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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大人的娇表妹-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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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氏抿了几口茶,发白的脸色稍微好了些。
  “娘,”徐瑛慢声细语地说道,“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你想想,娶妻娶贤,夫妻和睦日子才能过好,三妹妹被你算计,就算嫁给表哥,她能心甘情愿吗,到时候勉强着进了舅舅家的门,难保不会把舅舅家弄得鸡飞狗跳、家宅不宁。”
  “她敢!”王氏手中的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嫁了人就要老老实实地侍奉公婆,哪个女人不这样,她还能翻出天去不成。”
  徐瑛叹了口气,“娘,这府里谁也不是傻子,这事稍有点脑子的人,略微一想就能明白是怎么回事。父亲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一心要结黄家这门亲事,如今被娘毁了,回来后还不定会怎样呢,娘,你好好想想如何应对吧。”她起身往外走,快要出门时又停住,低声道:“娘,算我求你,以后莫要再做这样的事了,我不需要你这样为我好。”
  大老爷回府后,照例先去了外院的书房,听了下人战战兢兢的禀报,气得将花梨木的大书案一把掀翻,怒气冲冲地去了王氏的主屋。
  王氏算计徐琇时有很多理由,此时见了大老爷的样子却是理亏心虚,笑着迎了上去,“老爷回来了。”
  大老爷抬手就给了王氏一个重重的耳光,恨声道:“你好大的胆子!这么要紧的婚事你也敢下手毁掉,你眼里还有我吗?你把你那个泼皮侄子当成宝,心心念念你那个王家,既然如此,明日你就滚回王家去好了,我们徐府养不起你这样的祸害!”
  屋里的丫鬟吓得面无人色,噗通通跪了一地,王氏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大老爷,“你,你敢打我?好啊,你现在厉害了,当初要不是我们王家给你出银子上下打点,你能顺顺当当地做上官老爷的位子吗?几百个进士,苦熬着等官做的人多了去了,没有我们王家,你现在根本就成不了侍郎!”
  大老爷刚中进士时,确实没有银子打点,是王氏把自己的嫁妆添了进去。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大老爷赚回来的银子早就超过了当年王氏补贴的嫁妆,当年一穷二白的生活对他来说是羞辱,并不喜欢被人提及,偏偏王氏还一副恩人的嘴脸。他面色铁青,“明日我就把你当年的嫁妆银子给你,你滚回王家去好了!”
  王氏气得发疯,“好啊,你现在发达了,不需要糟糠之妻了,把我赶走了,你好娶那个更年轻漂亮的不是?我劝你别做梦了,古往今来,也没听说过大伯娶弟媳的,你快省省吧!”
  大老爷被她无遮无拦的话气了个倒仰,抬手就想再给她一个耳光,王氏这次有了防备,低头弯腰,躲过了大老爷的手,脑袋撞到大老爷的肚子上,将他撞倒在地上,这还不算,她伸手就朝着大老爷的脸挠了几把,长长的指甲将他的脸挠出几条血道子来。
  跪着的丫鬟们吓得浑身发抖,见太太和老爷动起手来,有胆大的爬了过去,拼命抱住两人,将他们分开。
  大老爷的脸上火辣辣的疼,他用手摸了一下,指头上果然沾上了血,他气得手指颤抖,指着王氏骂道:“你这个泼妇!老子非要休了你不可!”他想上前去打王氏,奈何丫鬟们都跪在地上,拼命拦在他和王氏之间。
  大老爷飞起一脚,重重地踢在脚边跪着的一个丫鬟心口,那丫鬟哼都没哼一声,眼睛紧闭昏死过去,大老爷一甩袖子,怒气冲冲地去了外院。


第37章 
  大老爷和大太太动了手; 说了休妻的气话,怒气冲冲地去了外院; 让人给自己的脸上了药,生了会儿闷气,开始盘算此事该怎么办。
  琇姐儿已经失身,若是遮掩过去; 依旧嫁给黄家……不行不行; 王氏故意没有遮掩此事,弄得满府人尽皆知; 此时已经压不下去了; 黄府早晚会知道他们娶的徐家女儿不贞洁,到时候,非但做不成亲家,反而会成仇。
  思来想去; 琇姐儿也只能嫁给王继业了; 可惜了黄府的好亲事,大老爷恨恨地叹了口气; 都怪王氏那个蠢妇!他又想起瑛姐儿来,不然,也可以再换回瑛姐儿; 不过这样的话,侍郎家的嫡女嫁给侍郎家的嫡子,自家就没占到什么便宜了,再说; 瑛姐儿的额头只是说会好,黄府未必肯信,还是等她真的好了再说吧。
  他在铜镜中看了看自己被挠花的脸,看来明天只能请假不去上衙了,不然非得被同僚笑话不可。
  “老爷。”杜姨娘哭得梨花带雨,没等长随通报,硬给冲进了书房,“老爷,你可得给琇姐儿做主啊,琇姐儿她是被人陷害的啊。”
  大老爷用手挡着自己的脸,沉声道:“别哭了,事到如今,你想怎么样?琇姐儿就算被人陷害,也怪她太笨,你说说,她除了嫁给王继业,还能怎么办?”
  杜姨娘没有开口,只管掉眼泪,她也知道没办法挽回了,不过是想让大老爷哄哄她,趁机讨些好处,若是再能让王氏吃点亏就更好了。
  大老爷皱着眉头,他此时一肚子的气,看见杜姨娘哭哭啼啼更不耐烦了,“好了,王继业家世虽不怎么样,好歹也是家中的嫡子,还是独子,王家也算薄有家资,琇姐儿嫁给他,并不吃亏。”
  大老爷心中暗叹了一声,他这一妻凶得像母老虎,这一妾虽美,却只会哭,连小意服侍都不会,他的目光转向了二房的方向,看看人家那个,又美又温柔,关键是还有不菲的身家……
  王氏见大老爷走了,捂着自己的脸哭了几声,心里却很畅快。琇姐儿害了自己的瑛姐儿,还想风风光光地嫁给自己为女儿挑的佳婿,哼,做梦去吧。
  大老爷下手不轻,王氏的脸上留下了个巴掌印,丫鬟小心翼翼地给她上药,王氏开始盘算接下来的事。为了夜长梦多,应该尽快把琇姐儿嫁到哥哥家去,理由很好找,就说是怕她有了孩子,如果一个月内嫁过去的话,还能遮掩过去,到时候生下来就说是早产了些时日。
  至于琇姐儿的嫁妆……王氏犯了难,若是琇姐儿嫁给别家,她当然是竭尽所能地把嫁妆置办的少些,可是,她嫁的却是自家侄子,想起当初大哥对她的各种好,王氏又想让琇姐儿多带些嫁妆过去,这样她可以名正言顺地补贴娘家哥哥。
  想法是好的,可惜,徐府的家底是有限的,眼看着徐璟也到了娶妻的年龄,徐瑛也不远了,这两个是嫡子女,聘礼嫁妆可不能让人笑话,到哪里弄一大笔银子来呢?王氏摸着脸颊,看向了二房的方向……
  徐琇哭得昏天黑地,肝肠寸断,她本来是要嫁给侍郎家的嫡子啊,结果却落到了王继业的手里,不用谁来劝她,她自己也知道,她只有嫁给王继业这一条路了。
  她躲在自己的房里哭了两天,慢慢平静下来,事已至此,她什么也改变不了,只能让自己将来尽可能的好过些。她不是徐瑛那种骄傲的嫡女,她从小到大都认得清现实,努力巴结着嫡母,也不过是希望自己的婚事能像样些,王继业是比不上黄有荣,但好在模样周正,她嫁过去也是正妻。想起她当初在徐幼珈面前说了不少王继业的好话,徐琇自嘲地一笑,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嫁给王继业的是她自己。
  王家很快就请了媒人上门提亲,大老爷想起王氏一家子就来气,徐琇已经没了价值,他懒得再理会此事,干脆当了甩手掌柜,王氏当然不会拿乔,以最快的速度将此事定了下来。婚期就定在一个月后,腊月初十。
  黄侍郎家听说此事大为震惊,悄悄地打听了一番,听说是徐琇和表哥在外院幽会,被人撞破,黄侍郎的夫人叹道:“庶女就是上不得台面,幸亏徐府那边拖延了这一个多月,亲事没有定下来,不然,她要是进了咱们家的门,还不定将来做出什么有辱门风的事呢。说起来,徐二姑娘倒真的是有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黄有荣伤心了半日,念了几句“我欲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想着那么楚楚可人的姑娘,眼睛竟然是个瞎的,自己这个翩翩公子不喜欢,非要和那个什么表哥搞到一起。他暗暗思忖难道那个表哥有什么过人之处,思来想去,黄有荣起了好胜之心,派人打听了王家的住处,悄悄地过去看了看,见到了吊儿郎当的王继业,心中顿时释然了,不是自己不如人,实在是那女子眼太瞎。
  大太太和大老爷冷战了几日,大老爷一直歇在外院的书房,直到徐琇的婚事定了下来,两人谁也不肯低头服软。大太太抱着账册去了寿安院,在老太太面前一通哭穷,府里自然能给徐琇办嫁妆,关键是徐琇嫁出去之后,还有徐璟和徐瑛,现在府里的家底肯定办不下来体面的一份聘礼和两份嫁妆。
  老太太皱眉沉吟片刻,她虽然不管中馈,对府里的情况还是心知肚明的,“你先回去,今晚再商量此事。”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彼此都明白了今晚该怎么做。
  用过晚膳,徐幼珈和母亲一起到寿安堂请安。除了大老爷和徐璟,其他人都到了,徐璋坐在王氏一旁,偷偷瞪了徐幼珈一眼,徐瑛头上的白布早就去掉了,她的刘海不是很浓密,隐约能看到里面额头上有一道红色的疤,她面色平静,并不在意大家探寻的目光。徐琇乖巧地坐在徐瑛身旁,似乎完全没有经历过嫡母的陷害,而是心甘情愿地嫁给王继业。
  坐了一会儿,老太太说道:“好了,老二家的,我有事和你商量,其他人都先回去吧。”
  徐璋、徐瑛、徐琇都站起身来往外走,徐幼珈心头一跳,担忧地握住了母亲的手,坐着不肯动身。
  老太太眉头一皱,面色不悦,“珈姐儿,你也去吧,我要说的话不适合你们小孩子听。”
  顾氏拍了拍徐幼珈的手,朝门外一抬下巴,“去吧,没事的。”
  徐幼珈无奈,只好出了屋,到了院子里,却不肯再往外走,虽然知道母亲不会有事,老太太和大太太将母亲留下来,多半是为了银子,但是,上次母亲说过,再也不会出一个铜板给大房,她担心老太太不能如愿,会恼羞成怒,想什么恶毒的法子磋磨母亲。
  此时已经是十一月底,夜晚已经很冷了,徐幼珈裹紧了身上樱草色绣着梅花的斗篷,将兜帽也遮上,脸躲在雪白的风毛后面,不安地在院中踱步,廊下站着寿安堂的小丫鬟,她不能凑到门口去偷听,只好等母亲出来再问个究竟。
  顾氏端坐在椅子上,她能猜到老太太把她留下来的意图,只等着老太太开口。
  “老二家的,”老太太放下手中的茶杯,“琇姐儿眼看就要出嫁了,嫁妆却还没有准备齐整,她和珈姐儿自幼就一起长大,姐妹情谊颇深,若是珈姐儿出嫁时嫁妆丰厚,十里红妆,琇姐儿却可可怜怜的,不但惹人非议,珈姐儿的心里也必然不好受,同是一个府里的兄弟姐妹,总不好厚此薄彼,这样吧,咱们公中给三个姑娘出一样的嫁妆,还有璟哥儿和璋哥儿的聘礼也一样,你那边,给珈姐儿出多少,就给琇姐儿和瑛姐儿、璟哥儿和璋哥儿也同样准备多少。”
  顾氏想到了老太太是要银子,却没想到她狮子大开口,按照她的说法,自己的嫁妆要均匀地分成五份,宝贝女儿只能得到其中的一份,大房却能得到四份,顾氏差点被老太太的厚颜无耻气笑了,别说是四份,一个铜板她也不会出!
  “老太太,咱们府里的这三个姑娘和两个少爷,那都是徐府的子孙,徐府给他们操办婚嫁之事乃是人之常情。至于我的嫁妆,只能留给珈姐儿,自古以来,女子的嫁妆都是留给她的亲生子女,从未听说过哪个女人从娘家带来的嫁妆分给婆家所有人的。”
  老太太面色阴鸷,接下来府里要连着办几场喜事,开销甚大,每次从顾氏手里抠二百两银子出来,也填不了这么大的窟窿,必须一举解决。“你嫁进徐家,就是徐家的人了,嫁妆虽然是你从娘家带来的,也是进了徐府了。这几个孩子又都是一起长大的,还分什么彼此,珈姐儿有多少,别的兄弟姐妹也得有多少!”
  顾氏每次逢年过节总会出些银子,可是自从上次和徐幼珈谈论过大房的算计之后,她已经想明白了,姑息养奸,退让只会让大房的胃口越来越大,不仅谋算女儿的婚事,还想让分走自己财产的八成。“老太太,本朝的律法说的明明白白,女子的嫁妆是她的私产,如何安排只能由她自己说了算,我的嫁妆只能给我的孩子,无论到哪里,我也不理亏。”
  老太太见她油盐不进,全不似平时好说话,捂着胸口,朝大太太使了个眼色。
  王氏道:“弟妹,不是我说你,咱们都是一家人了,几个孩子都是徐府的子孙,你非要分个里外亲疏,还拿本朝律法说事,怎么,难道你还想把老太太告到官府去不成?你看看你把老太太气得,脸都白了,律法还教了你忤逆长辈吗?你如此不孝,传出去,别人也只会说你的不是。”
  为了抢她的银子,还要用忤逆长辈的帽子来压她。顾氏心中冷笑,表面还是恭谨,“事谓阿意曲从,陷亲不义,乃是不孝。老太太想把我的嫁妆分给众人,这是不合情理的,我若是一味顺从,见母亲有过错而不劝说,岂不是陷老太太于不义之中,这才是大大的不孝。”
  王氏读书不多,被顾氏几句话堵得哑口无言,老太太没想到平时乖顺听话的顾氏如此口齿伶俐,一个回合就让王氏败下阵来,只好又亲自上场,“老二家的,你的嫁妆是从苏州带来的,铺子却开在京都,这些年,若是没有府里的照拂,能顺顺利利地开到今天吗,就算本钱是你的,经营这十几年还能红火却是阖府的功劳。好了,我也累了,你回去好好想想我说的话,若是你固执己见,你不妨等着看看,看没了徐府的名头,你的铺子能不能开下去。”
  她这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威胁了,顾氏却不为所动,哪怕这些铺子开不下去了,都盘出去换成银子,也不可能白白送给别人。
  顾氏出了堂屋,冬夜的凉风吹过,带着透骨的寒意,徐幼珈正在院中不安地站着,她虽努力站得笔直,被凉风一吹,还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缩了缩肩膀。
  顾氏快步走了过去,将她的手握住,小手柔腻,却已经冻得冰凉,她心疼得要死,知道女儿不肯先走是担心她被老太太为难,轻斥了一声“傻丫头”,拉着她的手,穿过花园,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回到屋里,顾氏就吩咐兰香取了个小手炉过来,塞到徐幼珈的手里。
  徐幼珈双手捧着小手炉,“娘,老太太刚才把你留下,说了什么,是不是又想要银子了?”
  顾氏也不瞒她,把老太太的话和自己驳斥的言语都复述了一遍。
  徐幼珈倒吸一口凉气,这大房和老太太也太不要脸了,竟然一开口就是五份里面的四份!最后还威胁一番,跟明抢有什么区别?!她想起前世自己出嫁的时候,母亲确实被他们逼迫着,明面上的嫁妆只给了自己小一半,幸亏母亲账面上的嫁妆只是所有财产的一半。
  顾氏道:“娇娇别担心,娘是不可能答应他们的,就算是铺子不开了,也不会白白送给他们。”
  徐幼珈在母亲的胳膊上蹭了蹭,“别听老太太说的凶,什么咱们的铺子都是靠府里才顺顺利利地开了这十几年,咱们的铺子开得好,都是因为有陆叔那样的好掌柜,跟徐府一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大伯父不过是礼部侍郎,又不是京兆尹或者五城兵马司的,哪里管得了咱们铺子的事。”
  顾氏笑道:“娇娇长大了,连京兆尹和五城兵马司都知道了。”
  芸香端过来两杯热热的茶,徐幼珈抿了几口,肚子里的凉气好像被热茶暖透了,“他们虽然没本事对咱们的铺子下手,可是却有可能继续想些坏主意出来,娘,咱们要多加防备。”
  顾氏点点头,揽住娇女儿的肩膀,和徐幼珈一模一样的水眸中露出一抹坚定,“娇娇说的对,不过,无论是什么坏主意,娘都不可能答应的。”先前的退让,换来的是宝贝女儿的落水和被人算计婚事,以及厚颜无耻的狮子大开口,这次,她绝对不会再让步!


第38章 
  过了几天; 大太太给徐幼珈送来一张请帖,“珈姐儿啊; 你可真是运气好,东宫的梅花开得正好,太子妃想请几个姑娘去陪她赏花,你大伯父托了好多关系; 才让太子妃娘娘给徐府的姑娘下了一张请帖。”
  她倒是没说谎; 大老爷为了弄到这张请帖可是费了老鼻子劲了,说是赏花; 其实大家心知肚明; 这是想给太子选侍妾。太子今年已经三十一岁了,膝下却只得一子,年十二岁,是太子妃所生; 东宫之中其他的侧妃、良娣、良媛都无所出; 无论太子还是太子妃,都很着急; 太子妃已经三十来岁,生出儿子的希望不大了,只能给太子多选几个女子; 好开枝散叶。
  太子妃出身并不高,当然也不愿意给太子选出身高贵的侍妾,若是娘家后台硬,将来又生下儿子; 那对太子妃和其儿子来说也是个威胁。所以这次赏花宴,太子妃请的都是四五品官员家的女儿,在一大堆别人托门路送来的人选中随便指了几个。大老爷是正三品京官,不过,徐幼珈却只是他的侄女,说起来,出身反倒不如那些四五品官员家的嫡女,他托了好多门路,才弄到这张请帖。
  大太太把烫金的请帖放到桌上,“咱们徐府三个姑娘,瑛姐儿额头伤了,不好出去见人,琇姐儿正在备嫁,也不好出门,说来,也只有珈姐儿你有这个好运气了。”
  三个姑娘里面,徐幼珈容貌最是出色,小小年纪已经有了倾城之资,大老爷早就盘算着想把她送到太子的东宫去。太子如今只有一个儿子,若是徐幼珈将来能生下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都有大造化,而他做为徐幼珈的大伯父,定然能占到极大的好处。
  这些天,顾氏一直不肯松口嫁妆均分的事,老太太就催着他尽快把徐幼珈弄走,进了东宫,表面再风光,那也是侍妾,侍妾可是没有嫁妆的,到时候,顾氏的全部财产就会留在徐府了,再把徐璋过继过去,她还有什么话可说,恰好赶上太子妃办赏花宴,正是难得的好契机。
  “大伯母,”徐幼珈皱眉看着桌上的烫金请帖,“我从未去过东宫这样的地方,万一不懂规矩,惹怒了贵人,恐怕会给咱们徐府招来祸端,还是不要去的好。”她一听就明白大房打的什么主意,她将来要是进了东宫做侍妾,连和母亲见一面都难,大房却能名利双收。
  “哎呦,那怎么行。”王氏叫道:“这可是太子妃的请帖,多少人求都求不到的,你要是不去,不是明摆着打太子妃的脸吗?再说,这请帖上已经写明了给徐府的姑娘,又不能转给别人,珈姐儿啊,你必须得去。”
  大太太留下请帖,得意地走了,徐幼珈一进东宫,凭她的容貌,肯定能让太子动心,哈哈,她就等着给太子当侍妾吧。
  徐幼珈凝眉盯着那请帖,看了半天,叹了口气,让春叶收了起来,起身去了青竹院。
  “肃表哥。”徐幼珈进了书房,周肃之正在看书,见她来了,起身唤长平再加两个炭盆进来,他这屋里只放了一个炭盆,他待着刚好,徐幼珈必然会怕冷。
  “我这里不是很热乎,娇娇先别脱斗篷,免得着凉了。”周肃之拿过徐幼珈手里捧着的紫铜小手炉,给她换了两块新炭,又塞回她的手里。
  “肃表哥,”徐幼珈苦着脸,“你有没有那种能让人变丑的药啊,就是脸上会长出红疙瘩来,过几天又会消掉的那种?”
  哪个小姑娘不爱美,她怎么要变丑的药呢?周肃之惊讶地看着她,樱草色的斗篷披在她身上,让她像一只毛茸茸的小鸭子一般鲜嫩可爱,脖颈下一圈雪白蓬松的风毛,衬得她的小脸莹白如玉,她这是嫌自己太好看了?“娇娇要变丑的药做什么?”
  徐幼珈犹豫一下,她想到那皇宫里才有的玉雪膏,想到肃表哥师兄的年龄,还是决定把实情告诉他,“大伯母给我送来一张请帖,是太子妃请几家的姑娘去赏梅花的,我,我不想去……”
  周肃之长眉一扬,黑眸中冷厉的光一闪而过,徐府大老爷打的什么主意,一听就知道,想把表妹送给人做侍妾,好给他谋些好处,其心可诛!不过,东宫吗……周肃之忍不住轻笑一声,他一直想让表妹结识太子妃,也算给她多一层保护,没想到大老爷坏心办好事,给她送了太子妃的请帖来,这可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
  “娇娇莫怕,尽管去,不会有事的。”屋里加了两个炭盆,渐渐热了起来,周肃之伸手将徐幼珈的斗篷解开,放到一旁。
  他的语气甚是笃定,徐幼珈安心不少,迟疑道:“万一,太子殿下……”
  周肃之笑道:“别怕,有我呢。听说太子妃很和善的,娇娇去了,不要紧张,尽管放轻松就是。”若是去别的皇子府,他倒是没把握了,东宫嘛,绝对不会有事的。
  得了周肃之的话,徐幼珈对这次去东宫已经不担心了,顾氏却急得要死,宝贝女儿生得好看,万一让那个太子看中了可怎么办?徐幼珈不好跟她说出自己关于周肃之师兄身份的猜测,只好尽量安慰她,“娘,太子殿下年过三旬,急着要开枝散叶,我才十三岁,只比皇孙大一岁,太子妃肯定不会看中我的,放心吧。”
  顾氏想了想,倒是也有些道理,焦急的心安了一半,“娇娇不要打扮得太显眼了,只要中规中矩就好。”
  到了赏花宴这天,徐幼珈一早就起床收拾好,挑了件青色绣莲花的斗篷,带着春叶去了东宫。
  东宫是在皇宫内,与皇帝的后宫是隔开的,有单独的侧门可以出入。即便走的是侧门,又有太子妃的请帖,徐幼珈还是经过了仔细的盘查,马车也不能进入,春叶也只能留在外面,她由一个小内侍引路,经过重重宫墙,向东宫的大花园走去。
  徐幼珈半低着头,眼睛不敢乱看,只用眼角的余光扫过两旁金碧辉煌的殿宇,在心中默默记着走过的路。约摸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徐幼珈闻到了梅花的清香,转了两个弯,就到了花园。
  东宫的花园极大,一眼看不到头,有个宫女迎了上来,接过徐幼珈手中的请帖,笑道:“原来是徐府的姑娘,我们娘娘马上就出来,徐姑娘先在这园内转转,有几个别府的姑娘也已经来了,几位姑娘可以赏赏这园中的梅花,若是累了,就到亭子里歇一歇。”
  这么冷的天,太子妃自然不可能在这园子里等她们,徐幼珈谢过引路来的小内侍和宫女,给两人都塞了个荷包。
  花园中的梅花开得极好,红白粉绿,各色都有,一眼望去,如云如霞。亭子里聚集了几个姑娘,徐幼珈迈步走了进去,笑着和先来的人打了招呼,大家都先介绍了一番。
  这几位姑娘都是四五品官员家的女儿,来的又是东宫这种禁卫森严之处,每个人都是温柔和气的样子。预料中争风吃醋相互较劲的场景没有出现,徐幼珈暗暗松了口气,在厚厚的软垫上坐了下来。
  本来是赏花,可是大家好像都有些拘谨,坐在亭子里没有乱走,徐幼珈这是第一次到皇宫内来,也不敢乱转,见大家和她一样,倒也安心了,凉亭四角都放着大暖炉,倒是一点都不冷。
  没多会儿,听见有宫女的禀报声,徐幼珈抬头看去,见一群人簇拥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子缓缓而来,披着雪白的狐裘,行走间露出里面大红的衣裙,面容端庄,温雅娴静。
  徐幼珈随着凉亭中的众人一起行礼,“见过太子妃娘娘。”
  太子妃笑道:“快起身吧,我来晚了,倒让几位姑娘久等了。”她径直坐到亭子里,招呼道“来,都坐下来,跟我说说,你们都是哪家的姑娘。”
  几个人又挨个自我介绍一番,太子妃面上带着浅笑,不经意地在几位姑娘脸上扫了一眼,到了徐幼珈介绍自己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深了一些,暗道,还是这么小的姑娘,看起来和自己的恒儿一般大,她的家人却托了关系想把她送进东宫来,看来她在家中的处境很不好。不过,小姑娘生得真是漂亮,怪不得那个小师弟如此上心,还专门传了话,让自己对小姑娘多多关照。
  太子妃又问了几位姑娘读什么书,在家中做什么消遣,就让大家去花园赏花了,“这园子的梅花开得正好,你们不必拘谨,尽管玩去。”
  她起身离去了,几位姑娘都放松下来,太子妃已经见过,今日的会面算是结束了,接下来赏会儿花就可以回家了。
  徐幼珈抬着头看树上的梅花,花瓣洁白,花蕊嫩黄,味道极为清香,在湛蓝的天空映衬下,美得像是一幅画。一个小宫女脚步轻盈地走到她身边,“徐姑娘,我们娘娘请您过去。”
  徐幼珈吓了一跳,看向不远处的其他姑娘,见大家都在赏花,并没有被邀请,心中有些忐忑,不安地跟在小宫女的后面,朝着花园外走去。
  徐幼珈随着小宫女,进了一处宫殿,又有个年龄稍大些的宫女带着她进了屋,屋里暖烘烘的,太子妃的斗篷已经去了,坐在圈椅上。徐幼珈刚要行礼,太子妃笑着招招手,“不用行礼了,来,坐到我身边来。”
  徐幼珈飞快地打量了一眼太子妃,她和自己的母亲看起来年龄相仿,慈爱又温柔,徐幼珈心中安定不少,还是规规矩矩地行了个褔礼,走到太子妃身边的椅子上坐下,她只坐了个椅子边,脊背挺得笔直。太子妃挥挥手,屋里的宫女们都退下去了,她笑道:“你不用这么拘谨,说起来,咱们并不是外人,你的表哥周肃之和我们殿下是师兄弟,肃之以前还在东宫住过一段时间。”
  “肃表哥在东宫住过?”徐幼珈惊讶地抬头,她猜到了表哥的师兄是太子殿下,但是,没想到太子妃会直接把这个秘密跟她说出来,而且,肃表哥怎么会住到东宫来?
  太子妃看她并不惊讶太子和周肃之的师兄弟关系,而只是对周肃之住过东宫感到奇怪,便知道周肃之说的没错,她应该早就猜到了这层关系。太子妃道:“肃之向来谨慎,从不主动联系我们的,这次为了你来赏花宴的事,专门传了话,说你还小,让我照看你一些,这还是这么多年来的第一次呢。肃之不把你当外人,以后咱们也会再见面,有些事告诉你也更方便些。”
  不知为何,徐幼珈有些羞赧,低着头道:“肃表哥他真是太兴师动众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太子妃笑道:“怎么不是小孩子,你和我的恒儿差不多大呢。说到肃之住东宫的事,我猜他肯定没有跟你说过,他当时年纪还小,为了不让人起疑,是扮成小宫女的样子的。”
  徐幼珈又惊讶又好笑,“肃表哥扮成小宫女?”她在心中想象了一下周肃之的样子,穿着宫女的裙子,梳着两个丫髻,眉清目秀。
  “对呀,是个很俊俏可爱的小姑娘呢,当时,很多小内侍喜欢他的。”太子妃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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