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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养成攻略[重生]-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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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如兰伸手把窗扇合上; 语气淡淡地道:“来了。”
  她的手掩在袖子下,紧紧攥着什么东西,然后走近了屋门; 轻轻拨开了门栓,小心地往外看了一眼; 客栈的伙计正端着一盆热水; 站在房门外。
  杜如兰握紧了手,将半扇房门推开; 向那伙计点点头,道:“辛苦你了。”
  伙计笑了一声,道:“那客官,我替您端进去?”
  杜如兰依旧警惕,拒绝道:“不必了,你放在地上便可,我稍后自己会来取。”
  那伙计虽然觉得奇怪,但是也没说什么,答应下来:“好嘞,那我就搁着了。”
  他说着,弯下腰把木盆放下,正在这时,杜如兰心里突然一跳,隐约觉得旁边有一道影子倏然间晃过,她反应极快,一把将半开的门板合上,但是还未来得及上栓,便感觉到一股大力从门外冲过来,啪地一声,门扉硬生生将她的手臂撞开,霎时间麻了半截。
  紧接着,三四个身材高大的汉子迅速从门外冲了进来,杜如兰立即后退,警惕地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些人正是今天早上当街拦着她的几个,其中一人开口道:“杜如兰?”
  杜如兰又退了两步,短暂的惊慌之后,她勉强找回了几分镇静,道:“杜如兰是谁?你们找错人了。”
  那人呵地笑了一声:“找的就是你。”
  “带走!”
  另外两人便上前来,他们行动迅速,动作划一,杜如兰终于有些慌了,声音紧张得变了调:“谁敢过来!”
  她攥紧了手中的匕首,将刀刃对着那几名侍卫,道:“这、这里是在皇城,天子脚下,你们竟然敢如此施为!”
  那带头的侍卫笑了起来,不无轻蔑地道:“你也知道这里是皇城,水深得很,不是你这种弱女子能掀起浪的地方,别管她,带回去,上头发话了,死活不论!”
  “是!”
  正在那两个人欲伸手来抓杜如兰时,忽然,门外蹿进来一个人,他大喝一声,如平地惊雷:“你们想干什么?!”
  那几人不防还有人黄雀在后,俱是愣怔了片刻,然而就是这短短片刻,便见那人手里抡起什么,劈头盖脑地向他们横扫过来,一人距离得最近,猝不及防,被扫了个正着,登时闷哼一声,飞了出去。
  杜如兰心里震惊无比,那声音她岂能认不出来?正是邵清荣!
  她来不及细思对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便见邵清荣背后有一道人影悄悄靠近,杜如兰立即惊呼道:“小心!你背后有人!”
  邵清荣听了,立刻转过身去,低喝一声,抡起手中的横杆又是一扫,将那人打翻在地,顺便抬腿就是一记窝心脚踹过去,端的是又快又狠。
  剩下几个侍卫仿佛才反应过来,一人喝道:“抓住他!”
  三人齐齐朝邵清荣扑了过去,气势汹汹,十分凶狠,杜如兰一颗心都提了起来,可她只是一个弱女子,在旁边根本插不上手,干着急之余,她的眼角瞥见地上有人慢慢试图爬起身来,正是之前被邵清荣踹了一脚的那个侍卫。
  邵清荣正背对着他,全无所觉,杜如兰心里一急,眼睛急切地扫过房间,索性上前一把抓起烛台,二话不说,冲上去对着那人的后脑勺狠狠砸了两下,力度极大,那侍卫被她砸得两眼一翻,干脆利落地晕死了过去。
  杜如兰这才把烛台一扔,见邵清荣仍旧在与那三个侍卫缠斗,手里一根横杆舞得虎虎生风,以一人之力对上三人,竟然丝毫不落下风,甚至有愈战愈勇的趋势。
  那三个侍卫越打越是惊心,正在这时,邵清荣听见身后传来杜如兰的声音:“别打了,快走!”
  他当机立断,一个箭步退到门外,趁着那三人紧跟着扑出来之际,立即将手中的横杆往门中央一卡,那三人正撞在横杆,挤成了一团。
  杜如兰端起地上的木盆,将一盆子热水朝门里泼过去,那三名侍卫下意识抬手去挡,下一刻,便见一个厚重的木盆迎面飞来,砸得他们眼冒金星,等反应过来之时,邵清荣已拉着杜如兰不知跑去哪里了。
  领头的侍卫满面阴沉地放下手,三人身上衣衫尽湿,狼狈不堪,一人道:“头,他们跑了,怎么办?”
  领头的侍卫脸色十分难看地道:“还能怎么办?上面交代下来的事情,总是要交差的。”
  另一人心有余悸地道:“我看那人,似乎完全不怕死,我明明捅了他一刀,他却跟没事人一样,连吭都不吭一声……头,他、他是人吗?”
  领头那个侍卫冷森森地道:“不是人,难不成还是鬼?”
  那人不说话了,领头的侍卫继续道:“去把那个废物弄起来,他们跑不远,娄海你回府一趟,让宁晋多带着几个弟兄来搜,我们先追上去。”
  那个叫娄海的侍卫立即拱手:“是!”
  ……
  夜黑风高,此时已是深夜时分了,大部分的店铺都打了烊,唯有几座高楼前零星挑着些灯笼,散发出昏黄的光芒,街道上没有什么行人了,寂静无比。
  不多时,街角转过来两个人,一男一女,脚步匆匆,不时回头往后看看,似乎在躲避着什么人一般。
  这两人正是从客栈中脱身的杜如兰和邵清荣,他们趁着夜色,片刻都不敢停留,快步往前跑去,脚步声在寂静的街道传荡开来,伴随着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杜如兰跟着邵清荣一路跑过来,她虽然是个弱质女流,但是此时脚步却不敢稍有迟缓,咬着牙拼命迈动双腿,跟在邵清荣身后。
  然而就在这时,邵清荣突然脚下一个趔趄,一头栽倒,双膝跪地,差点没爬起来,他只觉得眼前金星直冒,像是有无数的黑影晃来晃去。
  他有些懵然道:“怎么……怎么回事?”
  杜如兰心里一紧,立即上前查看,手不当心碰到他的脊背,只觉得触手温热粘腻,她惊叫一声,低头借着昏黄的灯笼光芒查看,只见邵清荣的衣裳早已被鲜血浸透了,大片的深色痕迹,那些都是血。
  她的脸色微微发白,声音急促地道:“你受伤了!”
  邵清荣愣了一下,伸手往背后摸去,摸到了一手血,果然是受伤了,但他只是抿了抿唇,迅速爬起身来,毫不在意地催促道:“快走,别停下,不然那些人又追上来了!”
  杜如兰紧张地道:“可是你的伤口……”
  “没事!”邵清荣打断了她,快速地道:“我不怕疼,先躲开他们再说!”
  他说完,一把牵起杜如兰的手,低声道:“杜姑娘得罪了。”
  然后拽起她就往前面跑去,杜如兰咬了咬牙,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只埋头跟着他,飞快地跑向了街角。
  过了大约小半盏茶的功夫,零星的脚步声从后面追了过来,是那几个太子府的侍卫,他们一步跑,一步四下张望着,却不见那一男一女的身影,这是一个三岔路口,领头的那个侍卫停了下来,伸手一招,身后的两人也跟着停下来。
  其中一人道:“头?”
  领头的侍卫目光逡巡而落,落在了地上,光线虽然很暗,但是仍旧能看清楚,那里有斑驳的血迹,还有脚步痕迹,是刚刚留下的。
  那两人肯定在这里停留过。
  领头的侍卫道:“在这里留个记号,等宁晋他们找过来。”
  一人应声道:“是。”
  “继续追。”
  脚步声渐渐远去,那三人的背影也消失在了街角处,循着地上的血迹一路追过去了。
  谢宅,此时夜深了,屋子里依旧点着灯,施婳正坐在桌案旁,看着医案,谢翎在旁边坐着,摊开了笔墨,正在抄写着书,淡淡的墨香在空气中氤氲开来,令人闻了便觉得舒心不已。
  谢翎落下最后一个字,抬起头来,却见施婳手里拿着书,迟迟不翻动,像是入了神,她的眉头微微颦起,像是在思索着什么问题一般。
  谢翎放下笔来,唤了她一声:“阿九。”
  “阿九?”
  “嗯?”施婳这才猛地回过神来,抬头望向他,道:“怎么了?”
  谢翎摇摇头,道:“阿九在想什么?”
  施婳与他对视片刻,像是在斟酌着某件事情,就在谢翎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忽然开口道:“谢翎,我问你一件事情。”
  “你说。”
  施婳慢慢地道:“当你想要置某一个人于死地之时,是否可以想尽所有的办法,借助一切外力,甚至不择手段,来达到目的?”
  谢翎望向她,沉吟片刻,才道:“若我真的有了这个念头,那必然是与此人有着不可解的深仇大恨,此仇不报,此生意难平,但凡有一丝机会,我都会紧紧抓住,哪怕是不择手段。”
  施婳看见他说这话时,眼底的坚定和执着,突然,静静燃烧的烛火爆出了一个灯花,在寂静的空气中响起,紧接着,远处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砰砰砰的声音,在这宁静的深夜里,显得尤其惊心。
  第 124 章
  施婳收回目光; 站起身来; 道:“有人敲门。”
  谢翎立即跟着起来,伸手端起烛台,道:“我去就行了。”
  施婳摇摇头; 道:“我与你同去。”
  谢翎没再说什么; 他举着烛台走在前面; 与施婳两人往前院走去,施婳的步伐有些快; 谢翎高举着烛台; 紧紧跟着她,生怕她一脚踩空了。
  两人到了前院之后,那敲门声倏然停止了,施婳立即上前,从窄窄的门缝里往外看了一眼,然后飞快地打开了门; 两个身影正站在门前; 杜如兰喘着气,快速地道:“施大夫,邵公子他受伤了。”
  施婳定睛一看; 竟然是杜如兰背着邵清荣,邵清荣已经昏迷了; 脸色苍白无比; 也不知杜如兰一个弱质女子,是如何将邵清荣那么大的个子背在肩上的。
  施婳惊讶之余; 忙让开道:“先进来再说。”
  她说着要去扶邵清荣,杜如兰却道:“邵公子的鞋被血浸透了,不可沾地,免得留下脚印,还是我直接背进去吧。”
  她说着,咬了咬牙,竟硬生生地将邵清荣背起来,进了宅门,施婳立即把宅门合上,低声道:“不要在这里停留,先去后院。”
  谢翎将烛台递给施婳,对杜如兰道:“你恐怕力不能支,还是我来背吧。”
  杜如兰也不逞强,果然略微松开手,帮着谢翎将邵清荣扶上了背,她的额上全是汗水,脸颊上甚至有一抹血迹,十分狼狈。
  谢翎背起邵清荣往后院的方向走,施婳一边举着烛台照亮路,一边问杜如兰道:“怎么弄成这样了?那些人又找上你了?”
  杜如兰声音里带着几分歉意,道:“是,我……我今日不该那样对你们,施大夫,实在对不起,若不是我,邵公子也不会受伤了。”
  施婳却道:“这也不关你的事。”
  杜如兰一愣,像是有些不明白,施婳移开视线,不去看她的脸,目光落在远处黑黢黢的屋檐上,慢慢地道:“他会去找你,其实也是我教他的。”
  杜如兰愈发迷惑了:“怎么……”
  施婳语气平平地道:“找你麻烦的那些人,你不知道他们的来头,我却知道,有人下了命令,叫他们带你回去,或者干脆杀了你,但是早上有邵清荣帮你解了围,后我们两人又先他们一步接走了你,让他们扑了一个空,他们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晚上会再来找你,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杜如兰惊疑道:“可是你和邵公子怎么知道我住在那个客栈?”
  施婳反问她道:“你昨天敲了登闻鼓,是不是?”
  杜如兰不作声,施婳继续道:“你敲了登闻鼓要伸冤,此案登闻鼓院的官吏一定要受理,递了折子到御前,等皇上批下来之后,你明日便要去刑部。”
  “你性子刚硬,做事果断,经过今天的两次麻烦事,必然会想着等明日清早宣仁门一开,就立即进皇城前往刑部,免得节外生枝,所以你肯定会在距离宣仁门最近的客栈投宿,我就让邵兄去打听了一番,他大概很快就找到你了。”
  杜如兰有些震惊,她完全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所思所想,都被面前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女子摸得清清楚楚,哑然片刻,才道:“你……你们为什么要……”
  “为什么要帮你?”施婳终于转过头来,望着她,笑了一下,道:“大概是邵兄想帮你吧,我只是替他出个主意而已。”
  后院到了,施婳推开了门,道:“实话说,我虽然有些没风没影的推断,但是确实没想到会闹成如今这样,毕竟这是天子脚下,他们竟然真的敢……”
  谢翎背着邵清荣进了院子,到了东厢的屋子,将他小心放在了榻上,一接触到竹席,邵清荣清醒了些,勉力睁开眼来,口中道:“别停下,跑……去、去找施大夫……”
  他的声音虚弱至极,显然是强弩之末了,杜如兰猛地转过脸去,不肯看他,施婳安慰道:“邵兄,你们已经安全了。”
  邵清荣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闭上了双目,昏睡了过去,施婳将烛台靠近了,旁边谢翎早已十分默契地递了剪刀过来,施婳利索干脆地将邵清荣伤口位置的衣衫布料剪开了,旁边传来了倒抽凉气的声音。
  杜如兰脸色发白,嘴唇有些颤抖,道:“怎、怎么这样严重?”
  那伤口确实很严重,很明显是被刀自肋下刺入,又往上挑出,若是再深一点,恐怕立刻就要肠穿肚破了,
  施婳冷静地道:“也幸亏邵兄生来体质特殊,无法感觉到痛感,否则以这样的伤口,常人恐怕很难走这么远的路,早就不能支撑了。”
  闻言,杜如兰紧紧咬了一下唇,施婳对谢翎道:“你去打些热水来。”
  谢翎去了,施婳向杜如兰道:“杜姑娘,劳烦你照看他一下,我去取药粉来。”
  “好,好,”杜如兰忙不迭往这边走了几步,道:“施大夫去吧,我看着邵公子。”
  施婳点点头,离开了东厢去了自己的屋子,翻找了金疮药来,还有一些棉纱之类的用具,回来时谢翎已经打了热水来了,施婳迅速地替邵清荣处理起伤口来。
  她的动作十分麻利,快而不乱,杜如兰似乎想帮点忙,但是也帮不上,只能站在一旁发愣,她的目光落在邵清荣身上,有些迷茫。
  没多久,邵清荣的伤口便处理完毕了,施婳将棉纱打了结,吐出一口气来,道:“他失血过多,要慢慢养才能恢复,这期间不能走路和大动作,免得伤口迸裂了。”
  谢翎便道:“我来照看他吧。”
  “不,不麻烦你了,”杜如兰轻轻地摇头,道:“邵公子……他是因为我才出了事情,还是我来照看吧。”
  谢翎犹豫了一下:“可是……”
  可是杜如兰毕竟是个女子,男女有别,恐怕许多事情都不方便,杜如兰却坚持道:“这种时候,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况且这本该是我的事情,怎么好意思麻烦你?”
  闻言,谢翎转头看向施婳,施婳轻微地点了一下头,他没再说话,只是道:“若有需要,只管开口叫我一声便是。”
  杜如兰终于露出一丝细微的笑意,但是很快,又被重重忧虑所遮盖起来。
  却说那几个太子府的侍卫趁着夜色循迹而来,一人辨别着地上的血迹,忽然道:“头,那些血迹消失了。”
  领头的侍卫盯着那些血迹,还有凌乱的脚印,循着一路望过去,只见那些痕迹最后消失在一座高大的宅子门口。
  他抬起头来,盯着那座宅子上的匾额,微微眯起眼来,一字一顿地念道:“平远将军府。”
  另一个侍卫有些紧张地道:“他们进了将军府里了?”
  领头的侍卫表情有些凝重,半晌没说话,一个人道:“怎么办?头,我们……要去叫门吗?”
  领头侍卫瞥了他一眼,道:“你敢跟平远将军要人?”
  那个侍卫顿时噤声了,领头侍卫想了想,沉声道:“罢了,先回去将这事如实禀报上去。”
  “是!”
  一行人转身往回走,不多时便碰见了带着人从太子府过来的宁晋,他见领头侍卫脸色难看,道:“头,出什么事情了?”
  “他们进了平远将军府了,”领头侍卫表情冷肃地道:“先回去请罪吧。”
  “是!”
  七八名侍卫回了太子府,一路上无人敢说话,静默无声,等进了府里,领头侍卫道:“都在这等着,我去禀报殿下。”
  他说着,便往后堂的方向走,没多时便碰上了几个捧着茶果的宫人,问道:“殿下在何处?”
  “殿下现在在怡然居。”
  侍卫头领一路顺利到了怡然居,里面传来丝竹之声,间或夹杂着歌姬轻扬悦耳的歌声:“明月多情应笑我,笑我如今,辜负春心,独自闲行独自吟……”
  通报之后,侍卫头领深吸了一口气,上了堂,只见太子正半倚着桌椅,微微合着双目,手指一下一下地在桌上敲击着,应和着那歌姬优美动听的歌声,旁边还坐着一名中年人,正在慢慢地喝着酒。
  琵琶声响,如珠落入玉盘之中,嘈嘈切切,美妙悦耳,侍卫头领不敢说话,垂手敛目,静立在堂下,耳听着一曲唱罢,太子才睁开双目来,微微扬了扬手,道:“都下去吧。”
  歌姬乐师们都立即躬身行礼,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太子望过来,道:“怎么了?”
  侍卫头领答道:“启禀殿下,那杜如兰逃走了。”
  太子霍然睁眼,一扫方才的惬意和漫不经心,直起身来,一双眼睛如刀子一般,紧紧盯着他,一字一顿地道:“你说什么?给孤再说一遍。”
  侍卫头领立即跪下来,咽了一口唾沫,声音干涩地道:“那杜如兰逃进了平远将军府,属下办事不利,请殿下责罚。”
  他的额头死死贴着冰冷的地砖,不敢抬头,上方沉默良久,忽然,一道风声呼啸而来,侍卫头领并不敢躲,整个人戳在那里,如同木雕泥塑的一般,硬生生受了那一下,啪的一声,上好的琉璃盏碎裂开来,酒液四溅,醇香的酒香气在堂中氤氲开来。
  紧接着,太子的怒吼声随之而来:“废物!孤养着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
  第 125 章
  太子如同一头被激怒的兽一般; 猛地站了起来; 抄起面前桌案上的酒壶和杯盏,一股脑砸向那侍卫头领,口中怒骂道:“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都抓不住; 孤的府中不养无用之人!滚!”
  侍卫头领自然不敢滚; 这若是一滚; 太子盛怒之下,恐怕自己的项上人头也要跟着滚了。
  他只一味垂着头; 以额触地; 不敢有丝毫动作,唯恐又触怒了太子,太子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才跌坐在圈椅中,脸色阴沉得仿佛乌云密布一般,道:“孤迟早要被你们这些废物给害死!”
  “属下有罪; 甘愿受罚。”
  “呵; ”太子冷笑起来,斜眼看他:“罚你?罚了你,你就能去平远将军府帮我把那个叫杜如兰的贱人抓出来?”
  侍卫头领不敢作声了; 倒是一旁坐着的文官慢慢地开口了,道:“殿下息怒; 莫气坏了自己; 不值当。”
  太子声音带着怒意,但是好歹平静了不少; 道:“太傅有所不知,这件事情,孤当时千叮咛万嘱咐,要他们办稳妥些,绝不能出岔子,可是万万没想到,如今却弄成了这番局面,孤就是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来,府上好吃好喝养着的这些人,统统都是饭桶!关键时候,什么力都使不出来。”
  “殿下息怒。”
  太傅安抚了太子一句,又转头问道:“现在人已去了平远将军府中了吗?”
  侍卫头领答道:“是。”
  太子脸色依旧阴沉,语气忿然:“为何平远将军会掺和进来?这跟他有什么相干?”
  太傅却问那头领道:“你是亲眼看见她进了将军府里?”
  “这……”侍卫头领犹豫了一下,道:“这却没有。”
  太傅言辞犀利地追问道:“那你如何能够断定是平远将军府的人插手了此事?”
  侍卫头领答道:“那杜如兰的同伙受了伤,属下看着血迹是在将军府前止住了,显然是入了府内。”
  “莽夫!”太傅不客气地道:“你会循着血迹追查,他们就不会掩盖行迹?”
  侍卫头领哑口无言:“可……”
  “行了!”太子一摆手,不耐烦地道:“一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侍卫头领立即磕了一个头,不敢再出言,太子表情阴鸷,喜怒不辨,倒是太子太傅道:“殿下可是忧心此事?”
  太子道:“孤本想着将那杜如兰抓来,逼她反咬一口恭王,即便不成,也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她,来个死无对证,可偏偏这些饭桶……”
  他说着就来了脾气,一把掀翻了桌上的果盘,精致的茶果糕点滚落一地,太子气道:“筹划了半天,最后全被搅和了!”
  太子太傅慢慢地道:“事已至此,殿下再想已是无益,不如想想,要如何把这事情给圆回来。”
  太子气愤难平,道:“怎么圆?我那好弟弟就等着抓孤的辫子,刑部尚书是他的人,这事情已经捅了出去,父皇今日批了折子,让刑部立即着手审案子,那刑部简直是水泼不进的铁桶一座,若是叫他们翻出了岑州的事情……”
  他的脸色渐渐阴沉下来,森然道:“不行,孤不能让他们那么做,那杜明辉的女儿知道多少事情……”
  太子太傅却道:“殿下切莫自乱阵脚,以臣之见,此事还远不到那般田地。”
  太子立即转过头来,望着他,道:“太傅可有何良策?”
  太子太傅道:“既然皇上已下了命令,让刑部去审,刑部能不能不审?”
  太子脸色难看地道:“他们现在肯定巴不得连夜提审,怎么可能不审?他们恨不得把旧账全部翻出来,一把将孤拉下去……孤不能……”
  太子太傅又道:“殿下,刑部审了,皇上就会信吗?”
  太子愣了一下,下意识道:“不,还有大理寺,刑部审了之后要将案子递交大理寺复审……”
  太子太傅道:“这就是了。”
  太子思索他的话,眼睛渐渐亮了起来,道:“是了,大理寺审了之后,若有问题,还会打回去,叫刑部再审,让他们审,拖得越久越好,这样孤的时间也越多了……”
  “不,殿下,”太子太傅却否决道:“殿下这样想却是不对了,杀了一个杜明辉之女并无多大的益处。”
  太子转头看他:“愿闻其详。”
  太子太傅提醒道:“殿下不要忘记了,只要刑部握在恭王手中一日,那就是一把利刃,殿下日后行事都要受其掣肘,束手束脚,难道殿下就不想夺过这把利刃,收为己用吗?”
  太子眉头一动:“太傅的意思是……”
  太子太傅意味深长地道:“他们要审,就让他们审,殿下只需牢牢把握住自己手中的棋子,他们若是要闹大,那就更好了,闹到三司会审那一日,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呢?”
  太子的眼神渐渐变了,之前的焦虑也一扫而光,笑道:“是,太傅说的是,是孤着急了。”
  他说着,目光往堂下一扫,对跪在那里的侍卫头领沉声道:“滚下去,自己领罚吧。”
  “是。”
  ……
  谢宅。
  施婳正在案边写着方子,杜如兰坐在一旁,正对着那张卧榻,邵清荣躺在上面,依旧昏睡着,因为失血过多,他的面孔呈现出惨淡的苍白。
  屋子里安静无比,过了许久,杜如兰才慢慢地开口道:“我今日……确实没有想到邵公子会来。”
  她像是自言自语道:“他若不来,焉知我如今是否有命坐在这里。”
  施婳接了一句:“邵兄为人心善仁厚,他想帮你。”
  杜如兰苦笑一声,道:“帮不了,只会白白连累了你们。”
  她说着,转头看向施婳,道:“事到如今,邵公子已经被我带累了,有些事情我若还瞒着你们,只怕连我自己都要唾弃了。”
  施婳道:“杜姑娘别这么说。”
  杜如兰摇摇头,深吸了一口气,将目光移向静静燃烧的烛火,徐徐道:“我父亲名叫杜明辉,白松江还未决堤之前,他是岑州的知州,后来的事情,施大夫想必也知晓一二,白松江决堤之后,岑州一带都被水淹了,朝野震怒,下令要严查此事,将主事的官员都带回了京城问罪,其实,我父亲他也是要被押进京的。”
  一旁静默的谢翎开口道:“此事我听说过。”
  杜如兰继续道:“在进京的前一日,我父亲他……他自尽了,用了一把裁纸刀。”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像是又看见了当日那副惨烈的景象,短暂的失神之后,杜如兰才道:“他只留下了一封信,不过,那信被我收起来了,他们都说我父亲是畏罪自尽的,但是他有什么罪?”
  杜如兰的声音轻颤:“他为官向来清廉,我们一家老小每年都是靠着他的俸禄过日子,当初修河公款被挪用了,但是那银子他未拿过一分半毫,顶多……顶多也就是一个知情不报的罪名,何至于落得一个身死名裂的下场?”
  她轻轻抽噎了一下,短暂的沉默之后,谢翎问道:“白松江决堤的案子如今已经结了,当时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杜如兰拭去了眼泪,冷静下来,道:“岑州年年水患,去年年中,朝廷拨了三百万两银子下来修河道,但是你们恐怕不知道,那三百万两银子还未运到岑州,就已经被瓜分完毕了。”
  谢翎与施婳对视一眼:“还有这种事情?”
  杜如兰冷笑一声:“还不止,三百万两银子分是分了,上面吃肉,下面喝汤,皆大欢喜,其余的都拿去填库银亏空了,最后分到白松江修河道上的银子,不足五十万两,我父亲没有分银子,可是他是岑州知州,修河道的事情最后还是要落在他身上去,没有银子,拿什么修河道?”
  她慢慢地道:“最后只能将白松江最重要的一段着重修了,其他的河道徐徐图之,今年大水一发,我父亲便知道大事不妙了,当初分银子的时候,大家都是好商好量,可银子也不是那么好拿的,到了这种时候,分的银子就都是买命钱了。”
  照她所说,岑州知州当初既没有分银子,想必也不会受到什么影响,只有一个知情不报的罪名,大不了撤官罢职,罪不至死,若他愿意上书,将岑州的事情一五一十捅出来,说不定还能捞到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可最后他选择了自尽……
  施婳若有所思,道:“你父亲可是受了威胁?”
  杜如兰闭了一下眼睛,深深吐出一口气来,道:“自从我父亲到岑州上任,从一个知县做到了知州,其中辛苦,不为人道,我们一家都随着他在岑州生活了近二十年,上有祖母,下有家小,出了这种事情,我们便成了他的软肋。”
  话说到这里,已经十分明显了,杜明辉为了保全家人,又不愿意回京顶罪,便唯有一死,才能安了某些人的心。
  杜如兰声音里带着懊悔:“岑州就是一个大泥潭,我从前便劝过他,若是可以,不如上书奏请调去外地,便是去边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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