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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千金贼-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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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是要给你惹事了。
☆、第66章 屠(1)
凉风涩,杀人场。
为首的守卫一把揪住柏氿的衣领,好重一拳砸在她的脸上。
柏氿虽是偏头避开了要害,却仍旧被砸得朝旁踉跄一步。唇角有鲜血缓缓流下,她还未来得及抬手将它抹去,又被守卫拎着后衣领,大步朝池塘拖去。
另外两名守卫紧跟在他们身后,似是想要仔细欣赏她被食人鱼撕成碎片的场景。
眼见着离池塘越来越近,柏氿微微回头,沉沉目光穿过身后的守卫,落在辛岚瑟缩颤抖的肩头,一凝。
寒风吹过,摇得枝头沙沙作响。
守卫卯足了力道,正准备将柏氿丢进池塘,她却突然一动。
柏氿猛地抬脚,正中身后守卫的裤裆!
那守卫当即夹紧了膝盖,一声痛呼就要脱口,却被她一个过肩摔,扔进了池塘里。
“噗通”一声巨响,原本平静的血色池面顿时溅起丈高的水花,朵朵嫣红水花里还串联着数条银白的食人鱼。这些食人鱼大张着嘴巴,那尖锐齿间还挂着几根人肉丝儿。
见老大被扔进池塘,眨眼被撕成一堆白骨,另两名守卫不由一怔,怔愣间又觉颈上一寒。
顿时有血喷洒如泉。
一个喘息都不到的功夫,他们竟已被柏氿割断了喉咙。
“扑通扑通”两声响,这两名守卫直挺挺的倒在地上,成了死尸。
柏氿挥尽薄翼短刀上的人血,跨过尸体,朝辛岚走去。
她在他的身前蹲下,才伸出手,指间尚未触到他的头顶,辛岚竟瑟缩着朝后退去,“别……别碰我。”
柏氿一顿,复又捧住他满是脏污的脸,“辛岚,我是夜柏。”
辛岚却将她一把挥开,惊叫起来:“别碰我!别碰我!”
这小子,竟是连她也不认得了。
柏氿皱眉,用力抓住辛岚胡乱挥舞的手臂,沉声道:“辛岚,我带你去见你姐姐。”
“……姐姐?”这两字仿佛开启了辛岚混沌神智中的一点光亮,他一怔,渐渐静了下来。
牵着他的手缓缓站起,柏氿转头又朝着一旁被吓坏了,缩在角落里抱着团的男童们道:“跟我走,我带你们去吃,人吃的东西。”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城主府的厨房里飘出阵阵诱人香味,这香味飘进男童们的鼻子,他们浑浊眼底竟是升起了饿狼般晶亮的光。
看着厨房里老嬷嬷们忙进忙出的模样,柏氿的眼锋微微一凛。
与其让那玉盘珍馐送进酒囊饭袋,还不如砸在穷苦人家的手里。
她缓缓抬手,朝着厨房一指,“若有想吃的,便使劲吃;吃不下的,便给我砸了。若有人敢动手打你们……”
沉沉眼眸猛地一寒,仿佛藏了座料峭冰山,柏氿开口,说得极冷,“那就杀。”
男童们一阵欢呼,直朝厨房冲去。
人性中压抑许久的兽性,终于在此时彻底释放。
很快就有乒乓哐啷的锅碗碎裂声从厨房里传出来,又有老嬷嬷和侍女惊叫着跑出,她们如此惊慌,倒不是因为真的惧怕这些瘦弱的男童。
她们只是单纯的嫌他们脏。
尚未跑出几步,抬头却又撞见负手站在屋外的柏氿,一众嬷嬷侍女登时被她冷冽的周身气场吓得跪了下来。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柏氿咧嘴一笑,森森白牙在阳光下泛着渗人的光,惊得众人不由抖了抖。
她拎起一坛烈酒,拔开酒塞,缓缓绕着众人倾倒一圈,又缓缓的道:“你们当中,若是有人胆敢离开这圈子一步……”
柏氿点燃一支火把递到一个男童的手里,朝着众人凉凉抛去意味深长的一眼,众人顿时齐齐朝圈内挤了挤。
明黄火光映在她们眼底,透骨的寒。
惊恐之际,柏氿突然指着其中一个侍女道:“你,脱衣服。”
那侍女猛地一怔,抬头看见柏氿冷锐俊俏的男子装扮,又猛地一羞,顿时烧红了脸颊。
众人瞧了瞧柏氿,又瞧了瞧侍女,瞪大了眼睛,很是惊愕。
这少侠莫不是要当众行不耻之事?
这……这也太重口味了吧?
好歹还有未成年在场呐。
惊疑难定,侍女颤颤的脱了外袍,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脱内衫,却见那俊俏少侠拾起了她的外袍,穿在自己身上,转瞬便从一个俊俏少年郎变成了冷艳绝美的侍女。
柏氿穿好侍女粉色外袍,正要朝招待宾客的前院走去,衣角却传来轻轻的拉扯力道。她回头,只见辛岚正牵着她的衣角,盯着她道:“你说过,带我,见姐姐。”
又指了指圈中缩成一团的众人,“这里,没有姐姐。”
辛兰既不在厨房,想来便是把菜送去了前院。
柏氿牵起辛岚的手,拉着他朝前院走去。
“我这就带你去见她。”
☆、第67章 屠(2)
堂前院,寿喜宴。
往来宾客觥筹交错,丝毫不知府内某处已经悄然变了天。
许谦文兴致缺缺的浅浅饮酒,他身边自称尿遁的某个女人也不知到底干什么去了,他等了许久也不见她回来。
辛兰奉上菜,退至院外,才转身,又猛地一怔:“夜……”看见柏氿一身的侍女装束,又是一惊。
未待辛兰细细思索,柏氿将辛岚推到她怀里,低声道:“你们赶紧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
辛兰低头看见满身脏污的自家弟弟,眼眶蓦地一疼,落下泪来,“夜公子大恩,辛兰……”
未等她说完,柏氿便将她朝前轻轻一推,“你带着弟弟活着离开,才不枉费我辛苦将他寻到。快走吧。”
经此一去,日后怕是再难相见。
辛兰红着眼眶咬了咬唇,突然走上前,踮起脚尖,在柏氿的脸侧亲了一口。
柏氿一僵,再回神时,辛兰早已带着弟弟走远。抬手摸摸脸颊,柏氿收敛神色,转身朝院内看去,那墨色眼底,隐隐有刀芒一闪而过。
院内,欢笑依旧。
青瓷杯盏在光影中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彼此闲谈中,谁也不会注意到一位低头躬身端着托盘的端菜侍女,正朝城主走去。
就连城主自己,也未曾看那侍女一眼。
那侍女路过许谦文的案前时,她肩头乌黑的长发随风微微掀起,仿若春日飘摇的柳枝。
许谦文莫名怔了怔,目光不由得一路随着那侍女而去。
侍女行至城主几案前,将手中托盘搁几案上,又揭开托盘上的罩子。
许谦文猛地瞪大了眼睛。
那罩子下,竟是数十个骷髅磊成的小山!
这些骷髅都是孩童脑袋的大小,有些竟是长了青苔,仿佛已经在池塘里沉了许久。
心头一寒,许谦文手中的酒盏不由跌在身前几案,上好陈酿泼了一滩。
杯盏掉落的声响引得城主朝他看来,城主这一转头,便恰好对上了几案上,那些骷髅双双黑洞般的眼。
城主当下惊出一身冷汗,挥舞着手臂朝旁边摔去,就在这时,惊变突起!
眨眼间冷白刀芒一闪,扮作侍女的柏氿凛然抬头,那一双墨色深沉的眼眸竟是比这刀芒还要凉上几分。
她在一堆骷髅后笑:“城主,您看,这些孩子,在对着您笑呢。”
她的声音沙中带哑,仿佛来自地狱的召唤。
城主滴着冷汗,不由自主的朝骷髅堆看了一眼,似是从那一双双黑黝黝的眼眶里,听见了厉鬼呵呵的森冷笑声。
城主惨叫一声,捂着耳朵正要躲开,却被柏氿一刀钉住了衣袍,“城主这么着急做什么?”她说得极缓,一字一字抽在城主心上,“我这就送你去见他们。”
言罢拔刀一挥,直朝城主劈去。这城主竟也会些拳脚功夫,他就地险险一滚,虽是受了些伤,却未及要害。
狼狈起身,他一边奔命呼救:“来人,救我!救我!”一边掏出袖口里的信号弹发送到天上。
亮绿色的光芒在空中炸裂,许谦文瞳孔一缩。
城主又指着追着他的柏氿道:“来人!将这刺客拿下!”
府中侍卫当即朝柏氿围去,许谦文猛地起身厉喝:“我看谁敢动!”
侍卫们齐齐一顿,许谦文急急行至柏氿身旁,执起她的手腕道:“快随我离开!”
柏氿将他挥开,“这件事与你无关,你莫插手。”
她这一挥并未用上多大力气,许谦文却踉跄了几步,他扶着周边的几案,脸色有些不正常的苍白。
柏氿皱眉,立刻搭上他的脉门。
眸光一凛,柏氿周身的杀意骤然重了几分。
早在她与许谦文刚入席的时候,那城主见柏氿生得俊俏,便动了歪心思,竟是偷偷命人在他二人的酒里下了软肌散。
柏氿滴水未进,这酒便全进了许谦文的肚子。
方才他坐着时,尚无异样,如今一动气,竟是药力发作。
许谦文用力咬破舌尖,逼着自己清醒起来站直了身体,拉着柏氿焦急道:“我无事,你快随我离开!”
柏氿皱眉,尚未答话,突觉身后有杀意迅猛迫近,她正要回头,余光隐隐约约瞧见冷冷刀光,又被许谦文猛地一拽。
一阵天旋地转,随即便是噗嗤一声轻响。
“啪嗒”。
有血水溅落在灰色石砖上。
一滴,两滴……汇成一滩。
柏氿微微睁大了眼睛,盯着身前的许谦文。
他的身后,是手握刀柄的溪宁城主,而他的肩膀,已然被一柄长刀穿透。
锐利刀尖穿过他的肩膀,染着他的鲜血,离她的胸前仅有寸余,却没能再靠近分毫。
因为许谦文为她徒手捉住了这锋利的刀。
嫣红的血从他的指间溢出,映在柏氿沉沉眼底,瞳孔一缩,她骤然暴起!
与此同时,辛兰带着辛岚走到府门,才打开门,抬头,却有一柄锋利长枪冷冷指在她的鼻尖。
一骑披甲守卫执着长枪,骑着骏马,牵着猎犬,森森问道:
“是谁在此闹事?”
☆、第68章 公孙铁卫
圆润鲜红的血珠从许谦文的指尖滴落,“啪”的一声砸在地上,仿佛顷刻碎裂的血红水晶,又似是一直团缩压抑着的怒气顷刻爆发。
柏氿瞳孔一缩,猛地暴起。足尖一转,掀起浅浅旋风状的地尘,她眨眼间旋至城主身后,城主欲躲,却被许谦文掐住了脖子。
一声脆响,人体中最坚硬的头盖骨裂出一道长长缝隙,锋利冷白的刀尖刺入脑花,顿时有血水淅淅沥沥喷洒如山间泉水,染上柏氿半张侧脸。
她漠然收刀,早已死透的溪宁城主软软倒下,死状诡异仿若断了牵丝的提线木偶。
北风忽起,又湿又寒,瞬间凉透到了人的心底。
柏氿在风中回头,举刀朝着周边的侍卫凛凛一指,那冷冽刀光,是恶鬼最尖锐的獠牙。
她的容颜本就冷艳到了极致,如今沾染上点点盛开血花,似是朱砂纹面,于暗夜曼陀罗的孤冷中,生出一丝又一绕的妖丽。
凉凉抬眼,一众侍卫竟是被她惊得齐齐后退一步。
就在这时,忽有马蹄声从院外传来。
辛兰与辛岚二人被一骑牵犬执枪的披甲守卫逼进院中。
那守卫一身纯黑的铁甲,仿佛携着从地狱中渗透出来的森森寒气。
柏氿微微皱眉,众人却是齐齐跪下,心中不约而同的惊雷般闪过四个字:
公孙铁卫!
公孙铁卫缓缓策马,钉着马蹄铁的有力马蹄一脚踏碎院门的高高门框。他行得近乎于悠闲般的缓慢,每前进一步,周遭威压却蓦地沉重几分。
场中有胆小者,竟是抗不住这迫人威压,在额头沁出颗颗珍珠大小的冷汗,那跪地撑着身体的一对手臂,不由微微颤抖起来。
连呼吸都嫌吵闹的极致静默里,公孙铁卫淡漠扫了眼地上城主的尸体,又侧头朝尸体旁边,站得笔直的柏氿看去。
这女子半脸染血,手中薄翼短刀尚且还在滴着颗颗血珠。
显然是凶手无疑。
长枪一挥,直指柏氿面门,公孙铁卫森然道:“凡屠戮许国官员者,”长枪一横,枪头在金黄日轮下泛起刺眼白光,“斩立决。”
说时迟那时快,许谦文迅速拉住柏氿的手臂,将她护在身后,又同时抬起另外一只手牢牢接下公孙铁卫赫然挥下的长枪,怒道:“我战神三郎的人,你敢动!”又执着枪头对着了自己的脖子,“不如试试看你有没有胆子先杀了我!”
双方僵持中,公孙铁卫突然松开猎犬的牵绳。
那猎犬当即撒开四爪,绕到柏氿身后,张着獠牙直朝她扑去!
“夜柏!”许谦文猛地一惊。
“夜公子!”辛兰脸色一白。
柏氿眼眸一凛,握刀起势。
她本应一刀划开那猎犬漏洞大开的腹部,却被朝她扑来的辛兰撞得一歪。
辛兰扑在柏氿身上,眼见就要送命在犬牙之下,就在这时,失了神智一直呆立不语的辛岚却是动了!
他向猎犬撞去,竟是直接将这猎犬撞进了院里的池塘!
池塘里的食人鱼顿时一涌而上,将这猎犬撕成了碎片。
片刻不到的功夫,这猎犬便只剩下一副森森骨头,渐渐沉入塘底。嫣红血水悠悠荡荡,晕染一池塘墨绿的水,仿佛好大一块渗着斑驳红丝的上等血玉。
公孙铁卫转头看着池塘里血色嫣嫣的水,突然猛地抽回一直被许谦文抓着的长枪,“蓄意谋害公孙猎犬者,死。”
许谦文本就中了软肌散,此前一番动怒早已强撑着用尽了气力,当下便被公孙铁卫收枪的迅猛力道带得一摔。那三棱枪头划过他的掌心,瞬间划拉出一道又长又深的口子。
柏氿一只手被许谦文抓着,身体还被辛兰抱着,双双未及反应之际,只听“噗嗤”一声轻响。
一柄长枪,贯穿了辛岚的左胸。
那三棱枪头,尚且挂着些许血沫肉丝。
刹那间,整个世界都仿佛静了静。
一个人的生命到了最后,似是连向来肆意的风,都舍不得叨扰。
寂寂无声里,辛岚暗淡的眼底渐渐生出一点光亮,他微微动了动嘴唇,顿时便有鲜血溢出唇角。
“姐……”他轻声道,“我好疼啊……”
辛兰猛地涨红了眼眶。
公孙铁卫漠然收枪,从辛岚的体内带出一连串的血水,仿佛一溜盛开的红梅。
“阿岚——!”
辛兰冲上前去抱住弟弟软软跪倒的身体,她抱着他,却不敢轻易动弹,仿佛她轻轻一动,便会牵扯出他体内撕心裂肺的痛。
颗颗晶莹的泪花滴落在辛岚脸上,透亮而苍凉。
“姐……”辛岚微微伸手,似是要抚去她满面的泪水,“对不起……我……我又惹你哭……”
一语未毕,他染血的手掌突然颓唐垂下。
刹那间,似有鼓槌重重垂在柏氿心头。她握着刀的手心,蓦然一凉。
忽有乌云汇聚,遮盖天空硕大日轮。
风雨欲来的阴沉里,只听辛兰哑声颤抖着,是盛到极致的怒意:
“夜公子,我弟弟的命,竟然连条狗……都不如吗?”
☆、第69章 去他的王法!
这一声诘问太过厚重,柏氿握着刀的手指泛出青白之色,仿佛黄泉路上幽幽燃起的青色火焰。盛怒之下,又听许谦文厉声道:“公孙铁卫,你竟然为了一个畜生杀人,你的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公孙铁卫沉沉答道:“匡扶王权,除尽不敬朝官显贵以下犯上之人,这便是公孙铁卫的王法。”
话音刚落,暴风骤起,似是厉鬼呜呜的嘶吼。
柏氿忽然冷笑起来。
一条恶狗被冠上公孙的姓,便比一众百姓要高贵得多。
这便是王法。
王权至上,人不如狗。
好,好。
心头怒气仿佛岩浆喷涌,足可覆灭天地,冷风飘摇着柏氿脸侧碎发,她的眼睛掩下阴影之下,晦暗不清。
“许谦文,”柏氿缓缓开口,说得极为冷厉,那清冷语调里无端透出钢铁般的坚与定,“我夜柏今日在此起誓……”
抬手,薄翼刀尖对准马上铁卫,柏氿一抬眼,那双向来如古井幽深的眸子里竟是燃起烈烈之火,似是要连那高高在上的天都统统焚烧个干净。
“我要这天下,从今往后,再无人敢姓公孙!”
王者不仁,我不义又何妨?
既怒,唯杀!
去他的王法!
飒飒冷风骤然掀起柏氿肩头的发,丝丝缕缕撕裂如厉鬼猛然张开的爪。她此般模样映在许谦文眼底,仿若闪电惊雷直击心头——这便是琼台女将夜柏,真正的模样。
傲骨铮铮,何等风华。
似是浴火重生的九天之凰,于处处绝境中,偏偏生出凛凛不屈的张扬。
这女子太过锐利,公孙铁卫眸光一寒——留不得!
长枪一挥,直朝柏氿刺去,许谦文一惊,就要去挡,却见她竟已没了身影。
柏氿一个滑步,竟是贴着地面闪进了马肚之下!
公孙铁卫见她没了踪迹,当即执缰策马,马儿嘶鸣一声,高高抬起前蹄,就朝柏氿踏去。
冷白刀光一闪而过,顿时有血喷洒如注,柏氿挥刀斩下马儿的两条后腿,马儿失了支撑,直接朝后仰倒。
眼见马背上的公孙铁卫就要被压在马身之下,他迅速以长枪驻地,倒空翻着从马背上跃起。他空翻的身影在空中划出一道圆润的弧线,尚未落地,又见冷白刀光一闪。
柏氿一刀劈断公孙铁卫用来作为力道支撑的长枪,枪柄从中间一分为二,公孙铁卫失去了支撑,登时朝地上摔去。
就在这时,柏氿拔出倒插在地上的长枪,足尖点地用力跃起。将半截断枪高高举起,染血的枪头在暗沉天空之下格外扎眼。
公孙铁卫身影犹在半空,只见那长枪直朝他的左胸狠狠刺来,他抬臂一挡。
“咔嚓”一声脆脆的响,柏氿手中长枪狠狠穿透公孙铁卫的臂骨,又猛地没入他的左胸,直接将他钉在地上。
说起来很长,其实不过片刻。众人只见公孙铁卫的身影在空中一划而过,砸到地上,溅起几尺灰色尘埃,仿佛是天中阴暗的云,丝丝缕缕笼罩在他身边。他那披着纯黑护甲的左胸口,正插着一柄断裂的长枪。
浓稠血水从公孙铁卫的身体低下渐渐漫开,蜿蜒张扬成形状诡异的画。
周遭一片寂寂无声,不起风。
众人却突然滴下层层冷汗——十五年了,自从萧府落败,公孙家接了大司寇的位置后,这是还第一次,有人胆敢当众反抗公孙铁卫。
于是他们忽然颤了颤,冬日的极寒莫名就冷进了骨髓。
杀戮方歇,柏氿握着断枪的手臂微微颤抖起来。她的身体本就极弱,方才强行动武,用尽毕生气力使出那绝杀一招,虎口竟是隐隐有了撕裂的迹象。
柏氿微喘了口气,缓缓站起。她站得极缓,每动一分,全身肌肉便是好一阵酸疼,显然是用力过度的征兆。轻轻抬头,却有一阵晕眩猛地涌上。
微风拂过,这风轻柔得甚至不能撼动细长柳枝,柏氿却随着这风直直朝后倒下。
天旋地转里,她半合的眼睛里极快掠过一丝不甘。
她这身体,实在是……
太弱了些。
“夜柏!夜柏!”有呼声从头顶传来,分明离柏氿极近,她却觉得很远。整个世界都仿佛被蒙上了厚厚的雾与纱,她看不明,也听不清。
“夜柏,我这就带你去看大夫!”许谦文接住柏氿后仰倒下的身体,又兜住她的腰部和膝窝,将她抱起。
起身时,一支白玉竹节簪从柏氿的袖口悄悄跌落,在地上滚了两圈,淹没入公孙铁卫身边的血迹里,再无人看得见。
许谦文抱着柏氿急急行至城主府门口,才跨出门,却见门口围来百名骑马披甲的铁卫。
这些铁卫穿着一模一样的纯黑盔甲,执着一模一样的长枪,长枪齐齐朝前一指,他们说着一模一样的话:
“是谁在此闹事?”
☆、第70章 冲冠一怒
许谦文见了这数百公孙铁卫,气得笑了起来:“我爹年前夺了我的兵权,你们便当真以为,老子这么多年战神三郎的名号是白叫的吗!”
“嚓”!
突有利剑齐齐出鞘之声从后方传来。
公孙铁卫闻声朝后方看去,只见一支白衣军队不知何时围到了他们的身后。
竟是战神三郎一手培养出来的惊羽卫!
方才柏氿在院中那一番纠缠,足够让公孙铁卫从溪宁营寨赶到城主府,却也足够让许谦文告知属下,召集惊羽卫,在城主府外埋伏等候。
兵贵神速,比得就是谁反应更快。
许谦文抱紧怀中陷入半昏迷的柏氿,瞠着眼睛一声厉喝:“惊羽卫!”
数百将士齐齐答道:“属下在!”气势恢宏直上云霄。
“给老子把这群草菅人命为祸百姓的东西,通通宰了!”
“是!”
许宣王三十一年初,溪宁城,乱。
所有惊变从开始到结束,不过短短一日。
一日之间,溪宁城主突然被杀,就连驻扎在溪宁的公孙铁卫,也被战神三郎的惊羽卫给杀了个干净。
正月尚未结束,便出了如此血腥大事,溪宁城中的百姓却是无不拍手称快。
“那城主明里暗里害死了多少无辜男童,早该死了!”
“公孙铁卫欺压百姓整整十五年,如今战神三郎终于替咱们出了口气!”
“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咱们许国的老百姓,终于有望了!”
……
一时间,各种赞美之言传得沸沸扬扬,大街小巷的茶馆里,说书人无不摇着纸扇,津津乐道着战神三郎怒斩公孙铁卫的故事。
这一战,像是破晓时从天际降临的一道金黄长光,在沉沉暗夜里,显得越发耀眼夺目。
溪宁城的信使快马加鞭,隔日便将此事上报给了许宣王。
许宣王闻之大怒,立刻下旨急召战神三郎速速回都。
说是召,派人来接应三郎的车,却是上了铁锁的囚车。随着这囚车一道而来的,还有许国世子许昌文领着的八千公孙铁卫。
许昌文抵达溪宁城的那一天,他做了两件事。
第一件,便是率着他的八千铁卫,将溪宁三郎别院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滴水不漏。
而后,他又抽了一队公孙铁卫,直朝溪宁茶馆而去。
彼时,台上说书人正在讲着战神三郎怒斩公孙铁卫的故事,台下的众人正听得入迷。
“话说那城主死后,战神三郎正要离开,却听一声巨响从门口传来,竟是公孙铁卫破门而入……”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巨响从门口传来,茶馆中的众人齐齐一惊,直朝门口看去。
长枪凛凛,铁甲森森。
竟是公孙铁卫破门一涌而入,那故事里的军队此刻居然活生生的出现在他们眼前。
肃杀军队里,有一人逆光而来。这人分明生了一副俊朗的模样,那一双眼睛却是极为阴郁。
他缓缓步入堂中,目光阴沉沉的扫过堂中众人,最后落在说书人身上,“先生的故事倒是生动有趣。战神三郎英勇威武为民除害,本世子反倒想问问,你猜,今日他还能不能来救下你们?”
眸光一凛,许昌文抬起手臂,朝堂中众人指了一圈,道:“凡在场者……”冷冷拂袖,“皆杀。”
长枪挥下,血溅满地。
众人惊呼奔跑,却依旧没能躲过公孙铁卫锋利的长枪。
满目血腥里,许昌文的嘴角挂上一丝阴测测的笑——你们如此称颂战神三郎,可他,现下又在哪里?
还不是照样被公孙铁卫围困得寸步难行?
闻着周围愈渐浓烈的血腥气味,许谦文阴狠冷笑着,遥遥朝三郎别院的方向望去。
别院里,随行内侍合上手中王旨,扯着尖细的嗓子凉凉道:“许三公子,接旨吧。”
许谦文单膝跪地,才接了旨,还未起身,便有左右大步上前,用铁链铐住了他的双手。
“……主子……”
院里,惊羽卫见自家主子受此屈辱,不禁纷纷有些气愤,才上前稍走了一步,便被公孙铁卫拿枪对准了脖子。
“你……!”惊羽卫眼睛一瞪,微怒。
“都给我站着别动!”许谦文厉喝一声,止下双方剑拔弩张的僵持。他挺直了脊背,缓缓转身看了眼院中的惊羽卫,什么也没说。
惊羽卫却于这短短一眼中,瞬间明白了主子的意思。
等。
等主子归来,亲自带他们走出这狭小别院,走出这偏远边城。
届时,许国上下,必将再无公孙!
凉风萧萧,壮士将别。
内侍微微躬身,“许三公子,请吧。”
许谦文回头,朝着上了铁锁的囚车走去。
“站住。”突有一声清冷语调从后传来。
众人回头,只见一挺拔锐利的俊俏少年郎正负手立于风中。
她缓缓朝他们走来,月白衣袍猎猎如旗,每一步,都像是跨过遍野横尸般的踏血森凉。
柏氿行至许谦文身前,朝着那内侍道:“溪宁城主是我杀的,两卫的冲突也是我挑的。”说着,她淡淡一笑,“我自首。”
内侍挑了挑眉,挥手道:“一并带走。”
左右立刻上前,“咔嚓”一声铐住柏氿的双手。玄铁的寒气紧贴着腕上肌肤,冷得刺骨。
许谦文微微皱眉,“夜柏,你……”
“我与你同去,”柏氿笑了笑,“这样一来,你若是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还能顺便替你收尸。”
许谦文震了震,太阳般的眼睛突然又炙热几分,像是夏季最烈艳的阳。半晌,他哈哈笑开,“好!有你陪着,吾道不孤!”
相视一笑,二人一前一后正要踏上囚车,辛兰却急急跑了出来。
她在柏氿身前跪下,磕了一头,道:“夜公子,从今往后,辛兰就是你的丫鬟。夜公子去哪儿,辛兰就去哪儿。”
柏氿垂眸,盯着辛兰,缓缓道:“这马车不大,再带上你,只怕是有些挤。”
辛兰一惊,下意识抬起头来。柏氿见状一笑,继续道:“不过这天气这么冷,挤一挤,倒是暖和。”
转身上车,钻进囚车之前,柏氿回头看了一眼许都的方向。
堆叠王城遥遥而立,似是隐在云端,尊贵又不容侵犯。
冷冷一笑,她弯腰钻进阴暗囚车,“我们,出发。”
许都公孙家,你们且等着。
我,来了。
==
就在扣押囚犯的肃杀军队缓缓上路时,有一辆黑色马车,停在了溪宁城主府的门口。
一个身穿苍蓝古香缎锦衣的俊美男子,从马车上走下,黑色绣金暖靴踏过断裂的门槛,妖异眼眸淡淡扫过城主府中的一片狼藉。
杯盏四碎,桌椅倒塌,满地血污。
乌云四散,阳光普照之下,满地的血污里,忽有一物泛起微亮的光。
那人俯身将它捡起——却是一支脏得不得了的白玉竹节簪。
妖异眸光微微一凝,像是隐着惊雷暴雨的翻涌云层。
掏出袖中锦帕,极为细心的一点一点拭去这簪子上的尘土与血污。他朝许都发方向望去,一笑如皓月森凉。
夫人,看来我曾对你说过的话,你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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