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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后心怀蜜谋-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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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哦”了一声,赶忙收敛,坐起身来乖乖将脑袋支过去,耳朵凑在他近前。
他放下手去,笑了笑,倏地趋近,在她唇角印下又急又重的一吻。
猝不及防的岁行云脑中“嗡”了一通,愣愣扭头瞪他,面红耳热:“不告而取,谓之偷。”
有道是“口嫌体正直”。
虽这么说着,她却悄悄探出舌尖,轻舐唇角。
先是绵软清冽,接着是劲道辛猛,最终回口又是醇厚酒香。
不愧是名酒,这秋露白的滋味实在有些勾魂,只薄薄一点,便叫人欲罢不能。
李恪昭理直气壮:“那你拿回去啊。”
“我拿你个……”岁行云咽下即将脱口的浑话,赧然嘟囔,“不陪你耍酒疯,告辞告辞。”
“做梦呢?”他笑着将她紧紧箍在怀中,低头吻住了她。
急躁,深切,却又温柔。似小狼崽捕住猎物,欲一饱口福,却又要惦念着留多些储做冬粮。
良久后,他拥紧她,蹙眉做不耐烦状,语气里却藏着笑。
“两杯不行,但两口我还是给了,对吧?各退一步,你既尝过滋味,那咱们就是‘和好’。”
岁行云羞臊鼓腮,略一抿唇就是满口秋露白的滋味。
未几,她举目与他平时,红着脸笑得挑衅:“才一口半,哪来两口?”
“好吧,”李恪昭点点头,拥着她站起身来,“走。”
“去哪……诶?!”
惊呼中,李恪昭出乎意料地将她打横抱起:“自是回房。”
等回了房中,想要几口喂几口,反正花月正好,夜还长。
“这么急的?就不能……择期改日?”岁行云羞烫了脸,声音都颤软了些许,却又忍不住笑。
她实在不是个娇软性子,此时虽紧张羞涩,却又有点大胆期待。
李恪昭抱着她,边走边沉声轻笑:“择过的。今日是你生辰,而我是生辰礼。”
“呃?生辰么?我竟忘了,”岁行云红脸笑着,道嘴硬,“随你吧随你吧,你敢送这‘礼’,那我就敢收。”
“年年有今日,‘睡睡’平安,”李恪昭咬字古怪,笑得更古怪,“岁穗。”
第53章
丑时,天色如黛; 由暗渐明。
借着隐约天光; 岁行云望着帐顶; 虽疲惫却困惑地扑扇着眼睫。
去年春被送上喜轿往仪梁之前,族中婶娘含糊与她说过“圆房”之事。
但婶娘在小辈面前讲这种事终究难为情,仅语焉不详地支吾一通; 她认真听完后; 最明白的一桩就只是“次日清晨会有人验喜”而已。
虽她上辈子于街巷市井间长大; 惯见三教九流,从戎后在军中也没少听“那种”浑话; 可常人拿这种私密事讲笑时,再是大胆狂浪也不至当真巨细靡遗; 是以她对床帏之事绝非毫无所知,但又一知半解。
“……同我想的不一样。”她隐着呵欠嘀咕。
李恪昭拥着她,趴在枕间将脸埋进她的发中; 沉声慵懒带笑:“那是因为我没真做什么。”
“这还……没真做什么?!”岁行云反手按住他的后脑勺; 咬牙哼道,“劳烦您; 看着我可怜的手再说一遍。”
他闷闷笑得抖肩; 尚未答话,岁行云又一把拉起他的手来晃了晃,面红耳赤地皱了皱鼻子:“再看着你自己手说一遍。”
李恪昭仍是趴着不动; 修长五指却顺势扣进她的指缝。
亲昵黏缠的十指交握让岁行云又想起昨夜某些羞耻画面; 登时满面霞光。
*****
将她重新拥入怀中后; 李恪昭唇角扬着小小的弧,沉声笃定:“若你之后因有孕无法前往积玉镇,恐怕要以为我故意算计你。”
不愿冒一丝将来被她误会甚至厌恨的风险,所以极尽克制,未当真将她拆吞下腹,只是“这样那样”而已。
岁行云不傻,怔忪片刻后便恍然大悟。
“你以为我是那种人么?”她徐徐闭目,蜷在他怀中含混哼笑,“没错,我是。若当真因身怀有孕无法前往积玉镇,我定会后悔,甚至可能因含恨抱憾而迁怒。一辈子都哄不好的那种。”
“你有你的傲骨,积玉镇一战对你很重要。你也想与别人一样,凭自己堂堂正正得到功勋与荣耀。我明白,不会让你含恨抱憾。”他纵容地笑笑,以唇在她额角落下无形印记。
情生而欲动,此为人间常理。当世大多男子在取舍间会将“欲”字放在前,但李恪昭不同。
或者该说,因为岁行云对他来说是不同的。
他最初确因形势所迫才顺水推舟结了这亲事,左右身边多出个“妻子”并非坏事,他尽到为人夫君的责任便是。
可近两年相处下来,岁行云于他已不仅仅是“李恪昭的妻子”,更是“李恪昭的心上人”。
他不单要给她世间最好,更要从万千“世间最好”中仔细挑出“她最想要”的。
“你待我这么好,等打完积玉镇我就投桃报李,”岁行云大为感动地在他肩窝蹭了蹭,烫着脸大胆发愿,“到时我定好生揣摩,还你一场尽兴欢愉的圆房!”
“闭嘴,”李恪昭倏地松开怀抱,狼狈转身背对她,“睡、觉。”
*****
岁行云被感动得难以成眠,瞪眼傻笑好久,最后还是忍不住,戳了戳他略显僵硬的后肩。
“欸,你从哪里知道‘岁穗’这个名字的?”
“岁穗”这名本属于原来的岁十三。岁行云既在机缘巧合下承“她”躯体与身份,这名自也是身份的一部分。
之所以对这名守口如瓶,倒不是介意什么,主要是此名糯软可人,她寻思着自己若顶着如此温柔小意之名,却在外行种种凶狠杀伐之事,着实不大匹配。
她就是没想明白,李恪昭究竟是打哪儿听到这名的。婚书上不是只有“岁氏第二十七代十三女”么?
李恪昭并未回头,只道:“你自己说的。在巩都时。”
他提到巩都,岁行云便想起了。
那时她重伤被救回后一直睁不开眼,但偶尔神识清明时,也能听到周围人说话,还会自得其乐在心中接嘴。
她依稀有印象,李恪昭是曾在她耳边嘀嘀咕咕说过好几次话,还问过她一些问题,但具体是什么,她清醒后便记得不大清楚了。
“我竟说了出来?!”岁行云大惊失色,倏地拥被坐起,“你都听到些什么?!除了‘岁穗’,我、我没说什么……惊世骇俗之言吧?”
李恪昭回首瞟她一眼,语气古怪:“‘娇软甜的小郎君’,这句够惊世骇俗吗?”
嗯?!重伤昏迷时的零碎呓语,为何会心心念念着这个?
“睡觉,睡觉。那时说胡话呢,不作数的。”岁行云傻眼,尴尬笑着回眸。
这才想起此刻自己未着寸缕,李恪昭也是。最可怕的是,他某个地方居然又……难怪方才突然背过身去。
岁行云面上更烫,赶忙挪开目光,佯装不察地躺回去,谨慎地将自己还发酸的右手藏到背后压住。
“那个,或许,我突然想,”她吞吐半晌,干笑三声,“为了你好,在打下积玉镇之前,咱们是不是仍旧分房睡?”
李恪昭未置可否,只是一声冷哼。
*****
由于李恪昭需于九月初一到任屏城,于是府中一行人在八月十九便出了遂锦城,紧赶慢赶往屏城去。
李恪昭要考量的事极多,途中的时间但凡临时想起什么,便会轮流唤不同的人到马车上来谈。
而岁行云也不闲,除需再斟酌积玉镇一战的备选战术,还得愁后续练兵之事。
因叶冉如今不良于行,李恪昭又有不少事需听他意见,岁行云也有许多事要同他商量,他便同在这车上。
赶路到第五日,李恪昭总算将诸事都大致捋完一遍,岁行云的事也大致有谱,三人才稍稍松弛闲聊。
“有个问题,我憋好几天了,”岁行云啃着早前飞星从路上买来的秋梨,疑惑道,“既君上已定下由公子接手收复积玉镇,不就该收回成命,或至少暂缓让公子外放屏城之事么?”
李恪昭明显愣了愣,叶冉也讶异抬眼看向她。
“不去屏城,我哪来的兵?”李恪昭不答反问。
岁行云如梦初醒,赶忙讪讪收回目光,笑道:“咳,我这猪脑子。还以为司戎国卿会很快调集大军交付于你。”
其实并非她驽钝,是上辈子的许多事在她脑中根深蒂固,有时稍散神便会记混。
后世受惠于农耕技术的成熟,四境之内的人口总和非当下可比。
加之天下一统,朝廷国库有足够余力长期储备大量兵力,若有事发生,军府几乎能在得到消息的当时就调兵应对,此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可当下尚在诸侯争霸时,几十个大小诸侯国各自为政,仅五大国各自人口过千万之数,许多小国总人口都只不过数百万。
如此,别说那些小国,就是大国都不敢常备三五百万大军,否则国中必现大量荒地,不饥荒动荡才怪。
且诸侯王们又受分封制影响,对治下众卿大夫家族通常并无绝对压制的实力,许多诸侯国内部其实更像松散联合的邦国。
君王虽位尊,国库却不一定厚于各卿封地,非战时,朝廷养不起太多闲置兵马,通常就二三十万常备兵力拱卫王都、戍守边境要塞而已。
若对外有战事,通常得让各地临时招募武卒,待战事结束再放他们归家务农。
自三十年前灭陈国后,缙国已久无大战,朝中司戎国卿手中总共就管着十五万王属大军,其中五万乃王都卫,剩下十万还得分散在十几座重要的边境城池守城。
如此现状,无论从哪边抽调两三万人都不行,否则一不留神就可能出蔡国那样的大乱子。
卓啸之所以能弑君窃国,正因蔡国那支战无不胜的百万常备大军有近七成来自他的封地,那些士兵虽口中尊王,实际却只听他之命。
*****
“岁氏神巫托梦教你谋兵布阵,却忘记告知你,出兵之前是需先募兵的?”叶冉兴味嗤笑,“早前李胜那三万人,可是他从自家封地募集来的。”
这就是为何李胜带兵前去收复积玉镇,战损才五千就撤兵的根本原因。
李胜从自家封地募兵三万,缙王只会按人头拨付军饷,若是功成便对有功将士进行封赏,但交战期间的粮草所需,得由李胜自家解决。
如此一来,他及手下怎会想与敌军长期僵持,甚至血战到底?攻防之间消耗的可是自家人口与粮草。
岁行云食不知味地嚼着口中梨,犹豫许久,还是小声提醒道:“君王手中兵权形同空架子,这样很危险的。蔡王前车之鉴不远。一国之兵,当是‘国之兵’,而非卿大夫、上将军之兵。”
叶冉道:“何止蔡国?公子早就呈奏君上剖析过此事,天子式微也与分封有关。君上此次命公子前往屏城,便是有意让公子做个尝试……”
按常理来说,李恪昭质蔡数年也算于国有贡献,如今归来,至少该得到属于自己的封地。
但缙王只命他主理屏城军政事务,并不说就将这城封给他,只道他在此主政期间,七成税收、粮食上缴王都国库,剩余三成留给他自做用度。
“看似公子受了打压、欺负,但这其中另有深意。主意还是公子去年派人从蔡国送回给君上的,”叶冉看向李恪昭,好笑道,“我记得那时本想的是从钦州开始试行,公子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
李恪昭展开一册竹简,从容道:“不算。于我来说利大于弊。”
岁行云恍然大悟。原来后世的“食邑制”竟也是起于李恪昭?
他自己先试过废除分封后的利弊,找到解决之法,将来再逐步各个击破,以最不易激化矛盾的方式,不动声色将各家在封地的世袭治权收回朝廷集中。
当今大势,五大国谁先完成朝廷集权统合,谁才会有绝对实力成为争霸的最后赢家。眼下其他几国似乎尚未堪破这点,缙国却已在拿李恪昭来试金了。
还是他自己想明白后提出的谏言!
她以饱含崇敬的眼神热切望向李恪昭,心中咚咚乱跳。若非叶冉在场,此刻她多半已扑上去了。
李恪昭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两声,撇开头去,耳尖微红。
“让我下车!我要去和飞星同骑,”叶冉忿忿控诉,“近来不知怎的,大家都说一看你俩就觉齁得慌!”
*****
八月廿九抵达屏城,无咎率一队手下在城门外五里亭接应。
“坐上去试试?”无咎指指面前那辆四轮小车,对叶冉笑道,“小六特意吩咐为你准备的。本想下月送到遂锦给你,十日前得消息知你要随小六来屏城赴任,我索性带到这里来等。”
小车为独座,形似圈椅加了四轮,顶上、背后有锦蓬遮雨避风。虽需有一人在后推着走,但行动起来总归比坐轿要灵便,也免了叶冉拄拐辛苦。
“往后朱雀、瑶光为你近随。”李恪昭挥挥手,两人应诺,便上前扶了叶冉。
叶冉眼眶微润,执礼轻哑道谢:“多谢公子。多谢无咎大人。”
在旁默不作声的岁行云蹙眉,再次好奇打量谜一般的无咎。
与上次在遂锦城外一样,他还是素锦武袍,半面鎏金面具遮住上半脸,眼神柔润,笑如和煦春风。
后世之人时常称呼官员为“大人”,当世却只会称无官无职的贵胄嫡亲子孙为“大人”。
譬如齐文周就被称做“大人”,因他是从前蔡国相齐林之孙。
岁行云清楚记得,上次在遂锦郊外埋葬十四名同伴那日,无咎曾亲口对她说,他是“宜阳君公仲廉的外甥”。
既是外甥,在当世便不算嫡亲,叶冉为何称他“大人”呢?
“不必谢我,我只是帮着跑跑腿罢了,无足挂齿,”无咎摆摆手,温和笑道,“进城吧,天色不早,你们还得安顿行李。”
缙王先行派人快马加急到屏城,通传了李恪昭即将前来接手军政事务的消息,当地官员、乡绅已合力为他备好官邸。
入府后,李恪昭在前头与官员、乡绅们相互见礼寒暄,岁行云等人则去后院安顿,分派众人住处。
初来乍到,众人的一应职责尚未正式分明,自仍随李恪昭暂居此处。
这宅邸比不上遂锦的六公子府那般大,大家需比先前住得挤些,如此又要协商怎么个挤法。
岁行云素来懒怠这种琐碎家事,便由叶冉、飞星去发愁,自己则与司金枝、连城、明秀等人一道帮着搬行李。
装书简的箱子足有六车之多,将他们累得够呛,于是无咎也带人来帮手。
他与岁行云寒暄两句,两人便协力抬了一个箱子。
岁行云边走边随口闲话:“诶,对了,往后你是不是也同叶大哥一样,随公子在屏城为官?”
李恪昭已决定在此试行军府制,之后叶冉会随他领官职在此地主理军府事务,虽不必亲自上线,却举足轻重,大有可为。
“不,我还同以往没两样,帮小六与舅父跑跑腿,无事就带船队天南海北行商,”无咎笑着摇摇头,“我不能为官的。”
“为何?你好端端……”岁行云突兀噤声。
他戴面具,许是面容有所损伤?或者有什么旁的隐情。大约这就是不能为官的缘故?
岁行云心中思忖着,去并不欲去触碰别人痛处,便将话咽下。
除李恪昭那足足六车的书简外,大家的行李都不算多,忙活一个半时辰就安顿好了。
无咎见没旁事,便对众人道:“我十日前才接到你们要来的消息,来不及细打点,近几日这府中暂无太多人手可供使唤,诸位只能先凑活自便。待我明日回宜阳设法,从舅父那头要些人来就好了。”
司金枝忙道:“无咎大人,瞧您这话说的。外人不知,您还能不知?我们中多是宜阳君府中奴籍出身,虽到六公子名下后多年不曾做家事,可该会的都会,没忘的。”
司金枝生在宜阳君府中,十来岁才被送给李恪昭随之赴蔡,对无咎显然不陌生。
“从前是何出身不紧要,都过去了,”无咎温和浅笑,“小六既已除了你们的奴籍,又将对你们委以重任,那往后你们都是要建功立业的。小六素来惜才,我可不敢长久怠慢你们,否则他定会对我发火。”
稍顿后,他又叮嘱:“飞星,如今虽有朱雀、瑶光为叶冉近随,可他俩毕竟是五大三粗的男儿,想是不会照顾人。你看看同伴中有谁能辛苦先照应他几日的?”
飞星嘿嘿笑,抬手一指:“明秀!你来吧?”
“是!”明秀抹去额角热汗,毫不迟疑地笑着应下。
坐在四轮小车上的叶冉一拍扶手,额跳青筋:“是什么是?飞星你存心裹乱是吧?瑶光朱雀,给我揍他!往死里揍!”
无咎无奈摇头,温声笑劝:“别闹,都别闹。听我说……”
见他周到又镇定地含笑安抚众人,有条不紊地叮嘱后院细事,岁行云忽然心生一个极其荒谬的念头——
无咎看起来,可真像李恪昭的“贤内助”。
*****
待李恪昭应酬完那堆人,已近日落。
走到中庭花园,见岁行云怔忪抱着个装满新鲜枣子的小竹篓,独自坐在树下的秋千上,无精打采地啃着果子出神。
他便调转脚步走过去,顺手夺去她手中那颗啃了一小半的枣。
岁行云回魂,没好气地笑瞪:“我啃过的果子甜些?”
“嗯。”李恪昭将果子叼在口中,挤到她身旁并肩而坐。
“那你等会儿,我将这一篓的果子全啃一遍,你就可尽情享用了。”岁行云斜睨着他,故意道。
“不必。怕你腮帮疼,”李恪昭勾了勾唇,转口道,“我问过了,卫令悦如今住在城北江边。”
岁行云眼中露出喜色,但只片刻又恹恹耷拉了眉眼。
“方才无咎提过,此处在屏城正中。去城北江边需小半个时辰吧?这会儿已快宵禁,不合适出门了,我明日再去。”
她与卫令悦一年半未见,料想双方都有许多话要说,明日去也免来去仓促。
李恪昭点头,淡声道:“我明日事多。让无咎领你,可否?”
岁行云以已婚妇人身份出门倒无大碍,她又有自保之力,倒无需担心。可毕竟人生地不熟的,独自出门势必有诸多不便。
他考虑得很细心,岁行云自己都没想到这点。
可感动归感动,她还是闷闷低着头,从小竹篓里摸了颗枣,反手塞进李恪昭嘴里。
“我想问你个事。”
“嗯?”李恪昭咬着那颗枣扭头看她。
岁行云谨慎地环顾四下,片刻后乜着他,轻揪住他衣襟,咬牙低声道:“你说实话,无咎到底是你表兄,还是……表姐?”
岁行云发誓,她从李恪昭眼中看到一闪而逝的慌乱与闪躲。
果!然!有!猫!腻!
第54章
李恪昭之所以稍稍慌乱了瞬间; 并非因为无咎真是自己表姐; 而是“宜阳君公仲廉的远房外甥”这身份的确有假。
他半垂眼眸沉吟片刻,还是在岁行云的注视下开了口:“无咎并非女扮男装; 怎会是我表姐?”
并非女扮男装?岁行云诧异地挠了挠头,小心翼翼地歪着头觑他:“那他是……”
“他就比我年长不足一炷香; 勉强算兄长吧。”李恪昭似乎对那一炷香耿耿于怀。
岁行云大感意外:“一母同胞?你与他竟是双生子?那他为何……”
“双生子不祥。难道蔡国无这说法吗?”李恪昭不解地瞥她一眼。
岁行云并不太清楚当世蔡国有无这说法,但双生子在后世是件很喜庆的事。
在某些富庶城镇; 若听闻谁家出了一胞双胎甚或一胞三胎的大喜事; 官府甚至会派出低阶官员,与当地德高望重的乡绅一同携重礼前去探望呢。
“我不懂双生子有哪里就不祥了; 分明是好事; 寻常求还求不来呢,”岁行云一时讪讪,也不知这话该如何接下去,“那他……”
她想问为何当年被选中送走的是哥哥,可这话又会显得她仿佛很希望被送走的是李恪昭; 不合适这么说。
李恪昭眼眸始终低垂,沉声缓缓:“他先天抱恙,神官说于国运有损; 君父便指定将他送出宫‘处置’。母后不忍; 命人偷偷将他送到宜阳。十年后还是被发现。”
原来是因为无咎的事; 继后才被幽禁宫中; 最终郁郁早逝。甚至牵连了宜阳君公仲廉; 也使缙王一直待李恪昭不咸不淡。
当年李恪昭主动求去质蔡; 除了要为母亲与舅父解困境,也是想保住无咎这兄长的性命吧。
对于缙王的种种做法,岁行云实在难以理解,却又不能当着李恪昭的面非议他的父亲,只得忿忿脱口:“这破世道,糟心风俗还真多。”
李恪昭垂脸交握双手,对此也只能无奈嗤鼻。
“对不住,我不该胡乱问的,”岁行云又展臂环上李恪昭的肩头,歉意道,“你当我什么都没说。别难过,一切都会好的。”
李恪昭略抿唇,一径低垂着脸,只以余光偷觑着她,暗暗心虚心虚。
他并没有说假话,只是没将事情说全而已。
有些事,能不提就不提吧。
*****
九月初一清晨,李恪昭携叶冉正式与当地官员会晤,有条不紊开始着手屏城军政事务。
而岁行云也早早穿戴齐整,带好伴手礼,往屏城北面去寻卫令悦叙旧。
不过,无咎却不能随她同去。
“对不住,我得尽快回宜阳。如今大家都住在这府中,接下来你们每个人都有许多事要忙,若无人照应日常琐事,不便之处太多。而且,攻打积玉镇所需之兵,大部分还得仰仗舅父协助招募。”
他满是歉意地对岁行云解释原委。
屏城比宜阳小不了多少,募两万的兵丁倒不至影响本地民生。
但按照岁行云的计策,攻打积玉镇至少得半年,若再加上三个月的战前训练,两万士兵八个月的开销可不是小数目。
何况战场之事人算不如天算,还得做好半年打不下积玉镇的第二手准备,如此需备足的粮草钱银就更多了。
无论哪朝哪代都得讲究个“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打仗归根结底就是件耗资不菲的事。士气再是高昂、兵卒意志再是坚定、将帅策略再是出神入化,大家也不能长久饿着肚子作战。
“小六从前质蔡时并无封地,如今又才来接手屏城,就他那点家底养两三千人还行,撑不起几万人作战这样大的耗费。”
李恪昭得靠公仲廉帮忙负担大半兵力与开销,不然积玉镇没法打。
自昨日得知无咎是李恪昭一母同胞的双生兄长,岁行云心中看待他自又更亲切些许。
“那你忙,我只是前去访友,本也不是大事。我问问飞星是否得空,实在不行还能找连城,”她歉然笑道,“总是辛苦你奔波,咱们这六公子也真好意思使唤人。”
“往后你记得提醒他厚待我就是。”无咎笑执辞礼,急匆匆离去。
岁行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唏嘘地长叹一番。
昨日李恪昭含糊提过,说无咎天生抱恙。或许是脸上有什么吧?否则也不必以面具遮挡。
方才听他之言,条理分明、思虑缜密,料也不是什么庸碌之辈。就为着劳什子的“双生子不祥”、神官占卜“有损国运”,害得好端端一个公子成了连姓氏都不能享有的“无咎大人”。
哎,这世道,女子不易,有些男儿也不易。
惟愿李恪昭能早日成大业,雷霆铁腕涤荡种种浑浊风气。
到时,她还在李恪昭身边吗?她也说不准。明日愁来明日愁吧!
*****
最终,陪同岁行云出门的是飞星、连城,以及司金枝,还有他们三人带领的明秀等一众女子。
见过血的士兵只要一列阵,行家就能看出不同。
此刻十余人排最简单的“一字长龙阵”,个个皆着同样的绛色粗麻短褐,虽不携兵器傍身,那泼天的气势却仿佛要赤手空拳上山打虎。
岁行云头疼地揉着额角苦笑:“我就穿城去访个友,又不是出门打群架,也不是要远行百八十里,无需跟这么多人啊。杀气腾腾的架势,闹不好咱们要与巡城卫大水冲了龙王庙!”
“屏城哪来的巡城卫?你当是王都呢?”飞星笑她见识短,“实不相瞒,因屏城从前并未封赏给哪位贵人,本地根本就无常驻军。以往若有所需,都是宜阳派兵前来援手。”
岁行云惊讶又无力,只能懒搭搭翻个白眼。
屏城再是不顶大,总也是缙国边陲之城。竟连常驻军都无?!
万恶的分封制,各人自扫门前雪。国门虚悬,真真瞎胡闹。
司金枝上来接过她手中的伴手礼,答得实诚:“我们送你只是顺道。飞星说,近些日子咱们要多多出门‘招摇过市’。也不拘去哪里,总之得给全屏城的人都瞧见。公子准了的。”
既要这队人出门“招摇过市”,那就不合适乘车骑马。
众人军容整肃地穿街过巷,一众女子英姿飒飒,昂首挺胸无惧旁观,途中惹来不少路人讶异侧目。
“呵,原来我只是‘顺道’,”岁行云笑哼哼地睨向司金枝,边走边道,“为何你们要出门招摇?”
“自是为了募兵。”司金枝与她并肩而行。
两人个头一般高,走在整队气势如虹的女子最前,如旗杆一般显眼。
岁行云闻言恍然大悟,倏地转头看向飞星:“你想在屏城招募女兵?”
“对!”飞星得意地摸着下巴,兴致勃勃道,“来屏城时我就琢磨了一路。咱们虽能仰仗宜阳君招募多数兵力,却不能全是宜阳的兵,否则打完积玉镇,咱们还是只这点人。况且,宜阳君定不会招募女子。公子说了,从打积玉镇开始,就得迈出女将女卒的第一步。”
前些年在蔡国仪梁时,李恪昭一直将飞星带在身边教导,如今渐渐看出成效了。
自李恪昭挑明由他挂帅攻打积玉镇,他便隐隐有了“独当一面”的气势苗头,遇事不再拘泥于等候命令,敢自己想法子,也敢在适当的范围内尝试着做主了。
“叶冉的意思是,届时咱们募兵令上写明‘男女皆可’就成,可我想了又想,这不对啊!”飞星以右手食指拍着左手掌心,向岁行云道,“你想想,咱们第一批能募到的女兵,该是什么样处境的人?”
岁行云若有所悟地点头:“是无宗族庇护、无父亲兄弟照拂,又无夫家的孤女。”
当世民风上,如这般处境的孤女,即便先父母曾留下田产家业,她们也无权继承;若本就生于贫苦之家,父母兄弟皆无的情形下更是要走投无路。
照往常惯例,此等处境的孤女出路无非就是自卖自身,为奴、为妾或为娼。
并非谁天生自甘下贱,实在是这世道没给她们太多机会。
若让她们知晓如今还有另一条新出路,虽需提着脑袋吃苦搏命,却并不需出卖自己,定有不少愿挺起腰板做人的。
飞星激动地如遇知音,冲着岁行云猛点头:“这种女子大都不识字,募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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