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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地一家人-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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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知这男人应是军中之人,身材魁梧,本事一定不弱,五官端正,毫不猥亵,一脸坦荡,眼神虽
然凌厉了些,却毫无作伪,这样的人大多都是坦荡君子,俗称老实人,不讹他讹谁啊?
那男人挑挑眉,一脸高深莫测。瑶光吞了下口水,鼓起勇气,本来是求他带她入镇的,嘴
里说出来的却是生硬的命令:“带我进镇!”说完恨不能咬死自己,会不会说话啊?这是求人么
的态度么?不能欺负人家老实人!
郑钧看这一身狼狈的姑娘,不过十五六岁,头发凌乱,饰物全无,面上脏污,却难掩其绝色
容颜,秋香色的衣裙虽然破旧且沾着血迹,却不难看出布料绣功都属上乘,不是一般人家能用的
起的,通身的贵气浑然天成,必然不是出身商户人家,一般的官员未必有这样的财力,想来必是
勋贵人家的姑娘,何故能使这样人家的姑娘半夜出现在荒郊野外?想必是遭了难的,又不惧城
镇,必然不是逃犯,不是家人遇险就是些内宅阴私之事罢了。
瑶光见他打量自己,并不多言,便知这人怕是不想惹上麻烦,这年头,老实人也这么精明
么?无奈只得解释:“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见那男人还是面无表情,就知道这一句有说等于
没说“小女子本是京城人士,家里略有些钱财,娘亲早逝,因挡了父亲的宠妾所出女儿的道而遭
人陷害,流落至此。”八分真,二分假,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假作真时真亦假,真做假时假还
真,这就是说假话的巅峰,比真话还真。正暗自得意呢,肠胃里却传来一阵响声,瑶光暗恨自己
没出息,不就一夜未进食么,脏污的脸上也能看出一片红晕。
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无奈,郑钧牵着马绕开她向前走去。
瑶光一怔,赶紧转身跟上,不好跟的太紧,又不敢离的太远,该死的,步子迈那么大干嘛,
瑶光小跑着跟上郑钧,可是每走一步脚板都针扎一样的疼,越走越慢。后脑长了眼睛一般,郑钧
慢慢的就缓了步子。
瑶光松了口气:还真是个老实人,心地不坏。
转过一丛人高的荒草时,瑶光眼尖的看见远处小镇入口处几个来来往往盘查行人的男人,为
首的正是那夜迷晕并带走她的那个男人。
☆、第四章 病倒
一把拽住他的衣角,郑钧无奈的扭头看她,这姑娘还真是事儿多!好人真是做不得了。却不
知他现在这副表情实在是不能被外人看了去;尤其是军营里那些同袍;黑煞神般的脸上冷厉不再;
眼里更是蕴这抹似有若无的温情;真是骇人的紧。
“不能过去!”瑶光脸色晦暗,水润的眸子里满是愤恨之色。
着几个男人寻她,真是好手段!被他们找见,不死也得死了:失了名节的贵女,有几个好下
场的?
身子往郑钧的背后缩了缩,只露出脑袋看了看入口处的那群人,幸好没有看过来。
郑钧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沉吟片刻,轻轻挣脱了她拽着自己衣角的手,转身朝左手边的岔路
走去。
瑶光一怔,顿时心里羞愧至极,脸颊烫的厉害,捏着那只被挣脱的手:捏死它算了,让你手
快。
“跟上。”见没跟上来,郑钧扭头疑惑地看着身后脸色红润的小丫头,一脸懊恼。微微一
顿,随后又嘴角弯了弯。
“额”瑶光回过神来,快步跟上,头却是抬不起来的,努力让自己想些别的事情,这么丢人
的事,快些随风去了吧。
郑钧无奈的摇摇头,为了避嫌,不便做得更多,只是放慢了脚步。
脑子昏昏沉沉,两腿也跟灌了铅似的,越走越慢,眼皮也越来越沉,使劲睁着,一不小心就
闭上了,再睁开,身上的痛倒减轻的不少,却又说不出的难受,嗓子里干的能冒出火来,鼻息也
越来越热,眼睛又合上了……
她陷身一片火海中,灼热的火焰烘烤的她喘息都有些困难。
“嬷嬷!翠儿!”蒋嬷嬷和翠儿浑身是火,惨叫着挣扎着向她求救,她使尽了力气却挪动不
了分毫,眼见着蒋嬷嬷布满皱纹的脸和翠儿白嫩俏丽的小脸在火焰里扭曲变形,最后缩成了了黑
炭,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瑶光肝胆俱裂:“嬷嬷!翠儿!”
一介深闺女子遭逢大难,身边最亲近之人惨死和亲生母亲害她性命的双重打击之下,曾瑶光心
神俱损。等缓过劲儿来,已经是一个月后了。
“姑娘醒了,好些了吧?”一个老妇人,看不出年岁,洗的发白的衣物补丁连着补丁,却
还算干净整洁,端着药碗进来。
这么天仙似的人物,可惜了是个病美人,风吹吹就倒。城里的赛华佗,刘财主家都请不起,
硬是在这住了二十多天,流水似的银钱花出去,都能照样打这么个银人儿。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公
子小姐,那老些银钱花出去,竟眉头都不皱一下。自家女儿若是嫁进这样的人家,怕不得天天白
米饭侍候了吧。咳,差点忘了,自家外孙女上个月才过了三岁生日。唉!还真是命苦,两头都不
赶趟。
接过药碗,瑶光一气喝下那苦得嘴麻的汤汁,心里亦苦,若在家里,喝这么些苦汤子,不定
怎么跟蒋嬷嬷歪缠,得不知几许好处呢。蒋嬷嬷,想起那个疼她宠她的嬷嬷,怕是今生再见无望
了吧。想至此间,不由悲从中来。
“麻烦你了!”不愿在外人面前作态,心里悲痛,只面上不显,和那妇人应付几句,瑶光便
拿起身边的针线做些缝补活计,是郑钧的衣物,下摆处不知被何物挂出几道口子。
“哎呦,可当不起您这么说,能侍候您这样的贵人,不知哪世修来的福分呢”
可不就是福分么?不说一天三十个大钱的工钱,羡煞了村里那群老婆子,小媳妇儿们。就是
家里那些精贵粮食,菜肉,见天儿换新鲜的,贵人能吃几多?还不是便宜了自家人,小孙孙一整
天小嘴儿都油光光的,一个月的功夫小脸都圆了两圈,肉团子似的,喜煞个人了。
妇人满是皱纹的脸笑成了一朵老菊花。眼前这贵人,比画儿里画的还好,老王婆子见天儿的夸
耀她那外孙女颜色好。啊呸!就她那外孙女长得那五大三粗的样?给这贵人提鞋都不配,看以后
她再夸嘴!
咯咯,一想到老王婆子那张菜瓜瓤子一般的老脸,哈哈,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好日子啊!老妇
人笑嘻嘻的,拿着空药碗,退了出去。那位少爷交代过,贵人要静养,不让打扰。她也怕自家乡
里人粗鄙,扰了贵人,砸了这天上掉下来的好差事,是以向来不敢多言,家里人更是早早的赶出
去,下晚才让回来。
不大的屋子里,泛黑的土坯墙,开着一扇的窗j□j进的几许阳光下窗角上挂着的蛛网纤毫毕
现,瑶光第一次静下心来打量自己所处的环境。农家生活虽清苦些,想来也没有那些糟污事情,
倒是清净些,只那老妇人满足的笑脸,就不曾在府里任何主子脸上见过。
嘴角扯起一抹淡淡的讽笑,低头继续手上的活计,用同色的云纹图案将补过的痕迹盖住。只
是不知这副样子落在窗外刚要敲门的郑钧眼里却是瞬间的艳光四射。
轻咳一声,郑钧敲门应声而入。
“郑公子,请坐!”见郑钧进来,瑶光忙止住悲意,出言让座。
“曾姑娘客气了!”郑钧在屋里唯一的一张椅子上坐下,头略低,避嫌并不往床边看去。
“乡野鄙陋,委屈了姑娘。”见她这几日,膳食用的不多,想来锦衣玉食惯了的,乡野粗食
吃不大惯也是有的。
瑶光闻言忙俯身行礼,“公子过谦了,得公子搭救性命,又蒙公子延医请药月余,起居膳食
更是无一不周全,小女子心下实在难安,岂有委屈一说。”若无这位公子,她早已不在这人世间
了吧。
郑钧也想不通自己为何如此。从来不知道自己是这样心软之人,这小姑娘昏迷病倒,他忙着
延医救治,深山里寻药,不知不觉一月时间,期间也曾想过,不过萍水相逢,救人救到这般程
度,再给她留下足够的银钱,足够了。可每次话到嘴边转了口,咳,他真是个世间难寻的好心人
呢。
“姑娘好生歇着,有事让常妈妈唤我便是。”郑钧见此心下稍安,便要出去,孤男寡女,不
便久坐。
“公子!”瑶光见状急忙唤住他,言道:“厚颜再求公子一事。”暗骂自己真是厚颜无耻,
得寸进尺,可是除了此人,再无人可求了。
“何事?姑娘但讲无妨。”见状,郑钧坐回椅子。
“小女子出身京城曾家”有些羞愧,之前说了瞎话骗他“家父曾培严官居户部侍郎,请公子
为我送去书信一封,可好?”郑公子的恩德,只有等父亲接她回京才能报答一二吧。
“恩,也好,书信在何处,左右无事,我今日就启程。”她想要回家了吧,回去也好,医药
都比这里强了许多,她也能早些痊愈。
瑶光从枕下拿出写好的书信,多亏了这些日子备了给大夫写方子的纸笔。
自那日求了郑钧往京城送信,已经过去了三日,毫无音信。瑶光心里七上八下,忐忑难安,
郑公子应该能见到父亲吧,虽然身着布衣,瑶光却敢断定,郑公子并非常人,应该难不倒他;父
亲应该能认识她的字迹吧,即便不认识,还有莺儿呢,只要找莺儿来辨认便可;父亲肯定会来
吧,便是不亲自前来,派个管事婆子也无不可。
又过了三日,瑶光几乎担心郑钧是否遭了不测的时候,郑钧回来了。
☆、第五章 嫁娶
瑶光呆在那里,心里狠狠的痛着,痛过之后又是茫然无措,曾家弃了她,天下之大,她该何去何从呢?
郑钧见瑶光呆在那里,心里也不是滋味,想不到那曾府竟如此行事。
原来,郑钧赶到京城时,并没有贸然上门,找了间客栈住下,茶楼,饭馆里混了几日,打听到那曾家大小姐前些日子竟然病故了,说是在庄子上受了些惊吓,回京之后竟然一病不起,不过几日光景就去了。因长辈健在,丧事不好大办,按规矩停灵不过七日,就下葬了。
他在边关近十年,官职也算不得很低,见过大小官员无数,却从来未曾见过如曾家这样,女儿尚在人世,不细细查访,寻回女儿,惩戒凶手,竟然直接草草的办了丧事
。
眼见瑶光这样呆坐在那里,泛起一阵的心疼,勋贵豪门竟是这样么?
若只是如此,也还罢了,他将书信奉上,告知详情,想个法子将事情遮掩过去便可,怎奈,细打听之下才知,便是连婚事也已说定换了寄居曾府的一个表姑娘。此时回去,算怎么回事呢?李家是她的未婚夫家?还是那个什么表姑娘的未婚夫家?再怎么样,婚事也不是能换来换去的,那时她该有多难堪?想至此间,也不好再做什么,只得先回来告知详情,再做打算。
却不知曾大人曾培严,早就对李家这门姻亲犯了嘀咕,李家一介寒儒出身,用嫡女联姻这样的人家,本还有些不合算,奈何是亡母生前定下的,也还罢了。谁知这李家独子竟然搭上了齐王,与齐王过从甚密,俨然一副站队之姿。哼,从龙之功是那么好立的么?稍又不慎,就落得个全族覆灭。至此,曾老爷悔婚之意更浓,只不得机会,不能贸然提及罢了。
原来曾府确是勋贵人家,曾家已故太爷曾官至礼部尚书,已故太夫人出自太原王氏嫡枝,所出三子:长子便是瑶光之父曾培严,官居户部侍郎,余下二子皆在外为一府首官。族里为官者虽是些末流小官,却胜在人数众多,因此曾氏一门也算得是京城豪族。
曾家傲立朝堂近百年而不倒,自有他一定的道理,最重要的一条便是从不站队,只忠于皇帝一人。几代下来,虽无从龙的不世之功,却稳居朝堂,笑看别家起落。
不能直接与李家退亲伤了齐王脸面,再如何齐王也是天潢贵胄,非是曾家这样的臣子能够小视的。正犯愁至际,刘姨娘出了昏招,算计瑶光,张氏也顺水推舟,曾大人便冷眼旁观。女儿死了,办了丧事,联姻定是不成了吧,又怎知张氏竟然要把婚事换给路无暇,李家自是乐意绑上曾家,两好合一好,订婚的流程不过几日走完,新娘便换人做了。也罢,陆家之女无关曾家之事,齐王胜了,自然锦上添花;败了,也无伤根本,遂不予理会。张氏也还罢了,总归是她自己亲女,刘姨娘竟然胆敢害他嫡女,他虽不曾关心这个女儿,但也不是刘姨娘一个奴婢出身的小妾就能算计了的,本待重惩,却因刘姨娘所出的庶子聪慧不凡,不能过于惩罚伤了他的脸面,只罚她闭门思过罢了。
至于未死的曾瑶光,自己能回来,,不过一副嫁妆,远嫁他乡了事,回不来,便与曾家无碍了,曾家的嫡长女已是亡故了的,至于别人,不过是与已故的瑶光长的相似罢了。
“不如待姑娘好些,我送姑娘回去,令父母怕是不知姑娘尚在人世,待见到姑娘,一切也就无碍了”这话说出来竟然连自己也不得信的,张嘴想再说些什么,想了半响,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瑶光苦笑,即便回去又能如何?不过是远嫁外地而已。生在那样的人家,又怎么会不知,家族名声远胜她这些女儿的性命,家里既已给她办了丧事,断无再让她起死回生之理。
回去么?然后隐姓埋名远嫁他乡?再然后呢,死生由人么?不要!便是死也要自己去死,做什么都由得别人去操控?左不过是隐姓埋名,最多不过一个‘死’字罢了,还能如何,想至此间,竟然生出些许豪气,只是眼前恩人的活命之恩却是报答不了了,只得将救命之恩,今生不得报答,来生做牛做马,结草衔环以报之类的话干巴巴的说出来。
见她神情由凄然转为坚毅,似乎瞬间作了什么决断,又见她说些来生报恩之类的话,便知她已然决意不回曾府,早已熄了的心思又死灰复燃。“今生不报么?”郑钧一脸平静,眸子里似有精光闪过,转瞬即逝,声音沉缓,紧握又慢慢松开的拳头却暴露了他的紧张,只是瑶光一无所知罢了。
瑶光闻言一窒,除了曾家嫡出大姑娘的身份,她有什么能力报这救命之恩?既无能力,那些空泛的话,她自己都说不出口去。
“以身相许,如何?”低沉的声音里略有些紧张,终于说出来了,便是被拒也了无遗憾了。话虽如此,心里却期待着她的回答,又有些害怕她的回答,若是被拒,便再无留下的理由了,一想到再也见不到这小丫头,心里莫名升起一股伤痛,心,就这样陷落了么?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瑶光还是低头沉默,就在他几乎绝望的时候,耳边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好”。心,顿时又活过来了,那冷硬的脸上缓缓的升起一朵笑容,凌厉的眼眸里满是温柔。
“但是,我有条件。”咳,脸上的笑容一顿,他就知道,能在半夜里野外逃命,会不惜冲撞疾驰的奔马也不愿落入乞丐之手的她怎会是一盏省油的灯?
“请讲。”不知是什么条件,会不会很难做到,恩,再难也得做到,娶个合自己心意的媳妇不容易。
“我不做妾”先说好,即便是救命之恩也不能让她自甘下贱。
“恩,我目前无妻,你自然是正妻。”嘴角弯了弯,这个丫头,吓他一跳。
“你也不能纳妾,通房丫头也不行”有些得寸进尺。
“恩,我答应。”本来也没想过那些有的没的。
“真的?”见他竟然答应,有些惊喜。
“自然。”小丫头竟然怀疑他。
“只是,我原在边城军中,前些日子卸甲归田,此次便要归家,家在晋地山中,生活清苦,你可想好了?”以他的本事虽然不会让她受苦,却也不能像她以前那般富贵。
“若是后悔,便当没有此事亦可。”见她低头沉默,不由心里一沉。
“我不怕!”是真的不怕。清苦些又有何妨,少了那些勾心斗角,倒还清静些。
“那好,三日后,我们拜堂!”见她真诚不作伪,心情大好,眼眸里满是喜悦。
额,这么快?…,快便快吧,既然已经答应,何必再做无用的推辞,即便如此还是有些紧张,亦有些害羞吧,在家时曾李两家早就说定明年秋后嫁娶,嫁衣也已裁好,听闻那人身边有个感情极为深厚的丫头时,也做好了准备,守着本心做个合格的正妻。只不过转眼间,物是人非,要嫁的人换成了他,……想起这一月来的精心照顾,如果是他,不由的心里安稳,他应该不错吧,既然答应了那些条件,便能做到吧。
喜堂有些简陋,就布置在常婆子家的堂屋里,却胜在热闹,整个村子里男女老幼俱都来贺喜。一则,乡里人一年也难见几个生人,尤其是郑钧瑶光这样气度明显别于乡人的,再则,只看那菜肉流水般的进了常婆子家,一文礼金不要,大鱼大肉管饱,如何能不来?是以全村出动皆来贺喜。
大姑娘,小媳妇,这个伸把手,那个参一脚,叽叽喳喳忙乎不停,菜肉俱都洗涮干净;男人们,这个称兄弟,那个叫大哥,热热闹闹,手起刀落,切吧切吧,菜肉一盘盘送给专门请来做菜的厨子,架起油锅煎炸烹煮,不一会儿,浓香四溢。小娃子们嬉笑在大人中间来回穿梭。这边捡个漏响的鞭炮,那边偷捏一丝落在盘外的菜肴,吸溜下口水,只等着拜堂开席。
新娘的嫁衣是县里成衣坊里的精品,虽然仓促却不简慢。常婆子做了媒人,里正和两个村里的老者作了上宾,立了婚书,拜了花堂,送入洞房,瑶光便名正言顺的成了郑曾氏。 一时间,鞭炮齐鸣,贺喜之声络绎不绝。一声开席,更是热闹,你跟我坐,她去那边,你推我攘,大家团团坐定,只等着酒菜上桌,好大快朵颐。
洞房里,新娘蒙着盖头坐在大红的鸳鸯床单上,屏了呼吸,全身僵直,只等着身前站定之人掀盖头。
盖头掀开,露出隐藏的绝色容颜,大红的嫁衣映衬下,乌发如漆,肌肤莹白,挺翘的睫毛如蝴蝶般轻轻煽动着翅膀,挺直的秀鼻下,樱唇微抿,玉手置于膝上,在嫁衣的映衬下,更加显得莹白如玉。
半响,她微微抬头望去,暖暖的烛光下,郑钧红衣墨发,大约是喝了不少的酒,淡淡的酒气之下,两抹约略可见的红晕挂在他黝黑的脸颊上,嘴角微微扬起,轻轻的笑着。瞬间,她忐忑的心在这微笑里安定了下来,就是他了,既跟了他便认定他,从此再没有什么曾家嫡长女,此心安处便是吾家。
☆、第六章 回乡
待瑶光身体大好,二人离开这个村庄时已是五天以后了。
这日一大早,二人别了老妇人一家,并赠与些许银钱,在他们千恩万谢中坐了郑钧买来的马车出了村子。
六月的天气已经很是炎热,马车里很是有些气闷,所幸路上行人稀少,于是,郑钧便将正面的车帘撩至车顶上,既能凉快些,二人也好说话,毕竟尚在新婚,黏糊着新婚娘子,额,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路上来往的行人能不能了解并理解他这番心思就不知道了,反正大半天了也没见个人影就是了。
“娘子”
“夫君”
咳,有些怪异,且不习惯,“娘子还是唤我三郎吧。”兄长和爹娘相继去世后,再没有人这样唤他了。
“三郎唤我阿瑶亦可。”对着今后的良人,瑶光还有些羞意,强做大方的接茬聊天。“三郎与我说说家里人可好?”拜堂之事未向公婆禀告,不知可会怪罪与她,不免有些忐忑。
“嗯,家里啊?我已经有十来年没回过了,大哥早夭,我十三岁那年,二哥和爹娘俱亡故,如今家里只你我二人了。”
一时间,瑶光不知该怎么样接话,半响道:“嗯,我们好好过,爹娘兄长泉下有知,也会高兴。”
看着车厢里一脸认真的妻子,郑钧心里一暖,他终于有个家了。情之所至,伸手握住了那莹白如玉的柔荑,入手温润,真如上等白玉一般。
额,不注意被他蒲扇般的大掌握住,粗糙的大手摩挲着她的手指,一阵麻痒似乎顺着手臂直传进了心里去,羞红了小脸,想要抽回手去:“夫君,……三…郎,快些放开。”心里有些紧张,左右看顾,生怕有人看到。
“呵呵……”被她这样躲闪害羞,又有些做贼心虚的神情逗笑了,刚刚还有些沉重的心情转瞬间轻松起来,“放心,前后左右皆无路人。”
额,他就那么肯定一直无人经过么?万一被人撞见,她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见她莹白细润的小脸上写满了不以为然,又笑了,“放心,我会看着,万万不会让阿瑶失了脸面的。”伸手握着她的肩膀将她揽进怀里,自己靠坐在马车壁上,娇妻在怀,任由着马车自己沿着大路不紧不慢的行驶着,略整理思路,缓缓讲述自己的经历和边城故事给她听。心悦她,认定了她,总要让她知道自己的来历、过往。夫妻之间没必要隐瞒些什么,他也没想过要隐瞒他什么事,更想让她知道自己,了解自己,心悦自己。
见他郑重的保证,瑶光便不再纠结,忍着羞意,靠在他温热的胸膛里,紧张里夹着些莫名的欣悦,僵硬的身子渐渐的软了下来……,静静的倾听他的讲述。
原来郑钧十二岁那年二哥独自上山,失足摔死,郑父郑母受不住打击相继亡故。后来西北边境上起了战事,朝廷征兵,郑钧应昭去了边关。因是猎户出身,身上带着功夫,又是练出来的好射手,几次大仗下来升了从九品的校尉。边关战事打打停停近十年,虽不时的有豪族子弟下来捞功劳,郑钧还是凭着战功升到了正五品的宁远将军。近年来京城两位皇子,手也伸到了边城,他二人博弈,却把他们这些棋子生生的断送在边漠之地。那场战役本是可以轻松取胜,灭掉蛮夷主力,直捣蛮夷老巢。只因为大将军左都明乃齐王岳父,派送粮草的却是太子的人,军营里亦是两派,你争我斗,机密计划意外泄露,生生断送了几万士兵的性命,战争也从一边倒进入了胶着状态,郑钧从那场战役中捡回一条性命,心灰意冷之下,以伤病残疾不堪大用为由,交了官印,卸甲归田。大将军虽然极力挽留,可是内斗正忙,又哪里顾得上他,眼见着他单骑出营。
“受伤了么?在哪里?你怎么早不说,还痛么?我们快回去,再找郎中看看。”瑶光闻言忙要查看他的伤处,又惭愧自己只顾着害羞连他受伤都不知道,还带着些心疼,得有多重的伤才能用作卸甲的理由啊。
郑钧无奈,解开袖子给她看,伤在右臂,当时确是严重,都以为他的手臂废了。“早就好了,只是有些难看罢了。”
瑶光轻抚那狰狞的伤疤,对穿了他的手臂,伤势该有多严重啊,手臂几乎断了去,心痛的有些难受,跟他的边关守城,战场杀敌,九死一生,同僚倾轧,举步维艰相比,自己那点委屈实在不值一提。自此心思开阔,不再纠结,如果郑钧知道他的伤口还有这等功效,定要开怀大笑才是,天知道,为着她的事,心疼她,又不想她总是闷闷不乐,他想尽办法引她谈笑,期望着她能稍稍忘掉那些事情,并下定决心,既然那些人弃了她,那么自此以后,他的妻子,由他来疼爱,保护,定不叫她再受一丝的委屈。
见她一脸的心疼,郑钧心下一暖,揉揉她的头发,复又揽她进怀里,“已经不疼了,你看,放心吧,没事的。”伸展手臂抓握给她看,见真的无事,他脸上也无痛苦神色,才放下心来。她哪里知道便是再疼,也别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的破绽,只是真的痊愈了便是。
………………
因着瑶光身子刚刚痊愈,二人一路游山玩水,走走歇歇,昼行夜宿,一日行不过五六十里,将将走了月余,才到路州。
这日进了路州府,找了间客栈安顿下来。
是夜,二人洗涮完毕,歇下。郑钧揽着瑶光枕在自己肩上,手指上缠绕着一缕柔滑的墨发,辗转揉捏,“阿瑶,此间离家乡还有七十里路,我们就在此间住下可好?”这里虽不比京城繁华,却远非比山村可比,她也能更适应些。
“三郎,我们回乡吧,你离家十年,很该回去看看,住的离爹娘也近些,待得我们想出来时再来府城住下便可啊。”这一路上,尽听他述说家乡山美水美,怎么可能不愿回乡居住,想来还是怕她不适应吧。
“只是委屈你了。”歪头亲亲她的额头。他自然是想回那个小山村的,只是怕她受不得那里的苦,也罢,先回去看看,不行再来府城买宅子住下,左不过七十里地,半日功夫就到。
“三郎可以,我便可以,有什么可委屈的。再说了,都未曾拜见过公婆呢,我们住在家里,里公婆近些,公婆泉下有知,必然会喜欢我的。”双眸闪闪,她也想看看三郎嘴里念叨了大半个月的安阳山有多美,都说叶落归根,他离家十年,怎会不想回乡。
“呵呵,嗯,听娘子的,睡吧。”亲了下她的额头,搂着她躺下。成亲一月以来,都未行那周公之礼,一来她身子刚刚痊愈,又要长途跋涉,怕累了她,二来,也不愿在客栈这样的地方,舍不得她委屈。只是,咳,抱着娇妻却不得吃,真如那渴极之人抱着满罐的清水却不得喝一口,真正难熬,可是如果要选择的话,他相信任何人都宁愿抱着水罐,虽不得喝,却总是看的着的,总比看不着来的好吧。他也一样,即使吃不得也要抱着才安心,这种事情,没有娶亲之人哪里体会得到啊。真是个中甜蜜不为外人道也,纠结中,郑钧抱着怀里的甜蜜睡去。
二人在路州逗留了三五日,采购了些日常要用的被褥布匹等物,才往新安镇来。
“阿瑶,过了新安镇,就要到家了,我们村子叫新安村。”新安镇是个不大的小镇,巴掌大的地方,十来家各色店铺,街上人也不多,只拿眼看着郑钧一行,实在是小镇上生人太少,上次见到这样赶着大马车的贵人还是去年的事吧,镇上最有钱的富户也不过是一辆小骡车罢了。
“你看那边,那就是卢医山”从新安镇能看到远处高耸巍峨的大山被墨绿色的植被密密的盖着,只留山顶似乎戴着灰白色帽子一般。
“三郎你看,路医山像不像穿着绿色衣服,戴灰色帽子的巨人”越看越像。
“嗯,很像。”低声轻笑着,这话仿佛他儿时也曾对父亲说过。额,似乎父亲当时就是这样的回答,咳,过去的事记不大清了。
二人在镇上草草的用了些饭食,便要回新安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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