一团蚯蚓似的。”
  韩文宣年纪小,开蒙不久,识字已经算快,但书写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因此写在纸上的字歪歪曲曲,甚至还涂抹了两团黑疤。
  被赵子登带头取笑,韩文宣恼羞成怒,但也记得姐姐说过不能轻易将怒气泄于他人,于是鼓着腮帮子狠狠地瞪赵子登几眼,忽然转头,对秦湛道:“姐夫,让他写!”
  秦湛挑眉,韩文宣倒是精乖,知道叫姐夫,他被这一声“姐夫”喊的心情顺畅,遂对赵子登道:“子登,劳烦你了!”
  赵子登气结,但为了怕耽误吉时,只得在韩文宣得意的笑意里乖乖写好,还亲手呈给韩文宣看过,然后秦湛签字盖章,韩文宣让陈若非当众念了一遍,才从地上爬起来。
  “走啰!”趁此机会,秦湛带人一拥而入,直奔新娘子而去!
  ……
  接下来的一整天,韩清澜的整个视野都是红红的盖头,颠了一天下来,腰酸背痛不已。
  秦湛进洞房揭了盖头,在她耳边轻轻道:“娘子好美。”而后就去了前堂招呼客人。
  众女眷笑闹过一阵,秦画豪迈挥手:“走,咱们也出去吃酒,今儿要灌醉三儿!”
  为了给韩清澜解围,拉秦湛下水,不知道的还以为秦画是韩清澜的亲姑姑。
  既是秦画开口,众人也都识趣,呼呼喝喝跟着出了卧房。屋里只剩下韩清澜自己的陪嫁,韩清澜便开始卸妆和取钗环。原以为要等秦湛到半夜,没想到入夜没多久,秦湛就一身酒气地回来了。
  碧月自然会意,领着下人们出去,秦湛自个儿关上门。
  他一直立在那里并不过来,韩清澜等了片刻,问道:“你怎么不过来?”
  “娘子这么急?”秦湛一句话将韩清澜问的羞恼,又立即笑道:“澜澜太美,把我看呆了。”
  韩清澜噗嗤一笑,秦湛慢慢走过去,在她额头轻轻印下一吻,然后取桌上的酒壶倒了两杯酒,“来,澜澜,咱们喝合卺酒。”
  秦湛挨着韩清澜坐下,两人手腕扣手腕,均仰头痛快喝下,韩清澜久未喝酒,入口有些辣,清冽的酒液顺着红唇流下,秦湛不待她拿手帕,俯首抿唇,混着她的胭脂啜入口中。
  韩清澜有些羞臊,却没有阻止。
  秦湛得寸进尺,见好不收,儿臂高的红烛光照过来,胶着在墙上的影子分不清哪个是他,哪个是她。片刻之后两人都有些喘息,秦湛收势抬头,却见韩清澜面色水润,但神思清明,毫无醉酒感。
  秦湛心里暗道,看来时间久了,韩清澜体内的药性逐渐淡去,酒量就恢复了一些。
  她鬓发微乱,衣裳微敞,隐约露出锁骨之下的动人起伏,秦湛忍住心中躁意,又倒了两杯酒。
  “怎么还要喝?”韩清澜有些惊讶,方才不是喝过合卺酒了。
  “我不但想和澜澜情定此生,也想要和澜澜约定三生,十生,实在应该多喝几杯。”秦湛满眼春水似的融融笑意,低声诱哄:“方才咱们是用的相亲相爱式,现在换一种。”
  他的笑意几乎要将她融化,低沉磁性的声音里像带有魔力,韩清澜不由自主就顺了秦湛的意。却不想,喝完了“相亲相爱”,还有“缠缠绵绵”、“团团圆圆”……
  三杯下肚,韩清澜终于不依了,“你哪里听来的,喝个合卺酒而已,怎么还有这么多姿势。”
  “为夫以后会让澜澜明白,姿势多有姿势多的妙处。”秦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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