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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前方有诈-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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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听到刚才进门的她爹开口问:“这眉头皱的,又怎么了?”
  接着她继母幽幽一叹:“我真是太对不起姐姐了!”
  她爹透着鼻音的一声疑问:“嗯?”
  “姐姐用命换回的这一双孩子,小的是个痴的,连南公都束手无策,我们无能为力也勉强说得过去,关键是那个大的……”又是一声长叹:“看着不像个愚钝的,可不说面对我这个继母,便是对上你这个父亲,也只管拿眼直勾勾的盯着瞅,别说跪拜,连道个万福都不曾,就这样送她出去,丢了卫家的名声是小,可污了姐姐一世美名,叫我将来拿什么脸面去见九泉之下见姐姐呀!”说着说着就抽搭起来。
  她爹便柔声细语的哄慰她继母:“好了好了,别哭了,你也说过那时是迫不得己,假如让我再选一次,我还是会让南公把她们带走,反正她现在还小,请几个宫人来好生教导便是。”
  她继母的抽搭声渐渐收敛:“可是距和王府约定的婚期只差这么几天了……”
  她爹好像终于想起这茬,惊道:“是啊,那怎么办?”
  静默良久后,才又传出她继母的声音:“不然,就让阿敏代替戗歌嫁过去罢!”
  她爹当即否决:“不成,王府当时指定的是戗歌!”
  于是她继母放缓语调:“姐姐品貌绝佳,誉满天下,或许王府那边觉得戗歌既是你和姐姐的血脉,又是南公的关门弟子,就想当然的认定她必将不凡,万万没料到竟然如此,假如把戗歌就这样嫁过去,没准从揭盖头的那一刻起,世子便要怨上我们,更是要给戗歌委屈受的,就算你不在乎卫家的前程,难道也舍得让自己和姐姐的亲骨肉去遭罪?”
  她爹果然动摇了:“但我好像记得,你已经在和袁氏三房议亲,要将阿敏嫁给他们家的嫡次子?”
  将将停止抽噎的她继母一听这话,突然放声哭起来:“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她爹疑惑道:“说得好好的,这又怎么了?”
  “你总念叨没时间去看戗歌姐妹,可你常年在外,连我想要见你一面都难,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偶尔能陪陪阿源已是难能可贵,你可曾记得自己还有个大女儿?不记得了吧,连记都记不住,更不可能知道,她明明和阿源同样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就因为早出生了几年,不管去哪,只要有贵女在场,她就变成低人一等的笑料,更不缺那些嘴贱的,当她的面就开始背《吕氏春秋》中的什么‘纣之同母三人,其长曰微子启,其次曰中衍,其次曰受德。受德乃纣也,甚少矣。纣母之生微子启与中衍也,尚为妾,已而为妻而生纣。纣之父、纣之母欲置微子启以为太子,太史据法而争之曰:有妻之子,而不可置妾之子。’然后以此为据,说她只能算是个庶女。那袁氏三房的嫡次子就是个病秧子,都不知道能活多久,好人家的女儿都不愿意嫁过去,就跟这种人议亲,他们还挑挑拣拣的!幸好我阿敏乖顺贤良,不与他们一般见识,关起门来勤学苦练,才出息成如今的模样,看在她那么努力的份上,谁舍得将她随随便便托付给一个病秧子,女人这一辈子,嫁个好夫君才是最关键的!”
  “可说好嫁戗歌过去,临时又换成阿敏,这样不太好吧?”
  

  ☆、两全其美

  
  她继母当即反驳道:“怎么就不好了?”
  她爹:“嗯?”
  她继母接着摆事实:“不说远的,就看看当今皇后,想当初贾太宰也是想把小女儿嫁给彼时还是太子的当今圣上,可他小女儿年纪轻,长的小,最后不也是临时决定让姐姐代替妹妹出嫁,如今再看她们姐妹二人,姐姐成了说一不二的皇后娘娘,妹妹也嫁给了心爱的如意郎君,两全其美,多好的结果?”
  她爹:“嗯!”
  她继母继续讲道理:“姐姐她一生活得恣意洒脱,受士族推崇,但也正因为太过随性,难免留下遗患,就说对待琅琊王的态度上,她罔顾人家颜面,执意悔婚并在随后不久大张旗鼓下嫁于你,虽然后来各自安好,但要说没让王府和卫家结下芥蒂那是不可能的,而你今次之所以会同意这桩婚事,一来是因为欣赏世子的为人,但最主要的还是为我们卫家的将来着想,说到底,连府里看门的都明白,这就是一桩为了家族利益而进行的联姻。”
  她爹:“嗯……”
  她继母最后下结论:“既然是联姻,那就让阿敏去吧,反正她是个温软性子,又够懂事,只要让她明白,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卫家的前程,她一定会答应的,而等阿敏嫁入王府后,戗歌既有你这个当护羌校尉的父亲做依傍,又有阿敏那个做琅琊王妃的姐姐当靠山,虽然模样不够标致,可她才十三岁,完全可以等两年再议亲,这期间我遣人去洛阳请来最好的宫人教导她,但凡她还有些悟性,到时候言行举止即便不如阿敏出挑,也比寻常人家女郎优秀得多,我们尽量给她创造最好的条件,让她可以像她母亲那样随心所欲的过日子,而且不提前给她定下婚事,将来就不会留下任何麻烦,等她自己相中称心的郎君,我们再陪送她一笔丰厚的嫁妆,管保她一生无忧,如此一来,也算稍弥补了这十来年亏欠她的亲情,对得起姐姐了!”
  她爹:“可世子会同意么?”
  她继母:“别告诉他不就行了。”
  她爹还是有点踌躇:“等世子知道实情后,会不会怪我们蒙骗他?”
  她继母笑了一声:“只要过了那一天,世子已经和阿敏生米煮成熟饭,他要真为被蒙骗而生气,那就让他和戗歌见上一面,比照一下阿敏的言谈举止,容貌气度,他就会明白我们的用心良苦,将来慢慢体会到阿敏的好,更会感激你这个岳父做出的正确安排。”
  有理有据,于是她爹被说服:“你看着办吧。”
  蹲在窗外听壁脚的卫戗忍不住大力点头,心中附和:对,就这么干,这绝对是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我也会感激您的英明睿智的!
  就在卫戗为万事如意而感到通体舒畅,窃喜不已时,竟又听到:“既然是替戗歌出嫁,那嫁妆也便抬了戗歌的过去吧!”
  恰如一桶冰水劈头盖脸浇下来,瞬间浇凉她澎湃的热血——她是太过得意以至忘形,怎么连如此关键的重点问题都给遗漏掉了,她房已相中,地也圈好,就等着抬了嫁妆去交付定金,再等王瑄回来去结清尾款,然后带着余下钱财,领着她的妹妹,赶着那牛车去做她富贵安逸的地主婆……
  然而,寄予厚望的嫁妆就要随卫敏一起被抬进狼窝,这怎么能行?
  “这怎么能行?”她爹说出了她的心声。
  “怎么就不行?”她继母高声反问。
  “那嫁妆都是戗歌她娘留下来的吧,当初桓公登门,我们也承诺过,把那嫁妆将来陪给戗歌。”
  她继母哼了一声:“那十几抬哪里够,为了不丢卫家的颜面,我豁上脸皮,东挪西借,还是不够,又从我的嫁妆里拿出几抬,才凑上你看到的那些。”
  她爹诧异道:“我记得阿辛的嫁妆有很多,怎么就剩这么点了?”
  她继母委屈道:“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些年,我过着守活寡的日子,给你操持着家事,给你养着儿子,也不知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来给你当牛做马,我任劳任怨这么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吧,你不安慰我也便罢了,还怀疑我贪了姐姐的嫁妆?”
  她爹无力道:“看你说的,我不过是问问罢了。”
  她继母开始抽搭:“姐姐她爷爷是桓氏族长桓公的族叔,据说姐姐她爷爷对桓公有救命之恩,而姐姐家这一支到姐姐这一代,只剩下姐姐这一根独苗,桓公自然要对姐姐多加关照,姐姐过世后,姐姐的父母只管伤心,顾不上别的,所以后来的事都是由桓公出面处理的,而姐姐留下的嫁妆,也是经由桓公的人清点过的,你觉得就算我真要是丧良心在姐姐的嫁妆上动手脚,桓公会置之不理?”
  垂头丧气,倚墙坐在地上的卫戗受到启发,右手攥拳轻敲左手心:对了,有困难,找桓公啊!
  桓公,桓昱他爷爷,上辈子桓昱就是经过桓公首肯,所以才一直跟了她那么多年……所以只要桓公出面,那她就可以慢条斯理把那煮熟的鸭子一点一点吞进肚!
  她爹到底还是问出来:“那阿辛的嫁妆呢?”
  她继母便道:“既然你不信我,那我就给你一笔一笔好好算算,首先是姐陪嫁过来的那些奴仆,你说看了伤心,我便替你把他们都打发了,你又说都是跟了姐姐十几年的老人,看在姐姐的面子上,不能轻怠了,给姐姐操办丧礼,已经把家里掏空,哪还有闲钱?但人家全都等着拿钱走,我只好从姐姐的嫁妆里拿出一些,用姐姐的钱打发姐姐的人,这是合情合理吧?”
  她爹没吱声,她扒拉着手指头算,这话说的,好像没什么不对?
  她继母再道:“发送完了姐姐后,你一走三年没登家门,好在那三年你在外头也算熬出了头,不过就算你俸禄多了,可这偌大府邸哪天不要钱花?你升迁了,需要打点走动的地方也更多,花销自然跟着水涨船高,根本攒不下钱来,三年过去,你还不回来,说是怕睹物思人,心里难受,那好,我为了让你能回家,咬牙搬家换宅院,钱不够怎么办,便又从姐姐那里暂时借用一些,想着等你送回俸禄就补上,可这几年你的俸禄不是贴补你的将士,就是填了二叔那无底洞了。”
  卫戗抬头环顾一周:原来这宅子是用她亲娘的嫁妆置办的啊! 
  她继母最后道:“还有戗歌和芽珈两姐妹,当初耗费那么多稀有的药材才保住性命,让人家帮忙养孩子已经落人话柄,要是药费再不出,将来还不被人戳断脊梁骨?反正姐姐的嫁妆早晚都是她俩孩子的,提前用一些也无可厚非吧?”
  卫戗扒拉又扒拉几个手指头:成片种植的药材是多少五铢钱来着?还有姨婆念叨让她们姐妹长大成人后一次结清这些年欠她的月钱,好让她去养老,是在讹她们啊?还有她好不容易攒下的那些五铢钱,买两个巫医几句话都不够,她现在还欠着裴让呢!
  虽说她师父那老头子时常不着调,但大是大非面前,还是很正经的……
  “姐姐的嫁妆是很丰厚,但你自己算,这样一来还能剩下多少?”
  “桓公那边……”
  “这些都是摆在明面上的账目,不管谁来都说得过去。”
  她爹沉默好久,最后叹了口气:“你不是已经在给阿敏议亲了么,难道就没给她准备嫁妆?”
  她继母怏怏道:“准备是准备了,可碍着所谓的‘嫡庶’之分,总遇不上可心的人家,我便只给她准备了嫁进寻常人家的妆奁,而戗歌这个亲事议得太匆忙,令我措手不及,我怕凑不够,连阿敏的嫁妆一并塞进去了。”
  她爹的一颗慈父心被触动:“委屈阿敏了。”
  她继母附和:“的确如此,戗歌和芽珈有你惦着,阿源是嫡长子,将来还可以继承卫府家业,唯独阿敏,什么都没有,是我们委屈了她!”一阵长吁短叹,又道:“手心手背都是肉,戗歌是你女儿,难道阿敏就不是了?我们之前已经很对不住她,现在还打算让她代替妹妹去联姻,在嫁妆上做一些弥补也是应该的,而且,如果嫁妆太过寒碜,会让世子低看我们一等的,也不利于你将来的发展,更会让阿敏在王府内遭人嘲笑,继而举步维艰,我们现在咬咬牙,把这关挺过去,最终受益的还会是我们卫家,等一切步入正轨,戗歌也长大了,要是出嫁,我们再照着现在的礼单,给她置办上一份完全一样的不就行了,说到底,也不是要她的嫁妆,只是暂时借用一下而已!”
  

  ☆、龙阳之癖

  她爹这耳根软的,跟棉花絮似的,焉有一口回绝的硬气?
  当然,反思一下她过去种种,还不是随那司马润的枕头风飘来荡去,简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连五十步笑百步的资格都没有!
  算了,还是回去早点睡吧,明天就去拜见桓公,看看有没有可能既让卫敏神不知鬼不觉嫁给司马润,又能保住她生母留给她姐妹二人仅剩的小部分遗产。
  卫戗退回去,沿着来时路,飞檐走壁,顺利抵达她暂住的西厢,屋里一派宁静,看来寒香果真是个表里如一的老实人。
  今夜,月光皎洁,不必点灯就能看清室内情景,卫戗顺利摸回自己卧房,一撩床帷就要往上爬,却在这时突然发现被子起伏了一下。
  她僵住,定睛再看,原本仿照她身形垫起的被子明显粗壮许多,而且正在蠕动,惊得她心脏快跳几下,慢慢抬手握住腰间木剑的剑柄,正要发力,就见被头探出两簇黑毛,紧跟着就是一颗毛绒绒的大脑袋,卫戗松了口气,放开剑柄,压低声音道:“噬渡,你搞什么鬼?”
  噬渡掉头转向她,从被子里钻出半个身子来,将一双肉呼呼的毛爪子交叠在一起,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就那么一脸委屈的仰视她。
  于是她跟她爹一样,轻而易举被攻下阵来:“好吧,毕竟初来乍到,你可能还不太适应,今晚就留你在这住一宿,但我们事先讲下,明天可不许你再这样乱跑。”
  见她同意,噬渡猛地从被窝里蹿出来,欢快的摇晃着小短尾就想扑上来,结果被卫戗一巴掌拍回去:“趴下,睡觉。”
  噬渡得令,乖乖的挨紧裹着她衣裳的褥子卷趴好,只是小短尾仍快速的扑腾,敲打得被褥“噗噗”作响。
  “安静!”卫戗呵斥道。
  噬渡这才彻底没声,服帖的就像一只绒抱枕。
  见它这样,卫戗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自捡到它之后,从相熟开始,芽珈便多了一个竞争对手——明明是只禽兽,却像个人类一样争风吃醋,并充分发挥它远高于同类水平的智商,欺负思考能力远低于同龄人的芽珈,从而占据卫戗卧榻之侧的绝佳位置。
  闲来无事时,卫戗也会想,这样的噬渡,有没有可能其实是她的诺儿托生来的,但假如当真如此,那老天也委实太残忍了些——造孽的明明是司马润,凭什么报应到她儿子身上?
  转念一想,怎么可能呢!自嘲的笑笑后,对噬渡却更加爱惜,也直接造成它越来越离不开她的后果,就像眼前这情况,她之前把芽珈托付给姨婆,将噬渡托付给裴让,芽珈是没办法跑出来,但噬渡狡黠,估计裴让一时不察就叫它逃脱,顺着府里狗洞找到这间布满她味道的房间,习惯性的爬上榻紧贴着裹住她衣裳的褥子卷潜伏下来……
  卫戗脱衣上榻,伸手轻捋噬渡下巴上的长毛,脑子里却由狗洞联想到明天要去拜访的桓府,忍不住笑了一下——因桓昱那呆子的关系,她熟知桓府内每一个狗洞的具体方位。
  桓昱,家中排行第九,人称桓九郎,乃桓公长子的嫡三子,因人品悟性,深得桓公宠爱。
  前世最初是受桓公指派前来助她,许是觉得给她这个小他四岁,四肢不发达,头脑更简单的“表弟”打下手有点丢人,所以每天都拿一张臭脸对着她。
  她也是年少气盛不能忍,就跟他打赌,最后三擒三放,彻底挫败他的锐气……当然,她不会告诉他,自己作弊了。
  时隔多年后,儒雅的他微笑着告诉她,其实他当时就察觉到她在作弊,但经过桓家特殊培养出来的他,举凡比试皆战场,不管过程如何,结果输了便是他技不如人,还连输三次,岂能不低落?
  上辈子,截止她死亡,他仍孑然一身。
  起初,桓公也为他议过几次门当户对的亲事,结果他听到风声,便跑到人家府上,言称自己断袖分桃,有龙阳之癖,对方果然退婚。
  她当时还在想:杀敌一万;自损三千,桓昱他真是太狠了!
  不曾想他竟举着这个幌子,一连推掉三桩好姻缘,她终于发现事情的严重性,但更严重的还在后面——居然被她捉到,他和裴让这对大龄男青年,睡着一张榻上……晴天一声霹雳,炸懵了她!
  一连几年时间,她都想方设法将他们分隔两地,直到裴让惨死,她被刺中胸口,奄奄一息,他抱着她形象尽失的恸哭出声,她才明白他所谓的“龙阳之好”究竟是什么意思。
  桓公也曾无意间提到过:“小九是老夫众多孙子中最出色的一个,我本打算把他留给你,奈何你们有缘无分!”
  或许司马润早有所觉,但桓昱是她麾下不可或缺的奇才,所以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他有时多喝几杯,便对她发火,更是指着口鼻和他一般无二的诺儿,说诺儿是桓昱的种……大约说的次数多了,他便当真那么认为,并在最后用诺儿的遗体为她铺开黄泉路。
  唉,有些事情注定会成为遗憾!但,假如桓昱还会再次喜欢上她,等彻底解决掉司马润的婚事后,她就撺掇她爹去找桓公,早早定下亲事,她发誓,这辈子都会对他好,加倍对他好!
  迷迷糊糊睡过去,再睁眼,天已亮了,卫戗利落的爬起来,虽然她爹昨晚说有话今天再续,但他早饭还没吃就被人叫走,而她继母要嫁亲生女儿更是忙,夫妻两个统统顾不上她,她也乐得轻松,先去陪芽珈和姨婆吃饭。
  因行李多半被送入她的厢房,所以吃完饭她便折返回来,随便扯个由头将寒香支出去,接着翻箱倒柜找出下山前南公用新得的蜀锦按她的意思给她裁制的翻领胡服,穿到身上,腰束郭洛带,脚蹬黑革靴,挺直腰身,整个人立刻变得不同,又搬来她那特制的妆奁盒,掀开盒盖,拿出卸妆的药膏。
  她三师兄墨盏在易容换面方面的造诣登峰造极,更是调得一手稀奇古怪的药物,她仅学了个皮毛,携上三师兄亲手调制的药物和道具下山来,便足够混淆视听。
  为确保万无一失,三师兄的药物防水防汗防风沙,只能用对应的药膏卸除,不过虽说上妆后她的肌肤看着碍眼,但那药膏实际上养颜效果惊人的好——她被藏起来的肌肤,胜似无暇白璧。
  既然是去桓府,极有可能见到桓昱,女为悦己者容,她想以本来模样去见他……却在将将卸掉半边妆的时候停下来,思考再三,放下卸妆的药膏,又将那半边完美无缺的脸重新遮起来——关键时期,凡事须谨慎。
  考虑到在城内骑着踏雪已经很扎眼,如果再带上一只大家普遍没见过的超大个头灰猫,想不引来围观,除非白日做梦,所以她将噬渡拜托给姨婆,并勒令它不许跟来,不然就把它送回深山老林,任凭噬渡将一双饱含委屈的大眼睛眨得跟抽筋了似的也不动摇。
  卫戗昨晚归家,除了个别的几位,大部分人都没见过她,甚至还有人压根就不知道她回来了,由此可见,混他卫府的人,口风都还蛮紧的呢!
  走在府中,偶尔遇上几个奴仆,看她装扮,只当她是哪个来拜访她爹的客人带来的小郎,客套的与她打过招呼便放她过去,于是她一路畅通无阻来到马厩。
  老远就看见一条细长的人影在她踏雪马槽前忙活,她快跑几步:“哥哥,你在这干什么?”
  裴让边往槽里添精料边解释:“府内马僮太过年少,不识踏雪金贵,恐怕照顾不好它。”
  卫戗心头一暖:“多谢哥哥。”
  裴让平静道:“不用。”又添了两把精料才低声道:“奶奶说你是个闲不住的,回到这里肯定要出去野,她老人家让我盯住你!”
  卫戗嘴角抽抽,抬手摸摸鼻尖,小声咕哝道:“她老人家还真了解我呢,哈哈哈……”沉吟片刻,才又正色道:“哥哥,我有攸关前程的要紧事要去拜访桓公,你会拦着我么?”
  裴让摇头道:“不会拦,但我要跟你一起去!”
  两刻钟后,卫戗和裴让牵着马,避开大部分忙碌中的奴仆,由卫戗引路,顺利的从卫府后门走出来,然后沿小巷直奔桓府而去。
  她对道路的熟悉程度,完全不是第一次到这的人能办到的,但裴让只是沉默的跟随,并不追问,卫戗满脑子都是稍后见到桓公,该怎么套近乎,也没留意到这点。
  两人骑的都是好马,又抄近路,也才小半个时辰就到了桓府大门外,守门的年过半百,日复一日蹲在这里,练就一双如炬慧眼——不管对方什么样的衣着打扮,给他瞧一眼,就能将身份猜个八~九不离十。
  所以卫戗一出现,他便恭敬的抱拳,听说是来见桓公的,他有礼回复:“实在抱歉,主公这几日有要事外出,归期不定,不如这位小郎将拜帖留下,待主公归来后,我等再行通知小郎。”
  在她记忆中的桓公,很少出远门,所以她真没料到此行会扑空:“可否请老伯行个方便,将桓公去向告知于我?”
  门人见她当真焦急,便如实相告道:“主公去了陈郡谢家。”
  那么远,她是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过去了,想了想又问道:“敢问桓昱桓九郎可在府中?”
  门人的表情立刻变了,笑容也有点勉强:“在是在,不过小郎也别为难老奴,九郎他近来不会客。”
  卫戗想问为什么不会客,但一看门人那表情,想来问了也是白问,来之前也没准备拜帖,只能拱手告辞。
  有些丧气,又不想立刻回去,走走看看,碰碰运气吧,然而不到一刻钟,卫戗便觉出诡异来——接连看到的三个狗洞都被堵死了!要知道桓昱没有飞檐走壁的本事,每次都靠这“密道”离家出走啊!上辈子,给他一次又一次逃脱成功,也没见哪个绝了他的出路不是?
  “让,让开——”
  

  ☆、授受不亲

  卫戗由着本能做主,反射性的往旁边一跳,不等稳住身体,就听见“扑通——”一声响,转头一看,就见她刚才立足的地方,凭空出现一个身着湖绿衣服的男子,发带断开,结成椎髻的墨发松散下来,肩头还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呈现惨死于沸水下的蛤~蟆状,五体投地的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抬头看看高高的院墙,卫戗第一感想:以这样的姿势重重拍在青石板地面上,她都替他觉得疼,没有反应,估计是摔懵了!
  第二感想:看这造型,是个小偷吧,光天化日之下,敢上桓公府上偷东西,贼胆不小嘛!
  卫戗一手背于身后,一手握住腰间木剑剑柄,低头盯着他,绕他周身转了一圈,最后在他头侧蹲下:“这位小哥,你没事吧?”
  那人转向卫戗,缓缓抬起头,双眼透过散乱的发丝与她四目相对,尴尬道:“没,没事。”
  对上这张因痛楚而微微扭曲的俊逸面容,卫戗只觉得心口一揪,眼中酸涩起来:“桓昱?”
  她认识他十几年,半辈子生死与共,但对他来说,这一面只是初见,呲着牙眯着眼,仔细打量她,确定当真不认识,勉强挤出走形的笑容:“抱歉啊,你认错人了吧!”
  卫戗一愣,桓家人丁兴旺,但长成这样的,只有桓昱,而且阖家十几位少年郎君中,能为逃跑豁出脸皮,无所不用其极的,也只有桓昱能干得出来,再看他这一副侍从打扮,狼狈形容,她扑哧一声笑出来,自然而然的伸出手来扶他:“说吧,这一回又是为了什么?”熟稔的口气中流露出习以为常的平静——从前,她蹲在桓府狗洞外,不知堵过他多少次!既然洞被封住,那他只能勉为其难的去翻墙了。
  被个比自己小很多的陌生少年这样说,桓昱的脸腾地一红,挥手扫开卫戗的手,挣扎着爬起来,先抬手以指为梳,将散乱的头发拢在一起,重新绾成一个髻,用破损的发带凑合着绑住,接着开始拍打粘在明显不合身的宽大衣服上的灰尘。
  卫戗又抬头,看向院墙上探出来的树枝,很明显,桓昱是先爬树后上墙,不小心刮散了头发……真难为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为了跷家也是蛮拼的!
  “不好了——九郎又跑了——快来人啊!”高墙内传来飙到荒腔走板的高音,惊得桓昱身体一僵,回过神来,灰也不拍了,夹紧肩头包袱,一瘸一拐的往桓府大门相反的方向走去。
  卫戗赶紧牵马跟上:“你要去哪儿,我顺道送你一程?”
  桓昱压低声音,果断拒绝道:“多谢好意,不过在下此行路途遥远,恐怕不与小郎顺道。”
  不等卫戗回话,高墙内又传出一个老成持重的声音,沉稳道:“九郎脚伤尚未痊愈,跑不远的,大家不必惊慌,分头找找。”
  听这话,桓昱加快脚步,但痛得呲牙咧嘴,摇摇晃晃,越急越走不快。
  “啊——九郎在这,快来人啊!”
  卫戗小声道:“情况紧急,顾不上那么许多,暂且权宜行事。”边说边作势要扶他上马。
  桓昱回头瞅瞅朝这边跑来的人影,脸色一变:“那就拜托小郎了。”
  就在卫戗的手将将触上桓昱的胳膊时,一直默不作声跟在后面的裴让突然驱马蹿过来,经过桓昱身侧,弯腰伸手将他捞上马背,并对卫戗道:“少主快跑。”
  卫戗看着头脚各一边,像条布袋一样挂在马背上的桓昱,不由咕哝道:“权宜之计,表哥委屈你先忍忍吧!”飞身上马,追上裴让。
  “九郎,九郎,快停下……”卫戗他们跑出去老远,还能隐约听见:“九郎,您这是打算要了小的们的性命啊!”
  桓昱也算厉害,一路上一声不吭,直到卫戗约莫着桓家人追不上,才叫停裴让,裴让翻身下马,顺手将桓昱搀下来。
  面白如纸的桓昱双脚一踏上实地,片刻都不耽误,踉踉跄跄就往前跑去。
  翻身下马的卫戗见此情景,不由喊出声:“表——九郎?”
  桓昱就像没听到,捂住嘴继续往前。
  裴让看不过眼:“喂,你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不用桓昱回答,很快卫戗和裴让就知道他是怎么回事了,只见这个狼狈不堪的美少年扶着路边一棵垂下万条绿丝绦的大柳树吐了个天昏地暗。
  卫戗与裴让相视一眼,探手入怀摸出素白巾帕,快走几步来到桓昱身侧,一手轻拍他后背,一手递上巾帕:“喏,擦擦吧!”
  结果又被他推拒,这个倔小子!于是卫戗恼羞成怒:“对了,你带钱了吧?”
  桓昱无力的倚靠着树干,掏出帕子擦拭嘴角:“怎么?”
  “既然我们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总该感谢我们吧?”
  桓昱挑挑眉,收起帕子,抱拳拱手道:“多谢二位!”
  卫戗摇头:“来点实际的。”
  桓昱迟疑道:“你的意思是?”
  卫戗毫不客气的敲他竹杠:“听说福源楼的酒菜甚可口,我没吃过,既然我们如此有缘,择日不如撞日,还望九郎做东,请我们到楼上一聚。”
  桓昱为难道:“但在下现在有急事……”
  卫戗“哦”了一声,平静的转身对上裴让:“哥哥,劳请你回桓府给管事送个话——”
  桓昱忙伸手拉住卫戗:“在下给钱,你们自己去还不行么?”
  卫戗不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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