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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前方有诈-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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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缘分啊!”
卫戗有点迷糊:成了什么事?沾什么亲,带什么故?
平日多半伪装成花瓶的王珏,实在看不过眼,终于挺身而出:“是谢主事的亲戚要结婚吧?”
卫戗:“诶?”
时迁点头:“是啊,小谢和小九,你们不知道么?”
卫戗:“诶诶?”
看着卫戗表情,时迁了然道:“一定是翠娘光顾着玩,忘了跟你们说,其实那两个娃娃也蛮有趣,明明情深义重,却偏要隔着一层窗户纸,还是翠娘帮他们捅破的,小九跟鎏坡大人出境前定下的日子,没瞧见这些日子小谢忙得都见不着人影嘛?”
桓昱和谢菀要成亲了?本来那二人情投意合的消息已经令她错愕不已,尚未完全消化就跟进一个更震撼的——高堂尚在,他们招呼都不打一个就成亲,是不打算出去了么?还是说桓昱已经趁这次外出之际和家中取得联系,但他们是御赐婚约,又是两大世家联姻,真要和家中取得过联系,两族长辈会同意他们如此草率?
越是打听,越是蓄满一肚子的疑问,叫卫戗更想早点见到桓昱了。
王珏道过谢后便与时迁辞别,他二人又一路赶往世纪城深林公园,忙活了一下午,待抵达秀水湖畔,天已擦黑,周遭花灯俱已点亮,流光溢彩迷人眼,叫卫戗不由慨叹:“尽管已经接连看了二十来天,还是感觉美得惊心动魄。”驻足观望,莞尔一笑,“在这里成亲,肯定是毕生难忘的。”
美景入眼后,卫戗豁然开朗——桓昱虽是世家郎君,但撇开家族光环,单看他那个人,骨子里其实是狂放不羁、率真洒脱的,不然上辈子就不会年过而立还拿“断袖分桃”当借口,蹲在军营过他所谓的逍遥日子;再想想年方十几的少女谢菀,当众拎起裙摆冲入桓昱环抱,可见前世活在众人眼中那个“典范”,多半是碍于王氏主母的身份,不得不端起架子……
这样一对情深义重的小情侣,误入此境后,沉浸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封建糟粕,只要相爱,一切都不是问题”的氛围里,想来希望拥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婚礼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至于两个家族用繁文缛节填充的盛大婚礼,是做给天下人看的,倘若他们日后会出境,再补上也不迟。
见卫戗眉目舒展,王珏柔声道:“你若喜欢,我们也可在此成亲。”
卫戗瞬间回魂,微微蹙眉:“既然桓昱无碍,等我将桓公托付告知于他,随后我们便要启程,赶去和车队汇合,哪有时间成亲?”
王珏仍是笑的,并爽快道:“好吧,听你的。”
可卫戗却感觉从王珏的目光中捕捉到一丝黯然,她心里有点不舒服,莫名联想起前世最后一次出征前,她的诺儿使出吃奶的劲儿抱着她的腿不撒手,口齿不清的哭求:“娘,不走,要抱抱!”再次相见却是阴阳两隔……
抬手拍拍胸口,默默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王珏和诺儿不同,他足够强大,有能力保护自己,并且她开始不分昼夜同他在一起,来日方长,她无心仕途,待虞濛清醒过来后,她会想办法解甲归田,之后便同他成亲——他想要什么形势的婚礼,她就配合他搞出什么形势;他想去哪里举办,她便随他去哪里举办;他还曾与她讨论过生儿育女的问题,嗯,也可以坐下慢慢谈……
如此一想,卫戗内心稍感熨帖,重新打起精神忙正事,循着记在脑子里的地图找到礼堂,发现雪海的娘子军全都聚在这里有说有笑地忙活着,准备先找找看翠娘在不在,实在找不到再上前打听。
结果一转头便发现装扮与众不同的谢菀,卫戗心头一动,谢菀在此,那么桓昱会远么?
拿眼再一扫,就发现距谢菀不远处,正和李逵谈笑中的桓昱。
异乎寻常的顺利,彻底湮灭卫戗心底因拒绝王珏而产生的亏欠感,喜色攀上她眉梢眼角,刚好李逵也在,就装作上前打招呼的模样,也不显得突兀,届时见机行事——她了解桓昱,想要顺利和他搭上暗语并非难事……
就在卫戗迈步之际,王珏一把拉住她,卫戗:“怎么?”
闪烁的灯光映得王珏的眸子明明灭灭,他平静道:“我先回去了。”
☆、大煞风景
卫戗心口一揪; 暗道这小性儿混物; 莫非还在为遭她拒绝而怄气?
王珏瞧着卫戗表情; 哧地一笑,抬手轻推她额角:“你呀; 真能怄人!”转头看看窗外; “又到饭口时间; 放你妹妹一人在家,你也不能安心谈事; 我回去安顿好她的晚饭; 再过来接你。”
卫戗怔怔看着王珏; 满心感动; 嘴上却大煞风景道:“不是说你和她同时落水,我救哪个么?”
王珏闷闷道:“算了。”叹了口气; 抬手替她将鬓角散落的碎发挽到耳后; “既然我们已是两情相悦,那么接下来就该给你留些念想; 那样才不会轻易将我遗忘啊!”
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堵心呢?卫戗恶狠狠地瞪他一眼:“胡扯什么!”又温和笑笑,“你回去带芽珈吃过饭就在家里歇着吧,我书是读得不好,但默记地形地势还是比较在行的; 自己回去没问题; 何况这里无匪无盗,治安甚佳,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呢?”为了不扫王珏颜面; 后面的话她生生憋了回去——即便匪盗出没,与他那个看上去就知道“人弱,钱多”的小郎君相比,肯定是她这个贫穷的练家子更安全啊!
王珏嘴角噙笑,眸光漾漾:“到时视情况而定。”
视什么情况王珏没说,心思已飘向桓昱那边的卫戗也没顾得上问,只叮嘱了一句“路上小心”便同他作别。
王珏凝视了卫戗背影好一会儿,又看看她的目标人物,眸中神色难辨,但最后也只是沉默地转身,坚定不移地走出礼堂。
随着距离的缩短,卫戗看清如今的桓昱,他精神抖擞,满面春风,举手抬足间尽显少年意气,与她前世记忆后半期那个阴郁沉闷,因为总是锁着眉头,年纪轻轻就在眉间堆出川字纹的干练军师大相径庭……
桓昱很快乐,是因为获得了属于他的幸福吧?
死过又回来,睁开眼之后,除去身边几人之外,卫戗倍感亏欠和放心不下的就是桓昱,如今他和谢菀结下良缘,她不打算再去征战沙场,他自然也就不必跟着她出生入死——回想她卫将军短暂的一生,说好听点是为“保家卫国”抛头颅洒热血,可事实上却是沦为一方势力的走狗,身在局中看不透,跳出棋盘再一看,前世自己经历的那些主要战乱全都那些个高高在上,权势加身的宵小为满足一己之私,挑起事端引起的,包括异族频繁来犯,也是那帮宵小里通外敌促成的……
“诶,这不是蔷薇么?”见卫戗靠近,晃一眼看到她的李逵笑着打招呼。
走神的卫戗成功被李逵的大嗓门惊得回魂,她又上两步,朝李逵拱拱手:“李叔,近来可好?”
李逵搔着自己毛绒绒的大脑袋,嘿嘿笑道:“尚好尚好。”
随着李逵与卫戗互动,桓昱也把注意力偏移到卫戗身上,看清她的面容后,目光中多了丝疑惑。
卫戗看清桓昱反应,心中生出一丝怅然,若换成前世桓昱,不管她易容成何种模样,都会认出她来,而眼前这个人,见到她只是一脸茫然……卫戗再一次深刻得体会到,前世和今生的明显差异。
短暂的失落后,感觉压在心头的又一块巨石被移出,卫戗长出一口气,放松的笑起来——这样真是再好不过!
就在卫戗释然之际,桓昱突然道:“足下有些面善,敢问我们之前可曾见过?”
“诶?”卫戗抬眼对上露出温和笑意的桓昱,一瞬间有点恍惚。
桓昱断然道:“你这双眼睛,我肯定在哪儿见过。”
卫戗突然忆起今生的初相见,他曾当面对她说:“白瞎了一双好眼睛。”顿感一阵好笑,并未给出回答,而是随口念出,“天在其听,我在其尽。”
桓昱怔了一下,接着表情变得十分古怪,略有些急切道:“你究竟是谁?”
桓公尤其宠爱这个嫡孙,早年总是夸赞小九郎天赋异禀,乖顺懂事,但哪个孩子能做到一点都不顶撞长辈,便是成年人也会偶尔闹脾气不是?桓昱七八岁时,与到访的客人随行的孩子发生争执,最后甚至扭打成一团,滚入家中荷塘,幸亏被人发现的早。
事后桓公罚他将家训记得倒背如流,桓昱觉得是对方挑衅在先,还辱骂他母亲,毒打他书僮,他觉得自己没做错,坚决不道歉,但他父亲认为桓公命令不容置辩,端出“父为子纲”威逼他,翅膀不硬的桓昱到底妥协,让他“倒背”便当真倒着背,后来桓昱成为她的军师后,便拿那些倒背的家训作为他们接头的暗语,“尽其在我,听其在天”便是其中一条,还说他十来岁时就萌生出要将倒背的家训作为暗语的念头,只是一直没遇上机会……
卫戗没有回答桓昱问题,而是微笑着转向李逵:“抱歉李叔,我有几句话,想与九哥单独说说。”
李逵爽快道:“有话你们去说,我手头还有点事,赶紧忙活完好去吃饭。”
桓昱这边有什么风吹草动,那厢谢菀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了,桓昱要随卫戗出门前,特意跟谢菀打了个招呼:“我去去便回,晚饭一起吃。”
谢菀好奇地打量了一眼卫戗,然后才对桓昱微笑点头:“我等你。”
待寻得一处僻静之所,桓昱再问卫戗:“敢问足下是何方神圣?”连他从不曾与外人道说的想法都知道。
卫戗歪头笑笑:“福源楼的酒菜甚可口。”
桓昱沉吟片刻,突然想起离家那日墙头没翻明白,五体投地被一过路少年捡个正着的场景,接着一脸愕然地将卫戗上下打量一番:“这才多久光景,你竟脱胎换骨,别说我们只有一面之缘,怕是熟人也要认不出来了。”和盘托出心里话之后,才又将灵光一闪,窜入脑际的疑问说出来,“你我之间,可是有何渊源?”
卫戗并不解释自己样貌的改变,她只捡后面的问题回答:“确有渊源。”深吸一口气,坦诚道,“家母乃桓辛。”
“桓——辛姑姑,那你是,阿戗?”卫毅命好,生出一个有真本事的嫡子卫戗,学成归来没多久便扶摇直上,如今已是殿前新贵,这消息连出走路上的桓昱都有耳闻,卫毅原配是桓辛,桓辛的儿子可不就是阿戗?桓昱心念电转,“你到此是……”
这个时候的桓昱,肯定还不知道她是女儿身,卫戗也无意说明,只讲重点:“我家中遭逢变故,欲借赴任之名前往西域拜访魁母前辈,桓公获悉我途中会经过你失踪之地,托我寻你一寻。”
桓昱叹了口气,道:“果不其然。”
其实桓昱此番出境,又和司马润碰面,必定已经知晓他们这帮子世家子失踪一事已经惊动朝廷,军队都派过来,何况是各个望族着急上火的长辈们?
他二人对此也不再多费唇舌,简明扼要交谈后,卫戗了解到秉持“君子不夺人所好”信念的桓昱,离开之后确实赶到陈郡谢家,圣上下旨,两位族长当面敲定的婚姻,岂是他个毛头小子上下嘴皮子一碰,扯几句大道理就能取消的?
只是不知道桓昱风尘仆仆赶过来退婚这件事,怎么就传进了谢菀耳朵里,好嘛,未婚夫翻墙头出逃,她也依样学样去翻墙,这一对小冤家,你追我赶一路走来,共赏过美景,也同经过困境,天长日久,情愫暗生,但谢菀有她的傲气,总是不肯低头。
在毛娃家住下后,桓昱打算待哄好谢菀,便带她返回谢家,然后听从长辈安排,如期完婚。
谁曾想这期间,桓昱带谢菀去市集,恰好遇到少男少女在聚会歌舞,因谢菀扮个男相,场中的人便当他二人是一对结伴出游的好友,其中有个美貌小姑一眼相中桓昱,并要送他一把花椒。
见此情景,谢菀扭头就走,担心他的桓昱婉拒小姑好意后,立马追过去。
当时谢菀很开心,可没两天她竟在桓昱的手稿里看到他画了花椒,还在旁边注明“东门之枌”,谢菀受到莫大打击,跑出去好巧不巧就遇上自称“黄牛”的章师,鬼迷心窍地咽下章师灌她的迷魂汤。
与其相信她当时想到的是要做“远离是非之地的失意人”,不如说她是想“让那个混蛋再也看不到我,伤心痛苦,懊悔自责去吧!”
谢菀被带走之后,桓昱熬过最初的心慌,冷静下来后,发挥所学,如愿让自己变成一尾自投罗网的大鱼。
而入境后的谢菀,想到这辈子有可能再也见不到桓昱了,整个人消沉起来,就连境内光怪陆离的景致都不能让她打起精神,直到和桓昱重逢,谢菀才感觉自己好像重新活过来,尽管心里无比激动,脸上却抹不开面子……
之后便如时迁所言,两人在翠娘的帮助下互相表明心迹,桓昱向谢菀坦白,花椒他是画给谢菀的;而谢菀则向桓昱表明,入境之后她才醒悟,自己想同桓昱长长久久。
☆、虚情假意
会选择这样成亲; 则是因为谢菀十分喜欢境内新奇自由的氛围; 不夹杂任何利益; 单纯因为见证爱情而进行的典礼……谢菀艳羡,桓昱便给她操办一场这样的婚礼。
简明扼要分享完自己的幸福后; 桓昱又热情邀约身为“婆家人”的卫戗作为“伴郎”参与他和谢菀的婚礼。
卫戗沉吟片刻; 道:“敢问表哥; 正日是哪天?”
桓昱道:“七天后。”思及卫戗先前所言,“既有正事在身; 却因我在此耽搁这么多时日; 如今确证我与阿莞安全无虞; 想必接下来便要去赶路了吧?”
面对眉飞色舞的桓昱; 卫戗脑子里浮现虞濛死气沉沉的模样,何去何从; 她迟疑了。
看着卫戗一脸纠结; 桓昱笑笑,善解人意道:“正事要紧; 想来我与阿莞到底还是要再回俗世走一遭,届时必将补办一场盛大婚礼,倘若阿戗有空,再来也不迟。”
听此一言; 卫戗心下稍宽; 但并未立刻给出确切回答,只含糊道:“容我想想。”看看天色,“表哥约好与嫂夫人共进晚餐; 已经这个时间,再磨蹭下去,怕是食堂便要关门了,勿让嫂夫人心焦,还是快些回去吧!”
提到谢菀,桓昱眼底的柔情蜜意简直就要满溢出来,但在“重色”之余也没轻怠了自己方才相认的“表弟”,诚心道:“你被安排在锦绣吧!那边距这里有点距离,此刻赶回去,食堂里也不剩什么好饭菜,不如随我一道去这边食堂用晚饭,顺便还能给你和阿莞做个介绍。”
人家小情侣共进晚餐,她跟去作甚?用翠娘的话来说,就是:“没脸没皮才夹在你们之间——谁说我偶像坏了脑子,她明白着呢,坚决不做‘电灯泡’!”是啊,芽珈都懂得的道理。
卫戗微笑摇头:“不了,家里还有人等着我回去,晚了他们会着急的。”
沉浸在幸福中的桓昱,脑子稍稍冷静,终于想起来下午在会客厅,卫戗和王珏搞出来的那一幕,虽然他的阅历还不够丰富,但却比较能沉得住气,非但没向卫戗投去异样眼光,还微笑着与她拱手道别:“既然如此,那就明日再会。”
卫戗亦拱手,卸除心头大石,又揣上一点小纠结,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步出礼堂,卫戗一抬头便瞧见炫目灯火中,巍然屹立着一位玉树临风的少年郎,不得不承认,这货拥有一副极具欺骗性的好皮囊,只可惜青葱玉皮下裹着一团老奸巨猾的败絮……
卫戗不想节外生枝,可又狭路相逢,还能怎么办?当他是一根装饰得华而不实,又杵在碍眼地方的灯柱子,得罪不起,视而不见绕道而行吧!
但有备而来的司马润怎么可能让卫戗轻易脱身,他在卫戗再次抬脚之际,先她一步蹿过来,端端正正堵在她正前方,情浓意真道:“戗歌,等等——”
卫戗不得不停下脚步,拱手疏离道:“下官见过殿下,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一别二十多天,重逢后她连个招呼都不打,刻意躲闪避开他,被他堵住后又是这样的态度,再想想下午她当着一众人的面,主动去亲王珏,甚至向大家展露什么叫情到浓时的忘我投入……
要知道上辈子她与他做了十几年夫妻,可即便回到闺房,只剩下他们两个,她也从未对他如此主动过,突然有些不确定,前世她真像他笃定的那般爱过他么?
亦或许只是当时她年纪小不懂事,被他软磨硬泡骗上手,背负着家族厚望,遵从纲常伦理,与他虚情假意周旋到最后……想到这里,司马润顿觉心口一阵绞痛,霎时面白如纸,本能地想要抓住卫戗,却被她敏捷地闪身避开,耳畔响起冷泉般清冽的嗓音,淡漠同他道:“殿下若无吩咐,下官便告退了,外子还在等着下官呢!”
哈,心狠手辣地连捅他那么多刀之后,又面不改色地往他伤口上糊盐巴,这劲儿,还真有点像前世病弱身体奇迹般康复后那个王十一郎,果然近墨者黑,他温柔大度,贤良淑德的戗歌被带坏了,不过这样的戗歌,更令他日思夜想……好在,还有机会!
司马润深吸一口气,软化了表情,柔声道:“打算何日出境?”
卫戗展露敷衍的假笑:“殿下此行是来调查世家子失踪一事,既已查明情况,想来不日便会折返,至于我等,还将继续前行,道不同,又何必细问?”
得到意料之中的搪塞回答,“久经沙场”的司马润无所谓的笑笑:“如此我便不问了,不过有个故事想同戗歌说说,耽搁不了你多少时间,这下你该不会拒绝了吧。”
卫戗呆滞了一下,司马润趁机引导她道:“站在这里有点妨碍他人出入,咱们去那边。”
恐怕给人添麻烦的卫戗,听了这话果然迈步,于是被司马润半拉半哄地带到僻静的花坛长椅前,刚落座司马润便开口道:“昔日,有个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奇才,投身于一位心性纯良的女将军麾下——”
本欲借故逃脱的卫戗,在听到这样的开场白之后,心头一颤,按捺住离开的念头,耐着性子听下去。
“女将军落入鼠辈陷阱,沦为他们上位的祭品后,追随她的奇才愤恨不平,立誓为其洗清冤屈,报仇雪恨。”
卫戗感觉自己的心跳加快——这是……在说她身故之后的桓昱?
司马润摇头笑笑:“其实‘足智多谋’和‘诡计多端’之间,判断它的依据,很多时候只是看对方是将他自己摆在‘同伴’还是‘敌人’的位置上。”
卫戗代入的想象,假如桓昱成为自己的敌人,想想他的能耐……嗯,真得蛮可怕!
“彼时被他视为罪魁祸首的上位者已与野心勃勃的世家大族联手,非他一个手中无实权的谋士所能轻易扳到,而仇恨又烧光他的理智,为达目的,他开始不择手段。”司马润无可奈何地笑笑,“你能够想象得出,曾经宣称自己是个断袖的世家子,有朝一日,竟将自己装扮得像只花蝴蝶似的,周旋在名门贵妇间的画面么?”
好像有一根针,一下刺上她心尖肉,卫戗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紧盯着卫戗的脸,司马润没有错过她的表情变化,但他并未停止:“风言风语尚未传扬开,其家中长辈便有耳闻,将他招回本家,斥其言行辱没门庭,责令其闭门思过,不可再犯,然而他自请与家族断绝关系,撇开世家子身份,此后更是变本加厉,终于勾上门阀之首那位空闺寂寞十几年的当家主母,并以此为跳板,如愿附骥主母那个视国家为棋局,百姓为棋子的权臣夫婿。”
门阀之首自然就是谢家,即便前世她东征西讨,但也听说过王瑄那些事迹,说他大病初愈后便继任为族长,刚掌权就在家族之中大刀阔斧地破旧立新,倘若有谁执意反对,轻则身败名裂再无出头之日,重则死于非命家破人亡,几场心理战过后,族中担任要职的长辈们再也不敢倚老卖老。
此后谢家急速攀升,不出两年便升到其余世家可望而不可即的高度……
也就是说,司马润口中的主母便是谢菀,而她那位夫婿便是王瑄,正确来说,应该是冲破桎梏,取王瑄而代之的王珏!
沉默了一会儿后,司马润接续:“经过细致调查,缜密推断后,奇才判断出那权臣的性子虽阴晴不定,但也不是完完全全的无懈可击,只要捋着他的性子来,天长日久,总能将自己内心的仇恨渗透给那骨子里冷血嗜杀的权臣。”苦笑一声,“一个为报私仇泄愤,一个以为祸人间为乐,他二人狼狈为奸,从推波助澜到主动谋划,彻底搅乱本有可能安定下来的时局,致使十室九空,残存下来的百姓拖家带口,流离失所。”
以为祸人间为乐?卫戗脑子里蓦地跳出“累世冤魂”四个大字,渡引说他是“心如蛇蝎的王十郎”,王瑄也曾在络渊台送她一把桃木短剑,与她道:“有朝一日,我坚持不下去,而他又过分残虐,你就带他来这里,用这把剑刺下去,切记要一击毙命,千万别手软。”是因为终有一日,王珏会成为一个真正的孽障么?
满目疮痍,哀鸿遍野的场面卫戗曾不止一次亲眼所见,特别在她有了诺儿后,见到蜷曲在年轻的母亲身侧那幼小佝偻的孩童遗体,更是心如刀割,然而那种形势,至多也不过十室三四空,九空,简直不敢想象!
“一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最终以直接参与谋害女将军的鼠辈们项上人头为贡品,祭奠女将军在天之灵;而那位痛失爱妻的上位者,也在被架空之后,沦为他们摆在龙椅上,供天下人唾弃的一个牵线木偶。”
“而在事态变得不可收拾之前,痴恋上奇才的主母,曾试图力挽狂澜……”司马润一声叹息。
☆、望而生畏
这一声轻淡叹息; 在卫戗已起波澜的心湖上激起一阵巨浪; 她知道; 这个故事必定没有一个好结局。
果然便听到司马润接下来又道:“主母三番五次劝说奇才仁民爱物,以大局为重; 奇才不为所动;见天下大义压不住奇才; 主母退一步; 又祭出儿女私情,恳请他带她远走高飞; 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寄希望于卸除藏身在权臣背后这个煽风点火的主谋; 然; 均遭拒绝。”
由王珏暗中操纵; 长达十六年的“八王之乱”好不容易结束,然而借着这场混乱; 中原衰弱之际; 匈奴、鲜卑、羯、氐、羌五胡开始频发动作,谢菀无意间发现; 这背后亦有王珏在推波助澜,自然也少不了桓昱的一份“功劳”,待司马润登基为帝,成就“王与马; 共天下”的局面; 王珏还没尽兴,想要玩得更大……
为避免生灵再遭涂炭的谢菀,开始筹谋策划杀死王珏。
王珏习性与常人大相径庭; 民间亦曾有过传闻,说他是妖魔鬼怪幻化而成,只是没传几天,起初“妖言惑众”的宵小便统统被割掉了舌头,此后再也没人敢冒大不韪,但私下里王珏确实讨厌有人近身,衣食住行全部交由专人打理,想要在这方面动手脚,比登天还难;至于刺杀,护着他的那些明暗侍卫,全都是绝顶高手,连只蚊子都甭想通过伤害到王珏,何况技不如人的刺客们?
然,谢菀可是他王珏的夫人,虽然只是名义上的,但王珏还在用她这个完美摆件装饰门面,那她就能借到身份上的便利……想出对策后,又经过将近一年的完善——毕竟王珏是王氏族长,门阀之首,又手握重权,谢菀还要考虑一旦王珏暴毙,如何压住骤失头目的群龙。
觉得无一失后,谢菀迎来一个机会,王珏设了个宴,邀请几位朝中重臣到家中赏花饮酒。
谢菀派心腹斥重金购入一把外形与寻常酒壶没有任何区别的九曲鸳鸯壶,饮宴当晚,谢菀在壶中一边盛酒,一边装毒,趁大家酒酣耳热之际,她命人将此壶端上,先给自己倒上一杯清酒,端起来说了些皇冠堂皇的场面话和恭祝之词,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女主人发话,大家的注意力自然全都放在她身上,坐在几案后的王珏也始终以一副微笑表情仰头看着亭亭站立在案前的谢菀,而旁边端着托盘的侍女则趁人不备,状似伸手扶壶,实则动作麻利地触动机关,将酒换成毒。
谢菀将空杯展示给王珏看,将它放回托盘上,上前拿起王珏手边的空杯,为他斟满,执杯恭敬道:“妾身敬夫君。”
王珏仍是一派笑模样,伸手接过酒杯,回夸了谢菀几句诸如“贤良淑德”的套路话,慢慢抬高酒杯,却在艳若涂脂的唇贴上杯沿前,抬眉扫了谢菀一眼,瞬间便把谢菀本就吊着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看着谢菀的眼神变化,王珏的微笑中透出森然戾气,移开酒杯,转手便递向坐他下首的桓昱:“一直以来多亏九郎鼎力相助,才让王氏坐稳今日之位,始终不曾感谢,眼下正是好时机,借花献佛,敬你一杯。”
王珏平日里唤桓昱,用的是他的字,谢菀才称他为“九郎”,她脸色丕变,其实即便没有桓昱,只要王珏他想,坐上什么高位也都是稳稳的,这是……败露了!
谢菀怎么可能做到眼睁睁地看着桓昱去死,她拖动虚软双腿,挺身而出拦阻桓昱接杯:“且慢——”
王珏似笑非笑地扬起嘴角:“怎么?”
谢菀僵硬笑道:“此杯是夫君方才用过的,怎好用来招待桓大人,夫君既要道谢,妾身再给桓大人重新斟上一杯。”在这样的场合,如此直白地甩出这样一番话,平心而论,有失她“典范”的得体,可情急之下哪里顾得上字斟句酌?
王珏微微眯眼,盯了谢菀片刻后,点头道:“夫人所言极是,是我考虑不周。”
听到王珏前两句,谢菀忙伸手截下那杯毒酒,然而不等她松一口气,便听王珏又道:“我今日身体不适,又不愿辜负佳酿,这可如何是好?”谢菀好像被施加定身咒,僵在原地,王珏轻柔接续,“桓昱是外人,自是不好与我共用一杯,然,阿莞乃我内子,不如这杯酒便由你代劳吧!”
如和风一般的嗓音,却叫谢菀毛骨悚然,曾经天真烂漫时,她初嫁给“惊才绝艳的王十一郎”,也曾有过幻想,可事实证明,他那明艳的皮相下,宿着阴狠的恶鬼,令她望而生畏,何谈其他?
王珏睨视谢菀颤抖的手:“夫人拿稳着点,可别糟蹋了美酒。”露齿一笑,“须知岳家阖族上下皆以夫人的端方雅正为荣,岂能叫他们失望?”
谢菀先自饮一杯,接着又用王珏用过的杯斟酒,所以桓昱并未多想,而然进展到这一步,要是还没察觉到情况有异,那他也就不是靠脑袋制胜的桓昱了,霍然起身:“既是大人赠予下官的佳酿,夫人若是执意夺去,那才是‘不周’呢!”边说边伸手去夺谢菀手上的酒杯。
前有王珏以家族相要挟,后有桓昱来夺杯,谢菀顾不上多想,退后两步躲开与她隔着几案的桓昱伸过来的手,举杯仰头,又是一饮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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