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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前方有诈-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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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戗竭尽全力爬坐起来,将微微抽搐的虞濛的头抱入怀中,轻柔的安抚她:“傻姑子,不要再说了,你不是什么阴煞入命宫者,也没有克夫命,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挺住啊,我的好阿濛……”
  啪、噼、啪……杂乱无章的巴掌声响起来,在这档口,听上去格外刺耳:“呦呵,感人至深啊,哈哈……真是好笑。”
  随着珠玑动作,卫戗再次听到那“叮铃铃——”的诡异铃铛响,并且感觉眼前一亮,不由仰头看天,发现月亮穿透乌云,洒下一片月光。
  “大人?校尉大人!”乐休等人的声音就在周围不远处,卫戗泪中带笑,低头看向怀抱中的虞濛:“阿濛,听到了么,我们的人来了,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就好!”
  虞濛嘴角翘起来:“阿戗有救了,大善!”眼皮瞌睡似的沉重,渐渐垂下。
  卫戗抬头高声应道:“来人,我在这里,快来人!”
  听到卫戗的呼喊,先前一直站在原地安静旁观,匪夷所思的没有趁机上前给毫无抵抗能力的两人补刀的珠玑,再一次诡异地笑出声:“这样也好,让你的部下都来见识见识,他们誓死效忠的校尉大人,竟在大喜之日戕杀发妻,喏——”伸手指指自己:“人证!”接着又比比虞濛胸口的龙渊:“物证,都齐了。”
  珠玑一席话,让本已闭眼的虞濛猛地掀开眼皮,眼睛瞪得圆圆的,出手扯住卫戗的袖摆:“阿戗,我不能死!”
  卫戗搂紧虞濛:“你命不该绝,一定会好起来的。”低下头用脸颊蹭蹭虞濛的发顶,又强调一遍:“一定会!”
  “校尉大人……”呼唤声更近了,虞濛生死关头,卫戗也顾不上珠玑所谓的“人证”、“物证”和“凶案现场”,仰头大喊:“来人!”
  卫戗话音方落,一众人就像穿过浓雾一样,由模糊到情绪,最后真真切切出现在卫戗眼前。
  冲在最前面的就是乐休,他看到卫戗怀中的虞濛,急急刹住脚步:“校尉大人,这是……”
  卫戗没闲心慢慢解释,伸手指向珠玑:“把那个女人给本将军擒了——要活口!”戎马大半辈子,紧急关头,威仪自现。
  乐休应诺,迈步跑向珠玑。
  卫戗低头看看努力撑着眼皮的虞濛,安抚地摸摸她的脸:“阿濛,再等一下!”说罢朝紧随乐休之后赶来的侍从下令道:“骑本将军的踏雪去王家,不对,今天是我成亲的日子,樊坷也与我有些交情,此刻应在卫府,去,快点回卫府把樊神医请到这里来——要快!”
  侍从领命飞身坐上踏雪,疾驰而去。
  卫戗试了试,体力仍没恢复,便喊人过来要将虞濛先搬到墨车里,不想却被虞濛拒绝:“阿濛,今日是我出阁的日子,别让陌生男人碰我!”
  “可是地上凉,对你不好……”卫戗紧张道。
  虞濛仍勉力揪着卫戗袖摆:“再抱我一会儿,就一会儿,好么?”
  卫戗依言抱紧虞濛,虞濛深深的看她一眼后,转开视线,对上守在旁边的侍从,开口道:“诸君请听好,那穿我嫁衣的妖女,混入墨车,对卫校尉使出迷药,令她体力尽失……”又呕出几口血,声音也开始变得含糊。
  “阿濛,不急着说这些,你先休息一下。”替虞濛擦血的卫戗,急切劝道。
  虞濛轻轻推开卫戗停在她嘴边的手,大喘几口气,勉力接续道:“那妖女命我杀害卫校尉,我自知不是她对手,且今日之事和我有脱不了的关系,被逼无奈,只有以死谢罪,以解开迷阵,万望诸君记住我的话,切勿让卫校尉背负莫须有的罪名。”
  侍从异口同声的应下:“我等谨记夫人之言。”
  “拜托诸君了!”说到这里,嘴角微微翘起来,再次看向卫戗:“阿戗,我终于踏实了。”
  卫戗盯着虞濛逐渐涣散的目光,急切的轻拍她的脸:“阿濛,撑住,樊坷医术高超,他一会儿就到,撑住啊!”
  虞濛扑扇了两下眼皮,将泪水刷掉,努力对上卫戗的视线:“阿戗,如果有来生……”
  “阿濛,阿濛,你睁开眼看看我,阿濛,阿濛——”
  但虞濛已阖上双眸,再无回应。
  铃声彻底消失,明月当空,不必火把也能看清周围情况,这里是城外,以踏雪的速度,来回并不需要太久时间,事态紧急,驮一人的速度肯定快过两人,所以樊坷独自背着药箱骑踏雪而来。
  来到之后,并不多言,首先检查被卫戗抱在怀里,了无生气的虞濛。
  樊坷初步检查后,眉峰隆起,自言自语道:“奇怪,不应该呀!”
  红肿眼睛的卫戗,闻声抬头,目光有点发直,呆呆地问:“樊神医,阿濛没事,对吧?”
  樊坷倒抽着气:“夫人毕竟是个弱女子,力量不足,且因紧张之故,利刃卡在胸骨处,并未伤及要害,所以应是性命无虞,但诊其脉息,尤其微弱,似乎处于假死状态。”最后和卫戗商量:“暂且帮夫人处理好伤口,回府之后再慢慢研究。”
  卫戗低头看看虞濛,泪中带笑:“阿濛,听见了么,你会没事的,我说到做到,待你康复后,必将携你看遍天下美景。”深吸一口气:“阿濛不让旁人动她,所以樊神医,劳请先帮我解开迷药。”
  樊坷习惯随身携带几样特别的解药,很快就帮卫戗缓解了体内的药性,虽然功力还没恢复,但抱起一个虞濛还是可以的。
  直到墨车继续前进,领命去抓珠玑的乐休也没有回来。
  卫戗跟她三师兄墨盏混了那么久,且前世征战沙场,简单的处理一下皮外伤还是难不倒她的,抵达卫府时,卫戗已帮虞濛上好药包扎完。
  事有蹊跷,卫戗命知情的侍从守好秘密,且由虞濛婢女雁露顶替虞濛和卫戗拜堂,典礼从简。
  樊坷一直研究到天将亮,最后无奈开口道:“还有一个办法……”
  

  ☆、心惊肉跳

  
  卫戗躬身施礼; 诚挚道:“万望神医不吝赐教!”
  樊坷忙伸手搀扶卫戗:“校尉大人莫要折煞小人。”待卫戗直起身后; 方又接续; “依小人之见,夫人此状; 恐是被锁了魂。”
  卫戗心下一惊; 但很快冷静下来; 只要找到症结所在,问题就解决了一半; 拱手诚挚道:“还请先生施以援手; 救内子一命; 他日戗歌定将结草衔环; 以报先生大恩。”行大礼拜托堂,从今往后; 虞濛就是她卫戗的结发妻子。
  改“神医”为“先生”; 让樊坷稍感放松,可卫戗随即慎重其事地的恳求; 又让樊坷局促起来:“请大人恕罪,虽有‘自古巫医不分家’的说法,然幼儿惊吓之类的小毛病,小人尚可一试; 但夫人此劫; 小人实在无能为力。”
  卫戗追问:“先生方才说过‘还有一个办法’。”她是真急了。
  善于观色的樊坷也不与卫戗兜圈子,直言:“确有一法,想必大人也听闻过魁母尊者的名号。”
  在他们这些士族子弟之间; 不知道魁母的少,何况还有王家那对定期去魁母前辈仙山报道的问题少年,如今没事就在卫戗眼前晃。
  “我家郎君总角时,险被鬼怪夺舍,最后便是为魁母尊者所救,比之郎君当年境况,夫人的现状,并不十分棘手。”樊坷顿了顿,又道:“关键是,魁母尊者毕竟是不世高人,就连皇亲贵胄也难以求见一面,何况我等……”
  这的确是个问题,卫戗挑眉:“敢问先生,可还知晓其他这方面的高人?”
  樊坷拘谨地回答:“小人汗颜,对这方面研究甚少,实在不知,但小人可以肯定,只要魁母尊者出手,夫人之劫,必渡无疑。”
  卫戗也在脑海里搜索相关信息,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许真君,但她也没忘记,重生后致使她被师父老人家赶下山的理由就是“世子听从许真君建议,决定迎娶适龄女子……”,而且明显这次事件,就是某人给她设下的圈套,只是不知对方又要图她些什么?
  在有选择的情况下,她不会自投罗网。
  天已大亮,卫戗恭送跟着忙了一夜的樊坷,按常理随后新妇须持盛满枣、栗和腶修等物的竹器到公婆的寝门外等待。
  暂且不说虞濛现在起不起得来,关键还是,卫戗疑心自己再一次被至亲出卖——如今回想起来,很明显,迎娶前她爹给她敬得酒有古怪。
  至于“作案动机”,也很简单,虽然虞姜害了他的原配,但卫敏终究还是他的亲生女儿,为了保住卫敏,配合一下掌握卫敏生死的权贵吩咐,没什么好大惊小怪。
  时间紧迫,卫戗没闲工夫去找卫毅对质,至于新婚礼数,滚他娘的去吧!
  卫戗认真洗漱,换上新袍,打开房门,找到守在附近的裴让,对上他蓄满担忧的眼神,勉强挤出一抹宽慰的微笑:“哥哥放心,我没事。”
  裴让抿嘴一笑:“没事就好。”
  卫戗接着问:“昨天没见着王家郎君,哥哥可知他人在何处?”
  裴让茫然摇头:“不知。”
  也是呢,王珏不来参加她的婚礼,连个信都没给她,裴让又怎么会知道他去了哪里。
  去马厩牵出踏雪,飞身上马,直奔王家而去。
  本就和王十一郎走得近,又是殿前新贵,卫戗想进王家的门,并不是件困难的事,但未递拜帖,总要通报一声。
  不多时,门子引着桅治前来迎接卫戗。
  却原来,虞卫两族联姻,王氏老族长王峦本是准备亲自出席婚礼的,但临时有事离开,随后由王瑄小叔祖王翔代替王峦,以琅琊王氏的名义出席,而王翔又不住在这里。
  卫戗并不关心王峦或者王翔的动态,她只想知道:“桅主管,十一郎可在?”
  桅治环顾一圈,确定四下无人,才压低声音回复卫戗:“我家主君许是进了后山宝塔。”
  卫戗一愣,转眼看向后山方向:“那里不是王家的禁地么,莫非是王公把十一郎关进去?”
  桅治先点头后摇头:“确是禁地,但和王公无干,事实上,王公并不知晓我家主公进了宝塔,就连小人,也是遍寻不到主君,后听渡引说,主君进了宝塔,就连昨天晚上大人的婚礼都错过,直到刚刚,还不见主君出塔,事实上,小人已遣人去寻王公回来。”
  卫戗对王家那座名为宝塔,实则巨坟的鬼地方心有余悸,但她真的很急:“桅主管,王公何时归来?”
  桅治摇头:“尚不可知。”
  卫戗稍作思考:“渡引呢?”
  “哑——阿引在此,卫校尉有何吩咐?”说曹操,曹操到,黑色大鸟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
  看到精神头十足的渡引,卫戗暗暗松了口气,下意识扫了一眼对面的大树,白色渡守果然安静优雅地蹲在枝杈间——这两只尤其有灵性的飞禽还在,就代表王瑄没事:“劳请带我去见你家主君。”
  “叮铃、叮铃——”从缥缈到清晰的塔铃声,声声扣在卫戗心坎上,触动记忆阀门,不免有点心惊肉跳,没想到过程却是出乎意料的顺利。
  白氅衣与黑氅衣的两位耄耋老者这回没念经,也没扫地,而是安静的立在塔前,别看他们老得好像走路都要掉渣,可渡引和渡守两只大型飞禽落在肩头,连眼皮都不带眨一眨的。
  只是,黑色的渡引落在白衣老者肩头;而白色的渡守却落在黑衣老者肩头,瞧着甚是有趣。
  就在两只大鸟站定后,卫戗的视线滑过去,一眼瞅见塔身上的缝隙,她疾步上前,伸手一推便响起石碾滑过青砖的声音,厚重的石门开启,卫戗看看渡引,又瞧瞧渡守。
  渡守出声:“阿瑄在里面等着你。”
  在卫戗心里,与渡引比起来,渡守靠谱多了,于是她不再迟疑,迈步进塔。
  

  ☆、一言九鼎

   卫戗记得清楚; 王瑄说过; 这座仿照天竺国的窣堵波建造的巨大坟冢; 有三道虚门和三道实门,虚门对心魔; 实门对机关; 她曾亲身领教过它的厉害; 岂能不小心?
  这回守门的耄耋老人姿态不同;进得门来,没乱七八糟的异味;竖耳聆听; 也没人再念《金刚经》……然; 防人之心不可无; 虞濛还在等着她; 可不能再把自己搭进去。
  卫戗打起十二分精神,准备应对接下来的机关。
  再次入塔; 触目所见; 果然大不相同,上回拱顶嵌着灯; 虽说灯光幽暗,但视物足够;今次放眼望去,黑漆漆一片。
  来得匆忙,准备不足; 关键是卫戗也没料到大亮的天会身陷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境; 只能跟着感觉走。
  竟出乎意料的通畅,没多久,卫戗眼前一亮; 豁然开朗——她来到一处开阔空间,但见转圈结着白色幔帐,穹顶很高,抬眼看去,十分遥远,给人一种幔帐是从天而降的恍惚感。
  窣堵波是圆的,卫戗来到的这处空间也没有棱角,只在贴靠墙壁的五个方位各摆着一座三翼龙座九连青铜灯,每个灯盏里都盛着灯油,统统点燃,灯火通明。
  不过置身其中,莫名找到一种涉足灵堂的感觉,倒也不能怪她,实在这氛围过分诡异了些。
  “戗歌,你来了呀!”虚弱地招呼。
  卫戗循声望过去,一眼对上身着纁红色深衣的美少年,他整个人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批垂在背后的长发还滴滴答答淌着水珠子,有几缕碎发黏贴在略显憔悴的脸上,衬得肌肤更显苍白。
  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此情此景,面对凭空出现的红衣少年,卫戗提起十二分戒心,目光一眨不眨盯着眼前的人,确定对方视线也锁在她脸上,悄悄抬手搭上腰间龙渊剑柄,缓缓将剑身自剑鞘里提出来一小截。
  就在卫戗食指即将贴上剑鞘之际,红衣少年瞬间移身到她面前,出手将龙渊按回剑鞘,并在她耳畔轻柔道:“戗歌,这不是幻术,你无需自残,我是真的。”
  清新的药香扑鼻而入,是王家兄弟身上的味道,卫戗抬眼对上红衣少年:“王瑄?”
  王瑄翩然一笑:“大婚第二天一早,就亟不可待地赶来见我,甚至不惜冒险闯进禁地。”歪歪头,“戗歌,我很欢喜。”
  卫戗感觉有点尴尬,汗颜一笑:“你……嗯,还好吧?”
  王瑄抬手摸摸卫戗头顶,袖摆拂过卫戗脸颊,带来些许凉意:“多谢你的关心,只是在八卦池里泡了一整晚,这会儿感觉连脑袋里都进了水。”
  卫戗抽抽嘴角:“哦,真不幸呀!”她硬着头皮闯进塔,可不是来闲话家常的,既然王瑄没有大碍,还是早点切入正题,于是又在心里组织了一下,再次开口,“事实上,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王瑄扬起眉稍:“哦?”
  卫戗深吸一口气:“昨晚迎亲途中,我等遭遇意外,阿濛她为了救我,伤到自己,目前人事不省,阿瑄,我需要你的帮助。”
  王瑄刚刚扬起的眉,此刻微有些蹙:“你要我怎样帮你?”
  卫戗一鼓作气说出来:“阿濛她并未伤及要害,却脉息微弱,醒不过来,神医猜测她有可能是被锁了魂,我知道魁母前辈有能力助阿濛渡过此劫,然则像她那样的不世高人,非我辈所能随意叨扰,是以想拜托阿瑄你,烦为引见引见。”
  王瑄目光仍停留在卫戗脸上,只是神色露出些微勉强:“虽世人皆道我乃魁母前辈座上宾,然则在我看来,自己和刀俎上的鱼肉并无多少区别,卿卿,你这个要求……”
  后话被不想收到拒绝的卫戗匆匆打断:“我承认这个要求确是强人所难,但即便明白,还是要跟你强求。”说话间,噌啷一声拔剑出鞘,在虚空中舞出一朵漂亮的剑花,刺啦一下划开右侧的袍摆和裤脚,露出脚踝上的乌金链,确定王瑄已经注意到,她才接续,“去年初相识,你予我三个承诺,回到临沂后,我用掉一个,如今还剩下两个,今日,我要向你讨要第二个承诺——”抱剑作揖,“卫戗恳请十一郎,救上一救我家阿濛。”
  王瑄安静听完后,清雅一笑,道:“卿卿下山,不过才一年,却好像扮了一辈子男儿郎,脱口之言,恁般大丈夫!你家阿濛?莫非你已忘却阴阳,真将她视作你的妻室?”
  卫戗硬着头皮迎视王瑄审度的目光:“明知我犯上欺君大罪,还要毅然选择下嫁,更在危机关头,舍命相保,所以,在她没有凭借自己意愿离我而去之前,她就是我的责任我的人。”
  王瑄:“你的这个想法……”
  卫戗:“怎么?”
  王瑄:“真麻烦。”
  卫戗:“哦!”她很急,没心情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遂强行将话题扭转接回前话,“世人皆知,琅琊王氏十一郎,是个一言九鼎的俊杰,窃以为,这般人物,必定不会撕毁当初慎重其事与我立下的誓约。”
  王瑄定定审视卫戗好一会儿,极轻地笑了一声:“戗歌,这边是所谓的无欲则刚,关心则乱罢!”
  卫戗不明所以:“嗯?”
  王瑄答疑解惑:“初得我乌金链,因为‘无欲’,你淡定地与我谈交易;今日前来,因为‘关心’,你竟在明知我并不在意世间俗礼的情况下,拿虚名压我,看来虞氏阿濛在你心里,果然很不一般。”叹息一声,“戗歌,这样可不好。”
  卫戗承认自己的确乱了心,下山之前,她默默立誓,必将结合前世经历,竭尽所能守护住所有关心她和她关心的人……
  但重新来过这件事,其性质就是一个“变数”,而她本人更是致力于改变历史,无形中导致许多相关人物的命运偏离原本的轨迹,这其中虞濛就是一个典型。
  正所谓“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即便重头来过,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感情至上——哪怕再艰难,那样珍惜着她的虞氏阿濛,她是救定了!
  于是卫戗开口:“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何况阿濛予我的还是浓情厚意,这样没什么不好的。”锲而不舍,将龙渊剑刻意拄在露出来乌金链的脚踝边,吸引王瑄的注目,“十一郎确实不在意俗礼虚名,然则这链子,对你来说却是珍贵之物,你当日说过,会用三个承诺赎回它,今日我来,郑重请十一郎实现第二个承诺。”
  王瑄似笑非笑地扬起嘴角:“其实我不过是个闲人,是留在琅琊还是随你同去,左右也无甚区别,而你既然这样诚心求助于我,魁母前辈那里,我亦可勉力一试,只是……”
  卫戗紧张道:“怎的?”
  王瑄无可奈何道:“你也瞧见了,我日益虚弱,近来更是尤其嗜睡,即便做出决定,若那位不肯走,我也无可奈何。”
  卫戗双目亮了一亮:“也便是说,若阿珏愿意,你便没有意见?”
  王瑄叹了口气:“他是‘阿珏’,我却是‘王瑄’、‘十一郎’,待遇还真不一样呢!”
  卫戗愣了一下:“呃……抱歉!”
  王瑄漫不经心地笑笑:“随口一说,卿卿不必在意。”又问,“何时出发?
  卫戗想也不想:“事不宜迟,越快越好,如果明日就能上路,更是再好不过。”
  王瑄歪了歪头:“不再多等一日?”
  卫戗直觉反应:“我非琅琊人,十一……阿、阿瑄不与我同,此去短则数月,多则怕是要半年以上,自有许多事情要筹备,我等阿瑄忙完的。”
  王瑄抬手摸摸卫戗头顶:“我和你没有什么不同,这些年一直在外面飘着,亦是想走就走,只是凡事须多做准备——若他不肯呢?”
  卫戗心下一咯噔:是啊,她竟完全没考虑到,王珏有可能会拒绝她,是什么时候养成这种“不管遇到什么事,他都会站在我这边”的荒诞念头的?
  卫戗的思绪有点乱,说不清是为“主导王瑄身体的王珏有可能拒绝她”;还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居然这样信任知情人口中危险的累世怨魂,就像前世信任桓昱一样,但王珏和桓昱是完全不同的,太可怕了!”
  最后卫戗艰难吐出:“那就再多等一天罢!”
  进来的时候有内线放水,十分容易;而出来的时候,更有老族长王峦亲自前来相迎,不但顺畅而且风光。
  但卫戗满腹心事,实在没心思和这位氏族之首,权势地位远高于琅琊国国君司马润的王峦拉关系套近乎,敷衍地客套几句,就告辞了。
  回程途中,卫戗一边考虑要怎么安排姨婆,芽珈和诺儿;一边又盘算说服王珏的套路,貌似王珏好像不大喜欢虞濛?万一他不肯帮她救虞濛,她又该怎么办?
  

  ☆、后起之秀

  
  虽说还没跟王珏碰过面; 但卫戗赶回来之后; 立即着手为西行做准备。
  现今卫戗顶着她爹的缺; 担着护羌校尉的职,停留在临沂; 是为奉旨成亲; 大婚已成; 去往护羌校尉府,本是理所应当的; 倘若着急动身; 连跟上头打招呼报备的啰嗦手续都可以省略。
  就卫戗本人来说; 早就习惯东征西讨奔波在外的生活节奏; 甚至遭遇突变,可以半夜爬起来上马就出发; 所以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主要还是虞濛; 原就是娇柔的千金之躯,又遭遇劫难; 要带她长途跋涉,须得考虑周全,车子宽敞舒适自不必说,关键还是要平稳; 别把她的阿濛给颠坏了。
  只比寒族强上那么一丢丢的卫府; 自然赶不出这样的好车,王家在出行方面,绝对领先全国; 特别是王瑄的配置,低调奢华有内涵,但她已经跟他提出一个逾越的要求,又怎么好意思再腆着脸讨车用?
  不过对于没车,卫戗倒也不是十分担心,毕竟她爹虽没钱,但她却有势呀——“殿前新贵”再加“虞伦快婿”双重身份,并给付超过车子本身价值的金钱,相信会有大户愿意匀给她一辆称心如意的。
  掰着手指头数养好车的大户:“王家、谢家、虞家、桓……对了,表哥真贵子,自幼高配置!”灵光一闪的卫戗,双眼亮晶晶。
  桓公尤其宠爱桓昱,在他总角之年,就延请工匠为他特地打造了两辆好车,虽不及王瑄那辆铁力乌木的,可也足够阔绰,她两辆都曾乘坐过,车厢里有精雕的壁板,板后还有夹层,可以收藏不少东西。
  换做纨绔子弟,多半存放着取乐的道具或者美酒和小吃,但桓昱却在里面塞满书籍,上辈子她在闲时,受他所邀去踏青,乘坐的就是他的车。
  卫戗不大喜欢时下贵族子弟常去的城外河滩,不够惊险刺激,人还特别多,于是桓昱就带她往深山里钻,路途不近,桓昱就格外备些瓜果、点心和甜酒。
  头一回出去,桓昱肃然道:“你是要做大将军的人,仅靠身手功夫还不够,兵法也须修习。”于是捞起帛书,展开,“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卫戗素来喜欢舞刀弄棒,最是厌烦之乎者也,况桓昱嗓音怡人,又以特别的舒缓节奏娓娓念来,辅以牛车悠哉的乘坐体验,催眠效果出奇得好。
  不多时,撑腮靠在雕花小几上的卫戗便昏昏欲睡……打滑惊醒,一抬眼就对上桓昱满脸的无可奈何,她搔搔头皮,冲他呲牙一笑:“嘿嘿——”
  桓昱嘴角抽抽:“你可是要做大将军的人,岂能……”对着她刀枪不入的厚脸皮,叹了口气,“算了!”撂下帛书,将水果推到她眼皮底下,他则专心剥起瓜子,最后饱满整洁的瓜子仁全都便宜了她。
  再而三地重复这种模式,桓昱到底放弃见缝插针教育法,用他自己的话说:“难得偷来半日闲,不好再为难你,玩个酣畅罢!”
  此后,桓昱车厢夹层里,有一格专门收藏着诸如东方朔的《神异经》、张华的《博物志》之类颇得卫戗好感的志怪传奇。
  后来出游,卫戗也不再打瞌睡,而是目光炯炯盯着桓昱,双手托腮像个好学少年,竖起耳朵津津有味地倾听一路……那段时光,是卫戗上辈子下山之后,难得的惬意日子。
  去年回到临沂,她特意妆点一番,前去拜访下山之前给自己定下的未来夫婿人选,结果大门没得进,却意外在桓府墙外捡到从天而降的逃婚表哥一只。
  自那一别,已过去大半年有余,想来像他那样时时事事顾念他人的家伙,一定老早便给家人传回消息。
  然则桓昱毕竟是为了逃避与谢菀的婚事而离家出走,即便她卫戗是桓辛之后,在这件事上,桓家也不会对她另眼相看,但哪怕获悉一星半点儿与他相关的消息,知道他还好,她也便安心了。
  卫戗行动派,制定方向后,立马出门,有了踏雪,省下不少时间。
  事先虽未递上拜帖,可报上名讳,连通报都不必,直接放行,借车一事,更是异乎寻常的顺遂,她只含蓄地表示,准备去上任,决定携眷同行……
  将将起个头,桓公便已领会,当即表示:“这些年,你爹和他那位不省心的继室,也没积下什么恒产,此去路途遥远,若无好车可乘,恐怕娇柔女眷难以消受,正巧你九表哥有两辆还算舒适的车,闲在那里暂时用不着,你且选一辆赶回去用。”
  卫戗就为这事来的,也没跟桓公虚礼客套,欢天喜地,感恩戴德。
  兴奋过后,卫戗提出给付租金,却被桓公一口回绝,在她纠结之际,桓公手攥成拳,挡在嘴边轻咳两声,道:“倘若方便,劳烦你帮老夫一个忙。”
  卫戗一愣,没想到位高权重的桓公竟会求助于她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什么情况?
  尽管疑窦丛生,可卫戗还是开口回复:“蒙公不弃,如有用得着戗歌的地方,但请吩咐,戗歌必将全力以赴。”
  解决用车的麻烦,却又迎回一桩心事,回程途中,卫戗始终眉头紧锁——桓公托她,赴任途中,顺道帮忙打探一下桓昱的下落。
  桓昱失踪,最后一次出现在人们视线中,还是新春之前,貌似被一伙儿强人给掳走。
  按理说桓昱当初走得匆忙,身上并没有带多少钱财,当然,桓昱头脑灵活,生财有术,不乏边走边积下黄白之物的可能性。
  桓昱的确是个养在深宅大院里的少年郎,没怎么见识过江湖险恶,却也该懂得财不露白的浅显道理;还有,他虽没有功夫傍身,可三五个寻常鼠辈想要拿住他,也不是什么容易事。
  关键强人打劫,多为钱财,掳他所为何图?
  至于桓公为什么慎重其事拜托她,这点倒是很好理解,一则她顶着南公关门弟子的名号;二则她从幻境中救出她爹,在世人眼里,她就是名副其实的后起之秀,值得信赖。
  再回府中,天已擦黑,卫戗简单清洗掉奔波的风尘,在王珏来之前,准备先去看看虞濛,不想竟在虞濛房间看到芽珈。
  当时芽珈正将毛巾在盆里洗净拧干,然后小心翼翼地给虞濛擦脸。
  因为长年积习,卫戗走路很轻,如果心里压着事,走路基本上近乎无声,但芽珈还是很快发现她,捏着毛巾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
  卫戗上前,抬手摸摸芽珈的脑袋:“不去用饭,来这作甚?”
  芽珈抿抿嘴:“戗歌……又要……离开。”
  卫戗停在芽珈发顶的手顿住:“嗯?”
  芽珈深吸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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