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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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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裕王挥挥手,将呈乐献舞众人屏退,雪梅趁势向众人行礼,裕王侧身冲她说了一声退下,她自然倏然而去。
  他再踅身看向高士奇,面上丰神逸宕,“高先生好才学,明珠慧眼识人,有如此良师益友,真是天接骐骥'qí jì'③,云台引栋梁,也不失为一桩美谈,自然于大清实乃幸事,他日定可是皇上的股肱膀臂啊。”
  裕王早已派叶武师在明珠府外候着雪梅,府门外裙裾逶地,她回眸看向进深的院落里竟有些恋恋的惆怅,这座高门广厦她不屑一顾,而她心中缱绻着情愫,使她甘之如饴与之咫尺相隔,寂寂朱门后的纳兰成德,令她逃不开,挥不去。。。。。。
  那一晚,风雨交加,林沁西苑内风声鹤唳,她素常畏雷,容若偷偷跑进她的房内,将红烛燃亮,她拉着他的手问:“他日哥子娶了嫂嫂,怕再遇上这样的雷鸣,芙儿上哪去寻哥子来护我?”
  容若心头一恸,看着她那夭桃艳杏的脸,将她拥入怀中,“哥子不娶旁人,你便也不嫁旁人,咱们两个是前生的因今生的果,一生一世缔结在一处,谁也不辜负谁,如何?”
  是啊,前生的因,今生的果。许是这缘太过短暂,便如今朝,人走席散,许是孽缘牵缠,情虽浓而烈火烹油,却依旧难抵身不由己的辛酸,罔若经年的一瞬,前尘往事皆萧条如秋,随着一缕清风,叶落斑驳,前因后果了宿债,还了该还的,到是落得个一干二净。
  她心下决绝,毅然将帷帽戴在了头上,随叶武师走至油壁香车前,叶武师抚着她的背身,安慰:“姑娘,现下放手来得及,别因痴情苦了自己。”
  正说着,但听身后传来驭马地喝声,雪梅待欲躲避,竟被容若从马上一把捞在怀中,叶武师忙起身避转,只见雪梅的帷帽被容若随手一掷,映在月光清辉里璇儿似地飞出去老远。
  容若策马疾驰,他的手臂紧紧环住她的肩胛,雪梅有些慌,鼻尖竟不自主地发酸,往事一幕幕在眼前经循交错,似更漏里的流水,抓不住的只影参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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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縠:古称质地轻薄纤细透亮、表面起皱的平纹丝织物为縠,也称绉纱。
  ②沅芷澧兰:这里指,比喻高洁的人。
  ③骐骥:是千里马的别称,这里指喻人才。                        
作者有话要说:  提要:明天会有一章番外,会对后面的情节发展至关重要。
谢谢小天使鼓励跟养肥,请继续支持,感恩,么么哒~

  第62章 【番外】执象而求

  晓日浓阴,广源寺门前熙攘; 香客如流; 在这人群中有一位名叫叶赫那拉明珠的旗籍男子,勒马疾驰而来,他脸上带着几分焦急且狂喜的神色; 一身武侍打扮腰中佩着短刀; 竟却又带了几分书生之气; 他在大雄宝殿上虔诚的上了三炷香; 依此觉正净,所祈祷的只是即将要初生于叶赫那拉氏族新生的孩珠子。
  一间寮房里,旃檀香气氤氲而升,终于等到和法璍大师单独见面了,他向法师屈身行礼,与大师见面因缘匪浅,他便单刀直入地说,请法璍大师为自己即将出生的孩珠子取一个名字; 
  “法师容量; 人生之初名字也许只是一个符号,但末学相信; 一个人的名字可以昭示着一个名号的涵义,名以正体,字以表德。所以,名姓,往往可以蕴含着长辈对后裔子孙; 人生的一个殷殷期许。”
  法璍大师笑道:“名号固然重要,佛法不离世间法,一切万物,实天生德,应运而建,应运而生。”
  法璍大师继续道:“所以你纳兰明珠是‘江出大贝,海出明珠。’又是长生海里,五福同行同
  住,富贵功名传家的明珠,万物因意念而成,目下你虽是个小小侍卫,他日终究会成为一颗金流玉熠的明珠。只因你一个信念,你的孩子也会因他的名字而承你所愿,将为你带来家佩祥麟的仕历显位。”
  明珠心中怦然一动,面上稍露喜色,“依大师而言,犬子之名,大师早已澄然?”
  法璍大师笑道:“三界之中,众生茫茫然然,一向迷失本心。人间行路难,踏地而行需要德本,不如《易经》之中:‘君子以成德为行,日可见之行也。’你看如何?”
  明珠心中了然,“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乾卦主显,象征有德才的君子,遵守天道德行,刚健中正。乾之四德是天道的本质,《系辞》中提到,‘天地之大德曰生。’元又为春生与四时相配,元乃万物之始,因而生生不息,生生存在,浑然而天成。”
  法璍大师颔首道:“九十刹那为一念,天地以德本为心者。天地寂然不动,如松柏之岿然,得气之本,故巡四时,柯叶亦无凋,心在身之中,情動于中。此子将来必有情劫。吾与此子法缘殊胜,老衲希望,此子成人之后可不思恶、不思善,心念澄然,于外谐内无怨,于外疏远之处,与人谐和,于内亲近之处,无相怨恨,内和泽如松心,故能与人无怨,依人而行,物既感怀,如此方是簪缨世禄,寿考安泰之人。”
  明珠心中极是感佩,“命由已作,相由心生,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君子一言一行,都由自身之德业所招,成己之性德不染嚣华,方是洁身守道,成善成德之赫赫基业。”
  法璍大师很是欣慰,“你悟得不错,‘君子以成德为行,日可见之行也。’莫如此子就叫‘成德’吧。”
  同年,顺治腊月十二,雪月花风,瑞雪盈岑之夜,纳兰成德终于在这一场泻如珠玑的琅皎雪夜中顺利诞生了。
  明珠站在雪地里,双手插在暖兜中,细细琢磨:如我这样一个没落贵族子弟,只盼能生养一个可为家族光宗耀祖的子嗣,他双手合十延首向天祈福,‘我叶赫那拉氏列祖列宗在上,祈求佑我子荣光勋族,让此子复兴我族。。。祈求为我子增福增寿。。。。。。显亲扬名。。。。。。’
  ‘君子以成德为行,日可见之行也。’这样好的名字,必会为我叶赫那拉氏带来纡佩金紫,光宗耀祖的孩珠子。
  明珠初出成为人父,他的心是满怀期待的,一切都那么笃定,可惜终究逃不过命运中早就安排好的那一道牵绊情劫。
  白驹过隙,二十多年的时光荏苒而过,顾贞观立于十字脊的堂屋,饶有兴致地顽笑道:“故有唐一代,诗人韩偓自十岁时,年少便显才名显赫,曾于席间,赋诗送其姨夫李商隐,才华之高震惊四座,他从小便是个神童,吟诗作词挥袖即成。而你纳兰容若亦是在十岁时,上元之日写下一首《上元月蚀》,可见天意有定,无不巧合,只是此冬郎非彼冬郎,韩冬郎善香奁体,实非寿福之人。”他回头看向容若,继续道:“你初生之时,令尊以‘冬郎’为据,是否希冀你如神童韩偓一般雏凤清声呢?”
  容若听了淡淡一笑,不置褒贬地说:“家严坚毅果敢,自有望子成龙的愿心。当时应该想不到这一层吧。我生在腊月新正之时,故唤冬郎。或许时节既当,因缘和合,或许冬郎只是应了四时之日的冬景罢了。”
  他透过窗外,望向霜天月映的夜空,同是一片疏星霜华,旧时经过,夜空丽景,他与雪梅余香清坐,时年仅有十岁的小冬郎抬首看着月蚀良久,小雪梅为他红袖添香,他拂袖笔酣墨饱淋淋飒飒,述写了当年那一场天象奇观:
  《上元月蚀》
  夹道香尘拥狭斜,金波无影暗千家。
  姮娥应是羞分镜,故倩轻云掩素华。
  雪梅将头上的一只月圆蝠云玉钗,举向长长的夜空当中,天真浪漫地看向他,粲然一笑,
  “重思造化,玉钗映夜镜重圆,一捻深红照阆苑,携与君同,玉心堂,一墨一竹亦染香,好景成词,惊破数星晓,天生有光可还知么?”
作者有话要说:  韩偓可“十岁裁诗走马成”,容若流传下来最早的一首诗,恰恰也是在十岁那年写的。那是康熙三年,正月十五元宵之夜,本该是天心月圆,流光溢彩,竟却发生了月蚀。

  第63章 匀泪偎人(上)

  
  题记:匀泪偎人锁透骨,和哀和离; 争奈东水流。烟霭纷纷战悲风; 嶂晚风动那是铎汀度。谁许一番红尘,春风开重,何事不摇动; 玄丝腿带知伤重; 波痕洗清思难收。
  马儿一路疾驰两个人均是沉默无语; 忽然嗖嗖两响不知是哪里来的白羽箭冲他们射来; 容若闪身勒马,一个旋身护着雪梅飘飘落地,霎时便将箭矢躲了过去。
  紧跟着从黑处追来六个蒙面青衣武侍,他们二话不说便剑拔弩张地持刀刺来,容若身上未带佩剑,几只重拳击倒其中一人,夺起刀刃与那几个青衣武侍打作一团,兵刃之器火光迸起; 容若护着雪梅一退再退; 全然一股劲风当头逼压,其中两个青衣武侍; 同时向容若挥刀砍来,容若避无可避,若他闪身必然要砍向雪梅,索性使出浑身解数,长刀横拖; 嗤地齐声一响,切在那二人的肚子上,很快地又跃身飞踹过去,直至将那二人蹬的不见踪影。
  容若怒极,伸手一推将雪梅推于打杀之外,他身子跃起凛凛成风,拔刀斜刺冲出去,那几人躲闪不及,都带着必得之势,刀锋铮然相撞,其中一人从中扑身刺来,容若斜身一闪,倏地就势砍在了那人的身上,“咕咚”一声,此人负伤倒地再没见起来。
  余下的彼此一觑,似是奋力一搏,他急中生智一个闪身揪住其中一人的辫梢,用刀猛力刺冲了过去,那人不及便被刺中一刀,容若使了散绊子将那人蹬开,其身后黑衣人一声令下:“只管抓女的救恩主,不要管男的!”
  他再一回头只见另一人持刀奔向奔雪梅,容若抢步而上挺剑疾刺,将那人的肩胛划楞开一个大口子,那欲要抓住雪梅的手挣扎了两下便就势成了死鸡爪子。
  此时,领头的青衣武侍拈了双翼箭镞,白羽箭倏地电光火石,来得着实生猛,雪梅睁大了眼,惊骇一声,眼巴巴看着容若被一箭穿胸,那箭镞的力度很大,因着惯性容若扑身一把将剑杵在地上,来维持身体上的平衡,他咬着牙忍着剧痛疼,回手便把箭镞拔出。
  抬首见开出一条血路,忙拉着雪梅脚底抹油冲了出去,身后余下的青衣武侍依旧紧追不舍,他们左钻右窜直奔巷子里跑,因离玉泉山十分相近,他们躲在近湖的地方藏匿了起来,雪梅干巴巴地看着容若背身上的鲜血沁在背身上好大一片殷红,惶然得捂住自己的嘴泪流满面。
  堤岸上脚步庞杂,是踩踏草木的声音,只听有人气喘吁吁地说:“大人,怎么办?人不见了咱们兄弟没法向上主交差啊。”
  “慌什么!没成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纳兰成德太难应付,赶快去下面踅么踅么,再说一次不要管男的,上主要的是那女子。”
  容若额上沁出许多冷汗,偏身扶着岸下的墙桓听得真切,回身用食指抵在嘴上,二人相携跌跌蹡蹡,屏声静气地潜匿水中。
  那些青衣武侍足下橐橐有声,虎虎势势地在湖边搜寻,此刻千钧一发,湖中稍有异样便是顷刻危难。雪梅不善水性,抑了几口气,很快便憋不住势,身子漂浮欲要顶水冒头。
  危机之时,容若臂弯一曲,紧紧环住她的腰际,索性扳着她的头,嘴贴嘴便对了上去予她度气,这俩人一人着玄衣,一人着纁裳,玄色黑、纁色则赤,湖中烟水潋滟是月色如镜还是水气升腾,他二人衣裳相缠竟浑然幽藏,层层纵深玄纁之色,沁在水中如绸如墨,神光交织绿然围簇,月霭清潋投入湖中,潜翳光炼珠明九曲,罔若紫瑞太极,于月光花满中恰似也温温,彻亮无限。
  雪梅也不敢挣扎,只能任由着他肆意度气,他的唇吻得深泽润玉,水中没有半丝氧份,她只能依凭他那曲卷甘甜如醴的唇汲氧,他舌尖轻倦温滑地吸吮着她的唇,口齿间的半推半就,闹得她翻江倒海,心中万结芊芊犹如抽丝,似是要从温存中奄奄一息了。
  岸上的牛角泡子灯渐远,人声也走远了,容若抱着她浮出水面,两个人的衣裳都湿透了,光滑滑的贴在一起,雪梅的脸颊瞬时绯红,这样的出水芙蓉面,雨打荷花似的粉琢娇媚,容若一时情动难挡,着实生起大难之患的魂悸魄动,又怕太过轻浮唬着她,才又含下这许多情愫,心内悲辛交集在她额上深深地吻了又吻。
  他二人摸黑划水向岸,而容若早已精疲力竭昏了过,雪梅把他的身子支撑在自己肩上,左右踅顾,见湖岸上有一排筏像是许久没有人用的样子,她一时心潮涌动,救命稻草似的步履跄踉,跌跌撞撞地把他驮躺在排筏上,她含着泪奋力拉起排筏上的麻绳,双手被毛糙的绳子勒得出了血口子,如此拖拖拽拽顺着玉泉山以西,便到了纳兰明珠的外宅自怡园。
  春望早已等在外头候着,不想竟见着容若负伤回来,心里又惊又骇,着实匪夷所思,“哥儿,怎么了这是,不是去接表姑娘么?你们怎么弄成这样?”
  “一言难尽,快别说了。。。。。。”雪梅扶着容若跨进门槛,转头见春望欲碰容若的伤口,她诶一声急道:“别碰!我看哥子的伤是黑血,应该有毒,一路上总是吐血。你跟我过来,帮把哥子送进去,我立刻去写个消毒的药方。”春望也麻爪了,一迭连连颔首,忙把容若放进屋内。
  雪梅拟了药方,急忙忙交给春望,“这个时候只怕没大夫肯出来应诊,不如先派两个妥帖点的小厮去按方抓药,另一个去把秦太医请来,春望你去打几桶热水,我要先给哥子祛毒,要快!决不可误事!”
  春望急慌慌地吩咐小厮出去办差,他又在屋里进进出出,一桶接一桶的往屋里提热水,而雪梅也顾不上男女有别,早把容若的衣襟扒开来看,“果然这有毒。”
  春望瞿然,啊道:“这可怎么好!”
  雪梅也未搭话,让容若背着她盘坐在前,随手将他衣襟一扯,想也未想抚着湿漉漉的鬓发,低首便给容若吸吮毒血,她嘴上含着乌黑色血浆,接连把毒血一口接一口地吐到铜盆里。
  雪梅簌了口,春望早就端来两碗绿豆甘草水让他二人服下,雪梅又吩咐春望将容若放在木桶中坐药浴,她手上端药臼,正捣着蓝青绞取那药汁给容若敷上。
  春望瞧了瞧容若的伤口,从紫黑之色逐渐有了常色,适才因为紧张,气息竟有些短促,长吁了口气,“表姑娘,哥儿这毒中得要不要紧,究竟是何毒?”
  她在容若背身上敷着药,依依说道:“但凡箭毒有三,其交广夷俚多用焦铜作镞,岭北一带则用诸蛇虫毒螫物浇汁着管中、渍箭镞之上;又有二种只伤表皮,便洪肿沸烂而死;又一种是今之猎师射獐鹿用射罔①,射罔乃大毒多以涂箭镞。若人中之当时亦生困顿昏迷之状,箭镞着射在宽处或肩胛者责不死,若是近了胸腹之处,须宜急疗,方可无碍,幸好哥子命大,且又伤在肩胛上,那些青衣武士用的是最后一种,咱们大可放心。”
  春望心内的一颗大石才算是落在了地上,喜极而泣地攥着自己的双手感奋道:“幸得表姑娘有此一手,您这手医术究竟从哪学来的?今儿若没您在恐怕哥儿的命便就交代了。”
  “我迄小跟着叶武师,那年他为我阿玛负伤也是中了这样的箭毒,我又惯爱学这些星象医卜之类,自然多看了一些学了来,没成想今日便用在了哥子身上。”雪梅抬睫瞧他,“秦太医请来了么?”
  春望搔搔首,“不巧得很,秦太医宫内宿值,我让小厮蹲守在神武门候着呢。”
  “罢了,哥子算是救回来了,稍待他来再诊治诊治也就放心了。”雪梅将青布、盐巴、白醋、干葛、蓝青汁,一一泡入木桶中,“你去外头守着罢,知会了那些下人必要三缄其口,无论是谁都不准告诉我和哥子就在这园子里。”
  春望答应着去了,雪梅拧了热把子手巾给容若浸淋身上的伤口,外面檐头铁马簌簌迎风叮铃,室中的春雨和风画屏,和着摇灯影绰,耿耿如晶莹剔透的星,桌上的青鸾镜水,烟气氤氲,迁延迟暮着早已照不进人的影。
  雪梅轻抚他肌肤上的斑驳伤痕,泪水忍不住早已泻得如露珠一般潸然,容若稍转了意识,竟见雪梅泪眼模糊地对着自己垂泪长流,二人双眸温情相对时,容若一把挽住她的手,十分怜惜地摊看她那双被绳子割破的手,贴近了他的唇间呵了呵气,“适才你为我祛毒疗伤,我虽神志困顿,但你和春望的对话,桩桩件件我都听得仔细。芙儿,不要再为我范险难为你自己,若你有个一二,叫我如何自处?”
  “哥子为我受的伤,芙儿怎能不尽全力?若期许长久,望与寿齐,若期于朝暮,愿两心如一,你我相知相惜又何来彼此?”
  他是她的哥子,又是情之所依的心仪之人,八年来无论时光走得有多远,来时的、去时的,心中的情愫仍是一如既往,虽沧桑世变,情势逆淌,哪怕与万物相较,他与她的缘,渺若微尘,这真情之下仍是一腔化虹碧血,情意被人占了先机,迥然银汉横天,虽是断肠也要将这相思化为春泥,也要护她一世安泰祥和。
作者有话要说:  ①射罔:中药名,味苦,性热,乃大毒。
(文中一切中药药物均有考证,为烘托戏剧使用,请勿入戏尝试。)

  第64章 第一折技(下)

  灯下泛着晕黄,而容若的脸色白得清冷; 雪梅第一次见他这个的模样; 乍然端详他身上的伤口,心头竟不禁凄然凌冽。
  容若精通布裤戏法,身上体格健硕; 他开蒙开得早; 五岁便就跟着武师搭弓骑射; 自然一身武把子。雪梅把纱布在他腰上一缠; 顺着壁垒分明的腹肌一直绕至胸前,她强装镇定地噎噎口津,不想自容若的鼻息间一呼一吸,搅得她的发丝簌簌扑鼻,抬手瘙瘙脸又鬓了鬓发,不经意间竟和他视线迎头相撞。
  雪梅腼脸讪笑,容若一把搂住她的美人腰,她的依兰之气劈头盖脸的弥漫四溢; 叫人心旌摇曳; 不能自主地把脸贴近了她,尝过一次蜜意的禁果; 琢磨着还想再来一回,可他稳了稳心神,那种感觉像心中烧着一团火,炽燃过,瞬即悬崖撒手; 似乎担心亵渎了她,隐燃过后只余灰烬,心中所有的惆怅与蜜意,抵是风起的尘沙,空落落地抓不住一丝痕迹,不过皆彼空相罢了,“芙儿,我该拿你怎么办?”
  雪梅突然心内一阵悸动,泪珠断线似的顺着脸颊涓涓滑落,她踮起脚,双手捧住他的脸,在他唇上轻轻一吻,“哥子,咱们有缘无份,还是忘了芙儿罢,我不能害了你的前程。”
  容若紧紧地环住她,“你如此若即若离,让我怎能忘得了你,我使出浑身解数不去想你,可最终还是让自己灰心丧志。芙儿,你告诉我,怎样才能和你永远在一起?跟我走好不好?如此在咱们中间便不会有皇上,咱们现在就走,逃得越远越好。”
  雪梅踅身看着他,一副痴望欲绝的脸,“别傻了,咱们又不是没逃过,这天底下都是爱新觉罗家的天下,咱们又能逃到哪去?你就不能为你阿玛、额娘多想一分么?你走了吃瓜落儿的只能是他们,甚至是你的全族!”
  容若垂着头,被她说得哑口无言。
  “你瞧——我一说到会连累你的阿玛、额娘。。。你的宗族,你便这样无言以对了。我并未有怨你之心,不过这是事实,你和我逃了就是你的不孝,你迄小经史子集读了恁么多,怎能枉顾人孝主敬?”她鼻尖轻轻一嗤,像是有些自嘲,“我就是个祸头胚子,你再这样恋着我,只会陷你于不仁不义,我又怎能忍心见你如斯?”
  “明明在下,赫赫在上,你说的都是大义,我自是心存敬畏。可于忠孝之上,我又怎能对你视而不见,甚至去辜负你?”他抬首看向软烟罗十锦格窗,那墨如漆黑的天,他的心也逐渐暗沉了下来,“我自问做不到,只奢望两全罢了,势到最后仍是遘恶,换来的只是行不两全,名不两立罢了。”
  “今儿能见上一面也是好的,免得他日会终身抱憾。。。。。。”她弯娥一颦,玉钗在她头上微微而颤,纁色的蝶恋花罗裙随身一旋,裙裾扇掩芳姿地冉冉成风,她脸上花情殢雨缓缓跪坐在地上,依依缓缓地诵道:“绣罗裙上双鸳带,年年长系春心在,梅子别时青,如今浑已成,美人书幅幅,中有连环玉,不是只催归,要情无断时。”开裾两旁的双鸳带逶迤泻于身侧,她腰轻乍倚,将裙扉半阖,露出素白的天香绢罗裙,滢眸檀痕抬着头看向他,“哥子与我的情意至死不渝,又岂在这身象上的相依相伴?不如哥子为芙儿折枝画裙。黯然销魂者,唯离别,最为辛酸入骨。。。从此我活着亦只为了重复对哥子的想念。虽荏苒冬春谢,寒暑忽易流,若他日无论芙儿身在何处,待回心反初,所思所想都将此刻铭记于心。”
  容若无奈,踅身便把月白的袍子搭在身上,执笔袖云轻拂,用手掩住她的罗裙,审势得宜后,才下笔淋漓而洒,折枝画花卉不写全株,择小枝入画,淡墨钩枝的素白罗裙上,那枝叶下笔如锋,浑如攀折之状,花合掩枝,玉露清含,朵朵白梅如月潋流蠡'lǐ',簇簇成百花蝶罗,白梅泠然,花叶似珠玑出尘绝伦。
  罗裙之上微弄清风,他添一笔萼绿花白,她俯下身子便在花心之中,点就一笔淡红色,二人面面相觑,她风鬟雾鬓的发,泻于颈项之前,雪肤玉色的桃花面,令他心头惘惘如弦琴,月半如勾,朦胧了缱卷的心,他冥心所冀,“无妨你爱我跌若,只盼两心相知不再寸尺蹉跎。”两两相知下熏灼款曲,感喟良辰不易得,佳会却无果。
  忽然,屋外传来窣磕之声,“王爷,小的没诓您!我们公子并未在此。。。。。。王爷!王爷。。。。。。”
  裕王猛推了门,身子踏进屋里见着容若与雪梅对坐在地上,他嘴角微微扬起,不禁笑道:“有仆必有主,有主必有仆,真是此地无银!莫不是被本王瞧见你们派去的小厮在神武门候着秦太医,王也不会这么容易顺藤摸瓜地找过来。”
  他一个箭步拽起雪梅,见她裙上画了白梅折枝的图样,攥着她的腕子又紧了紧,“南馆花深,折枝画罗裙,难为我寻你这么久,你倒是惬意。”说罢,便要拉她往外走,容若一把抽出撂在桌上的佩剑,刀身一横便挡在了裕王身前。
  裕王剑眉锋挑,呦呵一声,揶揄他,“稀罕儿,你胆儿肥!是想开了,还是您成大爷擒鳌拜,拿顺溜了手,竟敢能耐梗和亲王对着干?”
  容若臂上一使力道,背部伤口便迁痛不止,直了直腰背,正色道:“王,一向礼数周到,为何今日不单破门而入,还要抢我成德的女人?”
  裕王耸耸肩,不以为然,“纳兰成德,本王好心帮你按着此事别捅到皇上耳风里,也是本王‘染坊里卖布——多管闲事儿’了?照你的意思,王还得马上走吗?”
  容若窒了下,“成德不敢!万望王爷能宽宽手,放了芙儿。王,如若应下来,我们便隐姓埋名,从此青山归隐,我和芙儿也只求得一世安稳罢了。”
  雪梅忍了半天,见势头不妙到底没忍住,“王爷,不关哥子的事,总是我一意孤行牵扯他的。。。。。。”
  裕王拧着两撇浓眉,闻言转过头来瞧她,气势逼人,“爷们面前女人少嘚啵,回去再和你计较。”
  裕王一闪身,回手用了巧劲儿把他的剑锋折断了,“俗话说,来有来的道理,去有去的说辞。要想让本王撂开手,只一样儿,刀枪剑戟和王对对活儿,你功夫深浅和王没半拉关系,若真犯着被王散板,自此就不要再提归隐之话,反之若你能赢,便遂了你们。”
  裕王抑扬顿挫地唠叨半天,腔子里起火冒油,憋着一心踩估他,话里话外打算“灭”他的心气儿,不成想各个儿都是一根筋,容若气迷了心,鼓着腮帮子应承了他。
  两二人架着膀子,走到院里拉开了阵仗,裕王回身一旋,将那折断的剑锋朝容若飞掷而去,剑似飞凤,刺向容若,索性从旁跃避,回手一个风扫便从侍立身旁的戈什哈腰间拔出一柄长刀,脚下双足力蹬,直剌剌砍压向裕王,裕王膂力甚强,当即金刀横摆,将这一刀格挡住了。
  院中柳梢头上,月翳半规的沉夜,袅袅风尘缕缕吹散了云雾,月色如皎照在院庭中央,映在容若及裕王的长衫之上,微风如丝,衣决如裁,雪色一样的月华里,将那两相迎头碰撞的铁器迸发的熠熠生光。
  雪梅被裕王的戈什哈强行揽在一旁,这样的打斗场面,使她的一颗心都要从腔子里跳出来了,只得焦急喊道:“别打了——你们别打了!”
  俩人你一剑,我一刀,形之生风,容若左右将之向前一带,右手一个横扫砍在了裕王的背上。
  裕王一阵吃痛,来不及犹豫,侧身略避,腿下使个散绊子,借力翻身,力透剑端出招甚快,行剑数招,猛地刺在了容若左臂,一时间他二人早已打红了眼,面面相狰,生出这以往许多的怨憎会。
  他二人斗得望之如荼,雪梅于寂静一隅,失神地惧怕,院中剑光闪闪,晃得她心内烦闷极了,‘是了,佛曰八苦。。。。。。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欲求长生者不得不老,欲求身体康健者不得不衰,欲求不遇怨敌者不得不遇,欲求爱侣者不得不分,诸如此苦有求不得,有愿不遂,芸芸众生不乏豪杰,却更恩怨纠缠,几乎无一人尽脱诸苦。生我者,天穹苍苍;育我者,茫茫大地;父兮生我,母兮鞠我,哀哀父母,生我劬劳。。。哀哀父母,生我劳瘁。。。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啊,奈何!奈何!故我无昭昭野心,亦不想因美色夺人之志,因我一人引起这般恩怨争端,我这祸水故卑身贱体,生而不得成仁,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若前缘如洗,生有何欢,死又何惧呢。。。。。。’
  他二人各持兵刃剑气成虎,一刀一剑争锋相峙,这一出手便是极厉害的突刺,倏地身旁闪过一道粲如晚霞的红影,万料不及,雪梅竟挡在福全身前,二人锋刃一前一后力透其身,只将她架在中央,容若立时慌了,纵千言万语却一句也说不出口,雪月潋滟,淡淡地映在庭前,复又重见旧时,他敧斜吹箫,她袖舞红影,漆灯风飐下,娇柔清佳的身姿,映在心里无法消除。
  迄小他就舞刀弄剑,而她红衣鹤舞伴着他,两心合一相逐相呼,往事历历在目,一雨一番凉,罔若绿荷风过,清香萦绕于心,不过红尘一拂。
  她眉间微蹙,嘴角便缓缓吐出许多鲜血,容若屈膝跪地,展臂一挽将她揽在怀中,“你这个傻子!为什么要挡。。。。。。”
  “哥子是个陀螺,如此循环往复就是个傻子。自古红颜多祸水,果然非死即伤,你打杀的是王,哥子可有想过这一件刺过去的后果?哥子真是痴极。。。事情因我而起,便由我来做这个了解。。。哥子是知我的,芙儿素爱名节,不能由得你们,座实了我这祸头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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