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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纨绔娇宠-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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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再不复返
  于柳愈而言; 唯有家国才是最上; 其余皆次之。
  如今; 陆子响苦于陆麒阳不愿听命; 因而宁可将其除去; 也不愿留着陆麒阳对抗外族;而柳愈的想法却与陆子响相去甚远——为了对抗外族; 陆麒阳必须活着统率北关数十万大军。
  为此; 柳愈不惜沦为小人; 将镇南王妻儿交予陆子响。如此一来; 陆麒阳便不得不听命于今上; 亦留下了一条命。
  当夜; 柳愈修书一封; 快传京师。自北关至京都; 便是快马加鞭赶路,也要三天三夜。好在,柳愈的这封信终究是赶在陆子响讨伐陆麒阳前赶上了。
  乾福宫的书房中; 陆子响看罢柳愈书信,将信纸一叠而起。
  “芜州……”陆子响凤眸微转,口中念念有词; “朕倒是不知道镇南王妃藏在此处。”说罢; 他转向身旁沈苒; 问,“柳卿说; 你姐姐如今藏身芜州; 你说朕……是否该去将她请回京城?”
  沈苒手扶茶盏; 将幽香茶水斟入盏中。
  “镇南王拥兵以号北关,而王妃则是他的软肋。”沈苒托起茶盏,捧于陆子响面前,眸光流转,笑靥轻浅,“依照苒儿的想法,陛下自然是应当去的。”
  陆子响闻言,露出探寻神色来:“兰池是你的亲姐姐,照理说,你当亲近她,而厌恶朕才是。怎么如今,你反倒替朕出谋划策起来?”
  沈苒闻言,不动声色,面上笑颜依旧,袖下的手却微微攥紧。
  “陛下说笑了。若非废太子谋逆,苒儿也不会沦落教坊。冤有头,债有主。苒儿要恨,也该恨那令桐映姐姐葬身火海的废太子,而非是陛下。”顿一顿,她一撩袖口,慢悠悠替帝王磨起墨来,“至于兰池姐姐,本与我便不大熟。从前沈家二房不和的传闻,陛下莫非不曾听闻过么?”
  墨和千金青墨,渗着一股淡淡香气。
  陆子响点了点头,道:“说的也是。”
  他并非忘记了沈苒的罪臣出身,只不过他并不在意。沈苒不过是一介女子,手中无权无势,除了席上承欢,又能做什么?
  沈苒见陆子响低下头,继续批阅奏折,便体贴地退至一旁,不再出声叨扰。
  她低垂着眸光,思绪却回响起陆麒阳在出京前对她的交代——若是柳愈要以王妃为质,那便推之顺之,让陆子响去芜州捉拿王妃。陆子响若犹疑不决,那便定其心志。
  书房中安静了一阵子,门外头忽传来内监的声音:“陛下,皇后娘娘来了。”
  陆子响连忙搁下笔,起身道:“让皇后进来吧。”他亲自开了门扇,对门外人笑道:“飞霞,你不是惯常爱在这个点小睡?今日怎么不休息?”
  季飞霞手提一道金箔食盒,面庞上淡施脂粉,一身富丽。听闻陆子响如此言语,她唇角一扬,露出一道甜笑来,轻快道:“今日天闷,睡不着。想着陛下还在为国事辛劳,臣妾便命小厨房做了一道解暑的莲花冰羹来。”
  季飞霞将食盒交到了内监手里,抬眼间,却扫到了站在一旁、规规矩矩的沈苒,笑容顿时一僵。
  季飞霞早就听闻这沈苒心思聪敏,不仅擅诗词歌赋,甚至还能对那治国之事说道上一番;用陛下的话来说,便是“才见不输男儿”。因而,陛下特许沈苒以女官之身在书房侍奉。
  这等殊荣,便是皇后都不曾有的。
  见到沈苒,季飞霞便有些不高兴。
  ——自己答应了照拂沈家父母,这才换来了沈兰池出京。本以为陛下从此会断了那个不该有的念头,与她相携白首;谁知道,如今又来了个肖似沈兰池的沈苒。
  这又怎会让人高兴?
  陆子响牵着季飞霞,让她在自己的龙椅上坐下,笑道:“皇后来的正好,前两日,岳父与朕商议着该给你兄长赏赐个怎样的官职。如今正是战时,你兄长早些年也是跟着镇南王学过兵书的,朕便寻思着封他做个辅国将军。”
  闻言,季飞霞露出微微诧异之色。
  季飞霞的长兄唤作季龄康,乃是个号称“赛潘安”的美男子,文采出众;但在兵策方面,却是只囫囵吞枣地学过一点皮毛,算不得精通。
  陛下竟要她兄长这般的半吊子也去做将军?
  莫非是因为如今镇南王不听王命,陛下苦于无人可用,这才令季龄康领兵?
  楚国上下,最缺将才。这一点,季飞霞是知道的。除却镇南王与宋家,偌大楚国,竟再无人能领兵作战、对抗外族。
  两代前,宋家还算是一门骁勇,名震关外;可自从先帝将宋将军召回京城后,宋家手中便再无兵可用。宋家子辈如宋延德、宋延礼两兄弟,也未曾建立什么军功。长兄宋延德在京城守着几千人做小将军;而弟弟宋延礼,则只是个身无半职的皇子亲信。
  “我兄长虽学过兵策,却并不得其法,只能算是个半吊子。”季飞霞道,“臣妾觉得,论行军打仗,宋家的将军才是头一名。”
  “这一点,朕也考虑过了。”陆子响笑道,“皇后不必忧心,朕不会当真叫你兄长去上阵带兵。等他做两年辅国将军,朕再封他为侯爵便是了。”
  言下之意,这辅国将军不过是个往上升官的跳板。过两年,陆子响还会改封季康领侯爵。
  季飞霞闻言,露出甜笑来,道:“陛下如此厚爱,臣妾怎么当受的起?先是封赏了臣妾的弟弟与叔伯,如今又是兄长。让外人看了,还道是‘姊妹弟兄皆列土,可怜光彩生门户’,平白惹人非议。”
  “朕宠爱皇后,便如玄宗宠爱杨妃。如此,不好么?”陆子响道。
  一旁的沈苒是个知数的,见面前帝后愈发亲昵,她立刻退到了外头,不吵也不闹,乖巧得很。
  沈苒踏出殿门,抬头一看,京城的天又阴了,灰沉沉的一片,压得极低。天际偶尔飞过一道刺白闪电,接着便滚来了隆隆的雷声。
  ***
  当夜,陆子响便派出一支队伍,依照柳愈所说地址,连夜赶赴芜州,密请镇南王妃回京。可谁料人到了芜州,却是扑了个空。据那府邸的主人说,此处从未住过什么“镇南王妃”。士兵百般搜寻无果,不得任何线索,只能悻悻将此事回禀陛下。
  陆子响得信,自是怒极。
  ——柳愈从前只是与他意见不和,如今竟胆敢欺骗起他来!
  ——莫非是因为自己将他派去边关,他心有不满,又仗着自己本就活不了多久,便肆意挑衅天子之威?
  一夜之间,陆子响对柳愈的怒意兜兜转转,越变越烈。从前视为左膀右臂的盟臣,如今已成为了宵小贼子。
  他对柳愈怒极,干脆批文一道,连监军都不让柳愈做了。
  柳愈身在边关,收到这个消息时,已是四日之后。
  得知芜州并无镇南王妃,柳愈愣了半晌。继而,他竟觉得喉头一甜,有血气倒涌上来。
  他本在军帐中,此刻眼前昏黑、身子绵软,只能扶住身旁魏贞的肩膀,喃喃孱弱道:“是业报……是业报……”说话间,唇齿中不停涌上黑红血珠,染得唇角一片猩红。
  “柳大人!”魏贞连忙搀住柳愈,焦急道,“快去请大夫!”
  柳愈却是双目无神,依旧兀自喃喃着一句“是业报”。
  ——他如今总算是明白了,陆麒阳为何会故意带他去芜州。
  恐怕,陆麒阳早就算计好了,会将王妃从芜州带走。“将王妃安置在芜州”这件事,原本便是做给他柳愈看的戏。
  若他柳愈是个正人君子,不以妇人为质,对此事守口如瓶,那自然什么都不会发生;若柳愈是个卑鄙小人,将此事告知陛下,陛下赶赴芜州却扑得一场空,那他柳愈与陛下,便会愈发离心。
  原来陆麒阳早已将一切都看在眼中!
  可饶是如此,柳愈也只能怪自己——怪自己小人之心作祟,坏了君子之道。若他不曾起此恶念,又怎会招致如今恶果?一切皆是自己种下的苦果!
  他心绪变换不定,悲极悔极,一时呕血不停。魏贞找了大夫来,大夫却也无能为力,只能抚着胡须道:“柳大人这是打小便有的体寒之症,只能好好养着。”开了几方没什么大用的温补方子,又叮嘱了些“平日在床上休养”、“切不可郁结于心”之类的话,告辞离去。
  魏贞见柳愈躺在床上,双目放空,瘦削面庞一副黯淡模样,面上泛起一阵怜悯之色来。
  “柳大人,你的身体可容不得你想太多烦心事。”魏贞劝道,“往好处想,这是镇南王知道陛下不信任他,兴许镇南王已做好了万全准备,不会轻易送命。如此一来,那木金族也不敢随意入关了。”
  床上的柳愈闻言,勉强点了点头,也几不可闻的声音道:“他这般聪明,又怎会没想到呢?”
  说罢,便歪过头去,闭上了眼假寐。
  军帐外有呼呼的飞沙走石之声。柳愈听着这风声,忽而想到京城夏日的绿树碧影来。从前每逢夏日,家中几位妹妹笑闹闺中,弟弟柳文摇着扇子故作风雅,这又何尝不是人间难得乐事?
  只如今三妹柳如嫣远走高飞,四妹柳如画于天庙落发为尼、常伴青灯,自己则身在边关,柳家已无从前欢趣。
  往事悠悠,再不复返。


第77章 无人交心
  数日后; 陆子响命扬威将军宋延德率军北征; 讨伐陆麒阳。
  此令一出,大楚魏然惊动; 上下皆震。
  谁不知如今北方恰逢战乱,外有蛮族频频扣关; 正是需要镇南王陆麒阳的时候。可陛下去在此刻执意剥官削爵、讨伐镇南王,岂不是在自断后路?
  民间悄然传开一种说法——陛下已与木金人偷偷签订契约,不要北关这一片荒土;因而; 才敢大张旗鼓讨伐镇南王。
  此等流言一起; 北方再无安泰。平民百姓; 立刻携儿带女,朝着南方涌去。一时间,无论官道小路,皆是满载家什的车马牛骡。不管白日黑夜; 皆有人匆匆赶路; 将道路挤得水泄不通;一色向南奔去的灯火; 绵延不绝,便如一条山林中的长河。
  乱世将至,谁能独善其身?
  ***
  宋延德带军赶至北关后,便将陆麒阳的退路切断。外有木金人; 内有宋延德;陆麒阳被隔绝在中央,进退不得; 粮草亦日渐少去。
  消息传到关内; 便有人说; 镇南王这是气数将尽。
  然,在镇南王辖下军队中,却并无任何焦灼苦虑。
  是夜,陆麒阳命麾下将领疾驰至宏城。
  这宏城乃是一道门户重镇,直通楚国内腹,本是由魏贞看守。如今正逢夜深,宏城大门紧闭,一派严防死守之姿。
  柳愈身子近来越发虚弱,便不再在军营中久住,而是迁至了宏城府台中。他今日稍稍精神了些,便披衣起身,至城墙上漫步。
  陆子响发兵讨伐陆麒阳后,他便常常夜半难寐,唯恐哪一日陆麒阳真当丧身楚人手中,平白让外族讨得好处,一举侵入关中来。
  漆天星河如水,夜色沉沉。然在城外的一片黑色里,却亮起了一线火把明光。一名将士在城下喊道:“柳大人,魏将军!在下奉王爷之令,前来讨要些粮草!”
  听闻此言,柳愈微惊。陪在他身侧的魏贞亦是惊疑不定。
  这支轻骑到了城下,魏贞便有些警觉,生怕这群人乃是替镇南王打头阵的先锋,便派了探子出去刺探军情。未料到,这伙人却在城下放出这等狂言来。
  “讨要粮草?”魏贞游移不定,道,“莫非是真如外界传言,镇南王已粮尽兵枯?”说罢,魏贞便焦灼地踱起步来,“若是镇南王败于陛下之手,木金人定会伺机入关。这宏城乃是兵家要地,木金人一定会来。我对木金人了解甚少,不知柳大人可通一二?”
  说罢,魏贞便已开始未雨绸缪,思虑起镇南王身死后,如何抗击外族来。
  柳愈却久久未答。
  他立于夜色之中,遥望一眼城下微亮火光,面庞隐没在黑暗之中。
  “魏大人,如今我已非监军。这宏城借粮与否,还请魏大人自行裁断。”柳愈将身上衣衫一正,低声道,“若是借粮于镇南王,便是与陛下作对;若是不借,镇南王兴许便会死在此处。”
  魏贞怒道:“柳大人说的是什么话?我魏贞从不是个贪生怕死之人,自然是以国为上!”顿了顿,他平缓面上怒意,道,“只是怕连累了柳大人……”
  柳愈摇头,道:“如今我已是一介白身,又谈何‘连累’之说?”说罢,他眼帘微抬,惫倦道,“我这身子,兴许是捱不过今年冬了。陛下要我这条命,拿去便是。”
  魏贞闻言,面上浮起复杂之色。
  他将柳愈奉为座上宾,正是因为敬佩他的才德。
  如今大楚重文轻武,文官皆畏畏缩缩,满城官爷,却大多是主张议和求饶的,甚少有人敢如镇南王一般抗击外族。而柳愈虽是文臣,却从无退却之思,帮助宏城多番击退木金人。
  “柳大人于我魏贞有恩,若非柳大人出策,我魏某早已葬身木金人马蹄下。”魏贞握紧拳头,决然道,“此事,便由柳大人来定吧。”
  柳愈瞥他一眼,将被夜风灌满的衣袖拢起,淡淡道:“既然如此,那便开门招待吧。”抬眸间,他想到先前陛下将自己革职等事,不由喃喃道,“也不知,这是不是他算好的?”
  言语间,魏贞已经下去吩咐了。宏城的大门缓缓敞开,发出厚重响声。
  ***
  宏城原本便是通向内腹的重镇,粮草军马丰足。陆麒阳得此助力,顷刻便有了回击之力。宋延德虽手领大军,可他却从未真刀实枪地喝令过十数万军士,未免有些眼高手低。相较而言,已在北关历练许久的陆麒阳便占了上风,将宋延德打得节节败退。
  不出一月,陆麒阳便先扼木金人,再退宋延德。
  宋延德无能,陆子响自是震怒。
  虽震怒,却又无可奈何。
  楚国少武将,以是,眼下竟无人可掣肘镇南王。眼看着镇南王大旗一卷,便要乱了国祚,陆子响又急又怒,彻夜不得安眠。
  乾福宫里,这位平日沉稳矜贵的帝王却满目怒意,面上一圈青色胡茬,精神也憔悴了几分。
  “朕早说过,镇南王有心要反!”陆子响广袖一挥,对殿外跪着的一排臣子道,“你们呢?个个皆替镇南王开脱,说唯有镇南王方能击退木金人!可如今他却挥兵直入,这是要打到京城来了!”
  殿外臣子屏息凝神,敢怒不敢言,只能将头埋得更低。
  见无人说话,陆子响愈发恼怒。他大呼一口气,停下脚步,严厉道:“这朝廷上下,还有谁能带军?莫非要朕御驾亲征,才能令镇南王伏法?”
  陆子响早年曾在南边带军,立下过不凡战功。正是因此,他深知手握兵权是件何其危险之事,也对同为武将的陆麒阳倍感警惕。
  “陛、陛下……”有位须发皆白的老臣子颤巍巍道,“不如令宋家的几位将军,皆去北边……”
  陆子响眼眸一动,木然道:“那便这样吧,那几个从三四品的将军,全都给朕去。若是不能令镇南王伏诛,那便留不得他们了。”
  一句“留不得他们”,令诸位老臣冷汗涔涔。
  陛下这是怒极了,要这群武官拼了全命去打仗啊!
  那些将军,谁都没有真的带过兵、打过仗,又怎能与镇南王抗衡呢?
  饶是如此,可谁也不敢说话,只得应了是,夸赞陛下英明。
  待群臣退下后,陆子响颓然失力,坐到了龙椅之中。他按一按额心,道:“苒儿,朕今日总算明了,所谓‘权势祸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沈苒自帘后慢慢步出,无声立于他身后。
  陆子响按着太阳穴,声音微染疲惫:“柳愈有了权势,成了朝中第一人,便不再服从朕;陆麒阳有了权势,掌了大军,便也不再听从号令。朕命他归京,他却辞而不受。”
  他抬头环顾四下,只见乾福宫里一片金碧锦绣、雕龙画凤。这居住着历代帝王的宫室,在此刻竟显的无比凄清孤寒,如一道监牢似的。
  “朕怎么觉得,自朕登基后,便再无人可如从前一般,与朕交心了呢?”陆子响问道。
  沈苒笑了笑,并不答话,只是将双指放上了陆子响的肩上,温柔按压。
  ***
  陆子响虽派出了数位将军,可却无人能再讨陆麒阳,只能眼睁睁看着陆麒阳再次将木金人驱出关外;一转身,陆麒阳干脆竖起大旗来,扬言陛下昏聩,要一正朝纲。
  百姓听闻此事,皆倒向了陆麒阳——陆麒阳在北关与外族血战,陆子响却从背后来上一刀,这可不是昏聩么?
  横竖这龙椅换来换去,都由姓陆的来坐。百姓事不关己,便冷眼旁观,唯怕战火祸及此身。
  清扫木金人后,陆麒阳一路南下,直逼京城。到了芜州,便停下了行军的脚步。
  不为别的,只因为镇南王妃沈兰池身在此处。
  ***
  沈兰池到芜州休养,此话不假。
  只不过,陆麒阳在此处置办了五六处宅子,各有各的花样好处。沈兰池高兴了就住城东头的,不高兴了就住城西头的。心情好,便去城南溜达;心情不好,便去城北溜达。
  陆子响若派兵来,沈兰池便优哉游哉住到别处去,士兵定然会扑个空。
  芜州城的百姓听闻镇南王要打来了,纷纷卷起铺盖便想南逃。没几日功夫,原本偌大一个芜州便清净下来,沈兰池闲暇时上街,便看到家家闭户、门面清净,一副萧条景象。
  她如今怀孕五月,正是挑嘴的时候,白日里只想吃城西的胡饼。这一日,她照例打发阿萝出去买胡饼。阿萝去了许久,却空手而归,道:“那卖饼的店家也走啦,说是去南边了。”
  沈兰池懵了下,脸色刷的就变了,一副郁郁的样子。
  “可我想吃胡饼啊。”她叹了一口气,立到半掩的门口,四处张望着,“也不知卖胡饼的店家还回不回来了?”
  恰在此时,门口路过一个挑着担子的妇人。她做行旅打扮,满面风尘。听到沈兰池的话,这妇人一抹面上尘埃,谄笑道,“这位夫人,你要买胡饼么?我这有几个家常烙制的胡饼,若是不嫌弃,您可以拿去。只要给小妇人我……一点儿赶路的银钱。”
  沈兰池“欸”了一声,便让家丁开了门,道:“我出钱买下便是。”
  挑担妇人闻言,立刻翻找起包裹来。她身后的马车上,探出个小孩的面孔来,原是个五六岁大的女孩,梳着两个小辫,面庞玉雪可爱。
  沈兰池心想,这妇人虽长得粗糙,家中孩子倒甚是可爱。
  沈兰池如今有孕,看到孩子,便忍不住多看一眼,然后开始想着自家的孩子是男是女,又是如何模样。
  那孩子见娘亲正忙,便一股脑儿地下了马车,哧溜钻到了阿萝身旁,扯扯阿萝的裙摆,闪着眼儿道:“阿娘!我要吃糖。”
  阿萝手足无措,望向妇人。妇人连忙将自己的女儿抱回来,满面歉意,道:“我家丫头脑袋不灵光,常常乱喊别人阿娘,还请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童言无忌,不必计较。”沈兰池摸了摸隆起的腹部,面上露出一抹笑来,“以后便懂事了。”
  下一瞬,那小女孩便从自己娘亲的臂弯里钻出来。
  这一回,小女孩干脆扯住了沈兰池的裙角,眨巴着眼,道:“阿娘!你真好看!”
  “欸。”沈兰池瞧见小女孩一张可爱面孔,登时心生喜爱,弯腰摸了摸她的脑袋。
  就在此时,她耳听得不远处传来诧异声音:“王、王妃……”
  沈兰池抬起头,便看到陆麒阳牵着马,大张着嘴,一脸被雷劈了的震惊之色。
  “这、这,这?”陆麒阳结结巴巴,不知所措,道,“兰兰,我俩的孩子,已经这么大了?”


第78章 两对夫妻
  夫妻小别胜新婚; 更何况两人已数月未见。
  陆麒阳惦记着她腹中尚怀胎儿,不敢太过亲昵; 只能虚扶着她的腰; 与她一道步入家中,口中道:“你慢些走,小心点。”
  沈兰池虽身子比往日更重; 却并没有闲下来,平日有事没事便会走动一番以强健身体。见陆麒阳小心翼翼; 沈兰池瞥他一眼,道:“我可没那么娇弱。”
  “是; 是,王妃说的是。”陆麒阳立刻撤回了手,模样浑似点头哈腰的小兵见了将军。
  两人入了房内; 丫鬟端上来了糕点水果。因着近时百姓四处流散; 这芜州也无充足蔬果,以是锦盘里只放了个可怜巴巴的木李。陆麒阳见了; 蹙眉道:“战乱四起,连累民生了。”
  顿了顿; 他似是有些愧忏; 道:“我本不欲如此,实在是陆子响逼迫太甚。”
  沈兰池道:“你说的我都懂。只要你在一日,陆子响便不会放过你。他宁可外通木金族; 也要将你除去;这等重次不分之君; 不如不要。”
  陆麒阳心不在焉地听着; 口中说这些“待天下定”之类正义凌然、大气方刚的话,一双眼却眼巴巴地瞅着沈兰池凸起的小腹,好似那里藏着什么宝藏。
  沈兰池见他如此神情,叹了口气,扯过他的手掌来,放在自己腹部,道:“想摸便摸,别磨磨唧唧的。这可是你的孩子,料定他也不会生气。”
  话音刚落,她腹中的孩子似乎就伸手踹脚地蹬了一下,让沈兰池肩膀微微一震。
  怀胎五月,正是腹中孩儿动作频频之时;沈兰池白白挨了一脚,立刻变了面色,把陆麒阳的手搁回去了:“别摸了,他不高兴呢。”
  “好。”陆麒阳有些委屈,却还是老老实实缩回手去了。
  沈兰池抚了抚腹部,抬头打量自己的夫君。在来见她之前,陆麒阳显然仔细收整过自己一番,将一张脸打理的干干净净,并无风沙胡茬,衣裳也笔挺光鲜,一点儿也不像是个刚从战场上下来的将军。
  想到他先与木金人作战,后又与陆子响为敌,沈兰池不由有几分心疼。
  “夫君,如今你是迫不得已,举兵直挥京师。可待入了京城,将陆子响赶下龙椅,你又待如何?”沈兰池瞧着陆麒阳,话里有几分忧虑,“我从不觉得你是个喜欢做帝王的人。”
  此等大逆不道的话,若是落到旁人耳中,定然会惹来杀身之祸,可沈兰池却说的毫无遮掩。
  她并不觉得这是什么禁忌之语——前世的陆麒阳,也走上了相似的道路。只不过,前世的他反的是陆兆业;而今生则是陆子响。
  陆麒阳思忖了一会儿,道:“将来的事,并不好说。若是不幸些,我兴许根本打不到京城,在中道便会败给陆子响,落得个野鹫啄尸的……”
  一句“下场”还未说出,沈兰池的手指就抵到了他的唇上。
  “嘘。”拥有惊异美貌的女子压低了眉眼,悄声说,“别说这等不吉利的话。”
  “都是死过一回的人,有什么不可说的?”陆麒阳失笑,推开她手指,认真道,“兰兰,我认真地问,若我被杀,你待如何?”
  “你不会死。”沈兰池笃定道。
  “我是说如果……”
  “你不会死。”她愈发笃定了,语气甚至透着一分森寒,“你若死了,我便把阎王殿拆了,把判官的笔给折了,把奈何川给填平了。”
  见她这么决绝,陆麒阳复又笑了起来,故作轻松道:“都怪我乱说话,惹王妃生气了。我也只不过是随口猜测罢了,你莫要放在心上。”顿了顿,他岔开话题,道,“如今百姓居无安所,我既接手了芜州,便要想法子令百姓重新过上好日子。”
  沈兰池见他不再胡思乱想,点了点头,出谋划策起来:“我在芜州久居,对这儿更为了解。如今百姓外逃,一是因为恐惧战乱,而是因为米粮不足。不如由我出面,开仓放粮、广施善粥。如此一来,既引得百姓回城,又能为你添一份好名声。”
  镇南王妃亲自施粥,确实是个给镇南王府增加民望的好法子。
  “可……”陆麒阳望向她的腹部,立刻否决了,“你如今有孕在身,不适合操劳,还是在家中好好休息吧,我找旁人来便是。”
  沈兰池拗不过他,只能依从。
  不过,施粥之日,她还是到场了。她是镇南王妃,身份旁人难比,也更有号召力。一听闻关北战神的妻子在此,还是带孕施粥,百姓们便笃定了镇南王有心要接管芜州,纷纷返回城中。
  如是大半月,芜州渐渐恢复了热闹。虽比不上从前,到底不是那副车马萧条、家家闭户的模样了。
  此后,陆麒阳辞别妻子,又向南攻去;不出一月,又下四城,其中便有季皇后的长兄季龄康所在的城池。
  因为妹妹季飞霞是皇后之故,季龄康被封作辅国将军;他本就没什么才干,只等着当两年空头将军,便得封个爵位。只是近来战事吃紧,陛下竟将能打仗的皆派了出去,他也身在其中。
  与其他人相比,季龄康好歹也是扎扎实实学过军策的人;矮子里拔高子,也显得出挑起来。初初与镇南王麾下交战,竟还小胜了几场,一时间意气风发,陆子响也对他期待颇高,为季龄康加封上军将军一职。
  只不过,季龄康的好运未能持续多久,便结束了。初秋下了第一场雨,他便因大意而丢了一座城。
  陆子响闻言,怒难言表。
  他本已放下大话,说那些武将若是战败,便“再也留不得”。季龄康大意丢城,便撞在了他的刀口上。一怒之下,陆子响革了季龄康的官职,将匆匆逃回京城的季龄康等人捉拿下狱。
  季龄康等几位武将死里逃生,弃尽所有部将兵马,这才回到了京城。谁知气还没喘几口,便被陛下打入了牢中,登时惊慌失措。季家亦是慌张已极,立刻派人前去宫中寻找季皇后。
  季飞霞得知此事,顷刻慌了神。
  陛下从来对她宠爱非常,又怎会对她的亲兄长如此狠毒?听季夫人在面前哭哭啼啼、苦苦哀求她救季龄康一命,季飞霞心慌意乱。
  “娘,你、你休要胡说八道!”季飞霞捏紧了袖子,面色煞白,紧张道,“你莫不是被旁人的言语蛊惑了?陛下待我们季家厚宠如山,又怎会做那等事情!”
  季夫人梁氏见女儿倒向了陆子响,心里立刻冷了一分。
  陆子响真是耍的一手好心计,将飞霞哄得团团转。飞霞身在后宫之中,消息阻隔,连打仗吃紧的事儿都不清楚,还当如今是歌舞升平的太平盛世,根本不知道外头的战火纷飞。
  季飞霞满心慌乱,道:“若此事是真的,我定然会去求一求陛下,不会让哥哥白白送了性命。”
  她可是从未见过陆子响发火的模样,如此落差,难免使人惶惶。
  遣退季夫人后,季飞霞稍加打扮,领着宫女去了乾福宫,却见得陆子响正在试着一套铠甲。那铠甲泛着一片漆亮之色,乌锃锃的,像是夜色所染。
  陆子响未听见“皇后娘娘来了”的通传声,犹自试着腰间一柄佩刀。“噌”的一声,他拔刀出鞘,将雪亮的锋芒在空中挥舞了几下,动作雷厉。
  季飞霞一介深闺女子,何时见过这真刀真枪的样子,陡然被吓了一跳,手中提着的一道食盒便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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