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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多娇-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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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章第 59 章

    日光洒在姜绾的身上; 她的长发如云,柔顺的搭在细肩,在日光的沐浴下泛着灿灿的光,恍若流光溢彩的绸缎。

    女郎眉眼如画; 鸦青的细睫好像一把小扇子; 润秀的气质又似溪畔的兰花,花姿婀娜,灵动沁人的幽香不浓烈,却无处不在; 余香袅袅,让人无法忽视。

    望着这样的姜绾; 裴柯握盏的掌不由得收紧,将眸光从姜绾身上移过去。

    他一直都是独来独往; 身上背负的任务太多。

    可在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面前的女郎含笑; 他也会心中欢喜许多;面前的女郎蹙眉; 他会忍不住想要逗她欢快起来。

    在庄子上待了近半个月; 朝夕与他相处在一起的,只有姜绾一人; 在不知不觉中; 姜绾似无痕的碧水; 已然融进他的生活之中。

    裴柯的目光又移到姜绾面上; 这样的女郎; 与他不过是萍水相逢,她是侯府小姐,出身高贵,日后应该在南阳城找一个家世相当的郎君,闲适安稳的度日。

    而他养好伤后,便会继续去完成身上肩负的任务。

    他与她的交集,只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内,只在这个偏僻宁静的庄子里,似浮萍般散去,此外,再无其它。

    感受到裴柯的视线,姜绾将信放进信封里,她并不知裴柯心中所想,软糯的道:“好想姐姐快点回来啊,我与姐姐已经四个多月没有见过面了。有人谋。害姐姐,希望早日找到背后之人,也希望姐姐不要再遇到这些危险,平平安安的,也不知姐姐在开封过的怎么样。”

    说着她短叹一口气,嘴角垂下去,“姐姐与二表哥定了亲,日后都要留在开封城,我与姐姐相距这么远,见一面都不方便。”

    姜绾单手托腮望着裴柯,水盈盈的眸子中有些好奇,“裴大哥,你说,开封城是什么样子的啊?”

    裴柯的视线落在女郎身上,“ 开封,看上去金碧辉煌,每个世家郎君、贵女都是光鲜亮丽的,可是,有些人私下里宛若浑浊的脏水,只要有权有势,便可以为所欲为,将他人的生命践踏在脚底。你姐姐遭人谋算,背后之人必定势高权重。”

    裴柯修长干净的手指放在石桌上,握着的茶盏中,细嫩青翠的茶叶尖儿荡起涟漪,打着漩儿游来游去,“不过你也无需太过忧愁,你姐姐是侯府小姐,如今又是陛下亲自封赏的县主,你外祖家晏氏,在开封亦是颇有威望。谁想要拿捏你姐姐,总要好好掂量一下才行。”

    姜绾点点头,松了一口气,她眼波扫上裴柯的面,趁机问道:“裴大哥,你对开封这般了解,你是开封人士吗?”

    裴柯默了片刻,养伤的这一段时间里,姜绾从不曾问他任何私密的问题,也不曾向他打探家住何处、如何谋生、因何受伤。

    哪怕对他一无所知,姜绾还是不曾对他有什么防备之心,总是笑吟吟的叫他一声裴大哥。

    他薄唇吐出一个字,“是。”

    “那你何时回到开封?”

    裴柯回道:“ 养好伤后,我便与同伴一起离去。”

    姜绾倏地心中一沉,原来裴大哥是开封人,不会长久的留在南阳。

    姜绾咬着唇,继续试探着问道,“那,裴大哥,你家中可还有其他人?”

    说完这话,她的两颊唰的一下染上红晕,灵动的眸光也有些掩不住的羞意。

    裴柯心头一动,深邃的眸子注视着姜绾,终是回答道:“家中只我一人,家父家母已逝去多年。”

    姜绾猛地抬眸看着裴柯,她浓长的睫毛眨了眨,有些歉疚道:“对不起,裴大哥,我不应该提到这个话题的。”

    “无妨,我又不会像你这般哭鼻子。” 裴柯摇摇头,他难得的说了一句玩笑话,唇角扬起好看的弧度。

    随着这一笑,裴柯眉眼的清峻淡薄一扫而光,整个人显得柔和起来。

    “我才不爱哭鼻子呢!” 姜绾赶忙否认道,她澄净的眸子满是笑意,笑盈盈的看着裴柯,“这才对嘛,裴大哥,你应该多笑一笑,笑起来更好看。”

    听到这话,裴柯轻咳一声,他垂下首,视线到处游离,耳尖忽的泛起红。

    难得看到裴柯这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姜绾眸中笑意更加明显,裴大哥害羞啦。

    这座庄子比较安静,平日无人上门打扰,除了那些管事和伺候的下人,便只有裴柯与姜绾两人。

    他们经常坐在爬满紫藤的架子下,眼下已是深秋,紫藤蔓上自是无花,但仍旧青葱一片,偶或有蜂蜜和蝴蝶在上头嬉闹。

    旁边石桌上摆着茶盏、果脯和糕点,裴柯手中捧着书,姜绾依在靠椅上,闭目养神,听着裴柯低沉的声音念出书上的内容,有时是一些诗经,有时是一些游记和话本子。

    闭着眼的时候,会放大其他感官,郎君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含着磁性,低醇又清透,一字一句进入姜绾耳畔。

    她白皙的耳。珠一下子生了热意,每一个字好像触碰在了她的心头。

    郎君醇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姜绾的注意力不在话语中的内容,她的心口好像揣了一只小鹿,怦怦跳的很快。

    她在脑中勾勒着对面郎君的轮廓,裴大哥长的好看,声音也好听,又骁勇伟岸,这样的郎君,能给女郎安全感。

    也不知,裴大哥喜欢什么样的女

    子?

    天色昏暗,裴柯回了房间,他在床头看到了一只玉白的明月珰,应是姜绾不小心落在这里的。

    宽厚的大掌捡起那只明月珰,冰凉的触感传到他的手心,他眸光一闪,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姜绾耳畔的耳坠微微摇曳的模样,耳坠通体莹润,却比不过女郎颈项和脸颊白嫩的肌肤,那长长垂下的玉坠,每一下都能晃花人眼。

    裴柯收敛心神,将莹白的明月珰握在手心,他去往姜绾的房间,想要归还于她。

    屋门前的侍女不在,不知去向了何处,裴柯轻轻叩了两下门,没有听见什么应答声,他思忖片刻,抬脚走了进去。

    墙角的银炉发出幽幽的香,没走几步,郎君长身玉立的身姿呆愣在那里,女郎曼妙的身姿透过玉刻雕花屏风显露出来,屏风后面水烟袅袅,看样子女郎刚刚出浴,正在穿衣。

    纤细的柳腰,修长的如春笋般的臂腕,虽然看不真切,但有着这一层屏风的遮掩,反而更增添了几分朦胧美。

    氤氲的水汽,精致好看的女郎,好像画中仙一般,让人忍不住上前看个究竟。

    裴柯墨色眸子加深,好似滴进去了一滴墨汁,他握着明月珰的大掌收紧,半阖着双眸,转身朝外走去。

    只是在他转身离去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一旁的紫檀木小几,发出沉闷的一声响,裴柯脚步一顿,随即又加快了步伐,出了姜绾的屋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屏风后的姜绾穿好衣裙,襦裙贴身,勾勒出她的细腰,鬓发有些湿润,披在后背,发尾缀着晶莹的水滴,两靥泛着沐浴后的微红,好像春日的桃花般娇美。

    她听到声响,赶忙从屏风后出来,却看不到任何身影,她又走到门口往外探着身子看了几眼,仍然看不到什么身影。

    姜绾摇摇头,没把这声声响放在心上。

    裴柯快步回到屋子中,他拿起茶盏猛灌了几杯凉茶,燥。热的心头这时才得以冷却下来。

    方才看到的那一幕在脑海中挥散不去,手中冰凉的明月珰此刻也变得有些烫手。

    沁凉的秋风透过窗棂钻进来,尽数吹在裴柯的心头,裴柯闭上眼眸,将心中的杂念散去,他暗暗下了个决心。

    “裴大哥,你在吗?” 姜绾软甜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裴柯睁开双眼,走过去开了门。

    姜绾端着药碗进了屋,面上带着笑,“这是今天的汤药,刚刚熬好的,裴大哥快喝了吧。”

    裴柯接过来一饮而尽,他轻轻颌首,“麻烦你了。”

    面前的女郎鬓发有些水润,沐。浴后的水汽还未散去,肌肤愈发水嫩,好似刚刚被碧水荡涤过的花骨朵,更显得清纯灵透。

    “裴大哥别客气。”姜绾笑了笑,她清澄的眸子看着裴柯,晃了晃手中的药膏和绷带,狡黠的道:“裴大哥,我来给你包扎。”

    裴柯一愣,“还是等王叔给我包扎吧。”

    裴柯口中的王叔便是庄子上的管家。

    姜绾一本正经道:“王叔家里有事,他儿媳妇生了个大胖小子,王叔回去看孙子去了,明日才能回来。张大夫交代了,每日都要换药。若是裴大哥不愿意我替你换药,那我唤别的侍女来为你包扎?”

    裴柯没了声音,不再出声反驳。

    姜绾不由得偷偷轻笑。

    顿了一会儿,裴柯终是解开上衣,露出腰腹间白色的绷带,还有那劲瘦的胸膛。

    姜绾倾着身子靠近裴柯,她轻轻解开裴柯腰间的绷带,小心翼翼的为他涂抹着药膏。

    像哄小孩子似的,鼓着嘴朝着裴柯的伤口吹了吹,好让药膏尽快挥散。

    被她这么一吹,裴柯只觉得伤口处突然有些痒痒的,抹上去的药膏恍若没了作用。

    姜绾接着又为他换上新的绷带,一圈圈的绷带环过裴柯的腰。

    两人离得最近时,姜绾清幽的呼吸喷洒在裴柯身上,而她也可以闻到郎君身上清冽的气息和药膏的清苦,这两种气息掺杂在一起,并不难闻,反而有种特别的感觉。

    姜绾不禁两颊泛粉,绚烂绯红的好似夏季半边天的晚霞。

    冰凉的药膏贴在伤口处,裴柯心中的燥。热又起,刚刚喝进去的凉茶没了效果。

    鼻息间是女郎身上好闻的幽香,裴柯不禁深深吸了几口气,女儿家的沁香不浓烈也不让人觉得甜腻,是种很自然、很舒适的橘子味果香,微甜又清新。

    他垂下眼帘,就可以看到女郎修长白皙的脖颈,香肌玉肤,在烛光下好似上好的羊脂暖玉。

    他克制着自己尽量不去看姜绾一眼,克制着尽量忽视身旁姜绾的存在,可在这一刻,他所有的意志力好似成了笑话,他无法不去注意到身旁的女郎。

    换药的时间并不长,可在裴柯看来,却好似过了很久很久。

    他突然有些后悔答应让姜绾来为他换药,应该让庄子上其他小厮来为他包扎的。

    姜绾去净了手,两颊的梨涡又露出来,对着裴柯道:“裴大哥,你伤口恢复的很是不错,待再过半个月,应该就能好的差不多了,明日我再请张大夫过来,让他再替你诊治一下,看看用不用重新换一副药。”

    “不用了。” 裴柯突然出声。

    “为何?” 姜娆看着裴柯,有些不解。

    裴柯薄唇动了动,墨色的眸子盯着姜绾的玉面,犹豫片刻,终是道出声:“ 我伤好的差不多了,是时候离去了,我还有事情要去处理。”

    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话,让姜绾的笑意凝在唇角,她想过裴柯会离去,但没有想过他会这么早就离开。

    姜绾脑袋空空的,她直直的看着裴柯,尽力的挽留,“裴大哥,你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利落,若是再遇到当初伤了你的人,可怎么办?我不知道你有什么事情要去做,可在我看来,什么事情都比不上你的安危重要。”

    她咬着唇,期待的看着裴柯,“你,你可以在庄子多待一些时日的,我也交代过王叔,不会有人透露有关你的消息的。”

    看着女郎明灿如满天星辰的眸子,裴柯滞了片刻,克制着心头复杂的感觉,终是拒绝道:“ 你能留我在庄子上养伤,处处将我照顾的很周到,我已很是感激不尽。我留在庄子上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再者,你是女儿家,若是日后事情传出去,有损你的声誉。我明日一早便离去。你的恩情,裴某永记心中。”

    “裴大哥,你一定要走吗?” 姜绾不愿就这么让裴柯离去,“名声什么的,我不在意的,再说你是为了养伤,即便传出去,其他人也不会说什么闲话的。你养好了伤,我才放心让你离开呀。”

    裴柯沉默了片刻,他的声音少了几分清冷,有些柔和,可说出口的话仍是再一次拒绝,“ 绾绾,我很幸运能遇到你救了我,不过,我早晚都是要离去的。你有你的日子,我有我的事情。再者,指不定那群人什么时候就找到了我,我拿走了他们重要的东西,我多留在这里一天,你便多一分危险。”

    姜绾樱唇张了张,最后却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她想告诉裴柯,她不在意什么名声,她也不在意什么危险不危险的。

    可这段时日与裴柯的相处,让她明白,裴柯既然能说出这番话,那便是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不可能再有所更改。

    裴柯的声音又传来,“绾绾,夜深了,回去歇息吧。”

    姜绾呆呆的看着他,半晌点了点头,她心乱如麻,出了裴柯的房门。

    她想要挽留裴柯,可她没有立场和资格来挽留,裴柯有句话说的很多,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姜绾无法让他就这么留在庄子中。

    月色如水,沁凉的晚风打在身上,姜绾并没有急着回去自己的房间,她站在爬满紫藤萝的架子下,清冷的银辉映照她头顶,看着裴柯经常坐的那个石凳,脑海中思绪复杂万千。

    外面一片寂静,侍女和小厮也没什么动静,除了几声啾啾的虫鸣,院子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知道,她喜欢裴柯,裴柯救了她两次,是那么的强大巍峨,可以让她觉得安心;裴柯话虽然不多,可她喜欢和裴柯待在一起;裴柯的声音好听,她一听见裴柯低沉的声音就红了耳廓。

    哪怕她对裴柯了解的不多,不知他之前经历了什么事,不知何人要追杀他,可这都不妨碍她对裴柯的喜欢。

    裴柯明日就要离去了,此去一别,不知她与裴柯何时才能再相见。

    她本不欲挑明自己的感情,原本打算过一段时间,确认一下裴柯是否也对她有意,若是裴柯不喜欢自己,她便把这份感情深藏于心,不点明出来,不告诉任何人,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可现在,她不这么想了,她想要亲口告诉裴柯,她想要让裴柯知道她对他的情意。

    人的一生就这么长,有些人一旦错过,可能以后一辈子便无法再见面了,姜绾不愿让自己留有遗憾。

    藤架下女郎曼妙的身姿动了动,润秀面上的神情越发坚定,她下定了决心,朝着裴柯的屋门走去。

 第60章第 60 章

    姜绾离去了; 屋内很安静,如水的月辉透过轩窗流进来,倾泻在地面上,泛出斑驳的光。

    裴柯立在窗棂旁; 身姿颀长; 他低下头看着掌中躺着的明月珰,薄唇轻抿。

    夜色已经很深了,他明日还要动身离去,可此时的他; 没有一丁点儿睡意。

    他的身体是疲惫的,思绪却越发清醒; 姜绾离去时那失落的神色还留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裴柯不由得想起年幼时的往事; 若是他的父母犹在,若是他的家族不倒,那他应当也是一个光风霁月的世家郎君; 在绽放烟花的那个夜晚; 遇到姜绾; 然后两人有了交集。

    可如今的他,没有光明正大的官职; 腰间的剑染上了不少血渍; 这样的他; 又怎能配的上姜绾这样的女郎呢?

    裴柯思绪不禁飘回那一日; 裴柯的父亲裴铮; 乃正五品的步军都指挥使,十五年前,裴柯不过还是个三岁稚子,那时祁宣帝也还没有继位,朝堂一片动荡。

    几位皇子夺嫡,他们裴家不幸成了权贵之争的牺牲品,裴柯的父亲死于非命,裴柯的母亲悲痛难耐,追随他父亲而去。

    一夕之间,原本和睦亲密的家,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个他。

    那时的裴柯只是个三岁的孩童,关于那段往事他并没有太多的印象,迄今牢牢记在脑海的,便是那满地刺眼的、殷红的血渍,他的父亲、母亲躺在血泊里面,紧紧闭着眼。

    那日天气很好,裴柯的父亲裴铮给他做了一把小木剑,男孩子喜欢舞刀弄枪的,裴柯也不例外,哪怕他只有三岁,裴铮便让儿子每天早上射二十支箭、扎一刻钟的马步,一日也不耽搁。

    他尚年幼,臂力也不足,可即便这样,他已经可以拉着小弓正中箭靶。

    小小少年郎的裴柯从不叫苦,他也要成为像父亲那样骁勇的将士,日后保家卫国。

    收到父亲雕的木剑,小裴柯欢喜极了,婴儿肥的小脸红扑扑的,眼睛里闪着光,小团子的他,有模有样的在父亲面前比划着一招一式。

    裴铮面上带些欣慰的笑,在一旁纠正着裴柯的动作,“我儿练武是个好苗子,然练武之人最重要的便是持之以恒,待你再大一些,为父便教给你更多的招式,日后柯儿与为父一起,咱们父子俩一同保家卫国。”

    “好,柯儿要成为像父亲这样的人。” 小裴柯握紧拳头,挺直了腰杆,仰着头看向裴铮,信誓旦旦的应道。

    不过,裴铮的诺言并没有实现,那是裴柯最后一次见到自己的父亲。

    不多时,府上的管家来禀告,有贵人来了裴府,要见裴铮。

    裴铮正了正衣衫,摸了摸裴柯的瓜,“柯儿你先出去玩着,为父要接待客人了。”

    裴柯点点头,出了裴铮的书房,恰好碰上一个玄色锦袍男子,他仰着脑袋打量了那人几眼,原来这便是管家口中的贵人啊!

    裴柯去了外面,拿着自己的小木剑与其他同龄的孩童玩耍,直到临近午时,他才从外面回来,再次去到书房找寻裴铮。

    裴铮手中的小木剑“砰”的一声落地,他呆若木鸡的站在那里,小小的脑袋一片空白,身子抖的厉害,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地面上淌着一滩滩血迹,在他心目中如高山一样伟岸的父亲,此时倒在血泊之中,鲜血染头了他身上的宝蓝色衣袍,身子冷冰冰的,面色苍白一片,早已没了呼吸。

    不多时,裴柯的母亲也到了,看到此番场景,裴柯的母亲悲痛欲绝,泣不成声。

    裴柯的母亲是个有些柔弱的女人,她的日子便是在府上相夫教子、处理好一切事宜,她与裴柯的父亲颇是恩爱,突如其来的、巨大的沉痛和打击,彻底压垮了这个并不坚强的女人。

    她将裴柯抱在怀里,亲了亲他的眉头,泪水顺着她的两颊不断的滑下来,好像是不会断的溪流,“柯儿,你父亲就是被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害了,将这件事情忘了,不要想着为你父亲报仇,我们得罪不起那些皇子的。你日后照顾好你自己,与你二叔、二婶生活在一起。母亲是个懦弱的人,母亲离不开你的父亲。”

    小小的裴柯感受到母亲的身子一直在发抖,他伸出手抹去母亲面上的泪,可怎么也抹不干净,他环上母亲的脖颈,脆脆的道:“ 娘,你别哭,有柯儿陪着你。”

    裴柯的母亲摇摇头,将他支出去,“柯儿,你去找你二叔过来,娘在这里等着你。”

    裴柯点点头,“好,娘,你别哭,柯儿很快就会回来的。”

    年幼的他,还不太明白什么是死亡,他只隐约知道,父亲离去了,再也无法将他抱在怀中、握着他的手教他拉弓射箭,他再也感受不到父亲温暖的怀抱了。

    裴柯跑出了屋子,他心头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没走几步,他转身又回到书房里。

    “娘!” 他瞪大双眸,极力的朝着书房奔去,在进门的那一刻,温热的、殷红的血渍溅到他脚旁的地面上。

    他眼睁睁的看着母亲拿着刀架在脖子上,躺在了血泊之中,握上父亲的手,最终闭上了双眼。

    “爹,娘,你们醒醒,你们起来看看柯儿呀!”

    裴柯跪在他们二人身旁,豆大的泪滴落下来,他喊的嗓子都沙哑了,却只等到父亲、母亲越发冰凉的身体。

    很多年过去了,裴柯已经记不太清那天的事情,然那刺眼的血泊,时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夜深人静时,他一闭上眼,便会看到那一滩红的血迹。

    一夕之间,父亲、母亲离他而去,杀了裴柯父亲的,正是其中夺嫡的一位皇子,权贵滔天,裴柯父母的枉死,在开封城没有泛起一丁点儿水花。

    反倒是有流言传出来,给裴柯的父亲泼脏水,指责他存有不轨之心、收受贿赂等一系列罪名。

    权势可以害了人的性命,还可以肆无忌惮的害了一个人的名声,裴柯的父亲即便在黄泉之下,也难得善终。

    日子在一天天过去,朝堂夺嫡越发激烈,没有人关注到裴府两条人命的逝去,裴家很快便从朝堂上销声匿迹了。

    裴柯跟着裴铮的弟弟、也就是他的二叔一起生活,寄人篱下的日子并不好过,哪怕是亲人,也总会有厌烦的一天。

    自打裴铮离去,裴府少了很多进项,裴柯的二叔、二婶将好的东西都留给自己儿子,至于裴柯,没有人在意他是否吃得饱、穿的暖。

    裴柯的二叔拿着裴柯父亲遗留下来的财产,统统揽进自己的口袋里,起初他们也是曾真心疼爱过裴柯,可日久天长,亲情终究抵不过现实的金银。

    在裴铮还没离世的时候,他时常照应自己的这个二弟,日子倒也过得去。可随着裴铮的枉死,没有进项,坐吃山空,裴柯的二叔手无缚鸡之力,又拉不下脸面外出谋生,日子过的着实清贫。

    家里几个郎君,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手头稍稍宽松点,裴柯的二叔疼自己的孩子还来不及呢,哪还在意裴柯!

    从三岁到十三岁,这十年来,裴柯一直活在一个冷冰冰的世界里,感受不到一丁点儿的温度。

    在裴柯十三岁那年,因为一些事情,他离开了二叔家,自己一个人在外谋生。

    从他父亲逝去的那一日,他便再也没有摸过刀剑,纵然学有一身武艺,可在权势面前,人的性命不过如畜生一般可怜,辛勤练武、保家卫国,恍若成了一个笑话。

    他的父亲对待天子忠心耿耿,当初之所以遇害,也是因着不愿与那位夺嫡的皇子同流合污、里应外合,最后因此失了性命。

    这一切的一切,对裴柯产生了巨大的冲击,他不知道活着的意义何在,也不知道公平正义又何在。

    当初那个笃定的说着要保家卫国的小郎君,已经很久没有敞开心扉的笑过了,再加上二叔、二婶对他明目张胆的冷漠和嫌弃,裴柯深深封闭着自己的心。

    不去对任何人抱有期望,就不会有失望。

    直到有一日,裴柯在街上看见了马车中的那个人,便是当初谋害他父亲的那位皇子,如今成了王爷,这人在夺嫡之中惨败,如今只是个不受宠的、没有什么实职的王爷。

    他虽只有匆匆一瞥,可杀父仇人,他永远都忘不掉。

    杀父之仇,他怎能忘记,他日思夜想的要为父亲报仇。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裴柯悄悄跟在马车后面,趁那人下车的时候,使计编造了自己的身世,来到那人的面前,拿出匕首戳在那人心口。

    谋杀当朝王爷,罪不可赦,裴柯被抓进了大理寺的牢狱里。

    就在他以为自己没命的时候,是太子祁毓救了他。

    “孤敬佩你父亲的忠诚,你若是愿意,孤可以将你救出去。”

    裴柯冷冷看了一眼长身玉立、龙姿凤章的祁毓,没有出声,他活着的支撑,便是为父亲报仇,如今大仇得报,手刃了杀父仇人,是否能洗脱罪名,他并不在意。

    祁毓郑重的看着他,“你父乃我大祁猛将,孤亦痛心他的遭遇,孤想,你父亲若泉下有知,一定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你。孤可救你出去,只要你为孤办事,孤日后亦可还你父清白。”

    裴柯心头一动,他可以不为自己着想,可他想要洗刷父亲头上莫须有的罪名。

    “好。” 思忖片刻,裴柯站起身,深邃的眸子看着祁毓,薄唇吐出这一个字。

    打那以后,裴柯便暗中为祁毓办事。

    他这次受伤,也是因探寻到三皇子的谋客在南阳城招兵买马,颇有一番动作。

    他以身试险,夜闯进去拿了三皇子与那些谋客的书信往来,这是三皇子的把柄。

    撤退的时候,被三皇子的人发现了,敌多他寡,他一不小心受了伤,躲进独山山洞里,最终被姜绾救下。

    “咯吱”一声,木门被推开,清冽的月光照进来,拉回了裴柯的思绪。

    他转身望去,俊逸的面上有几分意外,女郎踏着月色朝他走近。

    “绾绾”,裴柯低沉醇厚的声音响起,“你来可有其他事?”

    姜绾心怦怦跳的很快,窈窕的身姿在裴柯面前停下,清透的眸子在月色下愈发明灿,“裴大哥,我想来想去,还是想将那些话说给你听。”

    “绾绾。” 裴柯出声打断姜绾的话,漆色的眸子直视着她白皙的容颜,若是在理智的情况下,什么话都不说、将他们两人这一段时日的相处抛在脑后,这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

    可许是今夜月色太缱。绻,又或是心中压抑的情感再也藏不住,此时的姜绾,不愿做一个理智的女郎。

    软绵的声音在宁静的屋中响起,“裴大哥,从小我父亲、母亲便教导我要勇敢,勇敢的面对未知的困境,也要勇敢的面对心中所想。”

    浓长的睫毛翘动,姜绾面上有些羞意,但更多的是坦然,“ 此去一别,不知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裴大哥,我若是今夜不将心里话告诉你,可能往后都会留有遗憾吧。”

    银辉笼罩在姜绾周身,闪着莹润的光华,一双水眸盈盈看着裴柯,“ 你救了我两次,我不知你的家世、不知你的一切,可我还是控制不住的喜欢你,我喜欢和你在一起。”

    裴柯喉结滚动一下,他紧紧攥着掌中的明月珰,眸中尽是姜绾的身影。

    沉默的气息在两人之间蔓延,裴柯终是出声道:“你是个好姑娘,日后会遇到更合适的郎君,会有更好的郎君保护在你的身边。”

    听着这一番婉拒,姜绾倏然眼眶泛红,她垂下双眸,尽力收敛着眸中的泪水。

    过了片刻,她勉强挤出一抹笑,浅浅笑看着裴柯,声音仍是软软糯糯的,“ 裴大哥,我向你表明心意,不是为了给你增添负担,也不是想要得到什么,只是不甘心就这么错过。”

    “明日我便不去送你离开了,你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郎中开的药记得按时吃,记得每日换药,记得不要再受伤了,若是下一次没人救你,可怎么办呢?你还要多笑一笑,这样才招女郎的喜欢。日后你再来到南阳城的话,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

    裴柯一直望着面前的女郎,女郎和煦的话语,如春风般吹拂过他的心头,带来了一片暖意。

    姜绾就像是在日光下绽放的春花,只要靠近她,其他人也能感受到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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