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诊金太贵-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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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诊金太贵》作者:微桁
文案:
顾梦在一次离家出走时,从捕猪陷阱里救出了一只貌似有些瞎,身手不咋的,看起来还很穷的少侠。
可是后来她却欠了他好多好多钱……TUT
齐昭支着下巴笑眯眯:“你的诊金,我不接受银子。”

这是个女主顺手救人反把自己给赔上的故事。

食用贴士:
·女主武力值呈直线型飞升,前期软软的,后期很凶残
·男主总之各方面都很叼,就是太随意
·架空,1V1,SC,HE

内容标签: 欢喜冤家 江湖恩怨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梦,齐昭 ┃ 配角:一大堆 ┃ 其它:



  第1章 捕猪

  暮春,牡丹初绽。
  熹微晨光照出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丰城外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径上,远远走来一位身形挺拔纤细的姑娘。
  在今天日头升上来以前,顾梦也没想到身为家中乖巧榜样的自己竟然会离家出走。
  大概是骨子里头沉匿了太久的执拗又不安分了。
  丰城的顾二姑娘,私底下有个并不好听的称呼——一个无人敢娶的老姑娘。再过上两月便要双十的顾梦觉着,如果他们能把那个老字去掉那可真是太感激了。
  虽然顾二姑娘秉承着嫁人而已,有什么重要的理念。耐不住爹娘不这么认为。前几日娘亲心血来潮拉着爹一合计,将心思打到隔了三个山头的坊城。指不定再过些时候,坊城的媒人都要到了。
  一个郁心,那执拗也赶着春日的尾巴死命疯长起来,在拔除之前就将她给推了出来。
  顾梦虽不承认老这字能安在她身上,却到底不是小孩了。出了丰城一个多时辰,一腔的脑热也被山风吹散了大半。
  就在她一面默默嫌弃自己,一面又踌躇此时折回似乎有些没脸时,忽然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顺着风慢悠悠地飘荡了过来。
  “唉,姑娘,救命。”
  救命这两个字,一般是身陷危机即将遭殃的时候喊的。
  而喊这两字的声音,要么尖叫惊惶,要么颤声急切。一旦有被救的希望,即便没有惊,也多少得有些喜吧?
  但这一声轻飘平淡到没有半点情绪起伏,仿佛是那人正坐在茶楼中听曲品茗,然后说上一句今天天气不错。
  就在顾梦怀疑自己听岔了时,那人又冲她喊了一声:“那位姑娘,来救命啊。”
  顾梦的视线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在葱郁叶间扫了扫,还真在一个吊上了半空的大网里找见了人影。
  大网正对的底下,地陷进去了一块,露出了几根削尖直立的短竹竿,看起来颇为凶险。
  顾梦眨了眨眼。
  还真是要救命啊……
  见顾梦朝他过来了,那被网里头的杂草叶子兜遮得面目难辨的人动了动,冲她一笑。语气里总算透出了点欢喜。
  “唉,可算有人了。”
  顾梦认出这是城北老刘家的陷阱,用来捕野山猪的,她曾经跟着瞧过,厉害得很。
  但她只见过这陷阱捕猪,这还是第一次瞧见捕人的。她瞥了一眼边上直挺挺竖着的警示木牌,不免纳闷如此明显的陷阱,这人怎么也会中?
  “姑娘,能不能帮个忙,先放我下来?”吊着人的大网在半空中晃荡了几下。
  顾梦走近了才看清,网在里头的是个年轻男子,大概是中陷阱的那一刻没摆好姿势,导致他被吊在网里时,两胳膊一前一后拧成了古怪而滑稽的姿势。
  顾梦没忍住“扑哧”了一声,又觉着幸灾乐祸太不道德,连忙把笑敛了。好在他似乎没听到。
  “你等等。”顾梦绕到了绑绳的树干边,手一拍利索的将绳给解了。
  松了绳的大网罩着人直往下坠,眼见着就要砸进那竹竿地里时,顾梦手腕一转,使了个巧劲,拽得大网微微一荡,避过了那一堆竹箭完美落地。
  一落地,那人就动作十分灵活的把自己从网中解救了出来,拍打衣袍甩掉了一身沾着的草叶。顾梦好像听到他扭折了太久的关节发出咔咔的响声。
  重获自由后,这才连嘴巴都忙碌起来。
  “被困了一整夜,总算是下来了。还以为要吊个几天,要是被饿死也太丢脸了。唉好好的谁在这弄这么大个陷阱,这是要做什么呢?也不让人好好走路了。”
  “捕猪的。”顾梦突然出声道。
  她甩了绳拍拍手,心中却有一丝诧异:松绳时这人没见半点惊慌,也不担心她一放手,落地被戳个大窟窿?
  再加上如此明显的警示木牌都能无视,还有方才那声轻飘飘的救命,顾梦觉着这人心真是够大的。
  心很大的男子已经整理完自己,听到顾梦出声,便绕开竹箭走近,没半分落入陷阱的窘态,而是举止从容地谢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若说前一秒他还蜷在网里哼哼唧唧颇为滑稽,一转眼举手投足间,却有一种从骨子里带出的淡雅气度。
  顾梦这才看清他的模样,眼角不由提了提,心下发出声暗叹——这捕到的“猪”竟长得十分不错。
  眉目深邃,容貌俊逸,微微上勾的嘴角,使得面目十分柔和。只不过这一身的衣袍,已被撕裂了多处,臂上断了半截的布条垂着晃晃悠悠,肩头还黏着两片草叶子,狼狈的像个大山怪。
  当事人倒半点不以为意。
  他道完谢,便指着她的来路问道:“姑娘,去丰城可是这个方向?”
  “对,你要去丰城?”
  顾梦纳闷了。离家出走毕竟不是什么好听的事,所以她出了城门下意识便往人迹罕至的路走。
  这人又为何放着好好的大道不走,要在山林里头装野猪?
  他捋着衣袍上碍事的碎布条,摇头感慨道:“去趟丰城好不容易啊,终于是要到了。上一个镇子那一位老大爷给我指的路,说丰城就是这个方向。没想到这路难走就罢了,竟还陷阱重重。”
  顾梦:“……”
  人家指的直线,你就走的直线?
  顾梦觉着,这人可能不是心大,而是脑子有些毛病。可惜了……
  齐昭没错过眼前这姑娘眼中一闪而逝的那一丝微妙同情和惋惜。
  想到这事,面上虽淡笑如常,心里却跟吞了个黄连似的苦水倒流。
  他也不想的啊……
  他不过就见镇脚边上那跛了一边的老大爷,一头花白颇为不易,又那么不偏不倚的摔在他跟前,所以顺手扶了他回去,又顺手给他施了个针。
  结果在得知他要去丰城后,承了大恩的老大爷颤颤巍巍的拽着他爬了小半个坡要给他指路,并信誓旦旦的赌上了他家养的所有鸡鸭,拍着胸脯表示天黑前绝对能到!
  谁想此路避开了大路官道不说,直到天黑之时,四下依旧一片荒林野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其实错过宿头,生个火堆也就过去了。谁知他眼一瞥,瞧见了株少见的药草。
  早知药草边上有黑黝黝那么大一斜坑,打死他也不采,也不至于不偏不倚的滚进陷阱被吊了一整夜。
  顾梦正在给他指着道,却听他突然问道:“姑娘,进城后要是去顾家,往何处走?”
  顾梦一愣。
  丰城只有他们一个顾家。原来这人竟是来找他们的?爹娘的熟人?
  “你要去顾家?所为何事?”
  “这个啊。”
  他修长的指节靠近线条利落的下巴捏了捏,点着头认真道:“去提亲啊。”
  “……”
  顾梦脑袋里似乎有哪根神经突兀的跳了一记,脱口问道:“你从何而来?”
  “京城。”
  她抬手扶住了额头。
  ?
  日头慢慢地爬上来,丰城也一如既往的热闹起来。
  顾梦的身后跟了个精神奕奕东张西望的人。只不过他这花哨一身很容易惹旁人多看两眼。
  这人既然有可能成为她未来的妹夫,而且指不定脑子不太好使,免得又踩了老刘叔的陷阱,她也就只好带他回来了。
  顺道,还能将她一时脑抽的离家出走给遮掩过去。
  “二小姐?”
  顾梦回来时,守门的小厮瞧见她忙迎了上来。
  “大姐今儿回来了?”顾梦问道。她隔老远时好像瞧见了大姐的马车。
  “是。咦,二小姐早上出门了?”他当值的时候怎么没瞧见?
  她是翻墙出来的,看到才有鬼了。但这么说,看来家里还没人发现她离家出走这一出,甚好甚好!
  “出来的早。”含糊了句,顾梦看向了身后跟上来的人。
  这人也不在意身上横横条条的破碎,手随意地背在身后,老气横秋的动作愣是被他做出了九分的雅致。
  从一入城开始,就四处打量,好似见什么都很新奇。
  从京城来的人会如此吗?
  兴许只是住在京城,并非什么世家子弟吧。
  原来顾砚那丫头喜好这样的……
  一年前三妹随父亲去了趟柳州时,曾在集市上偶遇过一位翩翩如玉的佳公子——三妹虽不吝夸赞,但她觉着魔怔的怀春少女的话,还是要折一半来听。
  总之据说两人一见钟情,对方自称是京城人士。虽非卿不娶,却暂有不便,承诺她一年之后定会来提亲。而三妹芳心暗许,回来后念念不忘,眼瞅一年之期已到,那时呆时笑时愁的模样她都没眼看了……
  翩翩如玉啊……抛开这一身的布条条,这张脸确实还算上乘。
  她无声叹了口气。
  爹娘虽开明,但三妹的心思是一回事,想要娶走顾家的女儿是另一回事。三妹又不是她,早就有好些好人家来试探了。可那傻乎乎的丫头却连心上人姓甚名谁都不知,导致他们也难以托人去京城探听。顾梦一直都觉得此事万个不靠谱。
  虽然现下人是来了,但一切还得她去见过爹娘再说。
  就在顾梦边琢磨边入了宅内时,前头忽然蹬蹬蹬跑来了个一身浅蓝的小肉团子,照着人就扑了上来。
  小弟眨着水灵的大眼睛,软糕似的吧唧一下黏在她身上,口水先在她衣裙上蹭了一片,喊道:“二姐,二姐!”
  顾梦眼皮直跳,反手一把勾住肉团子的衣领就把他从身上撕了下来,冷着脸道:“不是叫你别乱跑。”
  她还在不痛快着呢。
  坊城太远,嫁去那顾梦是一百个舍不得。可这群让她没少洒心头血的闹事精们,竟却一个个都很舍得的样子。
  三妹满心思都在她意中人身上。
  四妹只惦记着她能不能多给捎些坊城的小点吃食——她竟然还比不上吃的?
  至于顾澄扬这家伙,昨儿她话还没说完,便自顾自倒头睡不说,还嫌她太吵放了个响屁。
  一群没心没肺的,顾梦心都给喷凉了。
  她想着这群闹事精们太没良心,得真的等她不在家了,有得哭了才会记起她。
  这火气一憋,没想散不开反而还发酵了一夜,才有了之前那一出。
  扬扬被顾梦拎在手里,腾空扑腾了两下,见顾梦两手空空,瘪了瘪嘴道:“二姐,吃的呢?”
  她但凡出门,总是会带些好吃的回来。所以她每次回来小肉团子都会跑来迎她。但今天情况特殊,她哪来的心情给他买吃的?
  顾梦冷冷道:“没有!”
  “吃的……”扬扬瘪着的嘴角可劲下垂,转眼就蓄了一眶的泪水,看起来楚楚可怜。
  顾梦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了。
  “没有就是没有,哭也没有。”都快胖成球了,也该控制一下了。
  顾澄扬这回确认顾梦手上是真没吃的,眨眼间瘪着的嘴变戏法似地收了回去,一眶泪收得也驾轻就熟。
  “哼,二姐小气。”说着,小团子晃着两只肉爪子,掰开顾梦拎着他衣领的手指,跳了下来,挪着个小胖臀就要往里走。
  没走两步险些撞在一人身上。
  “二姐,听说大姐来了?”对方护了下差点要摔的小肉团子问道,正是听到消息过来的顾砚。
  一见顾砚,顾梦就想起了她身后之人。本打算先请他去换身衣的,结果一时被小弟打了岔。
  还没问过爹娘,没想到两人却先见上了。
  顾梦本还担心,这傻丫头时隔一年与心上人再相见,会太过激动。却没想顾砚只好奇地看了眼这奇装异服的陌生男子,问道:“二姐,这位是?”
  顾梦:“……”
  


  第2章 好友

  顾梦有点懵。
  还以为他就是三妹一心念着的意中人,谁知道出了这么个乌龙。
  误会也就罢了,但他说是向“顾家的顾梦姑娘”提亲又是怎么回事?
  头有点大。
  “二妹。二妹?”
  顾梦回过神,见顾婧一脸仔细地看着自己,没来由一阵心虚,忙挽住她道:“大姐。”
  大姐成亲四年,好不容易才怀上,一团喜气从骨子里往外透。腹间突得明显,身材也更显丰腴,脸色看着极好,显然在夫家过得如意。
  方才因大姐出现,说有话与她说就把她单独叫了过来,不然她还真不知要作何反应。
  四个硕大的“你在逗我”仿佛写了满脸。
  “听说姐夫寸步不离守着姐的,怎么今天没和姐一起?”
  “他倒是想,可还有事呢,被我赶去迟些便来。倒是你。”
  顾婧说着视线在顾梦肩头的包袱上打了个转:“这是打算去哪呢?”
  糟了……顾梦将挂在她肩头的这个包袱彻底忘了个干净!
  怪不得本能的心虚。
  虽然从小到大,她就没什么能瞒过大姐的,但顾梦还是不认命的打算垂死挣扎一下:“没啊,这是些市集上买的东西!”
  顾婧叹了口气,摇摇头道:“这些年你担着管教弟妹的担子,我还真以为你那些个脾气都没了呢。”
  “姐……”顾梦脸有些臊。
  顾婧笑着替她顺理了下头发:“也挺好的,你终归是你,这也不需要变。只是你也明白爹娘的苦心,还不是希望能给你寻个好亲事,有个好倚靠。闹闹脾气没事,但别让他们担心了。娘这人你也知道,他们何曾勉强过你?”
  大姐说的,顾梦自然都想得通透,否则也不会只跟那几个闹事精置了气,出走半途却又折回了。
  “其实本打算去临阳镇的,处理完庄子分号的事就回来。”虽扯出了像样的理由,但顾梦还是拽了拽顾婧的袖子,“大姐可别跟爹娘他们提。”
  “这回嫌丢人了?”
  “自家人面前,怕什么丢人。姐也说了是怕爹娘担心。对了,大姐方才去见过娘了?”
  顾婧眉头蹙了蹙,点头道:“但娘身体似乎有些不适。”
  啊?昨儿不是还好好的?
  “要不要紧?姐你留心些,我先去看看娘。”说着,顾梦便放下包袱赶去了。
  顾梦走了顾婧才想起忘了问,之前那个衣着古怪的男子是何人。
  二妹朋友?
  ?
  顾梦进屋的时候,大夫刚诊完离开。一问只是普通的风寒,没什么大碍。
  坐在床边低咳了两声的妇人很显年轻,一点都不像生育了这么多子女的人。只是眼下脸色不太好。一见她来了,便招呼她坐下:“梦儿来了啊,我正想找你呢。”
  顾梦见她精神很不错,看上去确实没什么事,也就放了心。
  “娘找我?”
  母亲拉着她的手点头,换上副认真的语气:“方才婧儿倒提醒我了。这嫁去坊城的打算,你是怎么想的?毕竟是你的终身大事,娘倒忘了问你是何意思了。”
  顾梦怔了一下。
  娘染了风寒,她本想晚些提的。
  一时间坠了好些天的郁气在心口猛地蹿跳了几下,转眼消散荡然无踪。
  “娘,你是没问过,但女儿提过的。”
  娘亲疑惑了半天,不相信地问:“真的?有吗?”
  顾梦微笑着点点头。
  因为爹对娘的宠是出了名的,一切准则都是你娘高兴就好,以至于娘的性子有时还跟孩子似的想一出是一出。但凡正处在兴头上时,就好似在耳旁隔了层屏障,尽忠职守的将一切阻碍都撇在外头。
  比如娘曾心血来潮,想将整个后院都挖成池塘,最终过了大半个月,娘才听进了她和大姐的话,遂又大费周章填了回去。又比如在小弟还不那么胖的时候,娘突发奇想要把小弟养成五姑娘。虽然打扮后的小弟可爱到连她都扛不住,但顾澄扬小小的男子尊严却受到了极大的挑战。现如今可劲地横着长,难保不是心灵受挫后的无声抗议。
  如果爹宠着娘亲的同时,能偶尔体谅下他们做子女们的辛苦,那就真是太好了。是以坊城的事,她虽坚决反对,奈何在兴致勃勃商讨的两人身边转了大半天,却连话都插不进。
  现在娘主动提了,就是表明屏障已撤。只要趁机说服娘,此事便结了!
  虽说愧疚爹娘为她这般操心,但实际上她对亲事也并不在意。她只要能一如既往照顾着爹娘弟妹,帮衬着布庄的生意便好。所以嫁去坊城终归是太远了。
  娘亲又听得心疼了。
  “梦儿,你没必要往身上揽这些事,顾家不用你来撑。倒是一直没给你定下门好亲事,娘总觉得对不住你。”
  顾梦也不是第一次听这话了,她抿唇笑道:“娘,我是顾家的女儿,应该的。”
  之后又哄了娘一会,总归是说通了。顾梦见娘乏了,便扶她歇下。正要离开时,娘突然拿出封信塞给她。
  “钧卿那孩子给你的信,刚刚到的。”
  ?
  顾梦若有所思地走过游廊,一抬眼竟在原处看到顾澄扬正仰着头,一本正经的与齐昭说着话。而齐昭则微微蹲下,好让小肉团子不必太费力。
  这两人似乎出乎意料的和谐。
  这画面很新奇。她这小弟,脾气比天大,脸色比漆多。便是如今这样,那还是曾经她一怒之下,将他挂半天树后言周教出来的结果。
  小肉团子向来不喜搭理外人,也不知齐昭说了些什么,竟逗的他很开心。
  齐昭。
  这是师兄信上提到的名字。
  她说怎么突然冒出来一个人,是来向她提亲的,原来竟是师兄的手笔。这支会她一声的信送出的也够晚的。
  顾梦脚步慢慢停了下来,抱臂靠在廊柱旁,看着阳光从齐昭的前额一直滑落到了下巴。她才发现这人嘴角挂着淡淡笑意的时候,眉眼也会微微下弯,温和的好似没有棱角,令人看起来很舒服。
  她知道师兄的好友可以分为两类,一种是京城的各路公子哥,不是达官贵人就是世家公子。另一种便是江湖上结识的朋友。
  顾家的泰德布庄是江南一带的第一大布庄,所以顾梦第一眼时,就看出他衣袍的裁剪样式和用料都不如何。
  那些富贵公子们从骨子里往外透着傲贵气,是绝不会用这种布料的。看来这人是师兄江湖上的朋友。
  她侧着头,想起了他被吊在网里的那么一幕,又添了一条:还是个眼力功夫不佳,不太着调的朋友。
  师兄这是又在寻她开心了呢。这位难不成是打什么赌输了?顾梦很不客气的想。
  因为感觉到视线,齐昭直起身子向顾梦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正好看到了顾梦抱着胳膊,歪着脑袋的样子。
  顾梦:“……”
  收起偷看被抓现行的窘色,顾梦向两人走去,尽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不自在。
  “扬扬乖,先回屋去。”
  顾澄扬老大不情愿。
  再见到顾梦,齐昭暗道自己不过想问一下路,没想到竟问到当事人身上了。此事着实有点尴尬。
  这时见小团子不情愿走,便俯身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这小祖宗竟然点头乖乖离开了。
  顾梦一脸见鬼的表情。
  “你怎么做到的?”
  “只要让他觉得,是他自己要走,而不是你要将他赶走便行了。”
  “……”
  这别扭的性格到底随了谁?
  “齐少侠,我刚已收到师兄来信了。先前认错了人,让少侠见笑了,还请不要介意。”顾梦的拳抱得有模有样。
  齐昭也淡然回礼:“顾姑娘客气了,叫我齐昭就好。”
  看他抱拳得如此自然,果然是江湖人呢。
  既然是师兄的好友,来了顾家她理应招待的。顾梦当即让人收拾出了一间客房来,请他先歇下。除此之外,两人都心领神会的没提别的什么。
  齐昭进了屋,发现里头已经贴心备好了热水和换洗的衣物。他也就不客气的把一身破烂给脱了。
  衣袍褪下后,没了遮掩,他胸背腹臂上道道触目惊心的疤痕便显露了出来。长度不一的伤疤静覆在他躯体上,并不好看的痕迹一道盖着一道,看得出来在他身上留了很多年了。
  新换上的干净衣物竟十分的合身,犹如为他量身裁剪的一般。但他还是有些惋惜那毁了的袍子。
  这是一路上坏的第几件了?这身还是那老大爷他小儿子的新衣,人好不容易翻出来的。
  早知道这一路会跟衣物过不去,他就多备些了。齐昭琢磨着,不如下回找师父学学算卦吧。
  ?
  顾老爷回来一听说夫人病了,便急忙赶了过去。 
  而顾梦有心不想让爹娘知道这一早上的精彩纷呈,便封了三妹和小弟的口。只与爹娘提了一句她留了位朋友暂住。
  明月高悬。顾梦用过饭后就早早歇下了。此时她正倚在床上,甩着信纸出神,琢磨师兄在玩的什么花样。
  一旁站着的小丫头夏竹,一双眼紧紧锁着她,大半天了一动没动。
  “行了,我不会不见的,别盯着我了。”
  顾梦搁下信纸,看了眼边上的另一封信。这是她早上离开时留的,作说明去向之用。她待丫头们宽松,许她们睡迟些也是常有的事。所以白日里她从娘那出来时,发现二小姐留书不见了的夏竹才火急火燎得往夫人屋子跑来。顺手就给她捂着嘴撵了回去。
  半天过去了还惊魂未定呢。
  “可是小姐……”夏竹委屈道。
  “行了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夏竹点了点头,走了两步又回头道:“夏竹一定再也不偷懒了,尽心尽力伺候好小姐!”
  “你说过了。”
  正带上门时又突然探了脑袋进来:“小姐,你要是还要离开,带上夏竹好不好?”
  顾梦忍无可忍将头一捂:“再吵把你送小公子那去!”
  小丫头离开后,灭了烛的室内顷刻安静下来。
  渐渐的,火星在木瓦间啄得噼啪作响,顷刻卷出延无止境的呛鼻焦味。
  一只只面目狰狞的鬼怪在灼燃的声响中,从地底挣扎而出,被恐惧和绝望扭曲成痛苦诡异的模样,不断地盘绕撕扯住她的四肢。
  跪在地上的她奋力甩开身上蔓延而来的层层灰烬,用尽全力站了起来。然而眼前是一重重叠到天际的火浪,像只不知喜悲的火兽,肆意地焚尽一切。
  她凝望良久,突然迈开沉重的双腿,冲着炽焰张开的大口飞扑而去,任由舔舐的火舌寸寸碾过她的肌肤,层层战栗掩过心脏彻底化作虚无。
  “砰!”一片漆黑中忽然传来一声闷响。
  顾梦猛地坐起,耳边只剩鼓点般急促的心跳。她里衣湿透,心悸心慌得厉害,思绪一片空白,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小姐?小姐?”
  外室刚表过忠心的夏竹听见动静,慌忙起身进来点上灯。
  在渐亮的烛光下,顾梦看着不小心被她碰到地上的枕,呼吸才渐渐平稳了下来。
  她缓了缓冷静下来,对一脸担忧的夏竹道:“没事。”
  只是拢在袖中的双手,仍旧在不断发着抖。
  


  第3章 大夫

  翌日,齐昭一大早就醒了。
  因为顾梦有关照过任其来去,所以在他悠悠哉哉地踱着步子出了顾宅时,门口的小厮们都十分客气。
  他站在街上后,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下,便顺着门口主街往城东而去。
  花了大半个时辰,他在城东一条寂静无人的小巷里停了下来。这条巷子在丰城最东,十分偏僻,齐昭顺着小巷走到了尽头,敲响了此处唯一一座宅子的门。
  这是座有些老旧的宅子,但看起来打理得很干净,门里头的几根枝叶伸了出来,斜在门边晃晃悠悠。
  应该就是这儿了吧?齐昭正想着,忽然大门吱呀一声开了半个人大的缝。
  里头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探了脑袋出来,见是个不认识的年轻人,皱起了眉头。
  “什么人?有什么事吗?”
  “请问孔午先生是不是住在这?”齐昭说话的时候,惯常会带着一丝丝的笑意。
  可那管事的却似冷漠惯了,说道:“先生早不授学了,不见人。”
  那就是在了。
  齐昭道:“你就与孔午先生说,是何公子让我来的。他会见我的。”
  管事的神色纳闷了下:“何公子?”
  “对,住洄水边上的何公子。”齐昭点头。
  他闻言重新打量了齐昭两眼,想了想才道:“你等等。”
  话落,又将那颗脑袋缩了回去。
  齐昭便拢着袖子在门外靠墙等着,见一根枝杈伸到他面前了,很闲情逸致的拈了片树叶在手中把玩。
  他沿着叶脉一条条地撕着,撕到最后时,听到门里头传来了快步靠近的脚步声。
  大门整个被打开。
  管事的扶着一位年过半百的男人走了出来。他走得很急,神色有些慌乱和惊讶。齐昭往他脚下看了眼。
  “孔午先生?”
  对方连连点头:“是,正是。”
  齐昭在屋内坐下后,管事的便上了茶,恭敬的态度已与之前截然不同。
  齐昭正渴得厉害,端起来一口饮尽了,舔舔嘴道:“找了大半天,正好渴了。第一次来丰城,我本来还担心找错地方。”
  孔午先生原本有些局促,但被齐昭那股松散自在劲儿感染,也放松了好些。
  “阁下说,是何公子……”
  “先生不必想太多,没什么别的事。就是何公子曾听闻先生常有不适,有托过我来替你诊治,此番正好顺道进了丰城,就来了。”
  齐昭伸出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笑道:“大夫。”
  孔三成一愣,继而恍然。原来是大夫啊,还真是个好年轻的人啊。
  “先生请坐,没什么问题那我就开始了。”话不多说,齐昭示意他坐下后,一手靠着脑袋,一手搭过他的手腕诊起了脉。
  想到方才孔午先生出来时一起一伏的样子,他问道:“先生腿脚不便有多久了?”
  管事有些惊讶,忙道:“好些年了,只是最近更严重了些。”
  还没说呢,他就看出来了,原来真的是大夫啊。可先生看过的大夫也不少了,只是都没什么成效。
  这时,齐昭点在腕间的指尖突然既不可察的颤了一下,抬头看了孔三成一眼。垂眼掩过了一闪而逝的震惊之色。
  继而又恢复如常继续诊脉。两人也都没有发现他一瞬间的诧异。
  他进来后,才发现这里只住了他们两人,宅子干净,住着倒也清净。里头飘着的药香是多年沉浸出来的。
  “先生这不适有十余年了吧。换了不少方子却总是不好根治。”
  “啊,是。”孔三成点点头,见齐昭在安静地把脉,忽然问道,“何,何公子他可还好?”
  过了会,齐昭才收回手慢悠悠道:“何公子又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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