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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嫡_莞尔-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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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时朝中他一旦起事,与忠信郡王里应外合,大唐兵力在外的情况下,朝中十六卫所他若是能收买大半,此事成败机率,便在五五之数了。
  容涂英此人实在不可小觑,嘉安帝在将他养虎为患的情况下,他却准备养狼,养出忠信郡王与朝廷对抗。
  这些余下的银子,他怕是会连同容家财产,一路秘密送入河东等地,以作将来忠信郡王起事之用。
  而严家恰巧位于并州之中,怕是与容涂英早有勾结。
  严三郎当日祸害傅明澜的举动,怕也是容家意图闹出事来,声东击西,以掩饰自己将来要干的事儿的真实目的罢了。
  只不过严三郎及傅明纱夫妻二人吃相太过难看,手段又十分低劣,做出的事儿太过低下。傅明纱虽有心机,但城府并不深,导致当日一下就被傅明华怀疑上了,以致露了马脚。
  她想到此处,忙急急的站起身来:
  “召姚释!”
  “您仔细一些。”薛嬷嬷见她匆匆忙忙的动作,吓得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儿了,忙捂了胸口,迭声的唤她:“如今您月份大了,需得动作轻一些。”
  下人都担忧她的肚子,她却挥了挥手,示意碧云替她取了披风来搭上。
  碧蓝匆匆出去备轿,绿意却忙吩咐人去先寻姚释。
  姚释正在文学馆,与馆内一干文人在谈经说道,正谈得兴起,却听王妃有召,愣了一愣,弹了衣裳起身时,却听下人回话,说是王妃已经朝清风阁方向去了。
  清风阁是燕追所设的文学馆中置放古籍之所,以供馆内学士翻阅,地方十分清幽,环境极雅。
  姚释来到清风阁时,便听下人说王妃此时正在水阁之上候他。
  清风阁以一条汉白玉雕就的拱桥连接了湖面之上的水阁,水面清幽,四周以绣了山水画的轻薄丝帛裹了紫檀木垂下。
  姚释还未进水阁,就透过那轻纱看到了阁中等候的傅明华。
  “娘娘唤我来,不知有何事要吩咐?”
  姚释进了阁内,阁中傅明华身侧仅有一个平日跟在傅明华身侧的婆子及大丫鬟在,低眉敛目的,全心全意注视着傅明华,仿佛并没有发现他已经来了。
  “姚先生,容家的家产,是不是已经全流通往河东等地了?”
  她跪坐在软榻之上,那七幅细纱裁成的裙摆洒了一榻,雍容华贵,缓缓抬了眼皮看他,气度芳华。
  姚释愣了一下,很快便咧嘴笑了。
  “您何出此言呢?”他躬身而立,傅明华没有唤他坐下,他也双手垂下。
  “容涂英要修寺庙,并不是真心为了太后祈冥福。”傅明华伸了手,撑在矮桌之上,含了笑意望着姚释看:“他意在户部,看准的是国库吧?”
  朝堂之上,据说李辅林等人与容涂英争得极其厉害,皇帝的态度却偏颇了容涂英一方,怕是皇帝要想寻个由头,再逼容家一把了。
  姚释微微颔首,嘴角边笑意更深了一些。
  “如此多的银子,容涂英要送往哪?”傅明华问了一声,姚释这才答:“您认为呢?”
  “我认为是送往并州,借都乐侯府严家的手,买钢铁之物以作兵器,送忠信郡王,作为两人合作之礼所用吧。”
  姚释抬起头来,笑着就问:
  “您怎么会认为容涂英买了这些东西,制作兵器、盔甲,却要送给忠信郡王呢?”
  两人一问一答,傅明华身后的薛嬷嬷及碧云则是听得手足冰凉。
  傅明华话中之意,分明就是容涂英有作反之心了。
  “河东一带,乃是冯氏的大本营,太原刺史冯说乃是忠信郡王妃冯氏的嫡亲族兄。”
  
  第五百二十一章 名字
  
  在那样的地方,若说容涂英花的这笔银子不是送于凌宪,又有谁肯相信呢。
  傅明华正色的问:
  “王爷究竟在哪?”
  姚释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顿时便滞住了。
  他在傅明华面前还鲜少有露出这样手足无措的时候,此时被傅明华一问,却是搓着手,干笑了两声:“您说呢?”
  傅明华气极反笑,捂了肚子就道:
  “跑得可真够远的。”
  “您猜到了。”姚释看她这模样,一时间也有些尴尬。
  她怀着身孕,再过不了两个月便可能是要生产了。“王爷曾私下吩咐,说是会尽力在您生产之时,赶回洛阳。”所以他才急切的想要早些时候将事情办妥,尽快的回到傅明华的身侧。
  姚释轻声的解释着,看傅明华似笑非笑的神情,不由伸手抚了抚自己的长髯,不说话了。
  还是留着王爷回来解释吧。
  回院的路上,碧云不时看一眼傅明华。
  她神情瞧不出喜怒,甚至回院时,还站在铺满了荷叶的湖边站了一阵。
  只是想着之前傅明华说的话,碧云及薛嬷嬷二人却是心惊胆颤的。
  皇上要为太后修建的寺庙在容涂英的主持下挑了良辰吉日开工,傅明华的生辰快到了,幽州里令人送来了大批的礼,都是燕追令人送出的,与礼同来的,还有燕信的亲笔手书。
  自两人成婚以来,算算时间,今年已是二人婚后傅明华的第二个生辰,可每年他总是遗憾错过。
  她握了信件,坐在廊下出神,碧云小心翼翼的过来,在她耳边小声的说道:“王妃,宫里娘娘召您前去说说话。”
  傅明华点了点头,犹豫再三,仍是提起了裙摆。她虽然性情稳重,但确实是有些思念燕追了,夫妻两人成婚以来,总是聚少离多。
  “去年的今日,王爷似是还在准备攻打莫州。”
  那时李彦辉造反,燕追奉嘉安帝的命围剿李彦辉,收复了莫州及幽州、范阳一带。
  “只是去年的战事易打,今年则难了。”她叹了口气,站起身时,已经恢复了冷静、淡然的端雅模样,一颦一笑不再像之前般提及燕追时带些小小的抱怨了。
  薛嬷嬷扶她起身,看她神情,有些想要劝她,傅明华却像是知道薛嬷嬷心中的想法似的,笑了笑:“也不必劝我,我知道轻重,短暂的别离,只是为了将来更长时间的相守。”
  燕追此时干的是有利于他将来的大事,忠信郡王府必须要除去,若拖延下去,将来必成大患的。
  只是她虽明白事情轻重缓急,但她仍是思念丈夫的妻子,所以生辰之时,又怀着身孕,丈夫却不在身旁,难免会抱怨两句。
  “冯太太当初还羡慕我,如今她可还羡慕?”她难得露出这样孩子气般的神情,惹得碧云几人都不由低下头去偷笑。
  薛嬷嬷也知道她性格,听她这样一说,不免便抿着唇轻轻笑了一声:“您是个明白人,许多人活了一辈子,也未必有您想得这样通透。”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来为傅明华整理帔帛:“说句大不敬的话,王爷心中有您,纵是远在千里之外,仍记得您的生辰,将您记挂在心中。可有些夫妻,丈夫没有那个心,哪怕面对面的坐着,共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也未必能记得住妻子的生辰。”
  薛嬷嬷说完,看了宫中的方向一眼。
  崔贵妃就是如此的。
  她这一生,不知在生辰时独守过多少回空房了。
  宫里崔贵妃在侍弄花草。
  静姑不知从哪又为她搬了两盆花回来,只是无论她怎么精心侍候,那花却总养不活。傅明华每次进宫里来,都能看到她手中照顾的植物不是同一种。
  “宫里江浙进贡了些杨梅,我尝了两个,味儿还不错,皇上赏了两筐,稍后你都搬走。”
  崔贵妃拿了帕子,轻轻的擦拭了一下那盆中昙花叶子,上面已经结了花苞,但叶子却有些泛蔫打卷,崔贵妃侧头认真的看了半晌,叹了口气:“怕是活不成了。”
  她有些纳闷不解,抬起头来,笑着问傅明华:“元娘,你说怎么回事,怎么这些花儿,我养一盆就死一盆呢?”
  她旁边还摆着小铁锹、水等物,一应俱全,花盆里土壤仍未干透,花上的叶子甚至崔贵妃都以帕子一点一点的擦拭干净了,显然照顾得十分细心。
  傅明华自己也种了些花草,闲暇无事时,亦会侍弄花草打发下时间,一瞧这情景就知道是崔贵妃太过上心,频频为花浇水,照顾太仔细之过。
  “这花草,您要时常盯着它,它反倒难过,倒是时不时的瞧上一眼,浇些水来,它反倒长得好了。”
  傅明华坐了过去,她这话一说完,崔贵妃脸上的笑容渐渐就收了。
  “不说这些了。”崔贵妃侧过身去,在一旁的水盆中净手,转过身来时,脸上又露出了笑容:“阿沅可是走了?”
  傅明华点了点头。
  谢氏当日送来了江洲里崔氏写给她的信后,在王府只呆了一日,便又领了人回江洲了。
  她临走之时,如她来时一般,静悄悄的,并没有引人注目。
  崔贵妃目光呆呆望了一双手掌半晌,神情平静得近乎死寂一般,好一阵她才又将视线落到傅明华肚腹之上,眼珠转了转,脸上多了几分生气,伸了手来摸:“快了。”她的神情温和,看到傅明华腹中未出世的孙子,倒露出几分期待之色:“追儿可有说过,起什么名么?”
  傅明华摇了摇头,崔贵妃似是想起了什么:“兴许是留着等皇上赐名的。”她脸上露出几分失落之色,随即又神情一振:“我生追儿时,还是先帝在世时,亲自赐的名字。”
  “说到追儿的名字,也是有来历的。”崔贵妃兴许是想起了旧事,笑出了声来:“先帝戎马一生,为追儿起名,取贾谊《过秦论》中,追亡逐北,伏尸百万之意。”意思是战国时期,秦孝公去后,惠王、武王继承其旧业,遵寻孝公遗志,意在一统天下。

  第五百二十二章 死于

  当时各地诸侯十分害怕,意图抵抗秦国,他们组建百万军队,闯过关隘攻打秦国,秦军开关迎敌,诸国军队却徘徊观望,不敢上前,而后秦军趁机进发,追击逃走的败军,诸国士兵横尸百万,流淌的血水能使钝牌漂浮起来。
  这是燕追名字的由来,也是证明了当初太祖在为孙子起名时的勃勃雄心与凌云壮志。
  大唐当时的情景,与典故中秦国遭围攻的情景何其相像。
  不过那时围攻秦国的是各国诸侯,而当时太祖面临的情况,是四面八方的压力罢了。
  有来自四姓,亦有来自四族,对当时的大唐皇权施以压力。
  太祖当时为孙子起名,亦可见他心中渴望破除当时的环境的一种豪气与杀意,他将这些希望与野心地揉入进对于当时才将出生的燕追名字里。
  也就是说,燕追从出生时起,就早背负了长辈期望,如今也不过正是一步步渐渐实现当初太祖为他起名时的期望。
  崔贵妃笑了笑:“说这些做什么。子升前往江洲了吧?”
  傅明华点了点头,心里却隐约有些担忧。容涂英利用严三郎与傅明纱,意欲从长乐侯府着手,想搅乱洛阳平静,但此计遭傅明华制止,依他性情,必会再生一计。
  而他必会设法牵连燕追,得想个方儿反将他制住,为燕追腾出空手。
  只是看崔贵妃郁郁不得开怀,她也就将这些担忧忍了下来,免得更使她也跟着焦急。
  六月骄阳似火,坐在廊沿下虽然被挡出了一方阴凉,但仍是热。
  吹过池面的清风传来荷花的清幽香气,两个大宫人正取了扇子,为傅明华与崔贵妃二人送风。
  “我这心里时常记挂着,追儿如今远在幽州,容涂英又狼子野心,皇上对他却十分器重,丝毫不加以防备,元娘。”崔贵妃握了傅明华的手,“我已活到这样岁数,已经有了一双儿子,该经历的,我也经历过了,我不担忧。可是你……”
  她目光落在傅明华腹间,那里怀着燕追骨血,崔贵妃担忧容涂英起事,到时伤了傅明华。
  “只盼追儿早些时候回来。”
  她抿了抿唇,最终仍是叹了口气。
  “王爷不在幽州。”傅明华看了崔贵妃一眼,说出的话让崔贵妃神色一变:“什么?”
  “王爷不在幽州。”傅明华又重复了一次,贴近崔贵妃耳侧:“我怀疑,皇上与王爷要里应外合。”
  她靠在崔贵妃耳侧,吐气如兰,崔贵妃愣了愣,还未说话,就听到一连串‘咚咚咚’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崔贵妃双眉一挑,厉声就问:“谁这么没有规矩?”
  话音刚落,半圆强弧形的问廊转角处,杨复珍匆匆而来,他是崔贵妃宫里的内侍,得崔贵妃重用,为她办事,宫人也不敢拦他,杨复珍一手捞着衣摆,一手捏了袖子擦汗,看到崔贵妃及傅明华,眼睛一亮,忙朝两人急步走来,离崔贵妃约摸丈远,便‘咚’的一声重重跪下了:“娘娘,凌少徐死了。”
  凌少徐是忠信郡王凌宪的庶四子,年终之前他与其妻孙氏奉忠信郡王之命,替凌宪入洛阳的。
  孙氏因意图谋害傅明华,而早就身死,凌少徐则被软禁在忠信郡王在洛阳的别院中,直至如今。
  朝廷原本有意清算忠信郡王之罪,并将凌少徐因其妻举动而入罪的,只是后来太后意外去世,导致西京之事也耽搁了。
  没想到如今却死了。
  认真算来,凌少徐死了,对于秦王一党来说又不是什么大事,反倒他的妻子孙氏胆敢以下犯上,凌少徐也算死有余辜。
  崔贵妃想到此处,先是扬唇一笑,随即又觉得有些不大对头,笑容一滞,接着问道:“发现了什么?”
  杨复珍额头汗如雨滴,听了崔贵妃问话,便颤声道:“娘娘,现场发现了一把匕首,插在凌少徐胸口。”他吞了口唾沫,接着才道:“匕首之上,刻了秦王府刀具的特殊记号,此时大理寺卿段正瑀等人已经接连赶去郡王府了。”
  崔贵妃咬牙切齿,站起了身来,手掌紧握成拳,杨复珍看她这模样,声音压小了些:“刑部尚书、御史台余忡都紧跟了过去……”他话未说完,崔贵妃身体便摇晃了两下,吓得杨复珍连忙要上前来接她:“娘娘……”
  傅明华伸手挽住崔贵妃的胳膊,她定了定神,一摆手:“我没事。”
  话虽是如此说着,但崔贵妃却脸色发白,握紧了拳头:“你详细说说。”
  “老奴今日也是得了孙固提点。”孙固是嘉安帝身侧内侍监黄一兴的弟子程济的义子,宫中内侍宫人之间联系千丝万缕,杨复珍从孙固处得到消息,看来已经有人将此事捅到嘉安帝面前了。
  傅明华倒是丝毫不意外,她之前还在想容涂英必要大闹一场,此时得知凌少徐之死,倒是十分镇定。
  只是西京忠信郡王府与大唐之间的关系原本就已经极为薄弱,凌少徐的死极有可能会使得双方之间隐藏的风暴一触即发,事情极有可能闹大,容涂英借机栽赃,怕是为了在大战来临之前,利用此事,逼迫燕追返还洛阳!
  崔贵妃显然与傅明华想到了一处,此时咬紧了牙关,极力思索办法。
  “凌少徐身份特殊,又在这关键时刻死于非命,情况对王爷不利,娘娘……”
  杨复珍焦急的跪在地上,仰头看了崔贵妃一眼。
  她的脸色如雪一般的白,事到如今,容涂英的利剑已经对准了己方,而她为了儿子,亦不能此时就倒下。
  “替我备下朝服,我要去求见皇上!”
  她深呼了一口气,眼中带着刚毅之色。
  哪怕明知到了此时,求见嘉安帝并不一定有用,但无论如何,她都要试一试,据理力争的。
  “我的儿子,绝对不可能干这下作勾当,他若要杀凌少徐,必是光明正大的杀,对付一个在洛阳为质的庶子,还用得着暗杀这样的下流手段了?”
  
  第五百二十三章 非命
  
  崔贵妃冷笑了一声:
  “这些魑魅魍魉,我追儿在洛阳时,个个龟缩在阴暗角落,不敢现身出来,畏惧于他,却趁他不在洛阳时,倾巢而出,想往他身上泼些脏水!”她握紧了手掌,指甲掐进掌心中,哪怕此时得知了这样一个噩耗,她的腰背也挺得笔直,不露畏惧慌乱之相。
  “我要出宫。”
  傅明华眯起眼睛,抚着肚子道:“我与母亲分头行事,您见皇上,我召姚释。”
  崔贵妃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傅明华回到王府,召来下人一问,才知姚释不在府中,他去了李辅林府中作客,晌午前去,至今仍未归来。
  倒是如今形式比她想像的更加严峻,凌少徐之死传出来的一刹那,府中的下人便已经前往打探消息了,凌府至今被大理寺骁骑封锁。
  傍晚嘉安帝颁布旨意,令大理寺、御史台、刑部组合成三司共审此案,并且皇上亲点洛阳太守顾饶之及负责洛阳守备巡逻的金吾卫张巡协助大理寺的人,务必要破此案。
  因插在凌少徐心口上的那柄带了秦王府特殊标志的匕首,大理寺卿段正瑀傍晚入宫,急急求见嘉安帝,恳请嘉安帝将秦王府等以姚释为首,一干武力出众的门客、幕僚等暂且扣押在大理寺,以排查案件。
  桩桩件件的事情对秦王府十分不利,傅明华原本在等着姚释归府,最终等来的结果却是姚释等人武功出众的门客之流,尽数被锁入了大理寺中。
  容涂英这是想要对她赶尽杀绝!
  那前来传报消息的侍人小心翼翼的跪在地上,烛光之下,傅明华的身影随着火光摇曳晃动,她安然的坐在椅子中,仿佛对于如今的局面没有丝毫的担忧,镇定自若。
  她的双手抱住小腹,神情平静,好似外间的风暴没有对她产生丝毫影响似的。
  入夜之后屋里十分闷热,传话的侍人只觉得身上汗水一股一股往外涌,很快将他的里衣浸湿了。
  圆领衣衫勒得他的脖子喘不过气来,他小小口的喘气,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不敢太过大声,怕将秦王妃惊着了。
  今夜不知为何,闷热得难受,外间水蛾四处乱飞,有些飞进屋里,丫鬟们拿了网在捕捉。
  那追捕飞蛾的脚步声沉闷异常,一下一下好似敲在人心口,听得人心里难受。
  “除此之外,府中骁卫人人俱都要接受调检。”侍人小心翼翼的将话说出口来,不敢抬头去看傅明华的脸。
  也就是说,今夜的秦王府,守备全无。
  “王妃……”碧蓝看了傅明华一眼,小声的唤了一句。
  “姚释是什么时候被带走的,被带走时,可说了什么话?”
  傅明华终于开口,她的语气平静,越是这种紧张的时候,她越是能稳得住。
  侍人仿佛受她的安静所感染,也感觉镇定了许多,他抬手擦了把脸,才双手撑在地上,额头点着地面,恭恭敬敬的道:“回王妃话,姚夫子是在同平章事李大人府中被右骁骑军大将军周同带去大理寺的。”
  因为姚释昔年是以文武双全名闻天下,甚至就连如今战功赫赫的秦王燕追武艺都是由他一手教授。
  大理寺段正瑀知道他危险,“为防姚夫子逃脱,大理寺卿段大人特地向皇上请旨,借来了右骁骑军大将军周同亲寻自领队,将姚夫子带走,以助案件调查。”
  傅明华听了这话,莞尔一笑:
  “逃脱?”她艳若芙蓉的双颊在灯光下,肌肤晕着柔和的光泽,淡淡一笑,便如幽兰盛放,仿佛沁人心脾的香气都扑面而来了,可惜她很快收敛了笑容:“怕是有意给秦王府一个下马威瞧瞧吧。”
  这样的话侍人自然就敢再接嘴了。
  如今容涂英看来确实有些本事,十六卫所里除了金吾卫、右骁卫怕是落入他掌控之中外,朝中大理寺卿段正瑀竟然也偏向了他。
  只是不知会审的三司里,除了大理之外,刑部、御史台的人有没有遭容涂英收买了。
  府中如今有用之人尽数遭到拘拿,容涂英是有意要动秦王府,砍其枝芽,使自己落得孤立无援的地步了。
  傅明华偏了头,燕追不在洛阳之中,却背上了这样一个桩莫须有的罪证,洛阳里秦王一党原本以姚释等人马首是瞻,可如今姚释遭人陷害身陷囹圄,被拘留在大理寺内,陈敬玄等一干人群龙无首,怕是要遭容涂英挨个击破了!
  宫中崔贵妃定是能拖延住嘉安帝的,不是因为崔贵妃份位、脸面,而是因为傅明华敢肯定,嘉安帝对容氏一党的杀意有多重。
  屋中越发闷热,半空中闷雷阵阵。
  傅明华一下站起了身来,‘轰隆’一声响雷在头顶炸了开来,一道碗口粗的闪电划破天际。
  屋里众人吓得浑身一抖,瓢泼似的大雨说来就来,雷声才刚响起,‘哗啦啦’雨便落下来了,打在头顶琉璃瓦上,发出‘啪啪啪’的重响声,仿佛要将那精致的瓦片都击打穿一般。
  雨一下,外头屋檐下挂着的灯罩便拼命的摇晃,火光一明一暗,仿佛即刻便要熄灭了。
  “府外可有骁卫守候?”
  傅明华问了一声,吩咐碧云:“为我准备衣裳。”
  外头这样大的雨,碧云看了一眼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外,今夜的乌云挡住了月光,外头黑得可怕。
  花草树木被风雨吹打得摇来晃去,碧云又看了一眼傅明华的肚子,犹豫着道:“这样大的雨,已经这个时辰了,您要出门?”
  “以文学馆的名义放贴,我有一本汉时二王墨宝,得自赵国太夫人传承,听说同平章事李辅林通晓文墨,为皇上处理公务之余,一手小楷写得极好,召李辅林、王秋甫、陈敬玄、王植岁……”她每平静的唤一个名字,屋里跪在她面前的侍人便将头压得更低了。
  这些都是追随秦王多时的臣子,事到如今,在这样的节骨眼上,事实上屋里碧云等人都不敢保证,这些曾被傅明华点到名的大臣,会有几个依约前来的。

  第五百二十四章 暴风
  
  “中书侍郎顾秋实、裴敬……令他们即刻前来秦王府,共赏二王墨宝。”
  傅明华说完,看了满头大汗的侍人一眼,微笑着问:“你可都记牢了?”
  那侍人牙齿撞得‘咯咯’作响,心中默念了一番,才应了一声:“奴记住了。”
  “取秦王府牌令出府,我会让碧云领两个婆子,跟在你身后,若有谁敢拦你下来,我便入宫,王爷不在洛阳,一个妇道人家,莫非想要赏幅画,还要看洛阳诸位大人脸色了!”傅明华温和的说完这话,叮嘱侍人道:“若有人拦你,就将我说的这些话,源源本本说给拦你的人听。”
  “奴遵令。”
  傅明华的声音温柔,并不因为如今情况不利于她而焦急担忧,失了分寸似的。
  在这样的危急情况下,大大的安抚了惊惶不安的侍人。
  那侍人应了一声,傅明华才转头看着碧云,目光渐渐便更温和了:“碧云,你怕吗?”
  她身边能用的人并不多,尤其是在容涂英借凌少徐之死而大作文章,欲将秦王府兵力架空的举动,使得她无人可用。
  燕追在外拼博,洛阳这里她便不能再让燕追来担忧。
  至少她不能做到与燕追并肩而战,却也要尽力为他扫平一些后顾之忧。
  这样的时刻看起来险急,可若渡过了,回头来看也不过如此而已。
  但今时今日,容涂英露出狰狞面目的时候,她能信的人,也就是在梦中的‘傅明华’落入险境时,却仍对‘她’忠尽耿耿,不离不弃的丫头们了!
  “奴婢不怕。”
  碧云抬起头,用力的摇头:
  “稍后奴婢便领了人,跟在吴旭之后!您放心就是了。”
  傅明华看了她半晌,缓缓点头。
  这一刻碧云的脸,与梦里那个得知‘主子被许与陆长砚’时,一心一意要回江洲谢家为‘她’搬取救兵时的‘碧云’的脸重合,傅明华目光越发柔和,叮嘱她:“若是遇着有人拦路,实在不必硬碰硬,话一说完,仍不许过,便即刻退回来。”
  碧云沉默着点了点头。
  宫中崔贵妃跪在紫宸殿前,雨水泼下来时,将她浑身都浇透了。
  黑压压的天空仿佛此时要将她跪得笔挺的身体压垮一般,她却倔强的不肯认输。
  黄一兴匆忙出来,撑了伞站在她身旁,跺了跺脚:“老奴的娘娘嗳,皇上此时收到了西京密报,实在是没有空闲见您,您快些起来吧。”
  “我的儿子要杀人,无需做这藏头露尾的动作,我要请皇上主持公道,非要将这背后包藏祸心的鼠辈揪出来不可!”
  黄一兴看她一脸的坚定,无奈之下又叹了口气,想起昔日宣徽殿门前,秦王燕追端起他斟的那一杯茶,喝过的那一口。
  “罢了罢了。”半晌之后,黄一兴眼中的犹豫之色变得坚定,他咬了咬牙,以眼神示意一旁的程济将自己手中的伞接了过去,自己则顶着大雨,一路抱着头朝台阶下急奔而去。
  他三步并作两步上了台阶,身影渐渐消失在宣徽殿的大门前,跪在雨中的崔贵妃见了这样的情景,微不可察的勾了勾自己的嘴角。
  “您这又是何必呢?”
  程济摇了摇头,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他撑的伞几乎全遮在了崔贵妃的头顶上,自己全身都被雨水浇透了。
  崔贵妃挪了挪自己已经失去知觉的冰凉双腿,刚一动,膝盖处便传来针扎似的疼痛。
  她进洛阳多年,被困守在嘉安帝的身侧,就如傅明华所说,帝王的权衡之计中,朝里她的儿子越得势,後宫之中她便越不能出风头,不能如容妃一般与朝中大臣往来勾结,她得安份守已,才能保儿子步步掌权。
  相较之下,容妃极为受宠,宫外又有容氏及容涂英依靠,是以如今燕信不过被封个蜀王,迁往封地,任个下州刺史罢了。
  如今出事之后,她唯一能求的便是嘉安帝,崔贵妃也是想要向嘉安帝表明她唯有依靠皇帝的态度,在等着嘉安帝给她安份守已的回答。
  “何必?皇上收到了西京来的密函,怕是忠信郡王府因凌少徐之死而发难了吧?”
  崔贵妃冷笑了两声,身体微微颤抖。
  这场大雨仿佛将洛阳的暑气一并卷走了,雨水顺着前方高高的宣徽殿的屋檐打落到台阶之上,顺着下方流淌。
  静姑有些心疼的看她,却也知道崔贵妃的性格,不敢扶她起来。
  她说的这些话不是说给程济听的,而是透过程济,说给此时坐在宣徽殿中的帝王听的。
  “凌少徐才将死,西京的密函这样快便收到了!我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巧合。”崔贵妃的声音夹杂在瓢泼大雨中,有些颤抖。
  程济安静的为她撑伞,没有说话。
  “我的追儿,虽不敢说是顶天立地的丈夫,但绝不会敢做不敢当的,此时他人在幽州,凌子徐却死于洛阳忠信郡王府,西京的密函如此快速便到了洛阳,这般巧合,谁知是不是有人与之里应外合,亦或是忠信郡王监守自盗呢?”
  程济不说话,崔贵妃一个人似是在自言自语般。
  宣徽殿里,嘉安帝握着西京传来的奏折,坐在书房的椅子中出神。
  黄一兴在殿外站了半晌,风刮来细雨淋在他身上,他一连深呼了好几口气,才整理了一番衣角进去了。
  他亲自斟了杯茶,放到了书桌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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